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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FROZEN】MaybeTomorrow_____Chapter 23
艾莎在偏廳裡正襟危坐，直直挺起的腰背撐起黑絲天鵝絨布的禮服，像什麼人在紙上劃過的書寫體，由筆尖分岔而出的墨色線條圓滑細緻，胸口簡單一枚寶藍別針除此再無他物，卻反倒更勝許多矯揉造作華而不實的裝飾，什麼樣的金枝銀葉、瑪瑙琥珀，都無法為她容貌增生一分一毫的美色，不過平添累贅。
她低頭，百般無聊的手本來已經偏向由熱轉涼的茶，又旋即因為安娜的叮囑放下。從早餐被王后的口信邀請到這裡算一算大概也有兩個多小時了，其間卻只有侍女匆匆送上幾樣餅乾和一副還微微冒著熱煙的精緻茶具後便再也沒有人來過問。從開始就預見諸如此類冷落狀況的她倒是不慍不怒，最多這份充塞在胸口的情感也只能算做是不耐煩吧，對於現狀晦暗不明的焦躁、對於真相求知若渴的期盼。但是，一產生這樣的想法後，她卻又自嘲的笑了，她從來最會的，不過就是忍耐了。
布敦堡的王后，素來以驕縱奢靡聞名。僅管艾莎遠在彼端的艾倫戴爾，對於她鎮日宴請賓客、大開舞會的荒唐行逕也沒有少聽過，只是沒有人曉得，在財政上雖然沒有赤支問題，卻也稱不上富裕無憂的布敦堡，怎麼會容忍一國之后以這樣的方式流水散財?而那位歷來以極優秀政治手腕、科學頭腦帶領布敦堡走向強盛的艾森三世，又是為了什麼一再忍讓?
艾莎低頭，對於箇中滋味百思不得其解。想來大概也是像自己這一段所謂的『婚姻』一樣，有著什麼難以對外人道的因素糾葛參雜其中吧。艾莎記得小時候，她也曾經殷勤的盼望過，就在她似是而非的弄懂男孩與女孩、公主與王子這樣概念之後，在她為冰雪能力所苦躲回房間之前，的確有過一段混沌曖昧的想像，想像著童話書上金髮雙眼碧藍的王子會騎著白馬來到她身旁。爾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的想像褪去了這一類不切實際的夢幻色彩，只剩下恐懼的冰白，有時想像會回來，可是卻如浸淫海水、曝曬烈日而失去光澤的舊物，模糊不堪再細細追想。
朝思暮想的『王子』沒有出現，也或許曾經出現卻渾然不覺。腦海裡被填滿的是，重拾自由、學會操控力量的愉悅，以及，對妹妹滿懷愧疚進而衍生的疼愛寵溺。沒有除此以外的什麼念頭可以影響、取代這些，安娜心滿意足的笑容、安娜的一字一句、安娜的信任安娜的喜好安娜的依賴安娜的觸摸，都讓她根本找不到願意哪怕失去一點點與她相處的時間去和其他人深交的衝動。她在羞愧與驚惶中第一次探究了『愛』的本質的可怕，意即，哪怕那是一個根本不應該去喜歡、也不會以同樣的心情來喜歡自己的人，自己卻早已全然淪陷無法自拔。
連事前抵禦都無法。
所以她是該知足了。知足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自己所愛深愛，知足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彼此依戀、扶持終老。表面上平穩，私底下卻可能相敬如冰，相互要脅，反過來說，見不得光的…戀情，也不一定就涼薄易碎。只是不曉得，不曉得在荏苒光陰匆匆流逝的之後，她心中是否會有那麼一點點的苦澀或寂寞，苦澀沒有子嗣後繼的孤單、寂寞終身不嫁的名號。艾莎心底明白，她什麼也能給安娜，卻也，其實什麼都給不起，只是又放不下。
恍惚間，艾莎只感覺到偏廳的門好像有誰進來後順手帶上了，她本來低著頭思索自己的心事，看起來好像盯著桌上那些描邊精緻的花卉瓷器若有所思。她眼角餘光瞄到了什麼人的接近，卻覺得腳步聲輕淡得太過刻意，一抬起臉，就看見年輕的守衛快步的靠到了桌子旁邊，以雙手支著身體撐在桌緣，憂心忡忡的壓低聲音問到:「怎麼了，吃的東西有什麼問題嗎?」
