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est0231502 于 2015-10-24 17:19 编辑
(3)
十七歲的我從築前國前往遠方的京都。
前些日子,我被師父喊到面前,師父慈愛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了:「唉啊,不知不覺間小美子也可以獨當一面了。」。
如果是那件事發生之前的我的話,聽到這裡大概已經興奮的在心中歡呼了。
但是這時的我,腦中只想著「如果三年前的我有現在一半可靠的話,結局可能就不一樣了‧‧‧‧‧‧」。
接著師父又說:「我在京都的老友前年去世了,對方的繼承人似乎跟你差不多年紀‧‧‧‧‧‧美子,你就帶上我的信去拜訪對方,順便在遊歷中增長見聞吧。」
跟那些走學院師徒路線然後邁入朝廷一步步向上爬或搭上貴人投奔貴人家的理論派,年輕時曾經遊歷四方的師父是徹頭徹尾的實用派。
說的好聽點把那些人稱為理論派,不過師父也曾經抱怨過「那些人的精力都用在學習怎麼跟貴人打交道上面了嗎?一個個倒是說的頭頭是道,但要他們親身去京都外處理問題就當作沒聽到繼續互相吹捧奉承。」。
雖然我是不清楚師父跟那些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不過既然師父認為讓我去京都沒問題的話,他們的關係應該沒有想像中的惡劣吧?
我收拾好行李,在跟地下沉睡的他們告別之後,朝著京都出發。
(現代時空)
「咦?怎麼又一堆蟲蛀的痕跡?」
神代小蒔不解的歪頭。
「這本書的保存絕對有問題!被蟲蛀成這樣只能靠上面的單字猜測朝著京都前進的紀錄,一點都不盡興啊!!」
薄墨初美咬牙切齒的死瞪著被蟲蛀的破爛不堪的書頁。
「幫助了哪個村莊、藉助了什麼神社、認識了什麼人‧‧‧‧‧‧雖然好像能從殘存的字猜測大概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詳細經過就沒辦法了。」
「這種看字猜劇情,有種在玩猜謎或推理遊戲的感覺。」
「不過這本書的保存情況也太糟糕了,看來必須找時間向書庫管理人反應問題。」
石戶霞暗自記下要找時間向書庫管理人反應這件事。
「啊───這幾頁的似乎能看清在寫什麼了!」
(4)
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我跟那名少女重逢了。
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露出了跟當時相似的表情。
唇角勾起的幅度就跟那時一模一樣。
當初隨手束在頸後的棕髮已經長到及腰長度,明顯被人細心打理過。
瞇起的藍色眼睛內帶著明顯的愉悅,反應主人愉快的心情。
少女穿著陰陽師間常見的狩衣,純白的衣袖隨著偶發的微風輕輕飄動。
明明只是普通的狩衣可穿在她身上卻有著特別的美感,而當月光照射在她身上時,你會覺得───眼前的人,就彷彿是從神話傳說中走出的存在,讓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那對湛藍雙眼仍跟當年一般,有著讓人一望就永遠印在腦海中的非凡魅力。
「您應該就是安河內大師在信中提到的那位安河內大人吧。」
明明是疑問句,少女卻用肯定的語氣開口。
「我是園城寺憐───初次見面,安河內大人。」
不,其實並不是初次見面,在很多年前的築前國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不過也許那位曾經身體單薄的女孩早就忘記當年為她奉過茶的孩子了吧?
