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他們包車四處遊歷,參觀了一些寺院和經塔,Pocahontas很詳細的詢問每個符號和儀式的意涵,感到很新奇。
Mulan解釋完牆上畫的六道輪迴圖,問Pocahontas:「你覺得如何?」
「我們相信萬物有靈,但沒有輪迴的概念。」Pocahontas問Mulan:「你們相信嗎?」
Mulan笑道:「我自己不特別去懷疑它,但也不會特別去相信它,我不想說我有信仰。但逢年過節,還是會跟著家裡人祭天祭祖什麼的。」
Merida打岔:「我不相信輪迴。」
Pocahontas問:「你有宗教信仰?」
Merida說:「沒有。我比較常聽到人死後會去另一個地方,不會回來這邊。你想想,下輩子回來,你可能變我媽,這樣搞得我超錯亂。」
Mulan笑道:「一般人不會記得這些事,假設輪迴是真的話。」
Merida又說:「但我覺得這樣很像在玩好寶寶積點啊,點數多的下一輪就有好牌?」
Pocahontas說:「這邏輯和天主、基督教信仰也有些共通之處吧?」
Mulan說:「就我粗淺的理解,應該是有本質上很大的差異。一個強調他力與神的意志,一個強調自作自受。但總的來說,在不同的大框架下,都能讓人有積極向上、追尋自我價值與利益他人的動力,與給人從現實苦難昇華的智慧。沒有優劣,就看信仰的個人比較喜歡哪一種脈絡了。」
Pocahontas微笑道:「很有意思。話說回來,我還沒認識任何穆斯林呢。」
Mulan說:「有機會我也想了解一下。」
Merida聳肩:「我才懶得玩積點。我可能做過的那些幾千幾百年前早就忘了的鳥事,這輩子還在承擔後果,好煩。」
Pocahontas笑道:「如果依照輪迴和因果理論,你殺了熊,之後可能換你被牠殺耶。」
Merida攤手說:「對,這搞得我心情好差!!我下輩子才不想當熊。」
Mulan笑了一下,岔開話題:「如果這理論是真,我們現在聚在這裡,不知道是修了幾百年的緣分,下次再像這樣見面,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Pocahontas也笑道:「往好處想,那也表示不管是用什麼形式、隔了多久以後,我們都還是會再見面的。」她輕拍了Merida的肩:「是吧?熊熊?」
Merida吼道:「我不要當熊啦!!!」
Mulan笑道:「其實有些人的最終目標是離開這個迴圈。」
Merida問:「離開後去哪了?天堂嗎?」
Mulan說:「似乎不是,天堂在他們定義中也是迴圈的一部分,不是永恆的。」
Merida說:「但我記得進天堂就得永生?」
Pocahontas笑道:「喔,看來這裡出現了宗教的矛盾。」她左右看看,問:「Rapunzel呢?」
他們走出寺院殿堂,在走廊看到Rapunzel一個人坐在階梯上發呆,走廊旁另一個房間裡有個紅衣喇嘛正在唱誦經文,聲音相當洪亮悠長,回音嗡嗡作響,只是站在旁邊就覺得整個身體都跟著它共鳴。
Merida說:「那個人念得這麼大聲,她怎麼坐得住?」
Mulan走到Rapunzel旁邊坐下,Rapunzel轉頭看到她,擠出微笑:「你們看完啦?」
Mulan說:「我們在這打坐一下如何?」說著盤起腿來。
「喔...就像你這樣嗎?」Rapunzel學她的樣子盤腿坐著,然後Mulan就沒說話了。
Merida看他們兩個進入奇妙的靜止狀態,低聲問Pocahontas:「欸,他們在幹嘛?」
Pocahontas微笑道:「別吵就是了。」拉著她在稍遠處貼滿信徒貢獻的硬幣的牆根坐下。Merida靠著牆壁伸直雙腿,看著湛藍澄澈的天空,剛好有一隻老鷹飛過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過了很久老鷹也沒飛回來,她開始覺得無聊,轉頭看到Pocahontas也看著遠處的天空,臉上帶著平靜滿足的微笑。Merida問:「你在笑啥?」
