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矢澤妮可忿然閉嘴不吭聲卻恨瞪仇人的模樣引得西木野家主笑意漸深。
果然,還是太單純了。
「怎麼,不滿意我說的話?」
「沒錯。」
毫不掩飾的無禮令家主起了玩意,閒來無事也需避免真姬反彈過於激烈而做出無謂卻麻煩的抵抗,西木野家主決定打壓囂張的氣燄。
「我並非如此不通情理之人,說說看你能為真姬做什麼、奉獻到什麼樣的地步吧,矢澤。」家主從容地猶如設下陷阱的獵人,望著獵物一步步自願赴死。「或許,能讓我覺得讓你們在一起,是個利大於弊的選擇。」
矢澤妮可咬牙,無奸不商,連貴族也不例外甚至更加可怕,簡直煩人的要命啊。
「我會不顧一切保護真姬。」
「我可以花大筆金錢僱用身手比你好上百倍的護衛。」
「我瞭解真姬真正想要的。」
「哦?」
家主揚起感興趣的聲調,目光對上抬眼瞪視的女兒,提問。
「真姬,你想要什麼?」
「哼。」
不給絲毫情面的冷臉無法奪走家主的好心情,身為父親,他怎麼可能會不明白。
不明白也會想辦法弄明白。
回想過去屬下報告的觀察細節,家主氣定神閒。
「想當醫師、想彈奏外國那架要價不斐的鋼琴,我說的可對?」
「您——」
不敢相信地望著家主,真姬沒想到一切都被自己的父親看在眼裏,以為自己追求的是父親看不上眼的事物又怎麼可能會被注意。
「我只能說現在不是適當時機。」家主簡短說了句真姬理解不能的話便催促:「矢澤你可以繼續說了。」
矢澤妮可眸中的赤色降卻溫度般,變得不是那麼灼人刺眼,鬥志仍在,她不認輸地想了許久,該知道的,精明的西木野家主皆知且盡在掌控之中,自己還剩下什麼呢?
在實質利益為優先的商人眼前談摸不著的戀情無價至上?
只怕會令家主更加看輕自己吧。
他要的是實際並確信、有著光明璀璨不容任何人欺侮女兒的美好未來道路。
而自己,卻連個確實的承諾都給不出。
真姬她什麼都有了,該有的都有了。
自己到底能給什麼,又能給什麼呢。
狂妄卻一無所有的我,真可笑啊。
徹底黯淡、變得無光的瞳仁道盡內心挫敗與對現實的無力,西木野家主看在眼裏已明瞭獵物失去了生機,放棄抵抗。
沒有玩弄獵物的惡劣心態,家主收起上揚的嘴角,身為早有體悟之人,他僅僅是低沉道了一句作為勸戒。
「現實,遠非你想的如此簡單。」
妄想總是美好,直到現實殘酷地打破那美夢才肯真正從中清醒。
正如園田海未目前所處的環境。
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抱著關切的心趕赴至儀式會場的園田海未一路走來,心中升起的戰慄不時提醒他事有蹊蹺。
空無一人的石磚路上,斑斑血跡落在淺灰上是多麼的鮮明刺目,勝過一旁相較之下偌大的火紅楓葉,極盡渺小卻緊抓海未的目光不放。
截然不同的綻放,隱晦而幽閉的紅。
腳步加快加大,海未索性提刀奔跑。
前去西木野家商談是接近正午的時候,如今已是黃昏,昏黃橘紅的天斜斜照著武士拉出一道狹長黑影。
劇烈的喘息與移動聲縈繞於耳,海未瞇起眼,眼神銳利地掃視前方與戒備週遭環境。
掠過樹影,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聲響。
畢竟一個疏忽便會失去性命,完全大意不得。
感應有無異狀時,前方顯現出一道人影。
何時出現的?
心中抱著疑問停止奔跑,海未謹慎注意那人動靜ㄧ邊自鞘中抽出武士刀。
一步步穩健推進。
十步。
七步。
五步。
唰——
屏氣凝神防備襲擊,海未卻還是被一瞬間從臉頰劃過的利器給驚得愣了,僅存的只有那道割破肌膚的餘韻留存,久久不散。
「忍者?!」失去冷靜,海未失聲叫道。
根據記載,最後一次忍者活躍於歷史的舞台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雖然仍有不少自稱忍者的人,但海未能夠肯定那些絕對不是需要隱姓埋名、終生不見天日的真正忍者可媲美。
思及此處,一陣輕笑伴隨著冷風襲向海未,刺激灼熱感漸漸滲出,鮮血沿著繃緊的線條滑落。
海未並沒有伸手抹去的念頭,只是望著蒙面的身影暗忖。
看那身形…如此嬌小定是女子——
但忍者為何光明正大擋在前方?
