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穰子 于 2016-1-18 08:50 编辑
3.人总是在害怕着出现在背后的东西。就像各类烂俗的都市传说中描述的被轻拍的肩、出现在后视镜里的面孔、笼罩在手机荧幕上的影子,诸如此类对引起人的恐惧很有效的情景。不仅仅如此,更烂俗的还有被人追逐之类类似狗斗中被人咬住了六点钟方向,狭小的空间里逐渐加快的心跳,酸痛麻痹的腿脚,还有被冷汗浸湿的内衣紧贴在皮肤上的不适感这些就像鬣狗放大的影子。它们靠近你,转着圈,希冀于被你自己压垮的你。从被牢牢抓住的手心里传来的是同样的滑腻感。有些话需要订正一下。即便我和身边的红发女性选择躲在转角的墙角里,也并不能证明我们是因为害怕那些「似是而非」的气氛与直觉而选择这样背靠着墙蹲下使劲想要把自己缩的更小一点。只是累了,是裸露的足部被腐朽地板上的木刺扎的鲜血淋漓程度的疲惫。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因为失血有些失神的双眼,无视被捏的有些刺痛的手掌,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笼罩在黑暗中的走廊里。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风撞击在玻璃上的声音是孩提的呜咽,比在拉上浴帘的浴室里听到的更为刺耳,嘈杂一些。用空着的手拢了拢披散的头发,我有些不满的叹了口气。人害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只有不到一百八十度的视线内才是安心的区域,除此之外埋伏的皆是无法言喻的魍魉魑魅。人对于背后的恐惧说到底也不过来源于自身的脆弱,毫无防范的脖颈,心脏,脊椎。生死系于一线,生死系于他人之手。恐惧的来源确实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紧张感,无能为力的虚脱感——还有,眼见却不得为之的绝望感。在这样黑暗环境里失去了视线存在的地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可言。想来,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误。啪嗒。手中有些冰凉的东西,软软地摔落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也许只是幻觉而已。如同一条离开水的鱼,西木野真姬觉得自己快要忘记怎么呼吸了。不停张合的嘴说不出话来,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似乎吹拂在脸上的微风也带着血腥的味道,下意识地紧闭起呼吸,西木野真姬再一次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手指的指骨弯向不正常的位置,臂骨也似乎早就断掉只剩下皮肉相连。然而即使是已经变成这样破破烂烂的样子,他——不对,本该成为尸体应当用它来相称的某种物体的手臂却牢牢地扣在窗框与墙壁上。碎裂骨头互相摩擦的声响,皮肤与金属摩擦的声响,预示着它在靠近的还有似乎从破掉的气管中传出来,嘶啦嘶啦的声响。小小的一段走廊成为一片结界,学生们上课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残留下寂静的空间里充斥的是它的信息,就连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也像是来自于远处模糊不清。模糊混沌的意识,被强迫,逼迫去注视那双沾满红色液体,畸形的双手。西木野真姬背靠着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墙壁,跌坐在地上。「噫——啊——!」真是丑陋啊,这样的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崩断之前,西木野真姬嘴里吐露出的是不成人声的悲鸣。似乎还有某个友人的名字。
恐怖电影对于面部的刻画从来都是最为看重的地方,动静结合的场面往往仅仅只是为了让人「惊鸿一瞥」,但在现实里,如果一个贞子像午夜凶铃那样的速度爬出电视机,恐怕迎接她的不是一张张惊恐的脸,而是一地图钉。至于为什么西木野真姬在这种时候会想起这些,可能是因为那个会在电视机前撒一地图钉的人就在自己身前,保持着侧踢的姿势微微喘着气的缘故。窗户上早已没有了手臂的影子,只剩下两条暗红色的血痕蔓延在到墙角以及窗框上——以远远超过人类手臂的长度。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窗户许久,确认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再次出现之后。绚濑绘里收回笔直踢出的腿,放松似的晃了晃身体回过身,向瘫坐在地板上的红发女子伸出手来。「还好赶上了,没受伤吧?!」西木野真姬望着向自己伸手的绘里,突然感到有些晕眩。已经变得有些沉暗的斜晖夕照透过身前那人金色的发丝,喧宾夺主地爆发出令人目眩的光彩令人无法看清被反射的光线下隐藏的面容。刚才是不是可以叫做「英雄救美」?真姬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抑制不住的思维发散开完全刹不住车,越想越害羞的结果就是她似乎忘记了面前还有一个人的事情,直到绚濑绘里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想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把头压得更低以及开始疯狂摇头的红发女人到底怎么了为止。西木野真姬这才意识到还有现实的存在。「呀!」坐在地上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爆红的脸颊,真姬手忙脚乱地试图站起来,然而因为恐惧有些脱力的双腿并不能支撑住慌乱之中的身体。眼见站立不稳行将摔倒,绚濑绘没有多加思考便条件反射般地用力将晃晃悠悠的真姬拉进自己怀里。没有烟草的熏臭味。只有伏特加清淡的酒香,很好闻。但是这可不是同事该有的距离,更不是友人,嗯,该有的距离。莫名出现在脑海里的的念头就将西木野真姬妄想中的旖旎打碎的一干二净。轻轻推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绘里,真姬不顾走廊墙壁上满是依然在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血迹,扶着墙敲打着不听使唤的双腿。深呼吸,平复情绪。西木野真姬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使在看到没有办法用理性描述的事情时,真姬依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次,又是谁被扯进来了?」「你。」「是你,被扯进来了。」绚濑绘里话里带着一丝,微微的,不易被察觉到的颤抖。
