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学初日的那次交谈后,两人之间还是不温不火,偶尔在走廊上碰见也就是互相点个头,之后依旧擦肩而过。直到一次体育课结束后,希在水台边和绘里一起休整,看到在另一班刚跑完长跑满面热气气喘吁吁的妮可,招手让她来这边用凉水冲一下脸,绘里才第一次在妮可本人面前直呼了她的名字。
“意外的挺能跑呢,妮可。”
“嘛、毕竟体力也是偶像的必修课呢~”
“哈……”绘里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妮可挑挑眉没管她,认真的洗好脸,转头和希聊了几句没关痛痒的话后就先行离开了。之后绘里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视着希‘哦呀呀、你们关系变好了嘛’的玩味视线,念叨着等会要上的课程加快脚步回了班级。
如果没知道那个消息的话,大概她们就会这样,一点一点缩短距离,但始终无法靠近彼此吧。
站在理事长办公室的门口,绘里紧锁着眉,胸口犹如被挤压着般闷痛。
【如果下学年的招生依旧不理想的话,可能就要考虑废校的问题了呢。】
午休时间被单独叫来这边,结果却是被告知这样的事。理事长说这么重大的决策当然需要学生会一起做工作,但现在就说的话难免会引起学校内的消极情绪,所以在招生情况出来之前只先告诉作为会长的她,做点准备,如果人数不危机的话自然就当白忙一场,但要是用上了的话……
【太松懈了啊。】在走回学生会的道路上绘里一直这么在心里责骂着自己。
太松懈了,明明当上了会长,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学校已经快陷入绝境。一路黑着脸走过教室走廊,没注意到这样的自己不小心惊吓到几位在原地闲聊的学生。
妮可坐的位置是靠走廊的窗边。今天的她状态有点不太好,昨晚惯例哄弟妹睡着后不小心在鉴赏DVD上花费了超出预期的时间,导致睡眠不足,眼睛也略微红肿。本想趁午休补会眠却因为一旁聊天的女生的存在而没办法放松神经。纠结着要不要到目前只属于自己的部室里去睡一觉的问题,妮可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神游,正好赶上目击学生会长低气压路过的镜头。
呜啊……原来烦躁起来是这样子啊。第一次看到这样表情的绘里,妮可在心里默默记上了一笔。
这天剩下的时间绘里都是在纠结中度过的,思绪无法控制的全部转到了有关废校的事情上。
在东京,风格说好听点是古朴,直接点就是老旧的音乃木阪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竞争力,入学生大多也是因为就近的缘故,而且说实话自己会来上这间学校的原因也有一大半是祖母的关系。绘里还记得在俄罗斯难熬的冬日,喜欢窝在祖母身边的她不止一次陪着老人一起翻看旧相册的时光。那时祖母总会在一张以飞散的樱花瓣为背景的照片上投以最长时间的怀念,那里面的祖母穿着校服,被一群同伴簇拥着,无需什么说明,光从她们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那一定是段美妙的日子。
所以在来到日本后,第一次站到学校那盛开的樱花树下的绘里内心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就算没办法坚持最喜欢的芭蕾……但至少,这有着祖母和自己回忆的地方,绝对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被抹消。】整理好心绪的绘里坚定的想,这才回过神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发呆发掉了一下午的课,面对讲桌上老师无语又不好说什么的眼神,她也只好在内心先道个歉了。
“发生了什么么?”自己的异常自然没逃过心友人的关心范围,放学后在去学生会前希这么问道。
没有要瞒着希的打算,但绘里还是犹豫了几分要不要告诉对方,毕竟是被理事长拜托过要保密的事,不过考虑到不说的话迟早也会被刨根问底……在去学生会的路上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希也震惊了好一会,不过调整的时间要快的多。接下来的时间、直到希因为神社的工作提前离开,两人一直在用学生会的电脑搜寻着有关招生的数据。
头疼的看着眼前的数字,虽然处理学生会内的文件她还算是上手,不过招生这种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运作的事情实在是无从下手……就这么迎来了闭校时间,在巡查老师的催促下离开了学校,站在已经被夕阳笼罩的校门前,听着门锁扣上的声音,绘里有些挫败的用力揉了揉眼前的刘海。
“喂喂,太用力了吧,这么好的头发不好好珍惜的话给妮可不好么?”结果背后传来了意外的声线。
“妮可……”回过头,一如印象中娇小的身子伴随着相当显眼的粉色毛衣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不过刘海倒是有些乱了,刚刚是跑着才赶上没被锁在里面么。
“呜啊好差的脸色、学生会的工作这么辛苦么?每天都要弄到这个时候?”
“诶?不是的、只是今天有点晚了而已。”脸色很差么?!下意识的摸了下脸颊想要确认,但看到对方明显在憋笑的样子,知道自己被耍了的绘里难免发声抱怨了一下,不过统统都被妮可无视掉就是了。
“绘里是往哪边走?”
