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不覺間便對花斑放寬了自己一直以來看待別的貓眾的態度，當牠忽然審視起雙方的相處時才發現已經到達了半同居般的關係.

每天這小花貓都會來到自家懶洋洋地等待著巡邏完畢的自己，之前緊張繃硬的神經似乎亦放鬆不少，雖然仍少不免出現反應過敏的神經質.

然而今晚在路虎送牠回家時，終於都肯定了事情因由.

立在花斑對面房子屋頂上的是臭起臉且眼睛露出凶光的黑沙，見到牠時花斑就緩緩躲藏至路虎身後.此舉理所當然如同火花掉到酒精中引起激烈的燃燒反應.

即使路虎身形比普通雄性來得高壯，但放到黑沙旁邊就似乎依然會欠缺優勢.花斑縱使討厭黑沙也不希望發生大打出手的失控局面，一旦動用武力起來，牠絕對會針對路虎窮追猛打.

想到路虎可能會為自己受傷……

花斑正想踏出腳步走向黑沙時，路虎卻比牠更快地擋在前面「讓她如此困擾的就是你吧」並非問句而是肯定句，極度相似的藍眼睛在接觸剎那就燃點起熊熊火炎.牠倆都清楚牽涉到花斑此事便一定會大打出手.

四大貓從未嘗試過真正動武，因為大家都地盤大小相當滿意且於不清楚各自底蘊更是杜絕了爭執的局面.…但麻煩所在乃是花斑家的位置處於四大貓重疊的範圍中，亦等同任何一頭大貓皆可擁有得到花斑的權利.

「太自以為是了，路虎」本已經一觸即發的緊繃氛圍因為路虎這句包含了點點攻擊性的說話引爆起來.

路虎將黑沙撞到空曠的後院，屋頂從不適合打鬥.特別花斑尚未離開回到屋子.除了當年和這領土的前主人一戰外再沒有如此血脈沸騰，那時候是陰錯陽差下得罪了那貓老大.生和死放在面前，路虎彷彿化作雄獅般無窮無盡的精力和被麻痺的痛覺神經讓路虎戰勝了.

這次是貓生中第二次出現如此強烈的戰鬥欲望，以前是為了自己，現在是為了這頭小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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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牠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花斑的床墊上.

整棟房子都關上燈，但並不影響貓科類的視覺.密密麻麻的刺痛終於發作出來，微弱消毒藥水味道說明了身上的傷口經已被處理好.

關於戰鬥時的詳細情況，牠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只有最後同樣傷痕壘壘的黑沙妥協遙遙晃晃離開的背影.應該算是達到目的吧？其實只需要擊敗黑沙便能順利成章地阻斷其他貓對花斑的窺視.

突然一團毛茸茸靠攏到光滑肚皮上.

「路虎？妳醒了？」戰戰兢兢彷彿害怕弄痛對方地緩慢靠近，伸出小舌頭舔舐路虎的手爪.毫不發覺那藍眼睛中存在的那點複雜.

到底自己是如何看待花斑呢？經歷過今晚一役後，路虎認為花斑正處於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地位.又或者是因為把所有東西想得過於直來直往而忽略了些微細不仔細觀察就無法察覺的小環節「花斑？」喉嚨極度乾澀讓牠的嗓音顯得沙啞虛弱「妳還好嗎？」

停止注視心上貓的花斑立馬跑開，一遛煙便不見蹤影.望著牠離開的身影，路虎疲累地趴回那充斥小花貓味道的床鋪.甜甜且帶點幼貓的乳香和自己這種半野貓截然不同的氣味.

奇怪的咔啦，咔啦的聲音從遠至近傳來.張開灌鉛似的眼簾便看見對方笨拙拉扯喝水用盆子.喘吁吁地送到路虎面前，水已經沿路灑得滿地.

水因為加入乾糧顯得有點混濁，但既有水分又有食物應該沒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