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7月6号 时针分针完美的叠合在一起，飘窗外树影婆娑，而月光皎洁。 我喝了点儿酒，所以不确定眼前的场景是否是我一时的眼花或者是日有所思而臆想出来的。 指甲陷进了皮肤里，神经能清晰的接收到疼痛的信号，眼前也没有重影。我甚至能隔着十米的距离和一张茶桌数清仰头的那个女人的眼睫毛。 眼花和臆想这两个推断咔嚓被我否定掉。 两个女人压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唇齿相依，浓情蜜意。 很好。 把开门时用过的，挂着俗气平安符的钥匙链砸过去，正好砸在上面扭头看我看的目瞪口呆的人额角上。准头没偏，没砸错人。 可惜那串钥匙到底还是太轻了，见不着红。 拍拍手，我说：“肖晓萱，我们结束了。” 递了张前台接待的公式化笑脸，接着说道：“你们继续。” 踩着八厘米的高跟叭嗒的走出小区上了出租车后，才生出了点悔意，刚怎么没上去照着那张水嫩的脸扇上几个耳光来解气？白看那么多正房勇斗小三的泡沫剧了。 按惯例，失恋的人都该去酒吧里喝个烂醉如泥，一醉解千愁。但想了想，叹口气让司机师父往新买的那栋住处开去，放弃了喝酒这个想法。 明天是周一，要上班。公司制度姑息不了一个醉鬼。我还需要赚钱养家……哦不，现在只剩下房贷和我自己了。 回了只搁着张沙发的毛胚房，我把自己丢到那张勉强能躺人的沙发上，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从包里翻出了片安眠药，就着才通的自来水喝掉。 我需要一个高质量的睡眠来稳定情绪。 少了睡时的抱枕，有点不习惯了。手臂一圈，自己抱住了自己。其实我有点难过，虽然自己不大乐意承认。 肖晓萱，你骗走了我四年的宝贵青春，还烂了尾。我都要成老女人了，感到得意吗？混蛋…… 真是个糟糕透了的周日，唯一值的庆幸的是，在药效下，一夜无梦。 女朋友劈腿归劈腿，生活还得照旧。工作时候无暇多想，可人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的多想。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翻过电脑里一张张恩恩爱爱的照片，手一抖，还是没能按下删除。 照片里那个细腰长腿的小姑娘，抱着一人高的大熊笑的很开怀，一口雪白的牙齿毫不吝啬的展露在人前。 想起和肖晓萱去过的很多地方，爬过华山，到过西藏，游过洞庭，去过苏杭。但再美的地方也只是背景，照片的主题永远是两个女人。把指尖勾连在一起，或者是干脆挂在我身上，腻腻歪歪的亲上我的脸。 我扣下笔记本，躺到椅背上。身体的腰酸背痛跟被肖晓萱惹出的心累双双涌上来。 端起咖啡杯，借着那口浓郁的苦来压下这些东西。 没出息。 赵林曦，你没出息，要断就断的干脆点，别学肖晓萱那个混蛋剪不断理还乱！ 察觉到了眼里的湿意，我慌忙闭上眼。 凤凰城的那套房子是我动了全部积蓄才买下了的。一开始的意思是，想有个叫做家的地方，跟肖晓萱好好的过日子。 钥匙我拿着，两个人的名字都写在房产证上。记得当时拿到小红皮的时候，跟领结婚证一样让我忍不住开怀。 想着两个人一起装扮打点这所毛胚房，想着每天上下班回来给对方一个吻，今天你做菜我收拾盘子，明天我熬汤你负责一滴不剩的喝掉，想着周末两个人可以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互相取笑，可以拥抱亲吻，可以在大冷的冬天里相互取暖…… 现在好了，房产证从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 心口上像被谁拉开了一刀。 回到毛胚房里时，见到了意料中的人。过肩的长发这次很利落的扎到脑后，穿着上次我买给她的蝙蝠衫和水洗蓝牛仔裤，坐在楼梯口，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电梯的方向。 若是以前见了她这幅扮相，我肯定会心软下来，牵过她的手把这姑娘领进房里。但现在不会了，得感谢昨晚我碰巧撞见的那副缠绵的，难舍难分的景象。 “我打电话给你，你一直关机。”肖晓萱勉强的笑笑。 “我们昨晚已经分手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有义务一定要接你的电话吗？”我一字字把话说清楚，让眼前的人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昨晚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嘴里发着苦，许是那杯咖啡残存的。 “听我解释，阿曦。”肖晓萱抱着我时，那苦意让我闭上眼。还是拒绝不了这份亲昵，拒绝不了这份拥抱……还是会，觉得温暖。 便，再给一个机会好了。 我伸手推肖晓萱，拉开距离。 “我问你答，要是多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我转身就走。”鬓角的头发让人心烦意乱，我撩到耳后。 她迟疑的点点头。 “这段时间，你私底下跟她见过几次面？” “七次。” 前段时间跟肖晓萱闹变扭，分开到昨天也不过两星期……七次，两天见一次，频率倒是挺高的。我咬了咬下唇。 “为什么见面？” “唔”肖晓萱现在也知道理亏的时候该把声音放小了，细若蚊蚁的说：“她想重修旧好。” “谁先主动的？”问出这句话时，又想到了昨晚的犯案现场，呼吸不自主的急促起来。 “她。”肖晓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没拒绝。” “没……” “那跟主动有什么区别？”我胸口起伏，快步上前开了房门，在摔上门前，看见了肖晓萱巴掌大的脸陡然变得苍白。 肖晓萱拍了很久的门，一边拍一边喊，喊的是什么我听的不真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省了我一桩糟心事。我的背贴着房门慢慢滑了下来，我抱着自己的两个膝盖蜷成一团。 肖晓萱说，她的前女友要跟她重修旧好。 她没拒绝。 我从未有过要和女人共度一生的想法，直到我的生活中闯入了一个叫肖晓萱的女人。 “做我的女朋友，或者我做你的女朋友。”她眨巴着杏眼笑的很好看，手不规矩的圈了我的腰。她的个头比我要低一点，只好抬了下巴仰头把唇印在我的唇上。 很温软。 “我爱你。”她说。 是肖晓萱打乱了我的人生规划。 让我想想第一次见面。 时间是五年前，地点是广告创意设计展览会。那时的肖晓萱莽撞且不看路，一头就撞上了我，而我脚下踩的则是一双八厘米的细高跟，走路就像是踩高跷。肖晓萱的这一撞，凑巧伤了我的脚。 我一瘸一拐的被肖晓萱掺上车，在车上被她用强脱了高跟，然后光脚套着塑料袋把我扶到医院里，在一干人的目光下丢了生平最大的人，还损失了一双鞋。 这本该被我引为生平恨事之一，却在认识肖晓萱以后的日子里，变作了调侃的一大乐事。我取笑她那时的木讷和结巴，她埋在我的肩膀上羞得没脸见人了却还逞强，说是怕我穿高跟加重伤势。可她难道没想到至少应该绕去哪个店里给我买双平底鞋先穿着吗？非要用那两只装早点的塑料袋套在我脚上…… 她羞的气急败坏，就口不择言的拿些琐事出来还嘴。 比如我某年某月的晚上不老实偷偷亲过她，比如某年某月的早上我穿错了她的胸罩，比如某年某月的中午我做饭忘了放盐…… 与其说是还嘴，不如说是撒娇。模样可爱。 确立关系时是一零年一月的第一天，据说是她特意选的日子。春节的深情告白让我脑子空白了好久，她拉着我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像一部八点档的电视剧，内容繁琐而沉长拖沓。回忆起来那天的告白竟然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我从来不知道她的记性这么好，连我说过的话都能复述的一字不差。在此之前，我只记得她跟我说小时候连静夜思都背不过的糗事。 天气很冷，肖晓萱冻的小脸通红，我伸手搓了搓她的脸和耳朵，然后捏了她的鼻子笑道：“好啊，你做我的女朋友。” 她比我小三岁，只有二十一，听我答应后立马喜上眉梢两只胳膊挂在我脖子上，一点也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脑袋毛茸茸的贴上来蹭着我，勾的我忍不住伸手去揉，像在爱抚某只小动物一样，内心充满了母性情结——是的，母性情结。 打那天起，总是觉得自己跟这块小鲜肉比老了不少。都当上妈了。嘘寒问暖，还要操心她找工作的事情。 冬天里春意盈然，哪怕树上还是一片萧索。公园里的小石子路上，我拉着她的手一点点走过，她咯咯的笑着，笑出眼泪，说：“我怕急了你不肯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要在大冬天里跳湖逼你答应了！” 我愣了好久，不由说：“傻瓜。” 告白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如水，简单概括一下，可以把每天的事精简为——早起上班，中午熬电话，下班后相约一起下馆子或者是谁手痒了想下厨。 如果是下厨，我往往会自告奋勇。