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anter 于 2016-2-22 20:45 编辑

新年番外-番外2

第一百万次的吻

文/Canterbury

从儿童到少年，再到青年，她们一起相伴走过太长的时光，彼此的存在几乎成为默认，却也模糊了各种各样的界限。

默契无间，挚友一般的存在；或是不可割舍，亲人一般的存在；或是渴望独享，恋人一般的存在。

船见结衣看着岁纳京子靠前她半步的身影，微微有些走神。

明明有各种各样的压力摆在面前，前方的路她亲手选好，却又开始犹豫。

如果，留在东京并不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课题方向不能有突破；

如果，前进才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如果…

如果太多，船见结衣非常苦恼，但这些在面对眼前这个人时，都似乎变得更加可以预知、更好决定。

她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对岁纳京子的定位，无法确定对她的真实心意，因而无限苦恼。

或许是希望她成为自己的恋人，但前路太长，她畏惧真正把关系发展到那一步后带来的未知变化，相伴的路已经走了太久，她无法想象今后没有她的日子。

作为朋友留下难道不足够么？

船见结衣扪心自问。

岁纳京子优秀，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思维能力，不论是思考还是动手能力都是一流；她朋友很多，可以和所有人相处融洽，轻易赢得前辈的喜爱和后背的仰慕；涉猎广泛，仿佛全知全能，无论在何处都能够做到出众。

这样相比，自己似乎实在普通，也缺乏她那样敢于去做的勇气，所以只能一步步在一个课题里循路前进。

她们是那么不同。

岁纳京子微微向前走了半步，领先身后的结衣半个身位，那个人就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前方的路和林立的高楼、穿梭而过的汽车和新干线将远处的天空分割，似乎又要下雪了，天气灰蒙蒙的，她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迅速在空气里消散，眼神微微有些涣散。

还在慢慢画着自己的连载，如今拥有一份可以让自己随时摸鱼画稿的工作、身兼漫画作者这样一个身份，像是半自由职业者的生活状态按理说应该让她满意。

但她却一直有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这种感觉随着船见结衣的研究课题的不断推进也随之增长。

如今住在一起，看着自幼相识共同成长的人不再有时间打游戏通关，越来越少、越来越晚的归家时间，过分疲惫的脸，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把她们二人扯远。

当岁纳京子微微侧过头去看船见结衣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这从心底涌起的不安是哪里来的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非常聪明，并擅于使用她的思维和各种各样的天赋，所以她一路轻松读书、到达东京；漫画由同人转向原创，她知道要画什么、读者希望看到什么，又有无尽的故事；与同学、教授、如今的同事上司相处融洽，只要她愿意，周围的人都可以被她的光和热吸引。但如今，她无法去理解、分担结衣的工作，那于她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即使她为此补习，也无法达到结衣思考的高度。

这是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而岁纳京子惧怕这种感觉。

就像当初的田径部，那是她无法涉足的领域，是结衣擅长而她永远无法去到的地方。

而这些，仿佛天生和分离、残缺挂钩。

突然被拉住了，一辆车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喂！看路啊，红灯了！”身后船见结衣带着责备的话语落入岁纳京子耳中，夹杂着几丝焦灼和担忧。

岁纳京子张了张嘴，最终又把话放回了心里。隔了很久才回答了一句：“啊恩~我没事~”回身附送那人一个大大的笑脸，却在和那人眼神对上时突然哑口。

隐藏在船见结衣眼底的担忧和快要满溢出来的恐惧就要淹没她，她却在那样的眼神里感到心安。

突然就笑起来，岁纳京子主动缩短了和船见结衣之间的距离，脸与脸相对，距离不到五公分，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旁边还有路人，她不想去管，现在只有眼前这个人最重要。

结衣似乎被吓到了，岁纳京子在心里说了句抱歉，却仍没打算做后退，然后说：“吓到了吧？开玩笑的~”这种事。

这一次，她决定前进。

似乎她也对着结衣玩儿过那样的把戏很多次了，她有意无意试探，看她的结衣做出的各种反应，却一直不能说服自己迈出这一步，去改变她们之间的关系。

直到今天。

那个人眼底浓重的几乎溢出的担忧恐惧告诉她，岁纳京子在船见结衣的心里是特别的，不只是一个多年的幼驯染的存在。

虽然不能确定与她希望的情感相同，但船见结衣对她表现出的那样深厚的感情让她愿意尝试。

不是不怕真的失去，只是她压上了彼此的感情是相同的这一个不知道胜算几何的筹码。

破釜沉舟，她豪赌一把。

当岁纳京子的脸一点点放大，船见结衣的情感由愤怒担忧到惊讶再到如今脑中一片空白。听见对面人的呼吸声，她感觉自己此刻心跳如雷鼓。

她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又是岁纳京子的玩笑，像之前发生过多次的那样，不过为了打趣她的反应。

抬眼对上岁纳京子的双眸，船见结衣稍稍愣神。

那是不同于以往的，过分认真、带着点儿决绝的意味的眼神。

彼此的呼吸温热，她自动屏蔽掉周遭的一切，眼前只有岁纳京子一人而已，她是她眼前的整个世界。

微微前倾，柔软的唇瓣相贴，船见结衣脑中有什么轰然作响。

已经无路可退，她不喜欢自己毫无退路的时刻，但如果对象是岁纳京子，她甘愿去面对未知。

船见结衣小心的吻着，舌尖轻探，意外毫无阻隔。

双唇上感受到彼此的柔软；

脸颊上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心底里感受到彼此的情意。

她们在冬日的东京街头第一次接吻，穿梭的车流和林立的高楼为景，无视切换了几次的红绿灯、无视路过的路人的眼光和压低的吸气声，手上提着的袋子被一同拎起，船见结衣抚着岁纳京子的脸颊，吻得急切但小心温柔。

