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言希之 于 2015-10-13 22:58 编辑

2.窗外的雨声

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偏偏喜欢听雨。

每逢下雨，她就会回家。

她的小房间，再加一扇紧闭的门扉，就能隔离她和真实的世界。

她在雾气弥漫的窗户上写一个雨字。

淅淅沥沥，嘈嘈切切，湿湿嗒嗒。她年少的清愁，就都藏在了一笔一划里。

文字的灵性串联起人类的世界。

她以最大的善意对待世界，然它并不懂礼尚往来。

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生了病。

父母都不在身边。

最依赖最粘自己的妹妹也进入了青春期，有了秘密和距离。

唯有雨声，能给她一点慰藉。

她听雨，听雨打在瓦砾上的声音。听雨落在花叶上的声音。听整个城市被雨淋透发出的畅快声音。

牛毛细雨的声音绵软如针。

瓢泼大雨的声音酣畅淋漓。

坐在窗边的她还能嗅到一丝大雨翻起的新鲜土腥味。

放下学生会会长的架子，丢开父母的殷切希望，她在雨声中，总能找到让自己年轻躁动不安的灵魂安静下来的罅隙。

偶尔还能寻着雨声，隐约听到或低或高的钢琴声。能听到钢琴声的雨天，她更加高兴。

雨声夹杂着钢琴声，钢琴声混着雨声。

年幼时学习芭蕾，伴着钢琴声起舞的记忆就会兜头兜脸的砸向她。

砸得她生疼。

砸得她想起经常从音乐室飘出来的优美钢琴声。

和那位孤单演奏家尽情歌唱时，飞扬的红发。

她看着窗户上映着自己的镜像。就像另外一个自己，默然站在雨中。

雨淋湿了窗外的灵魂，它在窗外喊谁。

5.雨滴的味道

她并不喜欢下雨，说不上讨厌，却也没有喜爱的感觉。

虽然雨后的空气清新得令人感到愉快，但是下雨的过程却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总是会忘记带伞，没有急事的话只能焦躁地等待，有事时护着书包冲进雨滴中，之后必定身体不舒服。

下雨总是忧郁阴沉的。如果本身心情就不好的话，天气也哭泣起来，那岂不是更伤心。掉下来的水滴砸到脸上，还让人感觉自己也在哭泣，于是一不作二不休，引得人自己也掉泪。

冰凉的苦咸跟温暖的咸涩不一样，却因为水质而混合在一起，在嘴巴里怎么咂都令人难过。

冲回家之后，难得在家的母亲朝她喊，“真姬怎么搞的这么湿？应该打电话叫人去接你的，快去洗澡，然后下来喝些热茶。”

应付着母亲把自己处理好，她抱着热茶坐到钢琴椅子上。

母亲踏着急忙的脚步跟她交代了几句话就出了门，没有两分钟就传来了发动机启动，然后渐渐驶去的声音。今天没有佣人在，诺大的房子似乎只剩下了自己的一个人。

糖放错了，茶是咸的。

跟雨的味道一样。

懒得去换新茶，她把杯子搁置一边，打开了琴键盖。

下雨的时候，似乎能感到那些灰色厚重的云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替现实让她喘不过气。

谁会喜欢下雨呢。

云翻滚着，偶尔会打下雷，明明是世界在哭闹。

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顾旁人地大声哭泣，把一点点小事都当成了世界末日。

这样哭泣的权利，她似乎从小就没有呢。

孤身一个人站在这世界里。

看着旁人的脸色，为了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信念而去努力。

自己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

到底想把一生投放到哪里。

这样的想法，即使有过，即使一直拥有着。

却早已经放弃了。

脸庞划下的水滴，跟雨一样。

是咸的。

7.淅淅沥沥的清晨

入睡前窗外滴滴答答。雨声小而不歇，天如同哭个不停的孩子。

梦里也是天潮地漉。她在雨里恍恍惚惚的走。

有人在她的梦里，为她撑了一把伞。

瘦削的左肩头湿透了，她却朦朦胧胧看不清撑伞人的脸。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睁眼，她还在床上。

闹钟在她醒后两分钟响了起来。

绚濑绘里顺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提示事项：买菜；作业；和母亲通话；洗衣服。

儿时因为需要练习舞蹈基本功，而养成早起的作息习惯，一直保留到了如今。

她也习惯了父母久不在家。

给贪睡的妹妹做好早饭，绚濑绘里抄起伞走进了清晨淅淅沥沥的雨里。

番茄，土豆，洋葱，巧克力...

