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雨箭I 于 2015-11-19 20:51 编辑

最討厭的人

注意：現實向 含BG 粗口 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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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現實向 含BG 粗口 慎

其實每次不想寫注意之類，因為感覺也沒那麼誇張，但是多少有一點，還是標出來比較合適，免得有人踩雷。

類別：小說性向：GL配對：小單X我原作：原創動筆：2014.11.18用途：發洩

宿舍裏我最討厭的人是小單。不僅僅是宿舍裏，整個大學四年——不僅僅是大學，我二十幾年的生命裏，都沒有遇見過比小單更叫我討厭的人。有趣的是，大多數人卻覺得我跟小單關係不錯。我用“最討厭的人”做關鍵字在網上亂搜時，發現有不少人表示，很多時候不得不跟自己討厭的人處好關係，非常心煩。我很理解，因為我也經歷過這個階段。要知道，我大一時每晚都要用最惡毒的話語在日記裏把小單咒罵一頓，非此便不能安然入睡。

對我而言，小單是一個典型，一個不宜深交的同性朋友的典型。大一的我剛入校時對小單的印象還不賴，她笑容燦爛，熱情熟絡，很是照顧我這個初次離家的溫室花朵。但是不久後我發現，她能夠跟任何人說上話，並不是因為她社交手腕出眾，只是因為她常常說錯話卻不自知。她大多的玩笑都是建立在嘲弄的感情傾向上，你很難從她嘴裏得到一句稱讚誇獎，即使偶爾來上一句，後頭絕對還會捎上點什麼不中聽的。相處久了，你很容易能發現，小單這個人所有熱情包攬的背後，出發點全是希望得到他人的認可。更直白地說，她喜歡被感謝，被依賴，被誇讚，那都是她能力的證明，用我們這邊方言來形容，就是“愛現”。講到這裏你大約也能想到，她對待學習戀愛也是同樣態度。先說學習，小單的成績從沒跌出過前五，每年獎學金名單裏基本都有她的名字。然而她花在學習上的功夫總沒有她化妝打扮的時間長。不得不承認，生活就是如此不公，總有一部分人能夠輕易事半功倍。不過也多虧小單易滿的個性，只要給她稍微多說幾句好話，我每學期的期末考試就不用發愁，考吅前只要她給我講上短短三天，我就能在沒上過幾節課的情況下輕鬆邁過六十分大關。當然，作為交換，我要留心把這位爺服侍好了，至少不能跟她起正面衝突對吧。三吅陪，陪吃陪玩陪笑，其實也不難，足夠她開心了。那麼按理說，即使性格上稍有缺憾，前前後後幫我這麼多的舍友，憑良心講，已經難得。但是因為小單的戀愛事蹟，我著實憎恨起她了。

我從小就不相信女孩間的感情只要有男人介入就會立刻毀滅，直到我一個青梅竹馬的好友交上男友。即使每次聊天她都很少提及那個男生，我卻總是無法自控，常常主動說起她的戀愛。她沉醉的笑，甜蜜的言語，就此全部以一個陌生男人為中心旋轉起來，轉啊轉啊，轉成一個我所不能理解的女人，一個與我無關的女人。她的生活完全變了，不再跟我交流讀書感想，不再熬夜跟我煲電話粥，不再跟我一起做很多很多事。相信很多朋友都有跟我類似的體驗，有那麼一段時間，自己會對最好的朋友獨佔欲異常強烈。那時的我也許還沒能從這個階段走出來。這位青梅的改變也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就像我們無法阻擋時間流逝一樣，但對當時的我而言無異於背叛。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她聯繫，同時，我心中充滿疑惑：交男友是那麼改變自己的厲害玩意兒？我觀察起了當時宿舍裏唯一一個有男友的傢伙，小單。

