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蛤蠣吃不到
更新时间:2015-10-1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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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經說過,人生,就是不斷的在後悔……


這一刻,洛昭言真的後悔了……


看著被人緊扣著的手腕,洛昭言覺得人生二十多載,從沒有比今天她決定要坐捷運還要更令她後悔的事。


說起洛昭言,雖不是家大業大富可敵國,個人資產也上排不上富比世富豪榜,但是她名下有房有車,存款加一加好歹也有9位數,有她這樣身價的人,就算家裡沒有雇用私人司機,要包一台計程車每天接送也不是問題,可如今她卻在大眾運輸工具上身陷困境,這種事發生的機率絕對比3星彩開出777還要更低。


手腕被人扣住的那一霎那,洛昭言彷彿看見了人生終結的跑馬燈,一連串讓她搭上捷運的巧合快速的在腦海裡跑了一次。


海外的業務會議意外的順利,每天都在塞的機場高速公路莫名的冷清,提早了5小時到機場發現前自己一班返台的飛機還有空位就去補了,落地後到通關一路順暢沒耽誤,出機場大門時接機的車還堵在五楊高架上,也不知道被什麼雷劈到,忽然心血來潮的想體驗看看政府喊著通車喊了10年都通不了,最近終於開始試營運的機場捷運,一通電話取消了來機場接她的專車,拿著幾年前畢業之後就一直沒從皮夾裡拿出來的那張帶有悠遊卡功能的學生証”嗶嗶”刷過閘門,走到了月台。


機場捷運出了第二航廈和第一航廈後,上面已經載滿了從機場出來準備到市區的旅客,過了林口又上了一批等著去工作的上班族,車廂已經是擠的水泄不通,這時洛昭言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有車不坐偏要來這裡人擠人。


車廂真的很擠,由於洛昭言有些排斥和陌生人的身體接觸,她上車後就一直緊抓著門邊的扶手,就是怕出站加速和入站減速時會不小心撞到別人身上。無奈的是上下車的人真的太多,洛昭言硬是從門邊被擠到了車廂中央。所幸,洛昭言的身高比一般女性要高出許多,雖然被擠到了車廂中間,伸手還是能抓到靠近車頂上的橫桿。


擠滿人的車廂充斥著各種臭味,汗酸味、香水味或是乘客手裡提著的早餐飄出的食物味,隨著車廂的空調融合之後再擴散,讓人覺得呼吸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洛昭言本來也是被醺得胃酸都快嘔出來了,但是隨著人流被擠到車廂中央後情況似乎出現了好轉,一縷淡淡的清香,讓洛昭言死去的嗅覺又再次活了過來。


站在洛昭言前面的,是一個身著窄版西裝外套的女子,身高比洛昭言矮了許多,一手拉著拉還,一手拿著書淡定的翻閱。


洛昭言被人群擠到差點要靠上那女子的背,撐著頂上的橫桿勉強讓自己的身體跟前方保持了2~3公分的些微距離,臉幾乎要貼在前方梳理的整整齊齊長直黑髮上,也就是這時候,洛昭言從窒息的酷刑裡被解放出來。


大概是被這車廂的臭氣給醺怕了,洛昭言覺得眼前這名女子的洗髮精特別好聞,甚至有股衝動想直接開口問對方使用的牌子。


偷偷的往前湊了湊,洛昭言覺得呼吸總算是順暢多了,稍微瞄了一眼女子手中的書,許多地方用螢光筆畫記了重點,到處都可以看到手抄筆記的便條貼,書的右上方寫著『管理學概論』。


大概是學生吧……又是一個想一步登天,出社會就飛上管理階層的無知學生,洛昭言在心裡嘆道。


許多念管理學的學生都以為自己念了管理學,畢業就能找到主管職缺,可是10個之中9個最後只能認清現實的殘酷,去做些和所學不怎麼相關的小職員,剩下一個能當上主管的,也絕對不是因為特別優秀,而是祖上積德,燒了八輩子好香,家裡有事業能給他騰出個位子。


洛昭言在職場的這幾年已經見過太多了,頂著管理學碩博士的頭銜卻沒有實務經驗的人來應徵主管職缺,卻沒有幾個能真正撐過試用期的。


說來台灣的教育方針也非常莫名其妙,一堆大學都在搶著開管理學院,卻對培養基層技術員的專科和技術學院各種打壓,若是沒有需要管理的基層技術員,那培養一堆中高階的主管人才意義到底在哪裡?