然而對峙並未持續。
「怎麼,忍者讓您很意外?」
開口打破僵局,女子的嗓音意外地清朗,不似長期隱匿黑暗中會有的嘶啞。
「是的。」海未回應。
「讓您意外的還有許多,要往前嗎?」
「當然,請你讓開。」
聽完武士無情簡短的回話,女子再度響起的輕笑如銀鈴般悅耳。海未蹙眉不予以理會,再往前不遠處便是儀式會場,暗含的焦急不斷催促她儘速動身,導致她沒心情與這名忍者閒話家常。
更何況此人是敵非友,謹慎為上。
「請讓開。」
「如果我說不呢?」
「那麼只有一戰了。」
見刀直指向自己,女子依舊不改其態度,翠綠的眼眸愉悅地彎起,似乎並沒把武士散發的肅殺之氣放在眼裏。
見此,海未變得更加慎重,儘管自大的人她見多也對戰的多了,但眼前這人看起來不像是空有的狂妄,反倒是對自身能力擁有極大的信心方敢出現在此正面阻擋甚至還給予了警示。
抬手抹去流至下巴的血,海未望著手背鮮紅遭抹開後迅速乾涸,化為一道血跡。
——這就是,最好的提醒。
五步的差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武士來說是個適當的距離用以揣測對手的下一步動作將會如何回應。
但僅限於武士之間的對決。
遇上擅偷襲的忍者,不但能遠攻,近距離的攻擊同樣不可小覷,畢竟手持苦無,速度自然不是沉且緩慢的武士刀能夠比擬的。
「在思考該如何攻擊?」清澈嗓音自面罩下傳出,不等海未回答,她說道:「其實不必如此,白白耗費您的心神我會過意不去的。」
海未不作聲,緊盯著她不放。
「別擺出這麼恐怖的表情,還是溫和的表情更為適合您呢。」
「…什麼意思?」
「呵呵,講明白就不有趣了,今日到此為止,我們下次再會吧。」
極速衝向海未的身影一個閃身,在耳邊留下這樣的話語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仍處於震驚狀態,海未久久無法回神,不斷翻找記憶中是否見過此人。
些微的熟悉感並沒有起到幫助海未憶起的作用。若以感官來說,她對於氣味更加敏銳,但忍者這樣不留任何痕跡的職業又怎麼可能會給予線索探詢呢。
於是海未將這短暫卻印象深刻的遭遇記在心中,腦海迴響著忍者最後那句再會。
下回——
就不會讓你輕易傷到了。
沉下的眼眸凜冽,綻放出遠勝以往的戰意。
會場如武士所料,是一片吵雜與銀紅相間的亂舞。
沒有忘記來此的任務,海未尋視著神官蹤影,不時瞧見一些畫面。
鬥爭中,朝對方互相攻擊的,有些是現在的同僚,有些是曾有過交集的部下。
平靜相處的時光過去,面目猙獰的朝往對立方揮刀砍去,猶如仇人。
升起的無奈感慨迅速被海未抑制。
這些,都是早就該有的認知。為了所認同的理想而努力,不惜犧牲自己的所有,浴血奮戰只為改變現今的處境。
是非對錯豈能輕易釐清。
一抹紫色悄然閃過,海未轉回原先的視角,僅禦敵不回以反擊的前進未受過多阻擾,很快便抵達離混亂中心較為偏遠的一處。
躲在樹後隱隱顫抖的無助身影令海未心中一軟,在嘈雜的環境中叫喚。
「神官大人,是我。」
耳熟的低沉嗓音使人安心,驚惶退去了幾分,翡翠眼眸仍帶有失措地望向發聲處,不可置信的睜大。
「園田、大人?」
「是。」
迅速點頭,拉住東條希的袖子,海未稍作說明。
「此處不宜久留,請隨我走。」
「走…?咱能去哪裡吶?」
失神的瞳仁道盡無處可去的悲哀,原以為獲得信任的釋放不過是帶有目的性質的叛亂,這事實深深打擊希的內心,使她失去唯一的安身之處。
看出隱含的悲哀,海未只能暗自嘆息,不是適當的時機勸慰,而且還有更加令人難過的消息尚未告與知曉……
諸多因素到最終只化為一句保障。
「總之,我會保護您的安全,請放心吧。」
「……好。」
抱歉拖好久才寫完{:4_351:}
真心建議一年後再回來看(x
11月很忙應該沒空寫嗚嗚想放假當廢人{:4_337:}
每次看到默默增加的瀏覽量我就很害怕{:4_3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