提起她的男友，小單總有說不完的話：他給她買了多少零食衣服啦，他學習多麼牛逼上的專業多麼diǎo啦，每次吵架過後他態度多麼溫和疼人啦。沒錯，吵架，非常誇張的吵架，頻率基本維持在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持續時間，少則三十分鐘多則兩小時，音量呢，我們那層樓的所有宿舍隔著木門都能聽清她和她男友的聲音——因為小單用了免提。對了，小單還有兩次因為邊哭邊吵情緒過於激動而暈厥，只好勞駕急救車匆忙一番。我想，情侶吵架能鬧到這個境界已大有接近行為藝術之勢，何況每每叫囂著分手分手卻也不見實質行動，可見行為藝術是源於生活而脫離生活的，倆人吵架就跟舞臺上演話劇似的，演完戲照樣你儂我儂秀恩愛。為探索此類藝術本質，我幾次在一旁拿手機偷偷錄音。不過錄了幾回我就煩了：小單的吵架內容就像百年老店的鹵水，那汁子是可以五六十年待在同一樽鹵缸裏不必更換的。我不知道宿舍其餘兩位怎麼看待小單，反正我是自那以後就恨上她了。我也像尋常女孩一樣，無法忍受熟悉的傢伙在我面前大肆宣揚自己是如何受寵，如何被珍愛，如何被遷就。儘管我對此毫不羡慕。為什麼不羡慕？前面也說過，因為我從小就是溫室花朵，被家人朋友慣下了壞毛病，大家都寵我到不行，幾個從青梅竹馬一直玩到大的朋友，包括那個交上男友被我暫時冷處理的“她”，全都對我寵溺到超越“普通朋友”範疇的地步，所有任性和情緒，好的，不好的，能由她們全部包容。現在想想，我早早就曉得了被同**惜的甜頭，這也許和我現在同性性取向的形成脫不開關系。言歸正傳，即使毫不羡慕，我為了奇怪的榮譽感，也去找了男友。自認臉蛋身材內涵都不輸小單，為什麼她能找而我不可以，而要天天受著她的顯擺？顯擺成績的那股子勁兒還不夠你嚼麼？……哎，女人啊！

於是我和小單的攀比男友大競賽正式拉開帷幕。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收快遞，打電話，秀恩愛，無非這麼幾樣，不難想像三四十歲的女人為何聚在一起拿老公房子車子孩子說事。不過很多女人確實是將全身心統統都投入了家庭，孩子老公之類無異於她們自身的一部分，說白了，這跟男人們互相攀比房車美女是一個道理。比較使我們快樂。至少我和小單每次互相炫耀時總是面帶微笑氣氛友好。口氣呢，卻大多是抱怨的，因為被抱怨包裝的炫耀會更增身價。小單真是個賤人。雖然我那時也差不了多少。這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中國人的幸福來自比較。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都沒能撼動這一特性，如要徹底革命，想來至少也得先花個五千年鬧一個正負相消才好！可惜我沒有機會生活在五千年後的世界，於是我比較得不亦樂乎。直到一個字介入這場遊戲，這個字是“性”。

那天小單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向我宣佈：她破了處。哼哼，她能搞一次我就能搞兩次。但是，我不行。我試了不止一次，情況越來越糟，甚至連他稍微一碰我肩膀，我都要找藉口躲開。他受不了，嚴肅問我到底喜不喜歡他。喜歡？我對他不乏好感，不過比起好感，更多的還是愧疚。我不敢當場回應，後來打電話過去分了手。他還叫我冷靜想好，我就是因為冷靜夠了才做出這樣的決定。要說自吅慰經驗我也不是沒有，只是對女優的聲音特別敏感。我聽不懂日語，АV又沒有字幕，但是每每聽女優們呻吅吟喘息都會心跳不已。可能因為女人的聲音更有表現力吧，性的表現力。我這樣安慰自己。當時我還不明白自己為何獨獨對女優更加喜歡。於是，和小單的戀愛競賽就此告一段落，小單也在不久後被當時的男友甩掉，據說是因為受不住一打電話就吵架的氣氛。小單沒有表現得特別沮喪，大概她也害怕被我們這些等著看笑話的得逞。

