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夜的码头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
“啧。”
拿下烟斗，空鹤开门下车，即使看到对面的人如约而至心里还是十分不爽。
“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啊——”毫无诚意地说着公式性的话，空鹤摸出烟盒，打开后甩了一下。
“——蓝染。”咬住香烟，蓝染十分绅士地掏出火机，为空鹤点燃香烟。
蓝染惣右介，梫木组初代目。创立梫木组、并且在二十余年内将梫木组壮大成空座龙头之一的危险人物。
蓝染带着礼节性的笑容，收回火机。
“美丽的女士拥有让男人等待的权利。”
“听到这句话你的那群迟到被扣分的女学生会哭的。”
“学生按时上课是学生的义务。”
“嘁，听你瞎扯。”
蓝染惣右介，空座综合大学的教授，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和志波组的奇特产业一样，也是业界名物之一。
惯例的往来了几句，空鹤向后面的人摆了摆手，后面的人领会然后退下。
蓝染也回头向后面的人点了点头，让他们退下。
扬起外套的下摆，空鹤坐在车头上，看着蓝染跟着站在自己的身边。
扔给蓝染一根烟，空鹤叼着烟，眯起眼睛看着弥漫在眼前的烟雾。
“闲话就不说了，你们的小伙子最近是不是活泼的有点过头了。”
点燃烟，蓝染笑了笑，没有说话。见蓝染没有作声，空鹤继续说着：“这样下去，会违反‘规则’，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
“你知道？”空鹤装作不信。
“我知道。”
“那你不管？”
“暂时是这样。”
“呵......那你自己慢慢玩火去吧，别把自己烧了。”空鹤伸手掸了掸烟灰。
“......不会的，下学期的教案我还没写完呢。”蓝染看着夜空繁星，笑了笑。
“一般信誓旦旦地说过这种话的人最后都玩完了。”毫不客气地吐槽。
“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过分。”蓝染有些受不了的笑着。“不过，你今天怎么会晚点？”
“吃完饭看到勇音了，打了声招呼。”
“虎彻么，这么说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还想把她挖过来？别做梦了。”空鹤白了他一眼。
“话不能这么说。”蓝染看着映照着月光的海面。“总算要试试看的，说不定哪一天她就答应了。”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虎彻的时候，对方清澈的眼神，还有她身上与之截然相反的气息。
散发着硝烟味与血腥味的气息。
真是相当有趣的矛盾呢，这个新人警察。当时的自己对她也只是起了一点兴趣，但是真正让他对这个新人警察感兴趣的，是对方相当得体的处事手段。
是个可用之才。
然后在后来的某一天，蓝染无意中看到了执行任务中的四课。
任务的内容是处理违反“规则”的小帮派。
这可真是——
甩棍砸断了对手的鼻梁，鲜血飞溅到勇音的袖子上。拽起另一个已经昏迷的人的领子，转身甩出去压倒一个想要爬起来的人，回身的同时甩掉甩棍上的血迹。
在那一瞬间，蓝染看到了勇音的脸。
尚显青稚的秀气脸庞沾着点点血迹，毫无表情，灰黑色的眼睛里蕴含着躁动的气息。
——相当有趣呢。
在那之后每一次的招揽都被对方郑重地婉拒了。东仙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不送对方礼物增加机会。
自己并不缺人手，对这个警察也只是感兴趣。
更何况，对方并不是会因为这些动摇的人。
“勇音和卯之花医生一起来吃饭呢，她俩好像是朋友来着。”
沉浸在思绪中的蓝染被空鹤貌似无意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蓝染看着空鹤。
空鹤瞪回来。
“......我知道了。”看在卯之花的份上。“下次就收敛一些吧。”
空鹤一脚踹到蓝染的小腿上，蓝染吃痛地咧了下嘴。
“别弄脏了，我明天一大早还有课。”
“活该。”空鹤抬脚踩灭烟蒂“八十区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听说他们新招了一个很厉害的打手，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更木什么的。”
看着手中快要燃到尽头的烟，蓝染扬起嘴角，露出了不带感情的笑容。
“按照惯例。”
按照惯例，抹平组织，再交给搜查四课处理杂鱼。
“你的助教看到你这个表情会哭的。”
“雏森么，她不会知道的。”
“大恶党。”
“本来就是。”
自己并没有隐瞒这些，虽然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学生就是了。不过，蓝染想到了那个深不可测的老人。
......山本校长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也没所谓，事实就是如此。
空鹤打开烟盒，叼起一根烟，再把烟盒扔给蓝染。
虽然自己很讨厌蓝染的做派，但是并不反感。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毫不掩饰的恶党这一点自己并不讨厌。
空旷的码头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昏暗的月光下若隐若现的红色光点闪烁着，平静的海面下暗流翻涌。
“就是这样，这次也辛苦大家了。”走出现场，勇音惯例地说着同样的话。
新任课长到任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勇音慢慢适应了新的环境，搜查一课的众人在忙碌的工作中与新成员快速地磨合。
“你也辛苦了，课长。”黑石递给勇音一罐热咖啡“喏。”
“谢谢啦。”温热的触感透过手套直达皮肤，在深冬的傍晚给困倦的勇音一丝丝安慰。
“英理，外卖就拜托你啦。”黑石扒着樱田的肩，用头抵着她的背。
“早就订好了，等我们回去估计刚好能赶上，还能顺便带回办公室。”
“呜噢——樱田你真是我的女神！”上田挥舞着手里的易拉罐，满心感激，
“上田君刚刚才和泉说过同样的话。”在黑石递给他热饮的时候。
“毕竟是上田君呢。”黑石从樱田身侧冒出头来，一脸遗憾地说道。
“毕竟是上田君呢。”樱田附议。
“宫野前辈！”上田一脸受伤地看向靠着车抽烟的宫野。
“大介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啊......”宫野不自然地偏过头。“毕竟是大介啊......”