Roeslein, Roeslein, Roeslein rot,Roeslein auf der Heiden.Knabe sprach: Ich breche dich,
西木野真姬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从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在真姬理解发生了什么之前便冲散了剩余的理性。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里只剩下自己手臂上平滑的断口,以及被喷溅出的血液染红的金发。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全都消散在了空气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与手依然紧密相连却完全无法改变自己逐渐离她远去的现实。绘里,救救我啊,绘里。本能发出求救的呼喊堵塞在气管里,用尽全力抬起剩下的左手也没能碰到近在咫尺的发尖,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引发休克,视野里笼罩起黑色的雾气。死亡占据肉体前一秒,西木野真姬终于看到了绚濑绘里惊恐的表情和她拼命伸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手,她叹了一口气。绘里,太晚了啊,绘里。
Roeslein sprach: Ich steche dich,
「……老师?」「——西木野老师?」我眨了眨眼。中午的阳光洒落在面前学生的身上,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喷溅的血迹断裂的创口还有金发友人有些模糊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手里捏着的粉笔触感如此真实不像是幻觉。眼前学生嘴角挂着的笑容却是和记忆中某个角落里残留的映像可以贴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视线。「西木野老师——妮可同学已经把题做完了。」循声望去,坐在讲台不远处另一个有着熟悉相貌的学生站起来不急不缓地提醒了我一声。紫色的头发,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啊啊……妮可同学,你可以回到座位上去了。」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在上课,发呆的样子让学生看到了可不太好。心里默默地感激那个提醒我的紫发女孩,我赶紧让面前的一头黑发回到座位上去。回到她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去。然而她并没有迈动脚步的意思,依然站在黑板前用她开朗的笑颜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会继续说些什么。我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痛哼,肢体被砍去的幻痛像是被熟悉的笑容诱发出残留,在我重新意识到它的时候开始源源不断地轰击着大脑,偏头痛如影随形。强烈的痛楚抽丝剥茧地一点点摧毁思考能力,甚至就连视线也开始有些歪斜。比方说,无法思考面前的黑发女孩究竟姓什么。——妮可?「老师,妮可可以不坐在那里吗?」甜腻又有些做作的声音让我更加烦躁,讲台下学生们似乎因为妮可的话开始骚动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互相重叠变得不再小声,清晰地倒灌入本已因为疼痛烦躁不安的意识中。「————又来了又来了,那种恶心的声音。」「你知道吗,偶像就要像那样说话呦——真是笑死人了。」「我知道我知道,妮可妮可妮什么的是吧——还要像这样摆出动作来,哈哈哈哈。」「明明都已经高中了还总是用名字自称,这家伙是小学生吗?」「只有——每天和她混在一起,你说她们是不是「那个」啊?」「那个是哪个啦?」「就是那个嘛,同性恋。」「呜哇,好恶心。」「是吧,超恶心的。」真恶心。充斥在教室中刺耳的笑声和不加掩饰的恶意让我有点想吐。这些毫不避讳自己内心阴暗面,将恶毒当作个性,无知当作人格,皮囊下空空如也的存在是我的学生?我真的能被称作一个老师吗?真恶心。教师的责任感和厌恶感互相冲撞,化作绳网扼住咽喉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我忍不住转头望向围绕在恶意中心的黑发学生,与我担心完全相反的是,她似乎对这些毫不在意,仍然用那副笑容望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当然——」「是的,咱喜欢妮可同学。」我有些错愕地望向莫名其妙打断我话的那名紫发学生,不知何时她站起身来走到妮可身后轻轻抱住了她。「我并没有——」「这样真的好吗?因为同情,因为政治正确的本能,就这样简单的给予同情。」「你看,连班上究竟有多少学生都不记得的你,又怎么会记得她们互相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恶意,这样的你这么简单的施舍同情,真的好吗?」「好好看看她们吧——」教室在紫发学生不紧不慢的说话的时候骤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只剩下她不明所以的话语还有如针芒刺背无法忽视的视线。来自二十八人份的视线。「也请好好看看你自己。」终于无法忍受那样视线的自己,异常焦躁的我转头面向学生们。那二十八张的面容,分明都是西木野真姬自己。
嗯...虽然我知道冷CP+冷题材而且新手渣文外加故事结构有点微妙会没什么人回啦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呢FUFUFU。微妙的有点点伤心唉(摊手反白什么的,啊哈哈就算自暴自弃的吐槽吧(还是谢谢能看到这里的每个人,无论是否回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