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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千歌音的過去-1

夜晚，姬宮家的管家們已經備妥客房，姬子正忙著將已放置到房間中的行李拆封歸位，千歌音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手撐著下巴，面帶微笑地看著姬子忙東忙西，似乎怎麼看也看不膩。好不容易忙到了個段落，姬子抬頭長吁一聲，這才發現千歌音一直安靜微笑地在旁邊望著自己，原本因為使力而緋紅的臉龐更加羞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問：

「千歌音這樣陪我不會無聊嗎？」千歌音笑了笑。「不會，看著妳很有趣。」語氣中沒有絲毫戲弄姬子的意謂，姬子卻有些自慚形穢地垂下頭。「啊…那個…我一點也不有趣，是個很單調乏味的人…，不像千歌音什麼都會，聰明、溫柔又好漂亮，每個人都很喜歡妳、想要靠近妳…」千歌音輕輕一笑，微微搖了搖頭。「並不是那樣的…」欲言又止，幽幽地看向窗外的夜空。「並不是那樣的…」「嗯，千歌音…」姬子猶豫了一下，終於吐出藏在自己心頭已久的疑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嗯？」千歌音靜靜看向姬子，姬子登時漲紅了臉，內心掙扎一陣子後努力鼓起勇氣一字一句地吐出。「…那個…就是說…千歌音這麼好的人，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想要認識妳、親近妳，為什麼…為什麼會願意和我這麼平凡的人當朋友呢？」千歌音溫柔地看了姬子一眼，輕聲說：「因為姬子一點也不平凡，對我來說，姬子是很特別的人，無可取代的人…」

柔雅低吟的聲線，對著自己訴說如此真切的話語…，姬子覺得自己被捲入名為千歌音的漩渦中，再次被迷惑了。她望著側過臉的千歌音，綢緞般的長髮順著肩膀轉了個彎流洩而下，燈光下的亮澤，像是一條映著月光的河流，為姬子的內心帶來一股溫柔的清涼。她突然很想走向前，傾身撫過那柔順的長髮，感覺它輕軟流過自己的掌間，窣窣撩撥脈搏的跳動。

「千歌音…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呢？」姬子輕問。那樣獨有的美麗長髮，讓她想起早上在照片中曾看到的神似身影。千歌音凝望姬子半晌，轉過頭望向窗外的明月，緩緩訴說：「…我的父親，是目前乙橘跨國集團的總裁，也是家中的獨子。小時候曾聽母親說，父親是個外貌出眾、才華洋溢的天之驕子，除了先天就身為姬宮家龐大家產的當然繼承人，他思慮清晰、處事明快又富有領導能力，從學生時代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然而父親天生帶有一種冷傲孤絕的氣息，他是眾人追尋的目標，卻從沒有人能夠與他親近，就連已過世的爺爺也是，大家都覺得父親是個冷酷沒有感情的人。

父親和母親的相遇是在父親大學的畢業晚會中。父親在小提琴演奏上頗有造詣，畢業晚會當天，學校特別邀請長年旅外演奏鋼琴的母親回國共同演出。我還記得母親曾抱著我微笑說到，那天她的行程匆忙沒有與父親多所接觸，兩人卻在合奏的琴音交纏中，聽到了彼此靈魂的共鳴。母親從父親柔美激揚的琴聲中，聽見冷漠外表下的掙扎與深情；而父親從母親流水細膩的音符裡，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柔撫慰與回應。於是，他們在這一次的相會中不經意走進對方心裡，無法自拔地相互吸引。…然而，」

千歌音稍微歇息，喝了口茶，悠遠地望著夜空。

「這段戀情並沒有得到外祖父的認同。當時母親已懷了我，外祖父一心培養母親成為名鋼琴家，與父親的相戀和我的存在將成為阻礙，因此斷然拒絕母親的苦苦哀求。在不得已之下，母親選擇忍痛斷絕父女關係、放棄成為名鋼琴家的未來，與父親結為連理、給予我生命。雖然我還小，但我能夠感受到父母彼此之間的相愛和母親與生俱來的善良與溫柔。…曾有一年水災肆虐而瘟疫蔓延，母親主動情商父親購買藥物與民生必需品，免費提供給疫區的窮苦人家，並親自與管家們為遊民煮粥熬湯、清洗消毒傷口病菌。在大家的眼中，母親就跟天使一樣，而她也確實如此，心與外貌都如天使般美麗。有時父親會因此吃醋，覺得自己的愛被分走而小鬧脾氣，但更多的是欽佩，以及被母親那寬廣無邊的愛所深深感動。他曾說過，母親教會了他如何去愛去付出，只有母親能夠瞭解父親是因為過於深情、害怕受傷而拒人於千里之外，也只有母親懂得如何撫慰父親剛毅外表下的孤獨脆弱。母親愛父親至深，正如父親愛母親至深。有母親在的日子我們過得很幸福，直到我五歲那一年…。」

千歌音說到這，微微閉上了眼，沉吟片刻再緩緩睜開，水光瀲灩的眼眸分不清是燈的折射或是水霧的晶亮，秀氣的眉眼帶有一絲悲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