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hbaskne 于 2015-11-19 22:51 编辑

大门关上的清响让真姬一直颤动的心稍微安定下来，这里是她和绘里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以任何形式插足。后她一步走进来的绘里从身后窥视着她的神情，从车上一言不发的抗拒姿态，到进了家门之后放松下来的态度，总算是让她稍微放下心来。

她拍了拍还僵硬着的真姬的肩膀，如平时一样自然地说道：“我先去换掉和服，你先平静一下情绪。”

“我——”条件反射性想要辩解自己情绪很平静的人在对上绘里蓝色的双眼后就没了下文。

换完衣服出来的绘里看到真姬也是换上了休闲的衣服不禁笑了笑，果然她们都是同一种人，绝对不喜欢太规矩的生活方式，但是偏偏又被规则所束缚，活在最需要遵守规则的世界中。

真姬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双眼，直到绘里坐到她身边，拿肩膀碰了碰她才如梦初醒，惊慌地看着已经准备好听任何坏消息的会长。

在上车的前一刻就后悔了。真姬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举动，那简直在侮辱绘里十一年的教导和示范，决定好的事情就要做到底，不然就别开始，现在她就像是全世界最胆小的人，好不容易开了个头，却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为了给她时间整理情绪，绘里应该有特意延长换衣服的时间，因为真姬在换完衣服后足足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对方才出来。

眼泪好像已经在眼眶里了，却又被强行压在表面之下，真姬眼前回放着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单是这样就让自己难受的话，是不行的，因为以后势必会发生更多，不管是出于利益的示好，还是绘里本身的恋情……

如果无论如何都会让绘里失望的话，那至少不要加倍她的失望。至少在结束之前，都要表现得像个能承担起责任的人，而不是开了头就讲不下去的胆小鬼，那和小时候的自己有什么两样？

“昨天下午，绘里没有说错。”为了不显出哭腔而压抑到极致的音量，如果不是室内非常安静的话绘里应该听不到。

“我新写的曲子，是……恋曲，”真姬深深呼出一口气，她觉得接下来的话没那么难了，“我确实……对某人抱持有爱慕之心。”

绘里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猜想，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必定有其缘由，真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那个时间点被引爆，所以一定是诱因的，而这个诱因，和她话语所指向的那个人有关。在刚才她们接触过什么人呢？——一些普通的生意伙伴和山本家的人。那时候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大家都在寒暄着，真姬也一直跟着自己，能接触到的人有限。

想到某种可能性的绘里黑了脸，她艰难地看着对方，从来没觉得喉咙有这么干涩过，赶紧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水，才斟酌着字句说道：“真姬，我没有限制过你恋爱的自由，这一点你要先清楚，然后，嗯……”

双方都在酝酿着什么，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爆发。

“那个人是——”

“山本小姐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呼之欲出的名字在嘴边硬生生被噎了回去，真姬不可置信地看着认真严肃地说着荒谬言论的绘里，握紧了拳头，忍耐了三秒，还是一把揪住了她衬衣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牢牢写在规则里的对会长应有的态度，对姐姐的尊敬全都被抛在脑后，真姬现在只想揍人，可惜对方还没接收到这一讯息，以淡定的口吻接着说道：“山本家——”

“让山本家去死吧！”把这句话吼出来的时候连真姬本人都吓了一跳，她顿了半秒，又很快找回了咬紧牙关的气势，绘里的脸庞就近在咫尺，和无数次设想过的一样，物理上的距离那么近，但是两人的距离其实非常远，远到不是其中一方拼命赶路就能赶上。

直到温热的手指和绘里担忧的眼神一起到来，真姬才发现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落下，而绘里还在帮她擦掉眼泪，同样的事情之前似乎发生过，真姬忽然想笑，她话语间带着小小的哽咽，“这次绘里还有办法把我抱回房间吗？”

面对这挑衅的话语，绘里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下文。

漂亮如紫水晶的双眼在颤动，来回在对方脸上逡巡着，半晌才艰涩地将话语从牙齿间挤出来，“绘里。”

“那个人……是绘里啊……”

“为什么绘里从来没听懂过呢？”

“这样很好笑吧？”