“课长——！”走投无路的上田看向最后的希望。
勇音捧着热咖啡，无奈地伸手拍了拍上田的肩。
“不要放弃，上田君，你要相信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上田一脸灰暗地蹲在车边，靠着轮胎思考人生。
磨合中的一课的默契也体现在了欺负上田这一点上。
勇音小口地喝着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每当案件结束后，大家就会这么开着上田的玩笑。
案件带来的消极情绪也会这样被缓解不少，就像以前在四课一样。
池尾课长总是那么的欠揍地去惹泽内前辈，泽内前辈也总是会毫不留情地收拾他，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开心。
看着夕阳下吵吵闹闹的众人，勇音的双眼在夕阳的光晕中透着柔和的光泽。
大家都是一样的呢，无论在哪里。
宫野看着半靠在车前的勇音，笑着摇了摇头。
“喂，别闹了。”叫住活力十足的年轻人们。“报告还有的写呢，早点搞完早点收工。”
“是——”不情愿地拖长音调。
勇音跟着也笑了起来。
“走吧。”
通透的天空被夕阳染上相同的颜色，夕阳下的钢铁森林不再是冰冷的色泽。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卯之花端着茶杯，放松地站在窗边，看着夕阳缓缓下落。
真是漂亮呢。
夕阳温暖的照在身上，工作一天带来的疲惫少了几分。
手机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卯之花不禁笑了起来。
“喂，这里是卯之花。”
“下午好，卯之花医生，现在下班了吗？”
“下班了，还没回去。怎么了勇音，突然打电话过来？”
“非常抱歉，这一段时间工作比较忙，约定也一直没时间完成，不好意思。”
听着对方郑重地道歉，卯之花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那天晚上之后，勇音的工作也步入正轨，繁重的事务让勇音没办法抽出时间履行自己的承诺。虽然知道刑警的工作很忙，但是没想到对方会认真到专门打电话来道歉。
认真过头这一点也很可爱呢，勇音。
虽然明白以对方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忘记和别人的约定，但是没有期限的等待也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呢。
眼神柔和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用为这种事情道歉，工作是优先的。”
“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必要。”
手机里传来勇音认真的声音。
茶杯里平静的水面在这句话说出后微微摇晃着。
“卯之花医生这周末有时间么？”
“当然是有的。”就算没有也会有的。
“那就这周末好了。”
“不过勇音可能要陪我买点东西呢，这周末的话。”卯之花有些狡猾地加大约定的范围。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对方清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具体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有可能是一整天喔。”
“是——这是我的荣幸，卯之花阁下。”佯装无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我就好好期待着这个周末喽。加油工作吧，警官大人。”卯之花也笑着回敬。
“我知道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卯之花医生。”
“放心好了。周末见，勇音。”
“嗯，周末见。”
挂断电话，卯之花放下手机。
太阳已经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大地再次回归黑暗。
好心情地拿起早就收拾好的提包，卯之花在心里罗列着周末的购物清单。
在同一时间。
“怎样？”
“放心。”
“哈，再耐心忍耐一段时间吧”黑暗中的人看着喧嚣的城市“过了这段时间，就有好戏看了。”
附赠“川内同学、上井同学，本月的第二次迟到。”眼镜诡异地反着光。“再这样下去——”蓝染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明年重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川内、上井：“NOOOOOOOOO——！！！”可喜可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