“在这里右拐,然后到电车站。”
“诶那还挺远的呢……嘛不过到车站的路差不多和妮可顺路呢。”
“哦?妮可的家住在那附近?”
“嗯?!是、是哦!是很高级的公寓哦!”
“你在慌什么啊……”看着前面的人再度无视自己开始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绘里也只好赶忙跟上。
为什么总是不知不知不觉被她带走节奏啊……
去车站的路上是预想外的安静,妮可一直在前面走着,伴着步伐的节奏哼着不知名的歌曲,不过因为体形的差距妮可的步速对于绘里来说实际上是有些慢了……但直接超过绝对会惹她生气的、对这点有着强烈认知的绘里决定慢慢走再放任自己的大脑神游。
绘里有点意外会被妮可叫住,毕竟按照在学校的相处她们也就顶多是个朋友未满的状态,虽然仅仅是顺路一起回去的这样不起眼的小事而起,但她还是觉得稀奇。
是因为什么呢?
“啊,对了、趁现在刚好,有个东西要给绘里哦。”
“咦?!”吓了一跳,绘里一下子没控制好差点直接撞倒前面的人,等她稳好身子,面前伸过来了一张她一点都不陌生的东西。
“……又来啊,申请表。”绘里哭笑不得的接过。
现在已经是高二的第二个学期了,在此之前妮可也有过想要申请礼堂使用的表格,但都未被批准。毕竟之前三人一起还好说,只是单人的话实在是有点难搞。
“不是说过了单人的话是不允许申请舞台的么。”
“可上学期妮可不是自己上去了么?”
“那是因为你之前的同伴落跑的关系吧,申请书上还是老老实实的三人签名哦。”
“啊哈……果然还是找希让她和我一起申请再悄悄把她赶走……”
“喂喂喂我都听到了!”
“嘛~嘛~算了算了。”边说着可惜边拿回了申请表,妮可满面的委屈看的绘里嘴角抽搐。
“还以为在这么美的夕阳下,和如同日出一般美丽耀眼的妮可单独相处的话绘里能变得通融一点呢。”
“哪有这种说法哦。”头疼的揉了揉眼角。
依旧嘻嘻的笑着,妮可把东西放好后就再次转身往前走,依旧跟在后面的绘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她刚刚那番话语的影响,竟然真的开始观察着夕阳。街道被暖橙色的光包围后总觉得变成了什么温馨的场景,在其中的人看上去也比别的时候多一丝和缓,就连平时在学校显眼的不行的妮可,此刻望着她的背影竟也有种让人觉得亲近的感觉。
夕阳的魔法啊。
“呐,妮可。”这次是绘里主动叫下了对方。
“嗯?”
“为什么会来音乃木阪上学呢?”
“唔、这是什么问卷调查么?”
“呃,差不多吧。”
“为什么呢……嗯、因为离家近?”当初考虑到要照护家里确实这是首选条件呢。
“这样啊……”似乎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绘里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回应。
说来妮可中午看到她的时候这人的状态也不太对呢,遇到什么事了么?
啊啊、真麻烦。理智告诉妮可不要参与太多最好,不过考虑到自己在部社方面收到的照护确实不少,偶像的话不能是个知恩不报的人呢!在有些微妙的价值观的驱使下妮可上前贴近,由上而下的望着绘里。
“我说你,表情就不能更好看一点么。”
“诶?”
“一直都愁眉苦脸的话,心情怎么也不会好起来吧。”随后像是要做个示范,妮可眯起双眼,尽全力露出了最大的笑容。
“……那妮可这样心情就会变好么。”
“嗯~不如说笑都笑了,整个人不振奋起来都不行吧”
“而且、会长这么没精神的话下面人也会不安的哦,这点是偶像研究部部长给你的建议。”
满意的看到绘里发愣的样子,妮可看着对方那耀眼的金发现在已经被夕阳熏染成暖金的模样,不得在内心暗暗骂一句种族优势,不知道妮可金发会怎么样呢,嘛虽然现在的妮可也很迷人就是了。
等了许久,在妮可以为对方受到自己话语的感染,此刻要下定决定改变自己时,绘里珍重的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
“你那部现在不就你一个么,有部员会不安?”
“所以说细节不重要!”搞什么啊这人!
“你故意只挑这点吐槽的吧!”
“嗯~算是吧。”
“呜啊、果然上层人就是可恶、”
看着妮可气恼的表情,绘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清了清喉咙,把刚刚思考的事说出来。
“谢谢了,给我这个建议。”
“不过我好像有点做不到呢。”
“像妮可这样……不顾别的,只是为了自己的事而笑着、而奋斗什么的。”
“稍微有点胆小呢,我的话。”
“所以……我会按自己的方法做事的,算是一点小坚持吧。”
“……你这人也固执的很呢。”
“应该说彼此彼此?”
“嘛~随便你了。”妮可耸耸肩,再度开始被停顿许久的步履,两人保持着开始的沉默走到了车站前的路口。
“那再见?”
“拜拜~”
稍微了解了一点对方呢、两人在各自的回家路上默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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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虐没虐起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