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内森、樱熊】青埂峰记事

作者:ellase
更新时间:2016-03-23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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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llase 于 2016-3-25 06:54 编辑


阿彩花了四十年爱一个凡人,余生都在以遗忘那段情而努力,直到元神消散的那刻,她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必要忘记的,快乐也好,痛苦也罢,只有拥有着那些记忆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活生生的她,她也终于明白了阿梨说的那句,妖生太久,若无寄托,岂不是与咸鱼无异。





阿彩原本是上天界云英上神,被贬下凡,只因在天君之子携一妖界女子入上天界,被众神排斥不容时,看不惯众神高高在上跟暴发户一样的跋扈嘴脸,多嘴了一句,“一口一个妖物孽畜不好吧,十万年前,大家都是妖,总不能就因为上了次天,就趾高气扬,拿鼻子看人。”




后来被气不过的众神拉到天君殿前争论,天君坐在上面被他们几个吵的脑仁都泛起了疼,手里的金珠都要快被捏碎成了金粉,怒道:“既是如此,你也别在上天界待了,去下界当你的妖好了。”




阿彩倒是无所谓,早就不想跟这群神一起待了,满不在乎的收拾收拾行李,临走前又去挑衅讽刺挖苦了一番众神君,直把众神君气的倒仰,喘不上气,才开开心心带着自己养大的小团子阿梨从上天界出来,到下界自己的封地青埂峰一住就是百年。




青埂峰云雾缥缈,风景秀美,灵气充沛不比上天界差分毫,又有山腰底下一群小地仙、小妖把阿彩当祖宗一样的供着,阿彩觉得她的日子过的比在上天界不知道强多少倍,每日喝着小酒,哼着小曲,累了,就地一滚,哪儿都能睡。




寒冬无聊,阿彩搬了躺椅出来晒太阳,喝着酒,听着阿梨跟她说山下的事情,听着听着就困意上来,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身边的阿梨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阿梨很爱说话,尤其是喜欢跟她说山下的各种八卦事件,但由于从来抓不住重点,她的话阿彩都是耳朵听听就过,因为只要认真听听,就会发现阿梨说的全是废话。




阿彩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明媚,映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舒服的觉得,不睡上一觉,都对不起这阳光。




回想起当初捡到阿梨的时候,是看在跟自己有那么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才收养的她,《青云志.神鸟篇》云:青雀喜静,性温雅,其声如悦,似琴声铮铮。




可如今听着耳边聒噪声不断,阿彩掏掏耳朵,觉得都快被念出茧子来了,不禁怀疑起当初看到的书上的内容是否符实。




算了,好歹是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团子,就算聒噪吵人,自己也只能哭着忍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念头,阿彩硬着头皮听了下来,重点也在这时终于来了。




“前日,灰熊家的小姐姐,竟然为了一个凡人私自下山了,阿彩你知道嘛?”阿梨化为人形不过两百余年,对于各种事务都十分好奇,也都跃跃欲试。




阿彩听了皱眉,妖与人结合,闻所未闻,人的寿命有限,而神与妖却可长生不老,如何能够结合,当人寿命殆尽,饮下孟婆汤,忘尽尘世恩怨,步入轮回六道,那留下来的妖又该怎么办,留着那份思念痛苦渡过余生不成?




端起矮桌上的酒,沿着碟边啜饮了一小口,阿彩这才开口:“老灰熊就没制止不成,这孩子这般胡闹,未免有些不像话。”





“可我挺羡慕灰熊家的姐姐,最起码她有勇气下山,而且还为自己找到了寄托。”




阿彩不以为然的同时,心里也生了警惕,她的眼不好,在万年前跟赤阳神君掐架的时候,受了伤,打那以后,看东西就不太清楚,她眯起眼凑到阿梨面前,仔细看了看阿梨的眉眼,又掐指推算几番,推算完,吓的脸都白了,完了,自己家的小团子这是红鸾心动了,她简直差点惊吓到跳起来,在她眼里,阿梨不管长到多大,都是自己初时捡到那小小团成一坨的小青雀。




