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oheart 于 2016-3-9 20:09 编辑

70.月之巫女

「大神相馬？！」

眼前的相馬手執劍柄任長劍劍尖垂落於地，原本茶褐色的眼瞳現在竟如鮮血般豔紅，面露兇光，對著千歌音獰笑。

「大神相馬已死。我是白神翼的弟弟，白神相馬。」

「白神翼？你是指翼學長？」

沒有理會千歌音的疑問，相馬緊盯著千歌音的雙眼質問，血紅的眼如荒野中的餓狼。

「姬宮千歌音，我問妳，姬子在哪裡？」

聽到姬子的名字，表情冷靜淡然的千歌音心仍感到一陣抽痛。

「…姬子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是因為妳而死的嗎？」

「是的。」

是的…是因為我而死的…

平靜的面容上未透露絲毫內心波瀾的情緒。

千歌音的心只屬於一個人，也始終只為那個人綻放。

相馬聽了低頭冷笑，倏然提劍一揮怒吼：「那就拿妳的命來抵吧！」

一道青色劍光驟然向千歌音斬去，千歌音見狀立即側身一閃，身後隨即傳來巨大的爆裂聲響，

只見劍氣所及的長椅已被斬去一半，斷裂的木塊殘肢四處併飛。

千歌音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大蛇的力量？

相馬彷彿看透千歌音心思般邪笑。

「這是大蛇的力量沒錯。姬宮千歌音，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妳我都是不可饒恕的罪人，殺了妳我才能贖卻我犯下的罪；

而妳，必須付出妳的性命來讓所有為妳犧牲的靈魂獲得安息。」

不對，這不是我所認識的大神相馬。

他一定是被大蛇控制了！

「相馬同學，你被大蛇利用了，快清醒過來！」

「我被利用了快清醒過來？」相馬嘲諷般地複述完忍不住狂放大笑。

「如果這只是場惡夢，我可以選擇清醒過來讓一切都沒有發生，我當然也想清醒過來！

翼哥哥已經死了，姬子也死了，我所虧欠、所想要保護的人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腦海浮現無數血色的畫面，相馬不禁低頭看著雙手，眼前彷彿看到身上沾滿了翼的鮮血般驚惶顫抖著。

「嗚…鮮血…滿身的鮮血啊！姬宮千歌音，什麼都擁有的妳根本不懂家人一一慘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為什麼巫女要守護這個世界？這世界根本就是地獄啊！身為罪人的我早該跟著姬子一起離去，

但現在我卻必須可恥地活著──活著殺掉妳來償還對翼哥哥的虧欠。大蛇，只是我利用來泯滅自己下不了手的懦弱無能，

還有獲得能夠殺掉巫女的力量罷了。妳──」

相馬提劍緩步向前將千歌音一步步逼至無路可退，用劍尖緩慢地在千歌音纖細的手臂上劃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鮮紅的血液自手臂流下沿著手指滴落於地。

「唔──」

千歌音感到劇痛無比卻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一聲哀鳴，僅瞪視著眼前已被邪魔控制判若兩人的相馬。

「這是妳該還給翼哥哥的。呵呵…憎恨，果然能夠讓人無所懼怕啊！看著妳血流如注痛苦的樣子，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看來，殺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翼哥哥也是這種感覺吧？」

說完劍尖指向千歌音的喉嚨，往上一抵迫使千歌音抬起她的下巴，咬牙斜睨著已被痛苦憤怒所淹沒的相馬。他面無表情地說：

「姬宮千歌音，妳是月之巫女的轉世，我知道一般的傷害無法讓妳致命，不過大蛇卻很清楚要如何奪妳性命。

白神家本來就是神所挑選的一族，加上大蛇的力量──放心，我會讓妳死得很乾脆的！」

語畢，相馬收劍在自己掌上劃出一道血痕，口中喃喃，額頭上頓時浮現莫名的紋章，劍鋒隨之飢渴地將血吸收與其感應，發散出暗紫色的詭魅光芒。

「再見了，姬宮千歌音。」

說完，相馬毫不猶豫地揮劍砍下，再無可退的千歌音緊緊閉上雙眼，無數過往飛快地飄過眼前，然而最後浮現的仍是那思念之人的臉。

姬子，對不起，我沒能遵守與妳之間的約定…

來生再聚了…

「啊！！！！！！」

正當要接受死亡的邀請時，千歌音身前突然發出令人驚懼的悽厲慘叫。

她立刻睜開眼，鮮紅的血花如煙火般在面前噴灑併出，她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衝出來擋在自己身前的人──

