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孩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真姬淡淡地说。
“我知道的，电视上也报道过的，真姬酱的医院已经可以做的到了吧？”
“这……”
“求求你了！”小鸟抓着真姬的手慢慢地跪到了地上。
眼看着昔日的友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样卑微，内心不由得被触动了，她心软了。
“你先起来再说。”
“你先答应我。”
“小鸟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
快哭花的脸告诉真姬她这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在这里答应她的话就回不了头了，在各种意义上。虽然在电视上报道过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但是最终的技术还没有成型。
“让我考虑下……这个真的要做的话会违背人类伦理的……”
“我知道，可是，我们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就算我答应你了，海未会怎么想？你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吗？”
“别去找她，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要我瞒着她吗？”
“这是我个人的愿望，海未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想必她也会同意的吧。”小鸟把头低了下去，这说话的语气到底有多么的没有底气，她自己也不会发觉的。但是真姬发觉了。
“就当我答应了，你要怎么跟海未解释？”
“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帮我就好了。”
“怎么说？”
“具体的我会解决，你只要帮我解决技术上的问题就好了。”
“你就是想让我帮你这个忙吗？”
“对，别无他求。”
“……”一个很危险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真姬的脑子里。
“求求你了！”小鸟还在不懈地努力恳求着。
“起来吧，我答应你。”真姬微笑着说。
“真的？”
“真的。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真姬把小鸟扶了起来。
“交给我吧。今天要把海未灌醉。”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包间。
九个人，时隔五年的再次相会，三言两语说不尽的万千思绪，一起荡漾在了酒杯与笑声的宴会之中。海未因为来得晚了被罚了好多酒，最后真的被灌醉了。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街上早已没有什么行人。九个人互道再见后便结束了今天晚上的宴会。
因为不知道海未的住址，烂醉的她就被小鸟和真姬抬去了宾馆。真姬取了海未的一根头发后就离开了宾馆。
5
“这儿是……”
“你醒啦？”
“小鸟？！”海未惊叫道。
“嘿嘿，海未酱的睡脸还是这么 有意思。”坐在海未床头的小鸟笑着说。
“这是哪里？”
“我的宾馆啊，昨晚你喝醉了，因为就在这儿附近，所以就把你带过来咯。”
“啊……头好痛！”海未想起了一点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具体的记不清楚了，只感觉到宿醉的恶心头痛。
“我烧了点开水泡了些茶，你喝点吧，会好受点。实在不行的话我去买点醒酒药。”
“啊，不用麻烦了，喝点茶就好了。”海未阻止了小鸟。
“嗯。”
海未接过小鸟递来的茶杯，慢慢地喝着。头痛像是粘在手上面团，怎么也甩不掉，喝过茶之后也没有什么好转，也许真的需要点醒酒药，可是也不想要麻烦小鸟。海未定了定神，勉强露出了一点微笑。
“昨晚……”
“昨晚可热闹了，大家难得都到齐了，玩到了很晚呢。”小鸟说。
“现在几点了？”
“大约十二点吧……你饿了吗？”
“完了！今天之内得交稿的！”
“啊？”
“啊！头好疼……”
“别这么激动啦，你的稿子不是应该写的差不多了吗？”
“是写的差不多了，可是还没有整理好……昨天匆匆忙忙地就出门……”
“别着急啦。”
“我把它带出来了，就在我包里。可以帮我拿来吗？”
“我帮你整理吧，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
“可是……”
“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没什么的。”
“嗯……”
小鸟从海未的包里拿到了手稿。上面漂亮的笔画和整齐的字列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小鸟拿着手稿，感觉它无比沉重，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欺骗再加上欺骗，知道所有真相的自己没有直接面对现实的勇气，在双重欺骗之上再用一层欺骗来蒙蔽自己的内心。三重的枷锁套在心脏之上，使它每跳动一下都感受到割肉剜疮般的痛楚。
“小鸟你先把——”
海未坐在床上给小鸟发号施令，小鸟很严谨地按照海未的指示把手稿在手中飞快地整理着。工作之余，两个人还时不时地说说以前的糗事，调侃调侃穗乃果。
“呐……那之后你和真姬……”
“分开了哦。”
“这样啊……”
“在国外果然还是很不方便呢，呵呵……”
“嗯呢……”
“现在海未酱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啊，现在只想着工作了。”
“一点都没想过吗？”
“我倒是挺喜欢书里的人。”
“真人呢？”
“我……”
海未不再说话，把头靠在了软软的枕头上，若有所思，却又一言不发，表情显得有点严肃，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小鸟知趣地闭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鸟呢？”
