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敌袭
创世神之下的三位至高神之中，最有实权的是光明神，他负责创世神不在时神灵的一切管理事务，也足以证明创世神对他的信任，即使在诸神眼中，也是极为公正严明的长兄类型。
————《泛大陆英雄史诗·神灵录》
“不要惊慌！”即使疲累，灰发女子也坚持走在第二梯队最前面，此时她冷声厉喝道，让惊慌失措的佣兵们很快反应了过来，结成了防御阵型。
面对翻涌至眼前的浓厚雾气，她挥舞起双手大剑带出凌厉的赤红剑网，火焰般的斗气从身上爆发，将面前黑雾撕了粉碎。
“雾里有东西！”雾气已经将视野包裹，试探的一击却撞到了东西，发出金属鸣响，炎娜反应极快地后退，撤剑回防，随即便听见并非人类的嬉笑声在耳边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小心。”脚下的土地变得更加粘稠软绵，西木野真姬出声提醒了一句，谨慎起见，她抓住低处的树枝作为依靠，漆黑长剑已经出鞘，防备着一切可能袭来的攻击。
“来了！”破风声突然响起，雪白长剑横扫而出，剑气搅动起整片空气，将数支长箭卷离预定轨迹，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黑雾，园田却闭上了眼睛。
“啧。”几乎同时高坂身上爆发出尚显稀薄的斗气，突发情况竟然让她突破了四级门槛！长枪朝着前方直刺了出去，一声闷响后传来物体裂开的声音，枪尖反馈回来的阻碍力道大得惊人，让她猝不及防下连连后退，差点撞在了西木野真姬的背上。
“没事吧。”相较之下，西木野面对的方向安静到诡异，红发剑士微微眯眼，面对死寂的黑暗却没有丝毫放松。
“长箭，是光之精灵遗族吗！”阵型中心雾气最少，魔法师配合默契，撑起防御罩挡下了攻击，看见叮当刺在结界上的长箭，霍利斯皱眉询问面色冷峻的金发向导。
“不可能。”眼睛无法穿透如此浓厚的黑暗，担心好友的绚濑绘里口气更加严肃。
“禁地恶灵！”土地犹如粘稠的胶水，让与雾气中浮现的生物周旋都变得格外困难，面前出现泛着莹莹绿光的人形生物，灰发女子大喊以提醒所有人注意。
“所有人往中间聚拢！”最中心地带亮起了魔法师和牧师的指向之火，淡黄色火焰隐隐约约穿过了一些黑暗，指引着方向，赫伯特朝着黑暗大喊。
“朝后退。”确定了方向后，蓝发剑士低声对着两个伙伴说道。
话音未落，情况突变，黑色雾气原本只是环绕在四周，此时却分出巨大的手掌，朝着三个人拍了下来。
“嘁，法术黑暗之手吗。”一直没有动作的西木野真姬冷哼了一声，漆黑长剑几乎完全隐匿于雾中，巨大手掌掌心猝然中剑，随即那剑尖闪现星点火花，赤红烈焰瞬间将整片黑暗炸了粉碎，难以复生。
“穗乃果！小心！”解决掉自己面前的麻烦后，园田海未不放心橙发伙伴，她回过头去，忍不住惊喊出声。
枪芒将巨手劈开，穗乃果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好友提醒，寒意袭上后背，她猛然回头，身后惨绿色触手正在膨胀蠕动，刚才竟然都是虚招，只有这个是实体！
白色箭羽破开黑暗而来，射中满是倒刺的尖端，力道之大，将整个触手狠狠钉入泥土，一身劫后余生冷汗，高坂穗乃果沿着被箭势搅散出现空隙的朦胧空气看去，绚濑绘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映入眼帘，将弓箭收回，挥手示意三个人朝着这边退过来。
短暂的空白很快被雾气填补，西木野和园田同时伸出手推了橙发伙伴一把：“跑！”
“哦!”在几次训练指点后，听从命令已经变成了条件反射，橙发剑士朝着中心的方向跑去，另外两个人跟在后面断后。
借着魔法结界消失和重现的空隙，三个人撞进了中心结界里，顾不上喘气，园田海未一把抓住跑到近前的金发伙伴手臂，问道：“能够确定王城方向吗！我们不能停在这里！”
“她说的没错。”环视了一圈发现变故之下人手近乎少了五分之一，没逃回来的人还陷在黑暗里，并且在其中没看见炎龙佣兵团副团长炎娜的身影，赫伯特的心情陷入了谷底，他转身对向导建议，“我们的佣兵之前是扇形散出去的，互相间隔都不太远，如果方向固定的话，边走或许能够边收拢一些，魔法师们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待。”
