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oheart 于 2016-7-10 22:32 编辑

61.告解

「神啊，我並不信祢，但我不知道這些痛苦能告訴誰，只好來到這裡…。

我背叛了小姐對我的信任，雖然小姐她仍像過去那般溫柔對待我、信任我，但這卻讓我更痛苦。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才能夠繼續和小姐像過去那樣的相處…，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可以請您給我一些指引嗎？」

乙羽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堂長椅上低頭告解。光線穿過講台上方的花窗玻璃映照出綺麗的光芒，襯托出陰影覆蓋下的座椅格外昏暗無光。

「妳感到痛苦是因為妳背叛了妳家小姐，而她卻仍願意全心信任妳，是嗎？」

一道溫柔的語音傳出。一位身著紫色長袍的修女自後台緩緩走出，乙羽登時一愣，不自覺地抬起頭。

「是的…我陪伴了她十幾年，雖然我是她的貼身女侍，但她始終謙和地對待我、完全地信任我，從來不曾用對待下人的高傲姿態指使我去做任何事。

當我瞞著她，做了令她傷心痛苦的事被她發現，她卻一點也不怪我，仍然願意相信我，我…」

乙羽自責懊悔地咬緊牙，再也說不下去。

「那妳應該要好好感謝她對妳始終堅定的信任，好好懺悔妳欺瞞她的罪，用接下來的日子盡心盡力地去愛她，回報她對妳的珍惜。」

修女柔和地回應，像是母親在安撫指引一個孩子不安的心靈。

「我是應該要這麼做才對！可是…我的心裡不知為何抗拒著…。

我為了小姐深深信任我而感動，但也為了這份珍貴的信任而感到委屈，像是想要說出口卻被溫柔地阻止不該說也不該去想的委屈，

那比直接拒絕我還更難受，我──我不知道…」

乙羽感到腦子一片混亂，痛苦地搖了搖頭。

「妳的委屈…這份不該說也不該去想的委屈是什麼？」

修女坐到乙羽的身畔，兩手溫柔地覆蓋上乙羽握著拳的雙手低聲詢問，乙羽頓時喚起千歌音前晚握住自己雙手的觸感。

「什麼？」

「如果可以讓妳說出口，妳心理深深渴望、想要對妳家小姐說的是什麼？」

修女輕柔的語調無聲地勾引著乙羽的內心，有些什麼被觸動而在心靈深處騷動著。

「我…我希望可以永遠陪在她身邊，希望可以分擔她的煩惱，希望她能夠快樂地活著。」

「呵，如果只是這樣，那為什麼不該說也不該去想？」

「我──」乙羽頓時無言。是啊，如果只是這樣，那為什麼不該說也不該去想？

「傾聽妳的心吧！只有妳的心知道答案，妳心底深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修女深深地凝視著乙羽，精亮的的金色眼眸讓乙羽感覺自己的心思已被看透，無從逃避。

啊…無法再欺瞞自己下去了！！！

「我...我深深愛著她啊！雖然我很清楚我從來都不在她的心裡，我仍然無從選擇地深深愛著她…。

如果神能夠讓我許下一個願望，我希望…我希望我能夠擁有愛著小姐的權力，也擁有能夠平視著小姐、被小姐愛著的權利！

因為、因為我比任何人都還愛著她啊！！」

「是啊...所以那份全然的信任會讓妳感到痛苦委屈，因為它在暗示著妳不能夠愛她、也無法被她愛著，妳只能當她的僕人，卻不可能成為她的伴侶。」

「...」乙羽痛苦絕望地垂下眼簾。她明白這是她一切痛苦糾結的來源，她無法迴避的真實。

「妳需要去將妳這份心意傳達出去，讓妳不再被這份情感所困，讓妳家小姐明白妳的真心。」

「可是我說不出口…。上次因為喝了一些酒加上突然而來的情緒，才會失控地將心裡話說出口。

但現在，我很後悔自己做了這些事，即使仍然能夠陪伴在小姐身邊，但現在的我變得該怎麼注視小姐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再次跟小姐表白了…。」

看到乙羽沮喪無助的樣子，修女微微一笑。

「如果妳深愛妳家小姐、珍惜妳家小姐，那麼妳就會擁有這份勇氣。妳是她最親近的人，如果連妳也逃離，那麼她就真的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

誠摯的語氣觸動著乙羽晃蕩不安的心。

「小姐...」想起千歌音孤單一人的模樣，乙羽感到一陣心疼與不捨。

「妳家小姐的痛苦只有妳能夠了解，即使沒有任何回報，妳仍願意為了她付出妳的靈魂嗎？」修女伸手輕搭上乙羽的肩，聲音無比輕柔。

「我願意。」乙羽露出堅毅的表情，語氣堅定。

修女的嘴角劃出一抹優雅的微笑，將按放於乙羽肩膀的手收回。

「那麼，這幾天是妳家小姐特別脆弱、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明天日落後妳到這個地方去，妳將會遇到妳家小姐，而她將會很需要妳。

那是妳可以實現願望的機會，妳可以選擇再次鼓起勇氣和妳家小姐站在一起，或是拋下妳家小姐獨自逃離、違背妳的真心，決定權在妳。」

說完修女遞給乙羽一張紙條後便優雅地轉身，準備離開。

這是──？！

乙羽看著紙條上記載的地址，驚訝的望向修女。

「等等！您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您怎麼這麼篤定這一切根本還未發生的事情？」

修女聽了不禁輕笑。

「呵…因為妳感動了神，而我聽到了神的聲音。」

回過頭的修女低頭看了看乙羽肩上多出的蛇牙之痕，溫柔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