就在洛昭言分神的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到站的廣播已經開始響了,要下車的人開始往門口鑽,車廂內又開始出現人擠人的混亂,洛昭言死活不想離開這個能讓她喘口氣的小天地,拼了命的抓著頂上的橫桿不讓自己被人流擠出去。


一邊抓著橫桿,一邊左顧右盼想要避開往外擠的人潮,這時洛昭言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男子神情有些古怪,忍不住多盯了兩眼,竟然看見這男子的手貼在站在自己前面的女子的臀部上,正義感極強的洛昭言當然不會假裝沒看見,伸手就要抓住那非禮女性的魔爪,卻沒想到前方的女子早已查覺,竟回過身來扣住了洛昭言的手腕……


「………」


「呃…小姐…這是誤會……」


「………變態!」


大概是轉過身發現**自己的變態也是個女人,眼前的女子明顯愣了一下,那聲變態有些遲疑也就沒有喊得太大聲,所以週圍趕著下車的人群並沒有發現這截車廂有任何的異樣。


真正的犯人早就隨著下車的人流逃走了,洛昭言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表情冷若冰霜,眼裡的怒意似燎原大火,扣著自己手腕的五指也像是要把自己骨頭捏碎一樣的發狠,不用開口也知道,解釋再多都只會是浪費唇舌。


洛昭言忽然想起來自己到日本工作時聽人談過的”如果被人指認為電車痴漢該如何應對”這件事。


日本雖然是一個治安還算不錯的國家,但是大眾運輸系統上卻時常發生**的案件,甚至有許多成人影片以此為題材。日本政府對此感到很頭痛,因此祭出重法想要抑止這股歪風,即使沒有證據,凡是被指認為癡漢的人幾乎都沒有辯駁的機會,不只身敗名裂家庭破碎,還有極重的刑責。


政府的立意當然是好的,但是所有事情都是過猶不及,當大眾都知道不需要證據就可以隨意指認人,而且官司還一定會贏的時候,問題就會慢慢浮現。不只有挾帶私怨舉發人的案例,還出現了靠著舉發人威脅勒索的事件,最恐怖的是,國高中生間逐漸流行起來的『人生毀滅遊戲』。


隨機尋找告發的對象,然後使其背上痴漢的汙名,這種惡意摧毀別人人生的行為被國高中生當成遊戲,從關東通勤圈開始像病毒一樣擴散到日本全境,必須要靠電車通勤的上班族人人自危,就怕一不小心成了中二少女打發無聊的犧牲品。


洛昭言去日本出差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合作的公司有職員因為被舉發是電車痴漢而被開除的事件,整個公司都在討論這件事。


在前往會議室的路上,洛昭言聽到了幾個人的談話內容,她依稀記得,對方當時說了這麼一句話


『如果被當成現行犯抓起來就真的完了!這時候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不是去解釋你到底有沒有摸人家屁股,而是要跑!』


跑!


沒錯,就是要跑!如果能順利逃脫,就算對方報警,就算之後被警察循著監視錄影找到她,只要不是現行犯,在法庭上對她還是有利的,撇開對方舉證困難不說,她還有9位數的存款能請知名的律師跟對方慢慢磨。


雖然遇事逃跑不是洛昭言的行事風格,但是她也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用力掰開緊扣著自己手腕的五指,洛昭言硬是擠過後方的人牆,趕在車門關閉之前跑了出來,下車之後也不敢在月台上多停留一秒,邊跑邊拿出皮夾一路奔到閘門口刷了票就往站外衝,怕對方會追上來,一路上洛昭言連頭都不敢回,只是拼命的往前跑,也不知道到底跑了有多久,洛昭言覺得自己再跑下去就要往生的時候,這才不安的回頭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追上來她才終於可以放心,由於早了幾站下車,又跑了很遠,洛昭言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不好叫人來接,於是路上隨手招了一輛計程就直奔公司。


洛昭言踏入公司時身上的高級襯衫因為奔跑流的汗已經濕透了,一頭微捲的長黑髮也凌亂不堪,樣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所有看到她的員工都忍不住好奇,平時最注重服裝儀容的董事長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變成這副模樣,但是沒有人敢問出口。