我在心中這麼想著,卻只是露出笑容跟對方笑著說。
「初次見面,園城寺大人。」
好久不見,園城寺憐。
「以後還請安河內大人您多多指教。」
「我也是,以後還請園城寺大人多多指教。」
真的,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園城寺大人』。
剛才幫忙近身纏住惡鬼讓園城寺大人施法鎮壓的少女式神開心的喊著「憐~」回到園城寺大人身邊。
「好乖好乖~龍華真乖~」
園城寺大人笑著揉了揉少女式神的頭。
「憐,你又這樣───我才不是小孩子!」
「龍華當然不是小孩子,龍華可是我引以為傲的家人啊。」
「憐、憐你又說這種令人害羞的話‧‧‧‧‧‧」
少女式神羞澀的移開視線,不只是臉上甚至連耳尖都紅了。
在剛才的戰鬥中,負責近身搏鬥的少女式神跟精通術法的園城寺大人她們配合的十分默契───不,不只是當時的戰鬥,在後來的日子裡我也多次見到她們那一個眼神、一聲呼喚下的合作無間。
我跟園城寺大人在離開前合力加強鎮壓的封印強度,並為了避免有不知情的人無意間破壞封印而由式神少女將其推入附近尋到的一處隱密山洞後將洞口封住。
最後檢查幾次確定沒有問題以後,我跟園城寺大人才一起離開。
在半路上我順便詢問了園城寺大人認出自己的原因,最後得到的回答讓我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安河內大師在信中寫了『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有一名頭髮朝天翹起好似雞冠,跟你差不多年紀的陰陽師少女,那八成就是老是搞不定自己翹髮的我家那孩子。』───嗯,確實是如大師所說的,一看就認出來了呢。」
園城寺大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如此說著。
師父,雖然你拜託園城寺大人來接我我是很高興啦,但是這種認人形容法真的讓我高興不起來啊‧‧‧‧‧‧
(中間部分因毀損無法閱讀)
不管多少次想起跟江口大人的初次見面,都讓人有種忍不住笑出聲的衝動。
當時的我在園城寺大人的邀請下借住園城寺家。
令我驚訝的是,園城寺大人的日常起居都由龍華───那位少女式神───負責。
第一次看到式神可以用來洗衣做飯、打理家務、照顧身心的我整個人瞬間對『式神』的存在強制刷新認識。
我可沒看過師父用式神來洗衣做飯、打理家務、照顧身心‧‧‧‧‧‧不過師父家的家務都由僕人跟我們這些被收養孩子包了,也許師父只是因為沒有需要才不用式神這麼做?
正當我邊跟園城寺大人聊天,邊思考來到住園城寺家這幾日看到『式神少女打理家務』的各種衝擊性畫面時,走廊上突然傳來什麼人奔跑的腳步聲。
是有什麼人急著找園城寺大人嗎?
這麼想的瞬間,來人大力的打開門闖進來。
「憐姬!我聽說你回來,我來找你玩‧‧‧了‧‧‧‧‧‧」
一頭褐髮的闖入者表情錯愕的瞪著我,維持著開門的姿勢就那樣全身僵硬的停頓住了。
看著那位直接開門衝進來的闖入者的我也當場愣住了。
「‧‧‧‧‧‧」
我跟她沉默無言的對視許久。
這種情況我該怎麼反應呢?我該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在我盯著對方不知該如何解決這尷尬的場面時,耳邊傳來園城寺大人的輕笑聲。
「夕,這位是暫時借住我家的安河內大人。安河內大人,這位是我的童年好友江口夕。」
被園城寺大人稱為江口夕的少女彷彿被驚醒了一般,踏入房間並謹慎有禮的關上門,然後她整理衣襟正坐在我對面,面色嚴肅的開口:
「初次見面,安河內大人。敝人江口夕,十分榮幸能認識您,還請您以後多多指教。」
接下來她又說了些疏遠有禮的場面話。
看著她一板一眼招呼我的姿態,似乎想假裝剛才發生的意外不存在───可那位冒失的闖入者大喊著「憐姬!」衝進來的畫面一直在我腦中重複啊。
