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偷懶的小伊 于 2015-12-9 02:25 编辑
等待的過程總是煎熬,特別是在這種狀況下。
剛開始雲祈還有心情用ipad流覽各類網站,但看到新聞上播放的慘狀、留言板上大幅出現的求救訊息、各種揣測、猜忌、末日論。沒過多久雲祈就把ipad丟在了一邊──越看心情越差,知道越多壓力越大,乾脆當隻鴕鳥比較輕鬆。
縱使如此也難以壓抑不斷湧上的焦慮感,困在狹窄的倉庫內,雲祈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舒服。
她想做點事轉移注意力,一時間又想不到能做什麼,ipad內雖然有一些遊戲跟影片能打發時間,但現在雲祈哪有那種心情去看。
最後她只能抱住膝蓋,盯著地板發愣。
相較之下夏析悅就冷靜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預知夢,有過一次經驗的緣故。她甚至有心情從背包中拿出毛巾和替換的衣物,準備清理身體。
等雲祈注意到時,夏析悅已經脫光了。
「妳妳妳、妳在做什麼!」
「擦澡。」
「擦……擦澡?」
「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
雲祈啞口無言,兩人剛剛練習過有流汗沒錯,但現在是什麼情況啊,外頭一堆喪屍,兩人被困在倉庫內,她居然還有那個閒情逸致拿社辦內的礦泉水擦澡?
「……這樣算不算浪費水?」
「這麼多,又喝不完。」
「喝不完可以帶走啊!」
「福利社裡什麼都有,為什麼要帶?」夏析悅一臉無辜,「太重也不好行動。」
「呃……啊、啊妳就這樣在我面前脫光?」
「我有的妳沒有嗎?」
「…………」
「而且,妳還比我大。」
「…………!!!!!」
「要擦嗎?」
我擦你妹!
雲祈現在只想拿起木刀劈開摯友的頭,看看她腦子裡面都裝了什麼玩意。
但真打起來絕對會輸,夏析悅身上的黑帶可是實打實來的段位認證;至於雲祈自己的……呃,總教練是舅舅,放點水也是情理之內的事嘛。
最後雲祈只能咬著下唇,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就不相信她被自己看光還不會害躁!
似乎沒注意到多了一名觀眾,也不知道是刻意或無心,或者是想看著門觀察外面狀況,總之夏析悅是側身而不是背向,因此雲祈可以清楚的看到摯友的一舉一動。
可能是經常練習的緣故,夏析悅的身材彷佛經過雕塑一樣,不管是結實的手臂、修長的雙腿、還是纖細的肩膀與平坦的小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
柔嫩又緊實的肌肉,在略暗的燈光下仍散發出光澤的肌膚,甚至是摯友重新整理頭髮時不經意露出的後頸,這些都讓某名心懷不軌的女性看到入迷。
把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拿出替換的便服穿上,將換下的道服與黑帶一同折好,回過頭時夏析悅才發現雲祈正盯著自己發愣。
「怎麼了?」
「……沒事。」
「可妳臉很紅。」
「就說沒事!」
連耳根都紅了的雲祈再次將頭埋進膝蓋內裝死。
夏析悅疑惑的望向摯友,卻沒看出什麼端緒,只能聳聳肩繼續投入工作之中。她先是清查倉庫內有沒有派的上用場的物品,看上去能用的就先放到一邊,等晚點再根據背包空間做出取捨。
接著又將雜物堆到門前,清出一小塊地方,把練習用的墊子拖過來,仔細拿毛巾將墊子擦拭乾淨。
最後將道服攤開鋪上,完成了臨時床鋪,枕頭就用裝入道服而蓬起的背包。雖然簡陋,總比什麼都不做直接躺在硬梆梆的地板上還好。
從頭到尾雲祈都沒有出手幫忙,夏析悅也不生氣,做完這些事後才又回頭和好友說話。
「雲祈?」
「做、做什麼?」
「真不要擦擦身體?」
「……不要,妳就這麼想看我脫光嗎?」
「那先睡一覺養足精神。不用擔心,它們進不來的。」
「……好。」
確定自己臉上沒那麼燙後,雲祈才肯抬起頭爬到臨時床鋪那躺下,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休息的確是最好的選擇,養精蓄銳之後才能準備逃出去。
但是沒過多久,雲祈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休息。
除去時間過早和肚子越來越餓外,淡淡地血腥味彌漫了整間倉庫,不知道是幻覺或是真實,一直聽到有東西在搔抓著鐵門,還有細微的低吼與呢喃。
雲祈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心理因素,實際上什麼也沒有,自己非常安全,夏析悅說過喪屍不會破門,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但那些聲音仍然在耳邊回蕩,緊繃的身軀根本無法放鬆,這下連入睡都沒辦法,更別提養精蓄銳了。