路口转过去，就是学校大门。

想着放学后家里需要采购的东西，绚濑绘里心不在焉的穿过路口。

余光里，一辆黑色轿车从拐角横冲直闯的朝她开来。

——刺耳的刹车声响惊飞了电线杆上的鸽子。

也惊醒了还未大亮的天光。

尖锐的刹车声后，灰蒙蒙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绚濑绘里站在原地惊魂未定。

车身离她只有一点点距离。

“砰”的一声，是猛的甩上车门的声音。

有谁啪嗒啪嗒的快步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绚濑绘里机械的把伞沿往上摇。

红发女孩写满焦急神情的眉眼在细雨里，竟然变得熟悉起来。

——是她？

15.被打湿的…

雨之奏鸣曲的音符被悉数打乱，同轮胎与地面打滑发出的不和谐音一起画上休止符。

眼前红发女生吞吞吐吐的关怀也完全听不到。

绚濑绘里却恍若看到映在窗户里的另一个自己，静静地靠在教室门口，只能听到琴声里感情饱满的独唱。

「明日が咲くよ

希望が咲くよ」

嘘よ。

下意识地看向脚尖，是棕色的室外鞋，不是室内用鞋，更不是舞鞋。

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后仓皇离开。每天有很多的事要去忙碌，绚濑绘里并不允许自己在无谓的忧愁上浪费太多时间。

“……长，学生会长！”红发的一年级女生却从背后急匆匆追过来，“希望你接受我的道……”

“西木野真姬，你喜欢唱歌吗？”

“哈？”

“你喜欢弹琴吗？”

“……很喜欢。”

“那为什么你的进路志愿是医生？”

看着失去言语呆然而立的西木野真姬，她不易被察觉地深深叹了口气。

“头发，去擦擦吧。”

绚濑绘里继续向学校走着，再也没敢回过头去。

从西木野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红发上，她仿佛看到被打湿的，不知是谁的念想。

12.室内的体育课

外面正下个不停的大雨。让体育课不得不在室内体育馆里改为自由活动。

落地窗往外是倾盆大雨，窗内水汽弥漫。

湿漉漉的漫长雨季，似乎是从她打湿的红发上揭开帷幕。

那天送她去学校的车差点撞到了学生会长。她的道歉却被会长突如其来的问题堵了回来。

“你喜欢弹琴吗？”

“……很喜欢。”

“那为什么你的进路志愿是医生？”

会长仿佛无心的诘问在心里长成了刺。那是她从来就不敢问自己的问题，直到加入了缪斯还是无法回答。

为什么放弃自己的爱好？

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梦想？

是家庭的束缚还是自己不够勇敢？

在害怕什么？

自己可以做到吗？

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如果失败的话，会很惨吗？

一个个疑问和困惑，就像枝叶繁盛的树，不断地从枝节生出新的问题。攀枝错节，想得头痛也想不出答案。

馆内热闹起来。

她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少女每个月都会迎来的、难以启齿的不适。

“真姬不来吗？”

星空凛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兴高采烈的举了举手里的排球。

“排球排球！”

西木野坐在地板上，摇了摇脑袋。

“哎？不要吗？”

“那羽毛球呢？要来玩玩看吗？”

“来吧来吧！”

眼里冒着星星的运动型少女快乐的叽叽喳喳，小泉花阳抱着一副羽毛球球拍站在她身侧，欲言又止。

西木野感到又头疼有又好笑。

用了个需要构思新曲的借口，婉拒了凛和花阳热情的邀请。

抱紧蜷起的双腿。室内体育馆的地板在雨天里冰凉潮湿。

还是有些不习惯，突然就拥有了伙伴…和朋友。

她回想起了天台上的照面。

说不清是那位leader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还是她的一时冲动。

用只会躲在音乐教室里敲击琴键的手，将那个有着甜美嗓音的眼镜女孩推向她的梦想后，也情不自禁握住了向自己伸来的手。

几个女孩为了实现不同的梦想，走到了一起。

——缪斯。

希腊神话中主司艺术与科学的九位女神的名字。

她猜想会是谁赋予刚刚成立的校园组合，一个寄托着满满当当的祝福和希望的名字。

也在猜，到底是谁，偷偷录下了那三个人的第一次登台，唱着她写的歌。

无论如何，她都远比她脸上平淡的表情要珍惜缪斯。

珍视那些伙伴们，珍视弹琴和作曲的机会。

如果需要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做那个保护缪斯的人。

体育馆里突然炸开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

她循声望去。

排球场地上那个矫健的身影每一次跃起和击球，都引发少女们充满粉红爱心的尖叫。

…绚濑绘里。

学生会会长，金发碧眼的美人，在学校里拥有超高人气。

然而也是缪斯目前面对的最大阻力。

“我是不会认可的。”

混血会长冷若冰霜的脸上毫无表情。她这么说着，却像是在尽力藏住什么情绪。

西木野想起了雨季开始的那天，绚濑绘里快步走远的背影。简直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场，现在想来，也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发冷和坠痛一波又一波袭来，西木野不得不收回目光。她抱紧双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

蜷缩起来的姿势或多或少缓解了一些疼痛，也屏蔽了绚濑会长和其后援会带来的视听盛宴。

闭上眼，扎着高马尾的金发会长在球场上高高跃起、作势扣球的画面，却在脑海里，越发鲜活起来。

大家眼里的完美代表——绚濑绘里，难道也有什么困扰吗。

疼痛慢慢蚕食了她的听觉和触觉，也剥夺了思考的能力。

偌大的体育馆，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再坚持一下…就好。

不要麻烦别人。

不要向别人求助。

不要…说出来…

“不说出来的话，大家要怎么帮助真姬呢？”

一罐热饮被塞到抱膝而坐的少女手里。她耳边传来了柔软甜美的关西腔。

“太逞强了。”

副学生会长轻轻抚摸红发少女的头。她温柔的祖母绿色眼睛，朝刚刚结束中场休息的排球场方向，顽皮的眨了眨。

“有人会很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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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啊颜只能黯然伤神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