回到自己的私人辦公室,身心俱疲的洛昭言整個人癱在沙發椅上,想要閉目養神一下,奈何滿腦子都是今天早上發生的那堆破事,掙扎了幾分鐘,洛昭言還是起身開了電腦,想要藉由忙碌的工作來整理自己的情緒。


等待開機的空檔,洛昭言拿出手機看了一下通訊軟體是否有連絡事項,這時她看到”埋名”顯示一個未讀趕忙點開


『搭飛機辛苦了,公司一天不去不會死,早點回家休息。』


洛埋名是洛昭言的雙胞胎哥哥,兄妹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對一早就經歷一連串衰事的洛昭言來說,沒有比來自家人的關心更令她高興的事。


『嗯,今天會早點回家!』


回完訊息,檢查了一下是否有公司或客戶的連絡,洛昭言正準備把手機收起來的時候訊息提示音又響了


『明信片收到了,晴空塔的夜景很漂亮。PS我的臉書封面照換了,快去看。』


洛昭言打開臉書,果然看到洛埋名更換相片封面的提示訊息,點開一看,臉上露出了今天難得的微笑。


照片裡是自己和洛埋名站在晴空塔前的合影。


「什麼啊…PS的技術也太厲害了,這種夜景把自己P上去居然沒色差。」


往下拉看了看照片資訊,看到打卡時間是昨晚8點,像往常一樣標記了自己還留言『跟妹妹一起去晴空塔看夜景!』


「要是真的一起去就好了……」洛昭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洛埋名和洛昭言生在富裕的家庭裡,從小就享受了比一般小孩還要優渥的生活,像這樣有錢人家的孩子,自然也就成了某些不法份子的目標。


洛埋名的運氣很不好,剛要上幼稚園的那一天,才一走出門,還來不及上家裡的私人轎車就被歹徒拉上了賊車。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誰都沒想到自家保全會串通黑道擄人勒贖。由於綁匪開出了天價的贖金,洛家跟綁匪耗了一星期總算是把人給救出來了,洛埋名雖然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但是連續一個星期面對各種折磨和生死的威脅,已經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抹滅的傷害。


在這之後洛埋名就患有嚴重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還有恐慌症(Panic disorder ; PD),完全無法踏出家門一步,只要踏出家門就會感到強烈的不安,嚴重時會出現頭痛反胃、心跳加速和呼吸困難。


即使看了無數的心理醫師和用了許多藥物,洛埋名的情況還是時好時壞,好的時後勉強還可以在自家院子裡待個一時半刻,壞的時候連客廳都待不住,會把自己關在充滿監視器的小房間裡怎麼都不肯出來。


從那之後兄妹兩人再也沒有一起出門玩過,年幼的洛昭言並不能夠明白精神疾病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沒有吵著要跟哥哥一起出門,但是不管去哪都只有自己一個人,心裡總覺得不開心。


要上小學前的那個夏天,洛昭言的父親洛望平帶全家到夏威夷旅行,回台後洛昭言一如往常的捧著旅遊時拍的照片天真的希望能把旅遊的喜悅分享給無法出門的洛埋名,卻發現自己的哥哥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展開笑顏,這才知道自己的”好意”有多麼殘忍,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最重要的親人,那一天洛昭言哭著把所有照片都丟了,和洛埋名說到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以後我們兩個一起看家!』


聽到自己的妹妹對自己這樣說,洛埋名很感動,其實他從來都沒有忌妒過可以自由自在到處去玩的洛昭言,只是對於自己無法克服心理障礙踏出家門感到怨恨,他偷偷把洛昭言丟掉的那些照片都撿回來,又剪了許多自己的照片貼上去,然後還給洛昭言


『你看,雖然我們不能一起去玩,可是這樣看起來就像我們一起拍的。』


洛昭言不記得當時是怎麼回答了,只記得從那之後每一次出門遊玩,除了當地的小紀念品和蓋有當地郵戳的明信片,洛昭言一定會拍幾張風景照,有些是自己一人,有些是和家人朋友,但是不管照片裡有幾人,一定都會留一個給洛埋名的空位。


翻開相本,裡面有好多好多兩人在世界各地的合照,每張相片裡洛埋名看起來都笑得很燦爛。洛昭言雖然很開心自己終於能和哥哥一起分享旅遊的喜悅,但是內心還是期盼著,有一天兩人可以真正的一起去環遊世界,看盡天下名勝風光,在各大地標前拍一張不是電腦合成的合照。