雲祈翻來覆去,試著想一些快樂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卻怎樣也想不起來,反倒是監視器上那些怪物進食的畫面,還有網路上那些求救的訊息歷歷在目。
唯一的好處就是想到這些事時,胃就像裝了鉛塊一樣沉重,那些讓人反胃的畫面也能很好的排除對食物的渴望,就算再怎麼餓,也不想吃東西了。
夏析悅也一樣嗎?就這樣耗了一個多小時,受不了的雲祈撐起上半身看向睡在旁邊的摯友狀況如何,發現她除了把木刀放在旁邊外,一點異樣都沒有,均勻的呼吸顯示這人正好好的睡著呢。
到底是神經多大條啊……
雲祈心裡非常、非常、非常不平衡,但她也知道現在多休息一會,明天早上就少一點危險。
於是,雖然她非常想要吵醒對方、拿水淋她、或是整個人壓上去滾一滾,雲祈還是重新躺下嘗試入睡。
可再怎麼試情況也一樣,雲祈不安的扭動身軀,卻無法驅趕心裡的陰影,這種電影情節怎麼可能變成現實?這是夢,這一定是夢境……
「雲祈?」
「嗚!」
感覺到有東西碰了碰自己的背,雲祈忍不住發出聲音,又用強大的克制力壓抑尖叫,她轉身的同時快速往後縮,這才發現夏析悅正張著眼睛尷尬的看著自己。
「小、小析?」
「噓。」
夏析悅看了一眼門,還好鐵門的隔音效果不錯,雲祈的聲音也沒有很大,更何況它們早就被其餘的倖存者吸引走了,至少目前仍沒有『人』過來敲門。
「妳睡不著?」
「啊、嗯……妳怎麼醒了?」
「突然就醒了。」
摯友一臉無謂的聳聳肩,雲祈想大概是自己不斷翻身製造出了聲響,又或是動來動去不小心撞到旁邊的她了。
但既然她不挑明,自己道歉好像也不對,該說什麼?雲祈滿臉糾結,乾脆什麼也不說,整個身體貼了上去。
軟玉溫香投懷送抱的行為讓夏析悅一愣,可她什麼也沒說,俐落的反抱住摯友,體貼的輕拍對方背部安撫著。
或許在夏析悅看來,都是女孩子家摟摟抱抱也沒什麼,更何況遇上這種恐怖的事情,不論是誰的確都需要一個支靠。
可雲祈並不是這麼想的。她剛開始真的是想說再抱一次夏析悅求點安全感,至少感覺到旁邊有人在,就不會那麼的孤立無助,
而且夏析悅軟軟的身體抱起來也很舒服──接下來就不大對勁了,雲祈發現自己心跳越來越快,還莫名的想起摯友擦拭身體的模樣。
確實她有了安全感,但同時也多了某些奇怪的感覺。
雲祈連忙從那溫暖的懷抱中掙紮出來,一邊告誡著自己別胡思亂想,一邊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
「妳、妳繼續看著門口吧,我要睡了。」
「不用,它們進不來的。」
夏析悅眨了眨眼,她不知道為什麼雲祈突然逃開,可她感覺得出雲祈的身體又再次顯得僵硬,
夏析悅沒有深入思考,只是覺得既然剛剛擁抱時她曾經一度放鬆,那就該繼續抱下去──於是她主動的把雲祈拉了過來。
「妳、妳做什麼!」
「乖,放輕鬆點。」
不管怎麼聽都是哄小孩的語氣。
雲祈哭笑不得的靠在夏析悅的胸前(不是她故意為之,而是有人強制把她的頭壓過去),
一邊聽著摯友嘴拙的說著喪屍並不可怕,現在很安全之類的話語,一邊聽著那渾厚規律的心跳聲。
「好好,不用說了,我知道。」
「……沒事?」
「沒事。」
不知道是那拙劣的解釋奏效,又或是有人在身邊的安心感,還是被抱著太過舒服,總之雲祈逐漸放鬆了下來,甚至還有心蹭蹭夏析悅的柔軟。
「小析。」
「嗯?」
夏析悅沒察覺到被吃了豆腐,她只想如果抱著能讓雲祈放鬆,那就抱著好了。
「……我不想死。」
雲祈本來想道謝、想開些玩笑、或者聊聊天也好,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講出了心底話。
「我還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
「打了好幾年的工,本來預計畢業要去歐洲旅行的……」
「我想要去希臘,找美食吃,看看有名的愛琴海,或許還會遇到一兩個帥哥,交上許多好朋友,談談戀愛……」
「買個小房間,養兩三隻貓,結不結婚都無所謂……」
「……我不想死……」
低聲說出一個又一個的願望,雲祈突然覺得好累好累,慢慢的,她就這樣在好友的懷中閉上了雙眼睡著了。
夏析悅默默的聽著雲祈發洩,事實上她並不是第一次聽。
在那個夢中,感染的雲祈死前也曾經這樣拉著她叼念著,那時候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束手無策的握著摯友的手,感受她逐漸降低的體溫和脈搏,深刻體會到自己的無力。
「妳不會死。」但現在她可以抱著懷中這個仍有熱度、有心跳的雲祈,理直氣壯,斬釘截鐵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我會保護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