“方向和刚才一样没错，就是恶灵们出没的方向，朝着那里去。”听从建议，绚濑绘里点了点头扬声发布命令。
“我来接管整个区域。”从怀里掏出了金色古朴的卷轴，S级大魔法师索克莱斯对着身边的魔法师们提醒，眼尖的金发精灵发现那卷轴上镌刻着来自上位元素精灵的印记，老者拉开卷轴，金色结界以他为中心朝外扩散，覆盖了一片足以连人带骑兽都躲进来的区域。
“呲呲——”雾气接触到结界就发出腐蚀的声音，赫伯特抬高了声音示意所有人注意：“魔法师和牧师可以暂时休息，不要离开中心区域，战士留在外围，不要离开结界范围，我们必须在索莱克斯前辈的领域消失前找到源头。”
“你，跟过来。”对森林感知最好的无疑是精灵，绚濑绘里决定离开中心去往最前方探索，安全起见赫伯特会一直跟在她身边，他示意高坂穗乃果也跟过来。
“是的，师傅。”虽然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橙发少女还是迅速调整心态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对着两位好友打招呼后，就跟着赫伯特去了最前方，没有过多时间休整，西木野和园田也迅速补上了空缺。
“炎娜前辈没有回来。”在黑暗里行进分外艰难，西木野听见身边的蓝发伙伴在喃喃自语，她不认为对方会是个被危险吓到担忧生命的胆小鬼，那么就是善良到有空担心别人的生死存亡了。
“就算暂时无人生还，也有活着的可能，毕竟是八级的武者，而且还是位幻兽骑士。”她放柔和了声音安慰伙伴。
“但愿如此。”沿路找寻，已经遇见了三具干尸，曾经和穗乃果交手过的那位佣兵的尸体也在其中，没时间延缓逗留等人哀悼，魔法师直接用火焰将尸体烧成灰烬，死去佣兵的伙伴将骨灰和徽章包裹起来，等待任务完结送回佣兵工会报备，和死者熟悉的人们难掩悲痛。
吼叫凄厉，划破了沉重的气氛，随即火色斗气一闪而过，迅速被黑雾掩去了痕迹。
“海未！”和园田同时确认了方向，却没能抓住对方，蓝发剑士已经冲出了屏障，离开了保护范围。
“愚蠢！”捉了个空，红发剑士咬牙抱怨了一句，紧跟其后冲了出去。
雾气很快合拢，其他佣兵甚至并未发现两个人消失不见。
“额…”看见了这两个人举止莽撞地冲了出去，东条希下意识看看最前方的另外两个伙伴，确定对方并没注意到这点才安心下来。
散发出淡淡红光的斗气罩和雾气接触，同样发出了腐蚀性的呲呲声，凭借着某种不能言说的相似性，西木野真姬很快找到了比自己早几秒冲出去的园田，她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口气不善：“喂，出来找死吗！”
“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被抓住的时候园田差点砍了西木野手臂，她皱眉看着红发剑士。
“跟你出来送死。”换做别人西木野才懒得管死活，但是面前这人不行，所以即使不知好歹，她也只能没好气道。
“啊抱歉。”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失态，园田尴尬地道歉，随即指向一个方向，“你听。”
“呜呜呜…好难过…好难过…”是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若有若无传了过来。
“并非炎娜前辈。”在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森林中，有人在哭泣，是极为可怖的事情，细听之后，园田摇了摇头，“只是刚才方向的确没错，对吧，真姬，真姬？？”
明明刚才就在身边，可是现在位置已经被雾气笼罩，伙伴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心底有丝缕恐惧缠绕上心头，并非是对于随时可能袭来的死亡饱含畏惧，只是担心红发剑士会不会遭遇什么危机，毕竟，在这片原始龙的领域之中，一切都没有常识可言。
“呜呜呜…悲伤啊…哭泣啊…”从刚才感知之处，又听见了女人断续的哭泣声，但是这次园田海未看见了，较之前所见又要弱上几分的火色斗气，再次一闪而过。