當時的我看著她一本正經正襟危坐的模樣,心中想的是:「真沒想到剛才的冒失鬼居然能夠瞬間變的人模狗樣、咳咳、像個人樣、咳咳咳咳、像個有身份的貴人一樣‧‧‧‧‧‧」
那便是我與江口大人的───充滿了尷尬氣息讓我跟她每次回想起來都會忍俊不住露出會心一笑的───我們的初次見面。
(現代時空)
「這一段記載幾乎都是在稱讚那位園城寺少女嘛‧‧‧」
「不過能夠『洗衣做飯、打理家務、照顧身心』樣樣來的式神感覺好方便,我也想要一個。」
「我比較好奇『照顧身心』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被召喚的式神也負責維持心理健康嗎?」
面對神代小蒔以好奇的語氣詢問的問題,在場所有人都微妙的偏移了一下視線。
「公、公主大人繼續看下去應該就知道了!」
「對、沒、沒錯!繼續看下去吧!!」
(5)
雖然初次見面在尷尬中草草結束了,不過托江口大人那爽朗性格的福,我跟江口大人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江口大人跟園城寺大人在相當年幼的時候就認識了,似乎是因為擔心園城寺大人的關係,江口大人經常一有機會就往園城寺家跑陪伴園城寺大人。
那日江口大人在跟園城寺大人打過招呼後,興致勃勃的說要帶我去跟她的好友見面。
「放心啦~我要介紹給你的那傢伙超級豪爽的,搞不好見了面後她表現的我比還熱情呢。」
江口大人邊帶路邊笑著講述對方的情況:對方是江口大人的劍術師傅的女兒,江口大人跟她還有她妹妹從小就認識了,幾個孩子經常玩在一起。
「喂,夕───來的太晚了,你這還算是跟洋榎大人我一起並稱『京都三跑馬』的江口夕嗎!?」
「哈哈哈,洋榎你還是老樣子啊~不過我今天是帶人來的,自己上馬跑了怎麼樣都說不過去吧?」
氣勢洶洶衝過來勾著江口大人脖子不放,同時問著「你這傢伙的跑哪裡去了?」的紅髮少女聽了江口大人的解釋後開始抱怨「泉那傢伙又沒辦法來了,你又沒騎馬來,難道要我洋榎大人自己獨自跑馬嗎?」。
跟著紅髮少女一起過來的人笑著看她們打鬧。
「對了,我還沒跟洋榎你介紹安河內大人。」
江口大人笑著拍打紅髮少女的背後,然後爽朗大方的為我們雙方進行介紹。
被江口大人拍背的的紅髮少女名喚愛宕洋榎,不過本人嚷著「叫愛宕大人容易跟老媽搞混,就喊我洋榎大人吧~!」。
幫洋榎大人牽馬的紫髮少女名喚末原恭子,據江口大人的說法:末原大人雖然是跟隨洋榎大人的家臣,不過從小跟洋榎一起長大的她更接近於洋榎大人的朋友。
臉上被墨水畫了八字鬍,哭喪著臉低聲呢喃「又沒臉見人了」的黑髮少女名喚上重漫,似乎是犯了什麼錯被末原大人進行畫臉處罰。
「嘖嘖嘖,泉如果也在的話,我們『京都三跑馬』就到齊了。」
洋榎大人不滿的撇撇嘴。
「泉那邊也有她的難處啊,不過有機會的話,泉肯定會開開心心的跑過來邀我們一起去城外騎著馬跑一趟。」
「對了,那個───是叫安河內是吧?我跟你說啊~泉那小子可好玩著呢‧‧‧‧‧‧噗哈哈哈哈,當初認識時我怎麼沒發現那傢伙那麼好玩?」
「哈哈哈哈,因為當時我跟你還有泉都盯著對方傻眼了嘛‧‧‧‧‧‧」
江口大人跟洋榎大人一邊大笑,一邊談起了她們三人認識的經過。
江口大人跟洋榎大人曾經被愛宕大人帶去神社參拜,不過當時的兩人因為無聊而決定從神社的牆翻出去玩。
於是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避過其他人的視線,偷偷摸摸從牆上翻出去。
正當兩人跳下牆拍手擊掌慶祝時,突然聽到有什麼跳下來的聲音。
江口大人跟洋榎大人轉頭一看───居然有個孩子從剛才她們翻出的那面牆跳了下了。
三個孩子站在自己剛翻過的牆邊,你瞪我、我瞪你的全都呆住了。