我还记得上次她切洋葱把手切出道口子的事，嘴上是笑话她笨手笨脚，但心里却是对着那鲜红的颜色发颤。 那段时间我下厨频繁，她胖了三斤，抱起来很有手感，再不会被肋骨膈应到。我一直想让她再胖上两斤，这样我就不会被她锋利的胯骨压疼了。她像看仇人一样的看着我。 一零年的六月，是南非世界杯，西班牙夺冠的时候我们严丝密合的偎抱一起，肌肤相亲，租来的小窝里开着空调，桌面上摆着啤酒，肖晓萱所求，而我给予。 大概还是哭了出来吧。 背靠着冷硬的门，坐在地上蜷缩着腿。回忆很伤人，越是温暖就越是伤人。眼前又浮现了昨晚见到的那一幕。浓情蜜意，唇齿相依，衣衫不整。 擦了擦眼眶，掏出镜子和化妆品遮丑。 一会还要出门见人，怎么也不该带着这幅尊容去。一个是因为不礼貌，一个是因为要见的人是肖晓萱的前女友。也许，是她的现任女友。 肖晓萱曾给我讲过她的前女友，她的前女友是她的初恋情人，从大学开始谈，本来小两口的感情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只是她前女友后来去了国外发展。 分是分了，不过藕断丝连，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发发邮件联系一下。 小两口在校恋爱的时候拉过手谈过心接过吻，差一步就上过床了。听说那天下的大雨，两人去宾馆开房躲雨，干柴烈火的已经开始烧心了，无奈肖晓萱淋雨后发了烧。 她一向体质弱，生病发烧我素来心疼。只是那次却觉得，这病生的正是时候。 现在，她的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从昨晚的情况看，旧情复燃的可能性高达八成。昨晚我喝了酒，近段时间我们之间的摩擦和矛盾被那幅香艳的场景一刺激，我终于说出了结束关系的话来。 话很伤人，我知道，我自己也被刺的很疼。 四年了，可四年抵不上一个旧情人。我还记得前年圣诞，肖晓萱圈着我，把脑袋埋在我肚子处，低声喃喃的给我讲她的初恋。偏生故事还讲的生香活色深情款款，让我吃了把酸的。 那时候她还发着低烧，我一边给她喂水一边亲吻她的眼睛。心里却对她讲的那个女人有了阴影。 今天中午从公司出来，去马路对面买盒饭时，开过一次机。三十七通未接来电全是肖晓萱的，剩下的是一条署名为程秋的人发来的短信，内容总共三行，一行是：我想找你谈谈。剩下的两行是时间地点。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我记得程秋，肖晓萱提过。作为初恋情人，不仅肖晓萱印象深刻，我也一样。 听说是个不错的女人，跟她碰面后，我不得不承认这点。 棕色的波浪卷，眉目生的很贤良淑德。 “你好。”点头微笑是进行社交的礼节，我坐到她对面。她约的是家咖啡馆，环境安静优雅，有淡淡的咖啡香。我喜欢咖啡。 “你好，我是程秋，小小想来也跟你提过我。” “是提过。”听着一个不熟悉的女人亲昵的唤着肖晓萱的小名，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小小也跟我提过你，这次冒昧的约你出来，只是想同你当面道个歉。” “昨天晚上，是我主动勾引的肖晓萱。”对面的女人面带微笑。 出了咖啡馆，已经亮起了街灯。迟疑了下，还是拨了串数字过去。 接的人是肖晓萱。 “阿曦。”她唤我的名字时声音很暖，带了点委屈。 “我刚喝了饮料，能来接我吗？”我轻轻的说。 “喝的酒精饮料吗？你在哪，我这就去。” “嗯。”我报上地址，站在电线杆旁边等着。我撒了个小谎，希望能快点见到她。我有点想她。 马路上汽车扬着尾气，路人行色匆匆，红绿灯不停的变化。对面那家德克士亮着黄色的灯。 跟程秋说话的时间从我坐到椅子上开始记起到她提包离开，总共十分钟。很有效率。 程秋说，她这次回国的确是为了跟肖晓萱再续前缘，只是没想到肖晓萱已经有了主。她不甘心，借故跟她见了七次面，也勾引了肖晓萱七次。 我低着头喝咖啡，听她说到这面上不动私下却绷紧了心。 程秋便笑了笑接着说，不用担心，她七次都没得逞。所以这次来，就是想跟我道个歉顺带认输。 “昨晚我去她那，其实只是去跟她道个别。临走的前，想留个念想，就问她索要吻别。她没拒绝。” 我愣住了。 “小小，很爱你。”程秋说。 肖晓萱从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狠不下心去拒绝别人，我一开始就知道。 这次会死心眼的觉得她要爬墙，要出轨，要跟老情人复合，凭的不是女人的直觉，这种危机感完全出自于近段时间她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 早出晚归，神色拘谨，跟我谈话聊天时表现的无精打采，兴致不高。