艾莎實在是不習慣盯著那張假臉說話，幾天前不知道副隊長就是由安娜喬裝打扮的時候完全沒有查覺出什麼奇怪，現在卻怎麼看怎麼奇怪:「…沒什麼。」她搖搖頭，有點悶悶的別開視線，怕看著安娜的雙眼，會令她開始想念她臉上的那些雀斑，和與男人略顯灰紫不同的，粉色的唇瓣來。她不喜歡那張面具，含糊不清的剝奪了安娜臉上那些好看的色彩。
「我答應公爵下午一同前往森林打獵…」安娜有點躊躇的停頓了一下，她見到艾莎的眼底倏地閃過一絲驚慌，又急急忙忙的補充:「沒什麼，我們不會深入森林的，這裡也不像之前…那麼危險……」她說到最後竟然有點心虛的安靜了下去，結結巴巴的擠不出半個字來。克羅諾斯島上的事情，她曉得艾莎一直很介懷，有好幾次，兩人坦承相見的時候，艾莎都會怔怔的盯著她肩膀上的傷說不出話來，眼圈發紅，卻推託是浴池裡的水氣瀰人，其實安娜都知道，她怪罪自己那些傷是因為騙她離開艾倫戴爾才留下的。她什麼也怪罪自己，眼睛看得見的傷口或者看不見的痛苦，都被她一聲不響的堆積在心裡，也因為這樣，安娜遲遲不敢對艾莎明說當時的情況，每次她問都盡量輕描淡寫。
「不可以，安娜。森林裡不可以去。」艾莎漸漸的著急起來，她伸手抓緊安娜平撐在桌面上的白色手套，語氣裡全是來不及壓抑的緊張:「森林裡、這裡的森林很危險，安…他跟我說過小時候的遭遇，妳不要去，派人去回絕公爵，就說妳不舒服。向我保證妳絕不會靠近森林一步。」艾莎急切的說著，她知道安娜不喜歡聽見親王的事情，她也不多提只能反反覆覆的要求她拒絕邀約，幾乎是懇求一般的音調讓安娜的心揪成一團。
「好，好…我保證我不會過去。」安娜忍不住伸手反扣住艾莎，與她十指交握，想藉此安撫她。艾莎剛才一急，臉和她靠得極近，現在一得到她信誓旦旦的承諾鬆懈下來，眉頭仍然是鎖緊的，卻沒有剛才那麼慌亂了，反而眼眶微微濕潤著反射著一圈晶瑩水澤，像用指尖碰觸後縈繞指腹熱氣的寶石，美得令人心浮氣躁，她自然而然的往前靠去，卻被艾莎突然反射性後退躲開的動作嚇了一跳，她一時間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傻在那裡好一下子才低聲的問:「妳…妳是在躲我嗎…?」語氣非常無辜。
艾莎眨眨眼，顯然對於自己這份舉動引起安娜誤解感到有點尷尬:「我還不習慣…妳用別人的臉這麼靠近我。」她輕輕的咬著下唇，猶豫了一陣卻還是維持沉默。其實她原先還想說的一句是───我想看看妳的臉。可是又顧慮到王后以及侍女隨時都有可能進來，如果把臉模撕下來，怕衍生不必要的麻煩，又覺得兩人光是像現在這樣靠得這麼近實在不妥，最後索性都千迴百轉的鎖在腹中，沒有多說。
想想也覺得自己太可笑，不過是早上起床才剛見過面的，怎麼就又這麼想念她。
安娜還想多說點什麼，卻聽到一群腳步聲踩著高跟往這裡靠近。幸好幾個女人十分聒噪的並不刻意壓低聲音，艾莎一下子警覺起來，在安娜的手掌心按了按要她往後面的小房間裡藏，安娜點點頭，原本就輕柔的步伐踩在吸音效果極佳的厚絨毯上一聲不響的消失在艾莎身後。
廳門重新敞開時，艾莎正好優雅放下手中茶杯，在銀製托盤上發出細微輕響。她抿抿被紅茶潤濕的雙唇，起身對王后簡單行禮，香檳淺金的長髮一絲不苟的盤據腦後，與實際年齡看上去並不相符的清秀讓王后與她身邊幾位親近的閨蜜(都是什麼勛爵或公爵的夫人)瞪大眼睛不停搖頭讚嘆:「艾倫戴爾的『冰雪女王』果然名不虛傳，簡直像是冰雕出來的漂亮。」
艾莎注意到她們僅管圍繞著並不敢親上前來，幾次好似快過大腦反應的手都舉起來了想拉拉她的衣襬又迅速撤回，她不置可否，只是微笑著點頭，簡單說些同樣恭維的話虛應了事。
布敦堡的王后正好和艾莎相反，看上去著妝過度的面容筆實際年齡還要更加顯老，已經無法與年歲抗衡的皮膚只靠粉底來掩飾色澤卻無法瞞天過海那些皺紋。她原本就比國王年長五歲，無奈政治操作下沒有選擇餘地的艾森娶了她，後將那些無處可去的精力都發洩往政治軍事。