「乙羽！！！！！」

乙羽倒在千歌音的懷裡露出痛苦的神情，背部長劍劃下的大片刀傷已將衣裳染紅，在地上留下持續蔓延擴大的血潭。

她努力抬起頭看向千歌音的雙眼，孱弱地說：「…小姐，妳沒事吧？」

千歌音眼眶含淚，抱著乙羽嘗試冷靜地說：「我沒事，妳保持清醒，我馬上帶妳送醫！」

隨即轉頭對著相馬憤恨地說：「還不快叫救護車！」

相馬哼了一聲，冷眼旁觀沒有任何回應。

「沒關係的，小姐…我曾經被大蛇利用過，我明白…大蛇的力量，就算送醫也未必能夠把我救回來。」

「乙羽…」

「小姐…對不起，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過錯…丟下妳一個人面對…面對這麼多的痛苦…。離開妳之後…我曾經想著要遠離妳，

但最後…我還是放心不下妳…對不起…。大蛇會利用人的欲求、悲傷、憎恨、愧疚來干擾…甚至控制這個人。

我知道…小姐妳對我心裡懷著愧疚，雖然妳很清楚…妳並沒有做錯什麼，但妳仍會為我感到心疼。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必須要回來告訴妳…我一直知道妳的心意…妳的不拒絕，就是最直接的拒絕，即使…沒有說出口。

妳的行動讓我明白…我雖然是妳最信任的人…卻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上我…。」

乙羽氣若游絲勉力說著。大量失血令她意識漸漸模糊，但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能夠親眼看著所愛之人，向她傾訴心意的機會。

不論如何她都要撐到最後，讓她深愛這麼多年的女子能夠放下心裡的愧咎，繼續往前走下去。

她要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比自己還要重要千百倍的人，幸福地、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請別為了無法回應我對妳的愛…而愧疚。因為…是我無法控制自己…不愛妳，就像妳無法控制自己…不愛來栖川一樣…。

千歌音...妳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月…。因為愛上妳…每一天都變得充滿期待…充滿意義。

我很開心…今天能夠聽見妳叫我…「乙羽」…能夠看到…妳為我流的淚…就是我最好的離別禮物了…。」

「乙羽，妳要撐住，我會要求父親找最好的醫師救妳，妳一定要撐住！」千歌音抱著乙羽激動地說，眼淚無法抑制地流下。

十多年來一心一意陪伴著自己、看著自己、愛著自己的人，自己從來無法給予任何回應，卻直到最後仍心繫著自己。

千歌音的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懊悔，說不出任何話來慰問道別，強烈的痛苦與悲傷讓千歌音的淚水滾滾而下，滴滴落在乙羽逐漸蒼白的臉頰。

乙羽吃力地伸手撫摸千歌音的臉，語氣輕柔。

「別哭…我親愛的小姐…千歌音…能為深愛的人付出所有…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謝謝妳給了我…這樣的幸運…要過得…幸福…。」

說完，乙羽頹然倒下，癱軟在千歌音的懷裡。

「乙羽…」

看著乙羽帶著滿足的微笑倒在自己懷裡，千歌音抱緊乙羽，雙手握拳，心中充斥悲憤的情緒。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低聲起誓──

「我，姬宮千歌音，以我的靈魂與性命發誓，從今以後再不容許任何一個人為我受到傷害，否則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無需向任何人交代唯獨要將此誓刻印在心，字字堅定，無半點猶疑。

像是呼應主人的誓言，背頸上的刻印突然發出耀眼的光亮，一道紫光倏然從天而降，「鏗──」的一聲插落在千歌音的眼前。

千歌音靜靜將乙羽輕放於地，站起伸手拔出地上散發著藍紫焰火的刀刃，凜然道：

「霜刃，與我一起奮戰吧。」

不小心喝太多茶失眠，結果促成此章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