两星期前提出要分开住几天，我问她理由她就搪塞我。理由很蹩脚，漏洞百出。 常听人说七年之痒，这才第四个年头你就厌了，就心痒了吗？ 肖晓萱去洗澡冲凉的时候，两星期前的那个晚上我坐在沙发上像查外遇的妻子一样捏着她的手机，但没有打开。怕真的看到什么。 马路对面，一个扎马尾的姑娘挥着手，背后是德克士的暖光，衬得那么清瘦的她也有了几根柔和的曲线。我一向笑话她发育不良，不过仔细看来，身材还是能入眼的。就是不显眼。 肖晓萱过来的时候，我牵了她的手，任由她凑过来鼻子嗅来嗅去。 “你没喝酒。”她嗔怪的下口咬了一下我的下巴。 “是你给的程秋我的手机号吧。”我踩着带跟的鞋，她的鞋从来是平的，于是个头上差了我八厘米，我居高临下的对着她笑。 她眼神闪躲犹疑。 “就会让别人代你解释。”我弹了一下她的脑壳。 “你生气不肯听我说话，见都不想见我，我要亲自解释也得有机会才行。” 我一下子语塞了，梗了半天，才叹气的揽了她的脑袋“回家回家，我给你烧菜。” “现在已经十点了……” “当夜宵啊。”我仔细的捏捏她的脸，添了一句“又瘦了。”自打肖晓萱跑到外边住，我就没再用火了，以往当厨子当惯了，现在没人尝我做的菜，反而手痒难耐。 “是我不对，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 “再等一等，等一等……”肖晓萱踮着脚吻上了我。 “为什么？”我偏头避开，看着一色路灯问“我们回家还要等吗？”手无意识的攥紧。 “再等我两天。”肖晓萱轻笑了下。 肖晓萱说，再等一等，你先回去。 我们回我们自己的家要等什么？ 我不明白。 肖晓萱把那把挂着平安符的钥匙塞给我，然后上了公交车冲我挥手。我攥着那把钥匙，用力的觉得掌心被格的发疼，站在那看着那辆公交车开走。 低了头，瞧见的是那道平安符。 当初肖晓萱把平安符挂在钥匙上时，笑的很好看。她是那种清秀的姑娘，不惊艳，但看久了会觉得很生动。尤其是笑的时候，两个酒窝特征鲜明。 许是看她的时候都用的是情人眼，才会觉得瘦的快成一把骨头的肖晓萱漂亮。还是越看越漂亮。 她凑上来咬我的耳朵，让我好好带着那道平安符，那是她特意从郊外的小庙里求来的。 “马路杀手那么多，你要平平安安的。” 我躺在床上，接着昏黄的灯光看她的脸，手从锁骨爬上了她的脸：“那要是我缺胳膊少腿了呢？要是我丑了老了呢？你还会要我吗？” “要啊，就是不要，也是你不要我……”她咯咯笑着抵上我的额头“你要是成了植物人，你就是我的睡美人，你要是老了，也是爬满皱纹的漂亮老太婆，你要是变丑了……我也不漂亮啊，咱们俩丑的搭丑的，正是天生的一对。” 我躺在她怀里被她的一番话逗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我转而把她压在身下要她的时候，她喘着气说，想这样，跟我过上一辈子。 她眉眼染着娇俏和妩媚，很动人。 只有一个人住的，只能叫房子。 我在肖晓萱租来的那套房子里烧了三菜一汤，上了餐桌后对着空落落的对面，心里难受的紧。 动了筷子夹根青菜放到嘴里嚼啊嚼，却尝不出是个什么味道。眼睛是酸涩的。 有肖晓萱在的时候，每顿饭都能吃出暖意来。她那么清瘦不长肉的体质让人心里发愁，女性的体脂达不到百分之二十会影响健康，我唠叨给她听，她偏爱当耳旁风，逼得我退而求其次，花样百出的做菜给她吃。 做的好吃的时候她会腻着我鼓励我下次接着做，做的不合心意了她从碗里扒几口米就说饱了，要是哪道新菜式做坏了，她会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把那盘菜换到她自己的面前来吃个干净，然后戳着别的菜笑嘻嘻的说，吃那个吃那个。偶尔会把筷子伸进她护在跟前的那道做坏的菜里试下味，试过后常常会觉得难吃的很有特色。我打趣她这也能吃完，她就过来圈了我的腰闷闷的笑。 肖晓萱，你既然没有跟你的旧相好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来，那为什么不肯回来？为什么要躲着我？ 还是……厌了吗？ 我工作加班到夜里，让你等到昏昏欲睡，所以厌了？还是因为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你发脾气说分手，让你觉得心伤到了，所以厌了…… 我做错了的，我可以改。 求你…… 回家吧 胳膊上湿了，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有肖晓萱的印记，可是她不在，她不在，不在！我害怕啊……回家好吗？ “赵姐，这么晚了，不回家吗？”