“啧。”展开探知之风，收拢周身气息，园田海未加快了行进的步伐，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也决不允许自己后退。
没走多远她听见了流水的声音，哭泣声也越来越清晰，与之相对的，雾气也在减少，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园田海未已经将长剑提在手中，再次放轻了脚步和呼吸，收拢感知之风，她小心靠近。
“….”渐渐看得清四周，她一眼看见西木野那显眼的红发，这才松下一口气。
感知到她靠近，恶魔转过头来朝她打手势，示意她过来。
对于之前西木野没好气埋怨自己的心态感同身受，但蓝发剑士还是忍了下来，走到她身边。
“这是？”放眼望去，转过转角应该就距离女人哭泣的地方不远，清澈涓流从上游流淌而来，而里面此刻夹带着丝缕血色，让园田海未皱起了眉头，越发觉得炎娜凶多吉少
“走吧。”红发伙伴却迈开步子，视若无物朝着遮挡的转角处走去。
走近才发现，转角处的芦苇如同经历过风暴一样被七零八落折了一地，不过芦苇上厚厚的黑灰证明着，这应该是火焰斗气的效果，两个人原本打算谨慎绕开血迹的范围，却听见女人的哭泣声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女人说出了令人汗毛倒竖的话。
“呜呜呜…好悲伤啊…附近也有人好悲伤啊…为了英雄的死去好悲伤…”
“啧，装神弄鬼。”不屑哼了一声，西木野真姬抬起手吟唱出咒语，火系元素精灵聚集成巨大的火球——“火系五级法术——陨石落”，她将手下按，如同桌面大小的火球重重砸向女人哭泣之处。
“喂！”红发伙伴突然展现实力朝未知的敌方发难本是件好事，但是谁知道这么下去受伤的炎娜是否也要同等承受这一击，西木野发出攻击的同时，故计从施让风元素精灵缠绕身体，园田闪现到火球前方，自下朝上撩出长剑，将火球劈成两半。
虽然改变了重心位置，魔法威势却丝毫未减，一分为二的火球一左一右擦过园田身边，将芦苇丛灼烧干净，然后滚入溪水之中将其蒸发到断流，才消散而去。
“真是…”虽然未能一击得手，但是同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本来就并非为救人而来的西木野也只能扶了扶脸上面具，确认情况后再做打算。
溪流旁边坐着一位白色丧服的少女，漆黑头发垂至脚踝，她跪坐在溪边低垂着头，长发遮挡了佣兵们的视线，少女没有在意之前的攻击，反而怀抱着什么继续哭泣。
“炎娜！”小溪被刚才的魔法灼烧到暂时断流，原本半浸泡在水里的灰发女子正是那位失踪的S级佣兵！
长剑落在不远处水里，有血沿着腹部伤口流入地表，少女抱着她的身体哀切哭泣。
“报丧女巫。”认出了这位少女的身份，西木野和园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呜呜呜…真的好悲伤…”少女松开手任由炎娜躺回水里，她转过身，眼泪还在不停流下，“心疼得快要裂开了啊…你们居然突然攻了过来…呜呜呜”源源不断的黑雾从少女身上散发了出来，将原本清晰的视线再次遮掩，待到空气再次变得朦胧不堪时，少女流尽了身上的黑雾，体表渗出了细密的血珠，眼中更是躺下了血泪。
“我带她远离那里，你先去把炎娜带出来。”血液在众目睽睽下化为金属铠甲，手中出现了带着倒刺的长鞭，报丧女巫呜咽着朝着两个人走来，见此情景，园田海未对伙伴开口。
“对方可是A级魔兽，你行吗？”在纪念碑前对天使出手不算，西木野并未看园田真正展现过实力，能够劈开结界是因为龙之牙，击破五级魔法也是瞬间借势行事，如果实力不高的话，那么无疑等同送死。
“啊哈，总比要你出手（暴露）强。”听出冷言冷语下的关怀之意，蓝发剑士笑容浅淡。
“嘁，不必——”话音还未说完，蓝发伙伴居然抬手搭上她的肩头，这让西木野不由一愣。
“我可以，所以最重要的事情（保护炎娜）交给你了。”对方如是说道。
“呜呜呜…想到要杀掉…这么年轻的孩子…真是好痛苦啊…”沾染上少女的鲜血，黑雾聚集成冰雹大小，如同箭雨一样急速射向两个人，少女紧随其后扑了过来。
“风的精灵啊，欢快跳起回旋舞吧！”低念魔咒，四级魔法龙卷风扫开了大部分凝聚成实体的黑雾，但还是有不少穿透力极强的，穿过了旋风，击打在护体的斗气罩上。