其實那時我對小單心裏已沒有了之前的深惡痛絕，畢竟她在這些日子裏對我還是照幫不誤。我想，小單也許並沒有我想像得那麼心機婊，否則，她只要藉口不幫我做考吅前復習，我肯定會全科掛紅。想想吧，即使是那些平日裏常常聚在一起閒話小單的朋友們，也沒有一個像小單這樣願意犧牲自己復習時間幫我備考的。不過我也不想承認小單有多偉大，可能我這個人叫她感覺比較舒服吧，在我面前，她能夠更真實地表現自己，我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從來沒跟她鬧過不愉快。小單有時誇我好脾氣，我表面微笑心中暗道：“因為更狠的話我統統寫在日記本裏了。”況且我個人感覺，脾氣好吅性格好什麼的，全都是虛的，拿我個人來說，我脾氣再好也不喜歡幫小單帶飯簽到取快遞。我從來沒做過什麼實事，對她只有微笑，逗樂，奉承。我習慣於做這些事，因為從小到大我早已習慣於扮演這種角色——小丑。小丑給人帶來好心情。一個微笑，所有喜氣的開端，加上逗樂，幽默永遠不嫌多，輔以奉承，討得人人心歡喜。小丑的工作就這麼簡單，因為小丑除此之外再無技能，於是必須寄生在一些老實人身邊才得以生存。老實人勤勤懇懇忙忙碌碌，閑下來時就恍恍惚惚不知心之所托。天下所有老實人都需要一個小丑。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小丑，小單呢，雖然不是那麼老實的人，但她確實很空虛。她很難對任何事物狂熱。影視，娛樂，文學，運動，她沒有任何深愛的喜好，她無法給予外界熱情，她只需要外界給她關注，給她讚揚，給她優越感——跟她一起吃飯，你主動給她夾菜她不要，非得從你筷子底下搶——就是這種優越感。得不到時，她會率先行動，比如主動幫助別人，主動勾搭男生；得到以後，她又會掉以輕心，比如反復和男友吵架，不斷跟我找茬……因為她的感情波動無法依靠愛好產生波動，於是只好可著勁兒折騰那些方便的人。所以我想，小單是一個介於小丑和老實人之間的角色，名堂多且內心空空。而我，為了得到她的考吅前援助，依舊陪在她身邊，忍著她這種賤貨。

和前男友分手後，小單的空窗期很短，沒過多久就交上了新男友，由此可見她平日裏背著前男友勾勾搭搭找備胎是個明智之舉。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小單跟新男友的吵架頻率不斷銳減，一段時間後，甚至開創了整整一個月沒有吵過一次架的歷史性紀錄，可喜可賀。俗語曰：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小單真的邁過這個坎兒了嗎？沒有。她憋得慌，沒整通暢，接起男友電話臉上陰轉晴，放下男友電話臉上晴轉陰。小單不能受這個。她必須找個能被她盡情斥責而不必負任何責任的“可靠”人選好好發洩。她瞄準了我。學習糟糕，性格瘋癲，愛好裝逼，小單簡直把我罵了個底朝天，除了我的親戚朋友得以倖免於難外，一切能跟我產生關係的都難逃一罵。她一口氣叨逼叨兩小時，高高在上，事不關己，標準衛道士姿態，給我立了規矩：一不許動，二不許笑，三吅不許插話，四不許強嘴，五不許思想跑毛六不許眼神亂逛，總之就是要我坐她面前態度端正姿勢端正心態端正接受教育。如此整上幾次我有點受不了，並不是因為小單那微妙的眼神，而是她辭彙匱乏思路老套，幾回下來中心思想都無甚變化，更別提什麼花樣翻新，只能感慨天下技能都一樣需要勤加練習，一旦功夫落下了，就不是一兩天能補救回來的，比如小單的罵架。當我再一次請求小單在無邊說教中增添些新把式時，她終於忍不了我吊兒郎當的態度，對我動了手。她把我搡倒在床，卡住我的脖子，嘴裏的說教沒斷過。我使勁掙扎卻掙脫不開，脖頸上越束越緊的手一點點剝奪著我的氧氣。說教還在繼續，尺度仍在理智可控範圍內。都玩到這個地步了，真希望她索性撕下偽善的面具，用最鄙夷的眼神投射在我身上，將心中對我的所有不屑，蔑視，嫉妒，厭惡，統統用最直白醜陋的言語描繪出來，然後激烈地在我耳邊謾罵詛咒，把她本質的醜陋模樣全部展現在我面前……十分可惜的是，看我不再掙扎，小單反倒把我放開了，轉而換上一副擔憂神情：“喂，沒事吧？跟你鬧著玩呢，怎麼哭了？”