绮丽的脸上是可以称之为“视死如归”的表情，就连揪住衣领的手也在一开始的冲动过后没了力气，与其说是揪住倒不如说是虚握在衣服的褶皱上更为贴切，就像曾经无数次的试探一样，小心翼翼又退缩。

在知道这孩子怀抱着的不同心情后，以往所有的亲近举动都像是染上了绯色的薄雾，大脑里乱成一团，首先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这是违反规则”的，不管是人世间一般的规则还是家族所需遵行的规则，通通都被打破。

而真姬还在继续着。

“这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甚至到了荒谬的地步吧？”

“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所以啊——”比起告白，这更像是绝望的发言，“为什么还不开口斥责我呢？为什么还不拒绝我呢？这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吗？”

“‘这是不行的’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吗？不用顾虑我的感受啊绘里……”

有着诱导倾向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绘里完全没空整理脑袋里的思绪，几乎要被牵着鼻子走，她在最后一刻喝止了这一切，“真姬！”

嘴里絮叨个不停的人静止在那一瞬间，连微张的嘴也没来得及合上，就这样等待着宣判，被水汽侵染的眼里是期待，不是期待绘里回应她的心情——这对她来说恐怕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而是期待着对方终结掉所有，干干脆脆地给自己死刑，之后要么是拉开距离要么是将感情彻底局限在亲情，她都可以接受。

只要能结束掉这煎熬的心情就好了。

“你不能这样。”

预料之中的回答，真姬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但是接下来绘里所说的完全超出她的想像，“你不能这样，在做事之前就预想最坏的结果，甚至祈祷着对方按照最坏的结果来说话，这对你对话的那个人是不公平的，真姬，她在你开口前就在你心里被定义为会直接拒绝的坏人形象。”

真姬觉得自己现在的大脑容量不足以思考目前的情形，而绘里已经轻轻推开她，接下来的话是相当有绘里模棱两可风格的，“我现在无法做出回答，我需要时间来理清现况。”

光是头痛已经不足以形容绘里此时的心情了。她真的很惊讶自己在当下没给那个擅自告白还擅自臆想她断然拒绝的小屁孩一巴掌，看来这些年的涵养修炼还是有结果的。

看着卧室里深色的装潢，绘里叹了口气，以前光是坐在室内就会很安定，现在却无法冷静下来。

要说到恋爱，她的经验大概是跟外面那个人一样的，彻头彻尾的零，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如果现在告白的是个平时相处很自然、条件也不差的人，绘里说不定真的会点头试试看，可是现在……

相处很自然没错，也很有默契，也是优秀的孩子，不管是长相还是其它的条件都绝对在一般人之上，如果，不是，自己这十一年当作妹妹的存在的话。

她在室内急躁地走来走去，除了真姬的事情外，还需要思考的是如何稳定下情绪，毕竟整个会社不会因为两人之间的涟漪就停止运转，明天照样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在临近睡觉时间时，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才从浴室出来的绘里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才去开门，门后是已经换好睡衣抱着枕头的真姬。要不是看见她明显是哭过的眼睛，绘里真想给这个让自己头痛的小混蛋挤梅干。

“我要跟绘里一起睡。”

绘里头上冒出了青筋，她想揍人，毫无疑问地。

真姬讲话还带着浓厚的鼻音，这和她平时的习惯不同，是由于哭过才有的，面对绘里握拳的举动，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看，然后语调平稳地说道：“绘里这样手会痛的。”

绘里这几年都没再弹钢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特意留长了右手小指的指甲，这样每次握拳都会感觉到疼痛，这是祖父要求的，让她学会在愤怒时忍耐下来。

“……理由呢？”

“在你考虑期间我都不算出局，我当然要利用所有的优势来让你做出对我有利的决定。”真姬扬着头，如果不是她通红的眼眶和鼻音，以及藏在红发下快要红得跟头发同色的耳朵，绘里真的会相信这是一个冷静的判断。

然而在注意到对方抱着枕头的手背已经有青筋浮动，下唇也被咬得苍白，不断微微颤抖的手臂后，绘里还是叹息着将门完全打开。

——————————————————————————————————————————————

借地顺便催更

那个靖庭——你的文再不更我就坑了这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