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每每想起那天海未说过会考自己的学校，绘里就抑制不住开心，对未来的大学生活突然前所未有的期待。不过绘里所在的大学颇为有名，即使在名校林立的东京，也算得上名列前茅，而人文社科类更是其强项，有着各种各样的大神坐镇，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学子前来报名，竞争异常激烈。

所以，即使心里明白海未已经十分优秀，绘里还是会担心。这时绘里无比感谢自己的交友广泛，就算是平时没什么来往的文学部，也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可以帮海未打听到不少情报。

理所当然的，两人的通话频率再次升高，几乎每天都会联系，绘里对此自然暗自雀跃，但又忍不住担心会打扰海未学习。

“毕竟，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了喔？”绘里仍然喜欢在阳台上跟海未通话，只是随着冬日的临近，室外也越来越冷，已经是需要披上外套的季节。

“唔……如果绘里觉得打扰的话……”

“不不不，所以说，我是怕影响海未学习啊。”惊觉这位谦逊克己过头的后辈又开始往自己身上揽锅，绘里赶紧否认。

“那个的话，没有关系。”海未在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不如说，跟绘里通话的时候，感觉很放松。”

“……这样啊。”

“嗯，所以，如果绘里觉得没关系的话，我希望就这样就好了。”

啊啊啊，糟糕，听到海未这么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开心。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平时应该挂电话的时间了，绘里有些坏心眼地想着要是自己不提这个事，海未是不是又会一本正经地催自己去休息。

然而电话那头在沉默过后传来的，却是意外的有些低沉犹豫的声音。

“今天，高坂伯母……就是穗乃果的母亲，问了我关于穗乃果和小鸟的事。”

很久没有提到的那两个名字就这样突兀地出现，调笑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绘里对这样急转直下的内容有些无所适从，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其实，上周，理事长也问了我同样的事情。然后，我都回答她们说是大家的玩笑，只是朋友而已。”

“我不想对她们说谎，只是这件事，我无法坦率地告诉她们。”

“但是，总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吧。理事长和高坂伯母会这么问，是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呢？”

“虽然我也提醒过穗乃果是不是不要这么高调比较好，但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毕竟是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

从一开始的迟疑，到后来渐渐流畅地一点点诉说自己的担忧，显然海未之前在心里已经想过许多遍。绘里听着听着，却不知从何升起一股负面情绪，暴躁地在身体里左突右撞，然而最终化为语言宣泄出来，却只成了干涩平板的公式化回应。

“不会有事的。海未不要太担心。”

“……嗯。”

似乎两人都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通话很快结束。

绘里无力地垂下手臂，突然涌上来的挫败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入学考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绘里自己经历过自然知道，而现在离考试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正应该是复习最忙碌、压力最大的时期，她相信海未一定也知道，这是多么关键的时刻。

但她还是在担心穗乃果和小鸟的事，为她们向长辈们隐瞒事实，却又卑微地不敢插手那两人间的事情。

——那就不要插手不就好了？已经是这种时期了，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下自己？为什么总是想着她们的事情？自己的未来才更重要不是吗？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烦躁的问题，可是为什么？绘里苦笑，其实自己比谁都清楚，因为海未喜欢的人是穗乃果啊。只是因为最近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的样子，所以就得意忘形了吗？

早就知道答案，所以所有的不甘心在生出的那一瞬间就立刻被泯灭，反而叫自己无比憋闷。

喜欢一个喜欢着别人的人，原来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

绚濑绘里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件事感到这么无能为力。

那之后，两人都没再提到过这件事。只是在通话的时候，绘里隐隐约约感到一丝僵硬。

两天后就是正式入学考试，考试的具体时间、地点等等详细信息早已公布了出来。虽然大致上和去年自己考试的时候没什么变化，绘里还是抽出空余时间去踩了踩点才觉得放心。

刚从教室出来，就接到了海未的电话。绘里意外之余有些担心，毕竟海未通常并不会在白天给自己打电话。

“海未？”

“绘里，虽然很冒昧，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一个忙。”

海未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焦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当然，你说。”

绘里本来觉得，如果海未真的这个时候有什么麻烦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会帮她解决。然而听完海未讲完需要帮助的事情，绘里却无法一口答应。

海未说，穗乃果和小鸟在交往的事情果然被发现了，南理事长早早地就替小鸟申请了国外的学校，现在要求小鸟提前出国，在那之前不可以再跟穗乃果见面，而机票就订在明天下午三点。被双方家长严盯死防的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明天或许就是小鸟出国前最后的机会，而海未自然决定帮助两位青梅竹马见面。

绘里静静听着，这段时间从未消散的那一丝无力挫败感又萦萦绕绕缠了上来，一点点地将心脏缠死。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海未体贴地没有说下去，“如果绘里觉得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

“海未，后天就是入学考试了。”

“……嗯，我知道。”

海未的语言里没有听出一丝动摇，所以是早就考虑过了吗？绘里将多余的感情都藏起来，仅仅站在前辈的角度冷静地建议道：“明天，我去送小鸟，你好好准备考试。”

也许是对绘里的建议始料未及，海未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却非常少见地干脆地拒绝了：“不，明天我要去。”

绘里一瞬间几乎对海未的固执生气，却又生生压了下来，“我会让穗乃果和小鸟好好见面的。所以，我去就可以了。”

“你听我说，海未，”绘里放缓了语调，希望在海未思考的时候说服她，“我知道你一直关心着穗乃果和小鸟的事情。但是后天的考试真的很重要，偶尔也为自己想想吧？”

“我知道，我有好好考虑过，入学考试，没有问题的。”海未的声音似乎多了温度，但依然坚定，“不管我对穗乃果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们……小鸟和穗乃果始终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谢谢关心，绘里。但是，明天我一定会去的。”

绘里望着天空，东京的冬日总是像被乌云笼罩着一片阴沉沉的灰暗，不复湛蓝的色彩，连心情也无法晴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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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果鸟并没有出场……拖沓的我……_(:зゝ∠)_……不过下章一定会出来的！真的！

这章太仓促，但是怎么也改不好……以后再也不赶了，慢慢写{:4_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