手环上船见结衣的腰，岁纳京子闭上眼睛，感受她环着的人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她们做了太久的朋友，跨出这一步不是进可攻退可守，而是单行、只能向前的道路，成功、她们能够成为恋人，或许可以有幸携手共度一生；失败，则再回不到从前，或许从此天涯陌路、再不来往。

所幸的是，所幸的是，她们拥有相似的想要靠近、成为恋人的感情。

“京子。”早晨闹钟响起后。

“嗯——”仍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岁纳京子翻身凑向船见结衣的方向。

感觉自己被熟悉的气息环绕，一个吻轻轻柔柔落在唇间。

一秒清醒，番茄这下真的成番茄了。

“结衣——”正在厨房专注手边的蔬菜的船见结衣闻声微微侧过头，看见某人正睡眼惺忪地凑在她身边。

身体微微左倾轻吻上那个人，岁纳京子的耳根慢慢泛起红色，最终落荒而逃。

自从那日的街头一吻，到当天晚上岁纳京子一遍遍对着船见结衣确认“我们是在一起了吧”“真的成为恋人了吧”直到搂着彼此沉沉睡去，再到如今再习惯不过的日常。

她们亲吻、拥抱、低笑，打闹、做爱；她们交换意见、购置家具、偶尔争吵。

她们不似热恋的情侣，而更似细水长流、共度了多年时光的夫妇。

当然，她们的确是共度了多年时光，不是以恋人的身份，却是和恋人一样、甚至更为重要的存在。

一个周末，船见结衣完成手头的工作，发现自己这次居然可以提前下班，多少歇个周末的时候，她已经自动脑补好了和某只番茄一起窝在家里煮火锅的情况。

她身体后仰，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心底涌起奇异的满足。

手机响起，啊，某人打电话来了。

小跑出实验室，还没接起就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杵在那里。

把手机收进口袋，看着那人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低头摆弄。

一点点靠近，站到她身旁。

“京子。”

“欸？！——”毫不意外收获了某人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模样。

“喂！小心手机！”帮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儿被甩出去的手机，船见结衣把东西递到岁纳京子的手边，“不能小心点儿嘛，多少有点儿警觉性啊。”她轻声咕哝。

换来岁纳京子过分灿烂的笑脸：“因为结衣在啊。”

“喂你这家伙——”微微偏过头去，船见结衣的脸微微发热。

路过的同事眼神暧昧地看向她们俩，匆匆擦身，船见结衣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又提升了。

“有什么事——”视线微微偏移，她没法淡定地看向岁纳京子。

“哎嘿~没什么大事啦，图书馆周末下班很早，就想打电话问问结衣晚饭的食材需要购入什么。”

“那就吃火锅好了，刚巧我的工作也结束、可以回家了，时间充裕。”

“欸？那一起走吧~”

“嗯，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取大衣和包。”

提了大衣和包，船见结衣向为数不多仍留在实验室加班的人打了招呼，继而风风火火离开。

“京子，久等了，走吧。”

“今天火锅吃什么好呢？”

“你想吃什么？”

“和冬天最搭配的牛肉锅怎么样？”

“听着不错，再布上香菇和白菜卷。”

“一定要有胡萝卜和粉丝。”

“最后就是乌冬吧，乌冬面的味道和牛肉锅很搭……”

“……”

当晚，酒足饭饱的京子仰躺在地板的毯子上，对结衣说：“哎嘿嘿结衣，抱抱。”

“……”整个人都陷在无语状态的船见结衣无视掉了吃饱的和醉鬼一样的家伙，起身收拾碗筷，刚刚把最后一直碗洗净码进碗柜，身后某人就像八爪鱼一样贴了上来，下巴稍微有点儿吃力的抵在她的右肩。

“唔结衣——”蹭蹭蹭。

无视未果，船见结衣转过身去决定赶快满足这位的要求而后继续干活，那人却又拽着她不放手了。

“结衣最好了~”整个搂住船见结衣，岁纳京子用一贯直白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嗯嗯——所以现在我可以继续洗锅了么？”

“不行！”被某人拒绝了。

并没有因此气馁，岁纳京子仍旧抱着船见结衣，就这样过了几分钟。

就在船见结衣决定强行控制这个任性的家伙的时候，一句话在她耳边炸响：“好幸福，现在能和结衣真的亲吻。”

船见结衣当场呆住。

几分钟后，当船见结衣想要确认她在说什么，才发现某只番茄已经沉沉入睡，扒着她的肩膀。

“京子？”试探了一声，毫无反应。

认命的叹口气。结衣把番茄架上背，经过一番痛苦的折腾，总算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おやすみ”手指轻抚过京子的发梢，船见结衣的语气无限温柔。

当然，第二天早上当熊猫向番茄确认这件事时遭到了番茄的各种转移话题攻击，但最终在她要起身洗漱时还是得到了答案。

“在梦里，我已经和结衣亲吻了一百万次了哦。”

生气、心疼和莫名的愉快感让船见结衣决定好好惩罚一下这只番茄。

回身坐下，熊猫无比熟练的再次接近番茄，唇舌纠缠，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百万次的梦中亲吻？那么、就让我来实现你在现实世界亲吻一百万次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