本帖最后由 botasiki 于 2015-9-28 13:39 编辑

-2- 翔鶴

瑞鶴和加賀糾纏的那個夜晚，翔鶴去了二航戰的房間落宿。敲了敲門無人應答，但門鎖並沒有上，她小心翼翼旋開門，門板碰翻了擺在

地上的空酒瓶，滾倒在地上發出骨碌碌的聲響。

二航前輩喝得爛醉如泥，她歎了口氣，低聲說了句：打擾了，幫兩人收拾好桌上的空碗碟和酒瓶。深海那邊經過前兩天的大戰后元氣大

傷，加賀所在的艦隊歸港后，指揮部迅速派遣追擊部隊阻截殲滅了殘黨，短時間內——至少能消停幾日，他們應該不會來進犯。作戰期

間的禁酒令也暫時解封，她看到隔壁的輕母寮和重巡們一箱箱從食堂抬酒過去，趁著來之不易的短暫空歇一醉方休。

……誰知道自己還能痛飲的日子又能有幾天呢。翔鶴搖晃著收拾起的清酒瓷瓶，裡面還剩下淺淺的一層。

“啊、翔鶴啊…要喝么？”

“不用了，謝謝。蒼龍前輩，我今晚能睡在你們這邊嗎？”

蒼龍以酒醉時會有的迷茫表情看著她，點點頭，“可以啊…你不介意這邊很亂的話。怎麼了？”

“我的床板好像壞了。”

“是嗎、那明天叫人修一修吧。”

接著她又趴回矮桌上。

翔鶴瞥到毫無防備的她腰間掛著的短刀，現在過去拔出刀子刺進她的脖頸，一定能毫不費力地殺死她吧……這艘我方的主力艦。她如此

想著，當然也就只是想想。

她把那一點點的酒液倒進嘴裡，辛辣的味道迅速在味蕾上擴散，很久沒喝酒有些不習慣了。翔鶴砸了砸嘴。但還不至於喝醉。

有些時候她也很想自暴自棄把自己喝得像一灘爛泥，然後什麼都不去思考。好想喝醉，比如此時。

不過理智阻止了她這麼做。並且她認定那個人也會這麼選擇，自從赤城離開后，她沒見過她碰過一滴酒。

如果現在喝醉了就輸了。翔鶴這麼覺得。

自己的妹妹在和那個人在房間裡做那種事，可縱使有一百個不願意，她也對此無能為力。雖然瑞鶴嘴上一直都說討厭那個人，但真的發

生什麼時最心急火燎的也是她，翔鶴在以前有些時候會在心裡笑她這樣孩子氣的彆扭。

戀愛在鎮守府里是很正常的事，成人間挑明地說和做，年輕些的孩子們懵懵懂懂地也學習著什麼。官方的說法是這樣可以提高艦船出擊

的存活率——是啊……心裡有著牽掛的人，就不會隨隨便便死去。

翔鶴曾經也有傾慕的人，和妹妹不一樣的是她幾乎沒有怎麼表現出來。這讓她後來一直後悔著，如果早點對她說出口就好了，即使那樣

失敗的幾率也近乎百分之百，但沒有告白，失敗的幾率就必然是百分之百。

結果她再也無法對她訴說自己對她有多喜歡，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然後，喜歡的前輩的戀人，現在正在和自己的妹妹發生關係。

一想到這翔鶴就怒火中燒，她近乎徹夜難眠，熬到清晨的鐘聲響起就再也睡不了，她爬起來，還是去弓道場練習比較好。

幾乎開門的同時，斜對面也就是自己房間的門也應聲開啟。

“……早上好。”

她面無表情地對她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但身上的衣服即使整理了也還是殘留著昨晚的痕跡。

打過招呼后她便打算離開。

怎麼可以這樣……

翔鶴無法抑制地怒視著她，那人則像沒覺察到一樣並未停下腳步。

“加賀。”

她停下來，轉過身。

“什麼事？”

“你知道你和我妹妹做了什麼嗎？”

面對翔鶴的質問，對方的表情沒有任何動搖。

“我現在在和她交往。”

她平靜地說，避開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這句輕飄飄的話像壓垮她神經的最後稻草，已經忍耐了一 晚上的翔鶴再也無法忍受，衝過去揪住那個人的衣襟。

赤城。赤城。赤城。

無論是她還是她都知道對方會提這個名字，翔鶴好像在這個人的眼底見到幾分黯淡，但很快就又像一潭渾濁的水那樣被淹沒不見。

她嘴角揚起一絲不知是在嘲諷誰的譏笑。

那你當時怎麼不去殺了她？

用你的弓箭去射穿她被深海蠶食空的腦子。

翔鶴的臉色霎時被回想衝得慘白——明石切開赤城的手臂時，裡面蠕動著密密麻麻的蟲的場面。那場戰鬥她並沒有參與，只知道聽驅逐

艦她們說赤城被深海的怪物吞了進去，加賀瘋了一樣從深海的尸體里把她挖出來。

鎮守府的醫療部隊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清理可能感染的部分，兩天后赤城不見了，再次見到她是在敵方的陣營中。

最後是這個人去處理的。赤城于次日凌晨在重症監護室被宣佈死亡。

翔鶴無力地鬆開手。

“……等等。”

“還有什麼事？”

“你愛瑞鶴嗎？”

……你需要的人並不是我。

翔鶴聽見她以一不小心就會錯過的音量這麼說。

"什麼？…"

"是或不是，這有什麼意義嗎？"

"那是我妹妹，我有權弄清楚。"

停頓下來的幾秒，翔鶴並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我愛她。"

"假如我這麼假裝一輩子——直到我死去，那麼所有人都會認定我是真的愛她。包括瑞鶴，也包括你"

“那麼，我是否真的愛她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真的怨恨的話，就來殺死我吧。

五航戰。

她從她身旁擦身而過，留下一個強大而空虛的背影，像是一株已經死了很久卻無法倒下的胡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