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oheart 于 2016-6-7 00:34 编辑

29.踩踏界線的吻

這天，是千歌音到酒吧打工的第一天。酒吧的人潮比起以往來得更加擁擠，許多人是為了看傳言中的絕世美女而來，更多人是為了聽到千歌音與翼精采絕倫的合奏共鳴。千歌音根柢深厚的音樂才華並沒有讓眾人失望、讓翼小覷，她只要演出前看過曲目、聽過幾次旋律，便能掌握整首曲子的抑揚頓挫，隨著翼當下所欲表達的情感即時變換搭配，並加入自己想給予的回應與表達，豐富了整首曲子的廣度與深度，卻毫不突兀或爭鋒競逐。在台上的千歌音與翼同樣光彩奪目，被眾人瘋狂崇拜追尋。

這時的千歌音是屬於大家的。忙碌中不時偷閒望向千歌音的姬子這麼想著，心中浮現一絲矛盾情緒，手裡不自覺握緊頸上和千歌音彼此交換的貝墜，然後奔往下一個叫喚招手的桌椅。

表演結束，聽眾散去，店長、樂團成員和姬子留下來為千歌音開歡迎會，被姬子邀請來看表演的相馬也一起參與其中。原本就熱鬧歡愉的氣氛因為幾杯調酒下肚，眾人情緒更加興奮熱烈，從酒吧趣事到各人的八卦，從真心話大冒險到國王遊戲，尺度越來越寬，態度越來越隨性。姬子和相馬很快就隨著酒意的微醺亢奮起來，和大家一起笑鬧玩耍；千歌音始終維持著沉著清明的思緒，不時不著痕跡地拉住姬子避免她撞到東西或是倒在別人懷裡；翼，則冷冷地坐在一旁品嚐一杯杯調酒，一邊暗地觀察千歌音的神情變化與動靜。聚會到了最後，酒酣耳熱的店長已嗨翻了天，決定來玩個大的為這次聚會劃下完美的句點。

「剛剛都只是敬敬酒、餵餵豆干、彈彈耳朵，太沒樂趣了！最後一把我來作莊，每個人都得玩！」眾人聽了歡呼鼓譟，亢奮的店長立刻仰頭豪氣地喝一大口啤酒，將罐子砸在桌上，喊道：「好！我決定了！抽到指定號碼的不管是誰，嘴對嘴接吻十秒鐘，完成的我給每個人獎金一萬，女生的話再追加一萬，大家同不同意！」

眾人聽到這難得一見的大放送，興奮地掌聲齊響、歡聲雷動，只有千歌音和翼依舊沉靜不發一語，靜靜觀察情勢的演變，似乎不論發生任何結果都有辦法因應而毫不擔心。撲克牌發下，每個人拿著自己的牌手心冒汗、眼神四飄，期待著能夠一親俊男美女的芳澤，卻也恐懼著遇上前所未有的惡夢，緊張不安卻又興奮異常地等待這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的宣判。全場呈現一片難熬的死寂，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氣氛像空氣漸漸被抽乾似的膠著凝滯。店長故做沉思、眼神斜睨逗弄眾人，在這異常寂靜的片刻突然用力拍打桌子，「砰」的一聲大喊：

「3號和7號！」

眾人連忙看向自己的牌，姬子隨即大叫出聲，3號牌從她指間滑落，動作定格不知該如何反應。相馬緊張地搜尋周遭動靜，只見另一個人默默將牌面翻轉放置於桌，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背後真正的情緒。

「...千歌音？」姬子吶吶地低喃。

看到是千歌音，相馬放心地吁出長長一口氣。眾人開始鼓譟起哄，然而姬子這時卻慌了手腳！她雖然有些酒意也不想掃大家的興，但對於如此喜歡的千歌音，反而更加害怕逾越了彼此默認的界線，踩入不可言說的禁區，在群眾壓力下顯得手足無措，看向千歌音的眼眸盡是無助的求援訊息。

千歌音像是無視於周圍的喧囂，面容依舊平和，只是靜靜凝視姬子慌亂的雙眼，似乎想在那迷濛不安的眼神中找尋確定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她勾起好看的嘴角優雅地微微一笑，清亮的藍色眸子漸漸轉為深黯。在姬子驚愕睜大的眼瞳中，千歌音緩緩抬起手，捧住她已然嬌艷炙紅的雙頰，閉上眼，將唇輕輕印上了姬子早已豔紅的唇。

千...歌音......姬子...對不起......