“我吗？”
“我和你差不多呢。”小鸟笑着说，似乎想用自己的笑容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可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内容会让听到这句话的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海未无视了她的笑容，继续保持者依靠着枕头的姿态。过了一会儿后又继续给出指令，小鸟跟着指令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饿了呢。”海未说。
“我让宾馆的人送点吃的上来吧。”小鸟说完将手稿放在凳子上后就去门口拿起了宾馆的内用电话。
“马上就来了，先休息下吧。海未酱，最好趁现在去洗个澡哦。听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说马上要停水了。”
“嗯，知道了。”
海未翻了个身，准备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内衣也没有穿，看一眼阳台，才发现那里挂着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内衣。昨晚发生的事情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莫名的疑惑涌上了心头。
“小鸟你昨晚和我……”
“我……”小鸟脸上浮出一抹红晕，稍微地憋了一眼海未后又转过身去。
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作为一个有点常识的人都可以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小鸟我……”
“没事的，海未酱喝醉了嘛……我没什么的，真的！”
“明明小鸟帮了我，我却……”
“先去洗澡吧，我去把你的衣服收进来。”
“麻烦你了……”
海未穿着宾馆的浴袍走进了浴室，小鸟则是把早上洗掉的海未的内衣裤收回来放到了浴室里的摆放衣服的盆子里。
“衣服我放在外边了，你一出来就可以看到哦。”
“嗯，知道了，谢谢你，小鸟。”
“没什么，我去看会儿电视啊。”
“好。”
小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海未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浸没在放满水的浴缸里。淡蓝色的长发被盘在了头顶，所以可以把半张脸浸在水中。
水温正好，不冷不热，让人可以放松肌肉，舒展心情，之前的郁闷心情好像已经变成了水蒸气飘进了排风口。
是工作还是感情？是自己内心处的不安还是外界的干扰？内心在动摇，感情在波动，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感觉到了心中的异样？是现在还是刚才？那么这份不安和波动又流向何方？流向何人？
不知道……
不知道啊……
手习惯性地移向了下体，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在不知道的时候染上的坏习惯，有时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内心的动荡，抚平心湖的波纹。
完事后海未很快地就出了浴室。此时大脑已经恢复了冷静，冷静下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工作。手稿已经经过小鸟的帮助整理好了，接下来只要在明天之前交给编辑就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海未酱，你洗完啦？”
“啊嗯，小鸟也快去吧。不是说要停水了吗？”
“好的，晚饭刚才到了，你先吃吧，一定饿坏了吧？别管我哦，我已经吃过一点了，就算你全部吃完也没关系哦。”
虽然小鸟这么说，但实际上被送来的晚饭也没有怎么被动过，垃圾桶里有新添的饼干的包装纸。海未已经猜到了小鸟刚才的行动。才平复没有多久的内心又开始了鼓动。
不行，现在不行……
小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对她做过过分的事，明明应该是过去的情敌，现在却有了另外一种特殊的感觉。感觉，感觉和多年前一样的感觉。鼻子开始变得有点酸酸的了。
“海未酱，你……”
“对不起，小鸟，我……”
没能控制得住，身体自己行动起来了。双手抱住了不知所措的小鸟，明明是个成年人了，现在却像个孩子，趴在小鸟的胸前哭泣了起来。
“毕业后就独居了，背着家里人，没成为日本舞的继承人，而是随着自己的任性学着当了小说家。小鸟把真姬抢走的时候真的，真的让我不知所措了。没有哭泣，而是去练习了剑道啊，弓道之类的，想忘记你们的事……呵呵，是不是很孩子气？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啊，没有听谁的劝告，也没有再来劝告我了。自己租了房子，自己找到编辑部，自己打工赚钱出书，然后就这样漂泊拼搏了三年……”
整整三年没有怎么吃过一顿好的，生病了自己扛着，没有人关心，即使累得晕倒了也只能靠自己醒过来，生不如死的三年，淡漠了所有感情的三年，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就是出版的书评价还不错，经济宽裕过一阵子，可是最后又让中介人把大部分的稿费刮走了，要强的个性没有让她去依靠亲戚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只有自己承受……社会的残酷教会了年轻的海未很多很多。在聚会上的那个微笑，是几年以来第一次的真心笑容。
小鸟拥抱着海未，用自己的胸口接受了海未全部的眼泪，三年间的第一次落泪，积攒了三年的辛酸一股脑地倾涌而出，人形的虚伪铁壁瞬间瓦解。
两人一起重新洗过澡后就把手稿寄了出去。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小鸟劝海未又住了一夜。在这个晚上，两个人第二次发生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