小似打招呼的时候我还在看文案。 “看完就回，你先走吧，路上小心点。”我冲她笑了一笑。从窗口看着她的身影出了公司的大门后，投入了男朋友的怀里。 笑纹碾平了，我低头去看手上的那份广告策划案。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策划案上。 顾客给的时间很宽松，可我把能忙几天的工作量堆到了一起，紧赶慢赶。不想闲下来，不想让脑子想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怕自己跟失恋的小女孩一样没出息的觉得委屈。都是二十八快要奔三的女人了，该尝的都尝过了，该看的也看完了，掉眼泪、委屈、悲春伤秋都是没有意义的事。 人若是要变心，还能宛出她的心不成？法律又不是摆设。免不了笑话一下自己。 这么忙着，只是想让时间过的快一点。 四年的感情，我信。 定了定心，接着比对两份案子的创意和想法。 忙到了很晚。拖着疲惫身子回去的时候，意外的亮着灯。先是喜再是暖。被那一点橘黄色的光暖烘烘的护住了心口。 小小，我的小小。 那个婷婷玉立，笑起来很耐看的姑娘。 “回来的好晚，又加班了？”她揉着眼睛从沙发上起来，旁的动作没有，只是腻着我，还显出了她的大杀器，那两朵如花似玉的小酒窝。 “等了很久？”我凑上去逗弄那处酒窝，用指头不轻不重的戳了戳，心里一片柔软。 “很久诶，下午五点就回来了。” “我也等了好久，等你回家。”忍不住的问“不解释一下你最近怎么了吗？”戳她的指头大概用力略大，怀里的姑娘缩了下，然后又迎了上来。温软的唇贴住了唇，让我愣了一愣。 她在辗转反侧，我则在思考。这个吻算是什么？转移？逃避？不想说？ 心下失望，也微微的有气。用力推开了她。 被拒后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叹口气把她又重新揽回怀里，一边珍视的吻她的眉眼一边喃喃“为什么要住在外面躲着我？我什么地方没做好，你告诉我……我改。” 她明显的呆了。 半响后瞪着一双杏眼说：“你每次都说明早还要工作你要早点睡！” 脑袋慢了半拍……这是，在抱怨性生活不和谐？明明我一向都觉得，我服务的还算周到…… 扑哧的就笑了出来，她一边笑一边的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胸口上蹭，蹭的还真是地方。 “我有礼物要送你，闭眼啦。”肖晓萱故作正经的背过手。 “嗯。” 我应了她，可闭上眼后却只觉得她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然后捧住我的脸，用指腹一点点磨蹭着颧骨眉弓和鼻翼。 “我才知道，原来你啊有些时候也是个笨蛋。为什么改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啊……阿曦。” 心里陡然化了一江的春水。这句话，说的人很深情。 “睁开吧。”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摆着一本素描，素描前面的人难得安静矜持，衣领口露了一点锁骨。我抬手帮她遮好。 她不满意了“看本子，看本子。我你随时都看的着。” 嘴角却往上扬了扬。 唉，姑娘诶，知道吗？动作也是肢体语言，下次再表达不满，记得把面部肌肉控制一下。 依着肖晓萱，翻开素描本，里边竟是设计图。满满当当的，用马克笔简单的上了色，旁边细心的标注了各种木料还有材质。是用了心的。翻了一翻，画了有十几页，一间房画出了三四五种装修的模版来，细节竟一个没落下。 突然就懂了。 “熬了一个月，我还腆着脸去求教了我哥，跑到建材市场一处一处的去看材质，你喜欢木制的家具，我就去比对桃花芯木、柚木、红木、胡桃楸木、海棠木，看的眼睛都花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有个我们自己的家。” “我也想啊，想亲手设计，想一起点缀。我费了好多功夫，又怕你提前知道，没有了惊喜……” “我想让我们的家更温馨些。” 她挨着我，一处一处的指给我看，问我喜欢那个设计，问我要加什么，耐心而细致。那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搭在我腿上，她搂着我的脖子，很是亲昵。 其实，都不重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不管住的是几十平方的小窝，还是租来的公寓。 有你就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