兩唇相貼，姬子被那陌生而親密的接觸激得倒抽一口氣，濃密的長睫毛微顫，心狂跳不已，腦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感官傳來的吻熱，直達於心。火熱柔軟的唇瓣似乎催化了酒精，令姬子順著酒意投入於那芬芳甜蜜之中，任由情意如電流般竄流全身，享受兩唇相接的迷濛與醉醺。

千歌音...千歌音...千歌...音...我...

「……六！七！八！九！十！」彷彿一世紀之久的親吻終究到了盡頭，眾人歡呼鼓掌，兩唇分離，姬子似是身心過於激盪而不勝酒力地倒在千歌音懷裡，暈睡過去。千歌音雙手環住姬子，迅速斂起眼中的絲絲柔情，恢復一貫的疏離有禮，對眾人持續的嬉鬧微笑不語。而這一切，都被一旁凝神注視的翼看在眼底。他瞳色默默轉濃，思緒漸沉。

聚會尾聲，人群散去，乙羽乘著轎車前來接送千歌音和姬子。她看著後照鏡中的千歌音低眉垂目，雙頰酡紅，長長的眼睫毛閃著一盞盞飛逝而過的暈亮，嬌艷的唇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下更加優美而誘人；細細鼻息與微熱的身軀，蒸逸出身體本有的香氣，幽幽蘭香，芬溢醉人，乙羽不自覺沈醉其中感到有些朦朧，猛然醒覺自己正意想著不當的念頭，忙搖了搖頭，換檔加速急駛而去。到了家，乙羽打開後車門，看到姬子斜倚在千歌音懷裡熟睡著，心中升起一絲不悅，隨即馬上強壓隔離自己的情緒，恭敬順從地協助千歌音一同將姬子扶起。

「今晚將來栖川小姐接到我房間吧。」千歌音一邊走一邊說，語氣平緩，像在交待一件不重要的事物。「疑，小姐…？」乙羽忍不住發出疑惑，隨著千歌音視線輕輕掠過乙羽的臉，隨即驚覺失言，低下頭後悔自己的不小心。「是，遵命…」「…麻煩妳了。」千歌音注意到乙羽的異樣反應，然而仍以一貫的態度沒有多做回應。

將姬子放妥於床舖後，乙羽隨即告退離開。千歌音看著乙羽離去的身影一會兒，便自行沐浴梳洗，換上一襲輕柔絲滑的睡衣。走回房間，俯身查看姬子的狀態時，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卻在看到姬子酣睡的容顏以及豔紅的唇時，兩唇相接的鮮明觸感又不自控地萌生心頭，心中一蕩，眼底不自禁漾起情意。

姬子……

千歌音輕輕撩起了耳際的鬢髮，心神被吸引而著迷般地緩緩往下、往下，在兩唇即將貼合之際──

「叩叩。」

房門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千歌音登時被聲音驚醒，驀然回神，起身前去打開房門，原來是乙羽已準備好一套新的睡服來為姬子更替。酒醉的人身軀總是異常沈重；姬子睡得沉，暖烘烘的身子還帶著些許酒氣讓乙羽皺起了眉，覺得這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汙了大小姐的清香潔淨。兩人費了一些力氣才幫姬子更換完衣物，扶著姬子正要躺下的時候，姬子突然轉過身抱住身旁的千歌音，滿臉幸福地呢喃：

「千歌音的嘴唇好軟喔……」「──什麼？！」

乙羽忍不住驚叫出聲，睜大了眼用從未有過的疑問眼神看向千歌音，卻意外地發現一向沉著冷靜的大小姐竟然羞紅了臉，愣著不知該如何反應，心中一震。

妳們…？！

察覺到自己快要爆發的情緒，乙羽迅速壓制內心的波濤洶湧，洋裝無事地與千歌音道過晚安後毅然轉身退離。走出房門，乙羽忍不住伸手扶住牆壁支撐快要暈眩的自己，秀麗的面容上有把火隱隱在眼中燃燒，心中泛起一波波煩躁與忿恨，難以平息。她忍不住微咬下唇，緊緊抓住手上姬子換下的衣物，像是要捏碎什麼似的蹂躪著。無從表達傾訴的情愫，只能任其不斷累積壓抑，漸漸扭曲折磨自己。

無視乙羽的變化，乙羽離開後，千歌音輕解姬子環住自己的手臂，替姬子蓋上薄被，手溫柔地撥開姬子額前隨性遮覆的瀏海，在額上輕輕一吻，然後拉起被子側躺凝視姬子純淨無邪的睡臉，呼吸她勻勻呼出的熱氣。

「喜歡我吻妳嗎，姬子…？」

千歌音深深看著姬子秀氣的眼眉，湛藍的眼裡泛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