借着空隙，西木野真姬迅速绕过了直扑过来的女巫，跑向灰发女子。
“呜呜呜…真是坏孩子呢！”一边用长鞭袭击蓝发剑士，女巫的背后伸出了触手，朝着西木野缠绕过去。
“很可惜，你的对手是我。”雪白长剑被其主人投掷而出，剑还未至，锋利无匹的斗气便将触手尽数斩断，失去了长剑，袭击而来的长鞭被蓝发剑士缠绕上手腕，即使倒刺刺入血肉中却仍旧面不改色，她将女巫拉扯向自己。
西木野真姬半扶起灰发女子，迅速查看她腹部的伤口，伤口一直浸泡在流动的溪水中，边缘发白，她拿出药粉撒上伤口，炎娜发出了吃痛的声音，强打起精神睁开眼，虚弱责备道：“很危险，快离开这里。”
“不要强行调动斗气。”根本没理会对方的责备，真姬将对方搀扶起来。
“那个孩子，没关系么…”知道情况危险，炎娜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她这才看见女巫仍在不远处和蓝发剑士对峙。
“恩。“一直背对着危险生物，却毫不担心，不止是因为相信自己，更是因为那人已经是位可以将后背暂时交付的伙伴，西木野淡淡应了一声。
“你…你…“无论怎么挣扎，还是被怪力拖向对手，想抽回长鞭却发现仿佛扣入的并非血肉，而是巨石，深入其中无法自拔，女巫一时忘了继续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发剑士将长鞭一圈圈缠紧。
“真姬。“园田微微侧头看向伙伴，发现炎娜已经再次昏迷过去，她对红发剑士道：”带前辈先走。“
“那些人也在朝着这边方向移动，所以应该距离不远，我会很快跟上。“
“那就快点。“也不推辞，西木野真姬背起灰发女子，拔起地上雪白长剑，甩了过去：”那剑交给你了。“
血红色巨剑正躺在不远处，失去了主人，连颜色也暗淡了几分。
“恩知道了。“接个正着，西木野从园田身边的空隙跑过，朝着之前来的方向而去。
“呜呜呜…杀掉你会让那个孩子更悲伤吧…“长鞭被斩断，报丧女巫再次哭泣，她的四肢形状越发狰狞起来，最后化成巨镰，和园田海未距离极尽，此时便挥舞起两个前肢劈砍过来。
“原来这才是本来面目？“双手举剑格挡，感觉到刀锋在剑身上发出刺耳声响，怪力压得靴子都陷入土壤，剑和妖肢却僵持不下，陷入了消耗模式。
“啧，要快点回去呢，绘里和穗乃果会着急吧。“渐渐地，镰刀被反压了回去，女巫上半身整个扬了起来将要被掀翻，蓝发剑士口气冰冷。
“你也没空杀我呢…“用两个前肢抱紧了长剑，就算被掀翻过去后肢也同样可以杀掉眼前这个人类，女巫并未太惊慌。
“说的也是呢。“下一秒，桌面大小的火球狠狠砸中了女巫脆弱的腹部，泛出烤肉的香味，叫声凄厉，半个身子都化为蒸汽，颤抖了几下后，她便不动了。
“但是，我还有魔法啊。“擦干长剑上沾染的粘液，背回去，由于离得和火球很近，园田海未身上也有好几处烧伤，她并未在意，舔了一下手腕处新添的伤痕，朝着炎娜的大剑走去。
“嘻嘻嘻…“弯身捡时，耳边传来毛骨悚然的嬉笑声，有黑雾化为触手紧紧将她束缚，深入血肉难以挣脱，少女的面容在她背后显现，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真的认为，我有那么轻而易举地死掉…战士的悲伤啊…人类的血肉啊…都是我复原的动力呢…“如同蜂针一样的尖刺从后往前洞穿了侧腹边缘，鲜血在被吸食。
“这下…倒是可以理解，前辈果然是大意了。“伤口被搅动，朝着内脏的方向刺入，蓝发剑士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她吃痛皱眉，口气却依旧轻松。“和书里纪录的一样啊，下级魔兽，那么，如果这血液你无法承受呢。“
“什么？…..唔啊啊啊啊！“吸食进自己身体的血液，带来比火系魔法还要可怕的烧灼感，女巫惨叫了起来，腹部的蜂针也迅速收了回去。
“所以只要烧灼到你无法复原，就好了吧。“感觉到束缚有些松散，蓝发剑士勉强抬起手臂，食指点上女妖头颅。
”那么，请接受…我的反击。“一点蓝色萤火在指尖闪现，金色眼眸内，瞳孔愈发细长。
随即，女妖的惨叫响彻了整片黑雾。
ps：能在生日时候发自己最喜欢的神迹真是太开心了w顺便，阿海的打架方式真的有问题，绘里很心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