我心中的憎惡突然爆發出來。她終於還是個膽小鬼！那和她熱愛四處賣弄的本質背道而馳的，怯弱，把她變成一個更加乏味的人，無趣的人！我毫不客氣反手推倒她，雙手掐上她的脖子邊笑變嚷：“叫你玩，叫你鬧，把我弄出眼淚了都！說吧，想我怎麼罰你？”討厭小單，一個連“令人討厭”都無法做到純粹的小單，就是一個了無生趣的，隨手可見的膚淺女人。但是我和小單關係依舊很好。那之後，我們偶爾打打鬧鬧開開黃色玩笑，這些都叫外人覺得我們關係更加親近。誰又明白，每次打鬧時我都是用了真刀實槍的力氣去揍小單的，當然，小單也下手不輕。那麼問題來了，小單究竟是討厭我還是喜歡我？我不想輕易給小單對我的真實感受下定論。她那樣無趣的人，對我，大概也正如對她人際關係中的其他傢伙一樣，有好感，也有不爽。做出這樣的猜測後，我頓時覺得小單更加無趣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對我來說尤其如此。大三下半學期，我順利通過所有考試。大四沒有任何閉卷考試。我知道我可以擺脫最討厭的小單了。幾近狂喜地，我踏上開往南方的地鐵實習去也，離開A市時還不忘詛咒小單快快被男友甩掉。

實習十分順利。我很喜歡實習公司的氛圍，或者說我很喜歡職場的氛圍，人人面帶微笑人模狗樣，表面功夫你來我往，沒有小單那樣的賤人在眼前晃來晃去顯擺不停，同事間保持著最舒適的交際距離，不疏遠也不深入。和諧有序，令人安心。或許入職之後會感受到辦公室政治的險惡，管他的，我現在不擔心。正如小單樂此不疲勾搭男生，我似乎也從她那裏獲得了死皮賴臉的勇氣，變得敢於嘗試，呵呵。三個月後，我開開心心回校。小單果然又換了男友。這次搞上的是個有婦之夫，我靠，真他媽的……噁心。不知羞恥。毫無底線。“全宿舍都知道了。她那個廣播站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同學跟我透露，就是那個經常和我聚在一起講小單壞話的同學，“她這次鬧得真大。”我則是罵小單不要臉的同時暗自敬佩她的勇氣。“想到什麼就能立刻去做，不拘一格，別出心裁，小單你真是個人才，我斷定你將來能成大事。”我對小單誠心地胡謅。小單聽後臉上茫然，敷衍一笑，繼續跟我長篇大論描述那個“大叔”多麼貼心怎樣多金如何溫柔善解人意床上功夫到位……簡直叫我想吐。小單能保持這種原生態的無恥嘴臉足足三年之餘，我真想為她鼓掌叫好。還是先給自己鼓掌吧，為自己三年來一直對她包容討好而自豪。因為我希望不止在大學裏，甚至在今後的職場生活裏，小單也能一直保持這種恬不知恥的面目，直到她死。我如此討厭她，即使她常常幫我考吅前復習，還總在我臥床生病時跑前跑後，買什麼好吃好用的總是先給我分享。但我的心無法平靜，當她叫我陪著吃飯時，我好煩，當她叫我推薦小說給她看時，我好躁，當她和我打打鬧鬧時，我好厭，當她坐在我身邊靠著我時，我好恨。跟小單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使我心中充滿感情，厭煩，冷漠，厭惡，憤怒，驚訝，佩服，憧憬，自卑，不甘……數不勝數。這些都叫我明確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同時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小單永遠叫我活得更清醒。

當我寫到這裏時，小單正坐在我床邊吃早餐，豆漿油條擺了我一桌，看一眼就十分不爽。不管是她的人或是她的什麼，都希望她能離我的東西遠遠的，碰都不要碰一下。她卻毫不自知地，一邊咀嚼一邊玩手機。一會兒她的手機震動，“我大叔叫我去等他！”她笑著對我說，用刻意壓低但全宿舍都能聽到的聲音。看著小單興高采烈的樣子，真奇怪，幾分鐘前明明還在因為自行車被偷而垂頭喪氣。她狼吞虎嚥吃完就走，像極一只被主人召喚的狗。我卻停下筆莫名其妙想了半天。自行車被偷，要跑保衛科調監控……似乎是她一個人去的。打工被騙八百塊，也是我聽她跟別人打電話才知道的。沒錯，小單還有很多沒有顯露出的東西，她展現給人的只是她想要顯擺的東西。小單似乎又變得神秘起來。該死，害我又想東想西的心神不寧。也許我也該再找個伴兒，給小單炫耀一下，她找人夫那我乾脆找人吅妻吧，不能被她比過去，輸了的感覺很差，她能行我有何不可？靠，怎麼又想幹這種蠢事？最討厭的人就是小單了，你他媽的快去死吧。

fin

记得看过雁须磨子老师的短篇百合满，叫《我那讨厌透顶的朋友》，照着那种感觉写了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