實際上昨晚的舞會兩人應該是有見過面的，艾莎舉杯敬酒的時候遠遠的知道那位渾身上下妝點金枝金葉以希臘神話中令特洛伊招致破敗毀滅的世界最美女人『海倫』為主題的人即是她。恰巧同名為Heleen(海倫)的布敦堡王后。世事有時就是這麼詭譎難測，名為海倫，大抵可想而知當年她的父母親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在為她起名，但卻不盡如人意。
「這位是阿爾伯特公爵夫人凱絲、貢特拉姆絲勛爵之女凱瑟琳，我們都各自挑了幾件妳可能會喜歡的衣服要送給妳，但是，實在是沒有想到妳這麼纖細…這樣，佩特拉，妳先陪著艾莎、親愛的，妳不會介意我直接這樣喊妳吧，我們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佩特拉，妳陪著艾莎進去服侍她換衣服、順便把衣服需要修改的地方都一一做個註記，再送去裁縫室那裡修改。」王后說起話來臉不紅氣不喘，幾乎沒有一個艾莎能夠插嘴的縫隙存在。
艾莎對於她這樣自顧自的做法有些反感，只是靜靜的在最後回她一句:「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這一句回得平靜，卻不容置喙，無從轉圜。艾莎垂著眼，捧著她們各自堆放過來的衣裙獨自往裡面私室走。說是私室，卻不是像中世紀那種私人用以祈禱、告誡的完全獨處空間，是私室歷經年代發展成私人收藏、陳列室一般的存在，這間偏廳本來就屬於王后，裡面的私室擺放的全是她個人專屬的禮服、禮鞋和帽襪圍巾等等眼花撩亂的配件。但是比起她臥房裡的那一間更衣室，這件便可以說是遜色不少，都是擺放一些長年未穿或者從其他國家使節收下的禮品，艾莎一個人走進私室，雖然表面上冷靜，心裡仍然相當緊張安娜的蹤影，也不曉得這裡有沒有與外面相通的窗門，能夠供她順利脫身。
她環顧四週，只見裝飾華美絕倫的內室空無一人，卻有一道繪有精緻圖騰的屏風，帶著濃濃東方色彩的龍身體細長、爪下踏捲曲雲朵的裝飾看上去所費不貲。她轉身請被王后稱做佩特拉的侍女在屏風附近的長椅上放下手中禮服後靜候，自己則單獨踏入屏風後方。
安娜不知何時已經把臉模扯掉了，漆黑帽簷下又恢復少女甜美清麗的臉孔，躲在暗處吸收了陰影的眼瞳幽綠深邃，纖長的睫毛褐紅，眨著眼輕顫，似乎有些許驚慌，但更多等待她踏入的殷勤。艾莎很快的靠向她，唯恐佩特拉並未走遠的她卻不敢多說話，只是豎起左手食指點在唇上再往外指指，表示要她保持安靜，安娜乖巧的點點頭。她又捧起懷裡那些禮服，做出自己要更衣後盡快離開的手勢，讓她稍安勿躁，之後再循個機會自己脫逃，最後她用手在半空中轉了一小圈、要安娜背過身去───我要開始準備換衣服了
艾莎等了一會，兩人四目交接，見安娜遲遲沒有轉過身去也不曉得在想什麼，又有點埋怨的回望，安娜卻對她無辜的眨眨眼微微抿起嘴角，不為所動，艾莎一瞬間好似讀懂了她的眼神，敢情這小傢伙是在記仇呢…而且還是記恨得牙癢癢的那一種，彎起的眼角像是在笑著反問───早上送我走的時候怎麼就沒看到妳這樣遮遮掩掩了?艾莎心裡一陣亂，手腳不爭氣的開始微微發軟，早上她那是確定安娜必須趕在時限前離開所以有恃無恐，現在…現在照理來說她們兩人的狀況是很危險的，她卻無法再那麼篤定安娜不會…對她亂來。
咬緊下唇，艾莎不理她，莫可奈何的自己轉過身去背對她，只是手伸到背後的暗扣解開了第一顆卻遲遲無法往下。就算背對她，她都能感受安娜灼人難耐的目光，像陽光尖銳的鋒芒，一絲一絲的刺在她背上，先是一跳一跳的痛，然後是整片整片的燒灼…她竟然要在這裡自己…自己脫衣服給安娜看嗎?遲疑之間，安娜已經靠了過來，默不作聲的從她身後替她解扣子。