在洛埋名的臉書裡回覆了一句『很美,下次再一起去。』後洛昭言打開公司報表開始今天的工作。


去國外出差了很多天,國內的事務也累積了不少,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夾跟文件,電腦裡還一堆夾帶了WORD跟Excel的未讀郵件,洛昭言想著今天還說了要早點回家,也沒有時間抱怨,馬上著手處理這些煩人的工作。


“叩叩叩”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但是對方還沒等洛昭言回應就已經擅自把門打開走了進來。


「藏鋒?有什麼事嗎?」


「在辦公事請稱呼我的職稱,董事長……」


「呃...這裡又沒別人。」


「這是老董事長立下的規矩,就算是親人或朋友,在公司就要以職稱稱呼對方。」


「是是是…陸思婷特助,有什麼事嗎?」


「只是來提醒你,這個下午有一個會,晚上跟陳總有個飯局,希望你沒有忘記。」


「唉?...這…這麼重要事,我怎麼會忘記呢。」


「因為你每次從國外回來都會翹班,保險起見,我還是有義務提醒你一下。」


洛昭言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她還真的把這些事忘得一乾二淨,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趕忙轉移話題


「我說陸特助…你還是改名吧?思婷這名字太菜市場了,光是這個辦公室就有3個思婷了,每次都會叫錯人啊。」


「………不要。」


「明明小時後哭著從學校跑回來說班上有好幾個思婷,吵著要改名的,埋名給你取的藏鋒這名字多酷炫,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嗎?」


「……筆劃太多了。」


「噗…就因為這個?」


「……等哪天董事長把每天要我簽名的5、60分文件拿回去自己簽,我再考慮。」


「………」


陸思婷把事情都交代完之後,轉身就要離開,走到了門邊,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說到


「對了,董事長,今天警察局那邊來電話………」


「警…警察局!?」


洛昭言聽到”警察局”這3個字,整個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藉由工作暫時忘記的不堪回憶這時又全部跑出來。


「…?我只是要說上次詐騙我爸的詐騙集團被抓到了,警察局打電話過來,我明天要請半天假陪我爸出庭而已……你幹嘛這麼緊張……做了什麼壞事嗎?」


「…我…我…那個……」


陸思婷認識洛昭言超過20年了,看洛昭言這樣支支吾吾的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


「幹了什麼壞事快點說,我才知道該幫你找哪位律師。」


「我…我…我……」


猶豫了一陣子,洛昭言總算是下定決心,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給了陸思婷聽。


「……早上辦公室都在傳董事長被色情狂追著跑,所以進公司才這麼狼狽,結果原來董事長才是追著姑娘跑的色情狂嗎……董事長是不是20多年沒談過戀愛欲求不滿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安排晚上的飯局幫你跟陳總叫幾個外賣……」


「最好是欲求不滿啦!你有認真在聽我說話嗎!」


「…有啊……不就是你在捷運上摸了小女生的屁股嗎?」


洛昭言本來就是一個認真又正經的人,她並沒有聽出陸思婷語中調侃的意味,以為自己是被誤會了,激動的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是…那是誤會!我沒有摸人家的屁股,真的!」


「……聽你的語氣,沒摸到好像很遺憾。」


「藏鋒!」


看洛昭言急的整個臉都紅了,陸思婷怕再繼續開她玩笑她會激動到腦中風,收斂了神色,淡淡的說到


「既然你沒做壞事,你幹嘛這麼擔心。反正就算出事了,你還有個開了外掛的駭客哥哥可以罩你,只要有網路就無人能敵,讓他侵入警察局的報案系統幫你把那個案子給Delete不就好了。」


「那怎麼行!這樣可是犯罪啊……」


相處20多年,陸思婷已經習慣洛昭言總是get不到她的幽默這件事了,看洛昭言還是一臉緊張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說到


「要是對方真的報警,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這種小案子,憑洛家的人脈還是壓的下來,反正你也不是什麼政商名人,存款也只有台幣9位數的小咖,不會有八卦媒體追著你不放的。」


「……藏鋒…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在損我?」


「誰知道呢…事情交代完了,就不打擾董事長辦公了。」


就像進來的時候一樣,陸思婷把自己的話說完,也不等洛昭言回答,就自己開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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