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anderer 于 2016-3-20 12:00 编辑
3. 目標
警視廳的最高首長──也就是大家所說的「警視總監」。一般警官,恐怕耗盡一生的時間與力氣也不能攀上這樣的高度。 所以,究竟是經過了多少歷練、擁有怎樣的才能與能耐,父親才到達了那般的高度?
看著父親穿上熨燙過的黑色西裝,臉上鬍子總剃得乾乾淨淨,神采奕奕,小女孩輕抓住母親,目送他拉開日式木門── 令人安心的,父親那般高大結實的背影。 夜晚,父親多數時間是累得坐在桌前,沉默不語,眉頭深鎖,卻仍然會微笑,與小女孩攀上幾句話。那是小時候,最開心的時刻。 深受了家庭的影響,耳濡目染,理所當然一般──想成為與父親一樣強大的人。 更具體的是,想成為警察。這是是從小學開始,就根深蒂固的苗,逐漸發芽,直到高中時,這已經成了她日夜期盼渴望到達的目標。 活躍的父親,一直都是女孩的榜樣── 為了成為警察,為了成為能保護他人、有用的人,不怠惰家中的訓練、學業也保持於尖端,幾乎每一秒都在掛念著「成為警察」的這個想法。走路拿著英文單字卡背誦,有幾次也確實撞上了路上的電線桿,疼得蹲到了地上。學生時代,不會有太多的娛樂時間,也鮮少與高中同學出去玩過,儘管偶爾會被一些較為強硬的同學拉著去玩。化妝也好、逛街買衣服也好、交往也好──盡是些沒體驗過的事情。少女認為該體驗體驗,並不是說對這些毫無興趣,只是現在的重心不在於這裡罷了。 再說吧── 只是這樣過於明確的目標,反而為她添了不少麻煩與隔閡。學校有時顯得較難以融入,而自己也並不是大方到常常主動出擊,建築起社交圈的人。不至於被排擠或冷落,少女甚至是被學院生所景仰的校園名人,可與同儕之間那份疏離感從未消失過。隨著長大,父親還是如同往常早出晚歸,只是白髮多了些,皺紋也是增加了,可他還是那麼精神,令人肅然起敬。
上了高中後,每日傍晚結束弓道訓練準備回家,天色微暗,常能見到西木野家的女兒泡在圖書館讀書,春夏秋冬,總是同個位子。
位於校舍轉角,可以從玻璃窺探到圖書館裡的那個位子。
與西木野相差一年,後來也會與她一起讀書,算是學伴關係,相互督促。隱約記得是某天的放學後,很自然地拉了張椅子坐到她對面,互瞪了幾秒,心照不宣,繼續低下頭讀書。
圖書館深處的這位子,可以看到窗外一年四季截然不同的景色。或許是因為這般美景,書似乎讀得更好了。 少女也突然理解西木野為什麼固定挑這位子坐了。 其實彼此算是從小就認識了,因為兩家人有互相往來的關係。然而,不會有太多的交談,記得西木野真姬也不是那麼愛笑的女孩,那鮮豔的紅髮倒是從小就印象深刻,像是番茄那般鮮紅,正巧,她似乎還挺喜歡番茄的。
總體而言,還算投合,不是因為興趣相仿,而是因為兩人的目標過於明確,因此在這方面莫名有所共鳴了。
偶爾她也會提起,自己的夢想其實是當鋼琴家的這件事情,可又說繼承醫院早已是定數。這時,她神情總顯得幾分落寞。 時不時放學後,也會被西木野邀請到鋼琴室,聽她彈奏幾首曲子,說是要放鬆一會兒──少女不懂音樂,可她看著真姬陶醉於鋼琴與音樂的神情,是和在圖書館的西木野真姬大不一樣的。
不,是天壤之別。
紅髮少女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喜悅,是頭一次見到。 她絕對有天賦──
全力以赴地讀書,照著規劃好的計畫,順利畢業,少女考上了頂尖的大學。她記得高中畢業時,真姬好不容易大方地笑了一回。
「我期待見到妳別上警徽的那天。」非常簡單的畢業祝福語,為這位前輩兼圖書館學伴別上了花。
「那我期待真姬穿上──」說到一半,少女停了下來,忽而笑了:「不……我期待妳有獨奏會的一天,請別忘記邀請我了。」
畢業那天,第一次見到紅髮少女在自己面前落淚了。哭得很徹底,眼眶泛紅,和她那赤紅的髮色襯在一起,意外顯得那麼質樸好看。
想起在音樂教室彈奏鋼琴的她,紅髮輕輕被風帶起,襯上鋼琴輕快的旋律,那時候的她也是最動人的。 那段與西木野讀書的時光,回想起來是很單純的日子── 進入了頂尖大學四年後,通過了國家公務員考試,成為了他人口中的「特考組」菁英警官。以前那讀書的枯燥時光,總算熬到了頭。那一刻,真正站在了目標的大門口前,手攥緊了入場券。
接下來,才是開始── 要追上父親的腳步,要成為像父親那樣被人敬仰的警官。想像父親一般,伸張正義,對社會做出最大化貢獻。直到畢業,仍然能見到父親活躍的身姿,他在家疲憊地坐在那兒沉思什麼的背影,仍然如此打動著少女。父親從事的工作頂著自己不能想像的壓力,與各式棘手案件打交道,維持東京的秩序。那些壓力在家中化為無形,在父親身上是一丁點兒也見不著。長大後知道了,父親只是很好地掩藏起來了,起碼是在自己的面前── 人們所熟知的日常,能夠安心通勤、安心上學,學生們放學後打鬧、去澀谷逛街唱KTV,上班族在午夜過後喝得爛醉也不會遭遇危險,全都是因為警視廳全力維持著秩序。 把這城市的安全係數,推向日本第一。