艾莎感覺背脊無力的發著軟，被安娜從背後包圍的溫熱讓她幾乎要順從的依賴到安娜的懷抱裡。她側過臉，用唇語輕輕的一字一頓的斥責她───不、可、以。拜、託。安娜有樣學樣───我、可、以、幫、忙。拜、託。說著又飛快的在她露出的後頸肌膚上親了一下，艾莎身體輕輕的顫了顫，像是難以承受的將頭抵在最靠近兩人的衣櫃上，她的情緒十分緊繃，深怕發出半點聲響會引來屏風外的任何猜疑。安娜倒是很安靜，比開始低喘的她還要安靜，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親吻像只輕柔的蝴蝶，在她白雪皚皚的肩膀上落腳歇憩，又不時的往左往右顛去，禮服的扣子已經大半敞開，成對的肩胛骨像躲藏於積雪下的山勢起伏，開高走低的綿延至同樣渾圓的雙臂，安娜從她身後伸手摟緊她，刻意放慢的吐息溫熱的來回拂拭，艾莎實在是受不了了，她推不開她，即使想、這處狹窄的空間也不允許，更何況她真是，再拖延下去就要不想推開她了。
她掙扎著轉過身來，稍微高過安娜的身長往下瞪她一眼，結合眼波流轉、雙頰泛紅的表情後卻是威信全無。她伸手壓在安娜肩膀上，快要咬牙切齒的唇語講起來格外吃力───妳、安、份、一、點。這邊的安娜卻更狡猾，只是搖搖頭揚起眉毛做出一副完全看不懂的樣子，艾莎被她氣得不輕，正要說些什麼，安娜的臉已經湊過來了，剛才故意裝模作樣的無辜表情，已被一種患得患失的害怕取代───不要…躲我──她咬字清晰的說著，說話時落在她唇瓣上的每個字，都同時吻著她──求求妳───艾莎的心猛的一跳，而後細細的絞痛起來。
艾莎曾經不只一次的欺瞞過安娜。說不愛她卻推遠她，只因為見不得；說愛她，卻又傷害她，只因為不敢放膽去愛她。即使現在，兩人的關係漸趨穩定，如此看似毫無保留的相愛，曾經留下的傷口並不會消失，只是暫時看不見而已，哪怕只是無心的、對於安娜所帶著臉模的那個男人的臉孔想要閃躲，在安娜看來，都像是在閃躲她自己一樣令人害怕，好像又隨時準備要逃走了。
垂下眼眸，深褐色的眼睫如細緻的羽絨落下，艾莎低頭伸手輕輕捧起安娜的臉龐，再不忍心拒絕。
由艾莎主動的吻實在珍稀，安娜一時間居然愣住了做不出任何反應。她的親吻那樣細密，好像無法被稱之為親吻的小心翼翼，嘴唇是紅紫色的艷麗卻分外涼薄，只是覆蓋重疊在安娜嘴唇上的停駐，幾次似乎是要開口說些什麼的顫抖，卻又是一整片無語凝噎的沉默。安娜加重手上力道，彷彿是要用生命去回應她的這份給予，她張口去咬艾莎的嘴唇，從雙唇之間探進去的舌尖逐漸撩亂這個本來清心寡淡的吻，攪亂一池春色旖旎的水。如果艾莎的吻是春雨綿密，她的便有如夏雷驚心，一直深深的，深深的像是要吻進心裡去，艾莎正面轉過身來迎合她，她的手則就順勢搭在艾莎已然裸露的背脊上，從兩側腰際之間的凹痕上刮過去，引起艾莎一陣陣顫慄不已。趁勢糾纏不捨的舌尖還在任性，咬進幾絲遺落嘴角的髮卻渾然不覺，愛意漸濃、呼吸更亂，胸膛急遽起伏的相抵而依，明知不可能、也不可以繼續下去，卻誰也不先喊停。
她們不捨，倒也不用擔心沒人阻止。
「…陛下?女王陛下…您、需要協助嗎?」
佩特拉的聲音遲疑響起，艾莎倏地嚇了一大跳，往後撞在安娜手臂上又撞在衣櫥上。她急急忙忙伸手摀住安娜的嘴，「…我…很好，我想直接都穿過一輪，先挑一件最喜歡的直接換上就出去了…」
「那尺寸?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這裡是剛才請皇宮裁縫室那裡送過來的珠針、您有需要做記號的地方嗎?還是讓我替您…」外面的佩特拉還死心眼的繼續追問，口氣急促的像是就要直接走進來似的，偏偏安娜還在調皮，被摀住嘴巴的她為了嚴正表達抗議，竟然…竟然伸出舌頭在艾莎的手掌上舔了一下。艾莎整個人震了震，幾乎手臂連著腰都酥了要軟在安娜的擁抱裡，她又低頭緊張的睨了安娜一眼，嘴型分明在哀求───拜託，不要鬧了。
安娜這才只好乖巧的點點頭。
艾莎又看了她一眼，飛快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紅著臉轉過身去，居然情急之下直接就用魔法由上而下將身上穿著的禮服不著痕跡的變成了手中拿著的隨便一件樣式，她瞇起眼把一旁其它原本掛在長椅上的禮服都拿過來一把塞到安娜懷裡，這才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