Pocahontas把食指放在唇上,笑道:「噓,我在聽風的聲音。」
Merida說:「明明就那個人比較吵。」才剛說完,喇嘛似乎念完經了,四下一片靜謐,只剩下隱約傳來的風聲。
Pocahontas壓低聲音,問:「Can you paint with all the colors of the wind?」
Merida狐疑的看她一眼:「I don't paint. 你可以問問旁邊那兩個小畫家行不行。」
Pocahontas聞言,微笑不答。Merida看Pocahontas閉上眼睛不理她,較遠處那兩個人也好像坐著在睡覺,心想:「怎麼突然大家都累了?好吧,休息一下。」她把手枕在頭後面,也閉上眼睛打起盹來。
「你真的到哪都能睡耶。」不知過了多久,Merida被Pocahontas搖醒,Mulan和Rapunzel也站在她前面,Rapunzel手上拿著攝影機笑道:「小姐,在寺院睡到打呼有點失禮啊。」
Merida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大聲抗議:「拜託,你們剛還不是都在睡!」
其他三人很有默契的笑了起來。Rapunzel說:「好啦,你餓了吧?我們下山吃飯去。」
這晚他們回到旅店,Mulan跟朋友通過電話,臉色有些凝重。
Rapunzel問:「如何?我們能見到他們吧?」
Mulan說:「現在還行,但我有些朋友現在已經不是牧民了。」
Rapunzel問:「為什麼?」
Mulan把門關了起來,小聲說:「強迫定居在城市。」
Pocahontas說:「遊牧民族不是遷徙在草原牧場上的嗎?」
Mulan說:「對,但總之,他們現在只能住在城鎮裡了。」
Merida拍了一下手掌,對Pocahontas說:「喔,那就跟把你們從山裡面挖出來住在都市裡一樣吧?」
Pocaontas說:「聽起來有些類似。噢,我一點都不想想像這種事發生在我們部落裡。」她自嘲:「你知道,我們野蠻人連字都不認識,只會種種玉米打打獵,到城市裡可能端盤子還會送錯桌,連水電費都賺不到。」
Merida大聲說:「這是什麼...」
Mulan低聲說:「小聲點,風聲緊,你沒看到路上一大堆背步槍的嗎?」
Merida抱胸說:「哼。」
Mulan說:「沒關係,我還是有連絡上牧民,之後會跟他們會合,到草原上去紮營。」
Merida說:「住在草原上?哇!太酷了!!」她推了一下Rapunzel:「我看這裡不會紮營的只有你?」
Rapunzel笑道:「還好我跟你們出來,是吧?」
Mulan看了她一眼,問:「你手機還有電嗎?要不要打電話?可以用我的。」
Merida說:「對耶,Mulan也要打給Elsa~幫我跟太后請安。」
Rapunzel說:「我手機還有電。我出去晃一下。」說著走出房間,Mulan也跟了出去。
Rapunzel在那天之後就沒再開機了。Mulan每天都會打給Elsa,Rapunzel會出個聲讓Elsa知道自己還活得好好的,但每次Elsa還想多說的時候,Rapunzel就會把電話掛掉。
Mulan說:「你們盡量聊沒關係啊,我用預付卡比你的便宜多了。」
「沒關係啦,沒什麼好聊。」Rapunzel把手機還給Mulan,抬頭從走廊看著夜空裡的繁星。
「Rapunzel,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懦弱。」
「嗯.......」
Mulan走到她旁邊陪她看星星,過了一會,問:「你今天下午為什麼不會想走遠一點?不覺得吵?」
「你說那個聲音嗎?我不討厭啊,它怎麼來就怎麼去嘛。」
「你讓那個聲音穿過你?」
「對啊,然後它就消失了。」Rapunzel做了一個左耳進右耳出的手勢。
「很多事只要看著它發生,接受它,它就會過去了。」Mulan解下自己的厚披肩披在Rapunzel肩上:「別待太久小心著涼,我回去煮熱水泡茶,想喝隨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