哪天,能以准警官的身份在警察廳見到父親就好了。 一定,相當帥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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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早日康復,打擾了。」簡單行禮,看著病人與家屬對自己投以微笑後,才安心地拉開病房的門走出去。緊繃嚴肅的狀態稍稍卸下,園田警部補站在走廊上突然有幾分精神不濟,若是有張床在她面前的話大概隨時都能倒下去睡著。 ──和父親還差得遠呢。 這麼想了想,提振了精神,到洗手間沖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估計是連日調查所致,睡眠時間嚴重不足。不但不足,就算睡了,腦袋裡想的、做夢夢到的,全都是那狡猾囂張的金髮怪盜的神情。提起頭來,不再浪費時間,穿越狹長的白色走廊,傳來鞋子踩踏地板的明快回音。 固定來醫院探視捲入竊盜案或事發現場的受害者是園田給自己規定的事項之一,據說父親早年當一課的刑警也是這麼要求著自己。確實這麼做是有點效仿的意味,可自己也認為有那個必要。 例行的工作結束後,有時就會像現在這樣繞到醫院三樓的那間辦公室敲敲門── 「請進。」門內傳來應答。 推開白門,熟悉的佈置,書櫃、沙發和桌子,就是她那酒紅色桌上的書籍似乎又堆得更高了些,或許是寫論文需要用到的材料吧,園田不是很清楚醫學研究方面的。
「啊、海未嗎。」坐在桌前一手拿著白色馬克杯,一手捧著資料閱讀、穿著白大掛的年輕女性,她稍稍抬起頭來注意到是誰後,又低下頭去了。
園田環顧了會兒房間內,二話不說走到窗前,把兩扇窗戶用力推開,一股涼意吹進,讓室內通了通風,要不真要悶得發慌了。
舒服多了。
「讀書或工作都一樣,環境舒服是最重要的!」園田轉過頭來朝年輕女醫笑了笑。
「哦……也是呢。」那人愣了愣,跟著勾起微笑,鮮豔紅髮梳到了耳後。 就和以前一模一樣,從學生時代起就未改變的,令人心安的相處模式。
「……今天、怎麼了嗎?」西木野真姬放下似乎還冒著些熱氣的馬克杯,看向這裡。
大概是認識多年的直覺罷了,姑且也可以稱為醫生的判斷力,很自然地察覺到了來訪者的目的。
「不、沒事,只是案子比較難辦而已……」
「什麼案子……?」身子稍稍向前傾,算是起了點興趣,「對了,喝點什麼嗎?」
「那麼……茶就好了,謝謝。」還是拉了張椅子坐下,被看穿了。
熱水咕嚕咕嚕倒入陶瓷茶杯,茶包浸泡滾燙開水,茶香溢出,兩人不禁都深吸了口氣,肩膀鬆弛了下來。
「來,給妳。」醫生為自己的馬克杯也添了點水後,遞上警官的那杯。
呼呼地從嘴巴送出了幾口氣,在那清淡顏色的茶表面上吹出漣漪,而後小啄幾口。
「那麼,這次是什麼案子竟然讓海未頭疼了?」西木野坐回黑色的旋轉椅上,手撐著桌,偏頭注視著園田,這麼聊天正好也能從醫院的工作中脫離一會兒。
「……妳還記得,那次舞會上造成騷動的人嗎?」警部補低頭看著茶杯中的表面,映照出自己的雙眸和臉頰,顏色是單調的淺綠色。
「啊?金髮的……那位女性?」眼睛稍稍睜大了,「再怎麼說,這可是我家主辦的舞會啊,造成那種混亂怎麼樣也不可能忘記的吧──」
西木野臉色顯得不太好看,那次舞會後續的善後和處理給她添了不少麻煩,甚至還賠償給貴賓們所謂的精神賠償費。
這些上流階層的人,一個比一個還玻璃心,狡猾,藉機敲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跟竊盜犯相比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這次在銀座的拍賣會場偷了三幅高價名畫,目前行蹤不明……」園田望著西木野,「還自稱怪盜,逍遙法外……我一定要把她──」
「『繩之以法?』是嗎?」就像能讀心一般,西木野搶快說了出來,而後聳了聳肩,「每次都這麼說啊……總之,千萬別做過頭了,妳看妳那黑眼圈?」
醫生突然傾前,嚴厲地指了指疲憊警官臉上日積月累的深沉眼圈。 「在抓到她之前,我不能安心下來……」園田不為所動,眼睛眨都沒眨。
「唉,醫生的忠告怎麼就沒人聽呢……」一股腦躺回轉椅上,轉過身去,閉上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 醫生的建議向來是太過理想了,園田苦笑了一會兒。起碼對於警察來說,一但發生案件了,哪顧得上什麼身體,熬夜早已是家常便飯。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脾胃漸漸暖和,吁了口長氣出來,徹底放鬆。喝完這杯就得回到崗位上了,兩人都是。
園田看著那轉過去的黑色椅背,瞇了瞇眼── 忙碌生活中,稍縱即逝的寶貴休息時間。 把喝得見底的茶杯輕輕放回桌上,園田警官收起那稍稍鬆懈的狀態,咳了幾聲。
「真姬,關於那個怪盜,有件事情想麻煩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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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的分隔線啊、用用看吧。{:4_mao:}這一章也順利完成了。交代了下海未的背景。真姬作為跟海未相似的存在,兩人彼此隱約都懂對方難處。醫生,幫警官療傷 這設定也很讚嘿嘿
啊、那麼下章見{:4_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