「當時我整個人傻掉了,還在想『這次完了,肯定要被老媽訓一頓了』,然後我又想想『不對啊───為毛會有個小鬼從我剛才跳的牆跳下來!?』,結果問清楚了以後才發現泉那傢伙居然也是被大人帶去神社後覺得無聊想跳牆跑出去玩,所以看這面牆附近沒人就跳上牆翻出去了‧‧‧我當時差點被她嚇死了好嗎?」
洋榎大人手舞足蹈的描述當時的場面,在提到三人同時呆住時更是跟旁邊的江口大人一起表演你瞪我、我瞪你的現場版。
「最後就這樣不知不覺混熟了‧‧‧‧‧‧泉那傢伙雖然是名門二條家的孩子,不過私底下可好相處了。我們三個混熟以後常常一起騎著馬跑出去玩,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被人並稱為『京都三跑馬』。」
啊啊,這還真是了不起的發展───我從來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會存在因為翻同一面牆而產生的友誼。
光是從她們的描述想像,我就彷彿能看到三個孩子呆站在牆邊彼此對望卻不知所措的畫面。
「不過泉家裡管的嚴,不像我們兩個三天兩頭的就一起約出去玩‧‧‧聽說最近她家裡的人打算栽培她又塞給她一堆事忙,也不知道她下次有空是什麼時候。」
「但是泉好歹還能看出是女孩子,夕你根本是可愛的男孩子嘛~~~」
說到這裡,洋榎大人突然話頭一轉,取笑起江口大人來。
「哈哈哈哈哈哈,每次跟你出去跑馬都看到一堆無知少女對你獻上愛慕的目光我都快被笑死了,你這傢伙想當永遠的少年嗎?」
「什───給我等一下,還是有人能認出我性別的,安河內大人可是第一次見面就認出我是女的呢!!」
「騙人,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能一眼看出你是女的!?」
洋榎大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一副看到魚在天上飛的表情。
「哼哼哼,雖然連我自己都很驚訝,不過安河內大人確實認出來了。」
江口大人得意洋洋的點頭加強語氣。
不,其實我是因為你穿著女式和服衝進來才知道你是女的。
而且我在那時候曾經認真考慮過衝進來的其實是『穿著女式和服的可愛少年』的可能性‧‧‧‧‧‧
但是現在說出來總覺得很不適合,我欲言又止的考慮了一陣,最後暗自決定把這件事隱瞞下來。
「你說『連我自己都很驚訝』?噗嗤~夕你果然也覺得自己是可愛的男孩子吧?」
「呃啊啊啊啊───忘掉忘掉、剛才是那口誤!口誤!」
江口大人慌慌張張的大叫,拼命想阻止捧腹大笑的洋榎大人繼續說下去。
只是第一次見面,我就明白江口大人口中形容的超級豪爽是什麼意思。
熱情又自來熟的洋榎大人沒多久就像我已經是她認識多年的老友般,在我面前跟江口大人熟練的鬥起嘴來。
會說熟練,是因為當時的末原大人一臉習以為常的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她們兩人邊鬥嘴邊吐嘈,那表情就好像在說「我就知道果然這兩人又來了」一樣平靜。
這鬥嘴最後以末原大人提醒洋榎大人時間結束,洋榎大人慘叫著「完蛋了,遲到的話老媽要罵人了!」急忙躍上末原大人牽著的馬匹準備離開。
「嘿~夕你下次記得騎馬來啊,洋榎大人我可等著跟你去城外跑一趟呢!」
「知道啦,你還是專心趕路吧!!」
洋榎大人發出歡快的笑聲,策馬領著末原大人跟上重大人離去。
雖然這次見面基本上都是在聽洋榎大人跟江口大人鬥嘴,不過光是看她們互相吐嘈對方的樣子就夠歡樂了。
在跟江口大人告別時,我有好幾次因為想起洋榎大人的吐嘈而差點不小心笑出來。
可愛的男孩子跟永遠的少年什麼的‧‧‧‧‧‧洋榎大人的形容未免太貼切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