“什么寄托,那是玩命,灰熊家的女儿不出百年必然会后悔找了个凡人结亲,不是我看不起那些凡人,贪婪自私,好色成性,他们能把世间的恶发挥到最大极限。就是这样的凡人,如何值得她托付,就算她喜欢的那个凡人与其他人不同,可撑死了亦不过百年寿命,她又能与之欢喜到几时?更何况,妖长生不老,等到那凡人一天天变得苍老起来,那凡人不会起疑心?据我所知,那凡间对妖物可是相当厌恶。就算那凡人不厌恶于她,她一天天看着自己的爱人变得苍老,衰败,只怕那凡人未死,她自己就先崩溃的元神消散。”




阿彩急的一头汗,找尽了词说教,就怕阿梨有样学样,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也找了个凡人。



不过她也是想不通,怎么才三百多岁的阿梨会动了春心,她沉着脸,心里苦闷的快哭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山底下的那些地仙妖怪把自己家的小团子带坏了,不然为什么在上天界待了两百年都没有,在青埂峰才不过百年的时间就动了春心。




阿梨不知道阿彩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噘着嘴,不服气的还嘴道“灰熊姐姐说她很喜欢那个人,还说自己永远不会后悔,我觉得妖生太长,若没个寄托,岂不是跟咸鱼没有差别。“




听见这番话,阿彩心里直骂娘,气的脸都红了,什么寄托,那是火坑!跳脚道“你觉得,什么都是你觉得,这世间哪里来那么多的你觉得,总之,底下你最近不要去了,都是那些地仙妖怪把你带坏了,在上天界的时候,你何曾跟我顶过嘴!”




昂着脑袋,阿梨一脸的不服气,不满道:“你说错了,还不让我顶嘴,这世间哪里来这样的道理?”




“我怎么说错了,你说说看,我哪一句说错了,气死我了!”阿彩一边轻抚自己气到胸闷的胸口,一边责问道。




自有神识以来,从来只有她气别人的份,还没有别人气她的份,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她会被自己养大的团子气到喘不过气来。




看阿彩一副痛苦的样子,阿梨也不敢再说下去,上前帮忙轻拍阿彩背部,她还是听阿彩的话的,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情愿的答应道:“我就讲讲而已,你怎么就气成这样,你不让我下去,大不了,我不下去就是了。”




阿梨虽是那么说了,但至从来到青埂峰,她就日日去下面跟那些地仙妖怪玩乐,几日不去,那副可怜巴巴,一副快蔫了的样子,让阿彩看不下去,只得破了禁制,随她玩去。




想着只要不是饕餮家那样奇形怪状,青面獠牙的,她都能接受,毕竟春心泛动,她阻止得了一时,也阻止不了一世啊,只是每每想起,自己巴掌大的小青雀很快就会结亲成家,她就满心郁闷。




凡人烦闷时喜爱饮酒,神仙妖怪也不例外,尤其是阿彩,更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如今碰上烦心事,到山下收罗一圈,搬了上百坛好酒到自己的居所,畅饮开来。




好在有酒,酒是个好东西啊!喝完小碟里的紫酒,吧唧着嘴回味着酒香的阿彩由衷的感慨道,然后就地打滚的翻到床榻下酣睡起来。




人酒醉昏睡,不过数日,妖怪神仙自然不同,等阿彩酒醉醒来,找遍居所也不见阿梨,再往山下一走,方知凡间已过二十载。




找了山下的小妖跟地仙,阿彩询问阿梨去踪,却惊闻阿梨三年前竟然下山步入了凡间,差点没把她气背过去。




在凡间寻找阿梨的时候,阿彩想不通,她不过就喝了点酒,怎么转眼功夫就把自家的小青雀看丢了。




捏着决,寻着阿梨的气息,阿彩在人间游走一月之后终于在扶桑国江户城的集市上见到了阿梨。




只不过那个娴静优雅,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与身边凡人男子交谈的真的是自己养大的小青雀吗?




阿彩在犹豫一日之后,压住怒火去了那名凡人男子佐仓的府邸,不管怎样,她要找到阿梨,然后带她回青埂峰。




门口下人看着门前站着位脸色不好的漂亮姑娘,不知道该不该赶走,等那位姑娘站在门前约有一刻钟,门口的下人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姑娘,你找何人?”




“我找阿梨。”在下人开口询问姓名前,又接着道:“就说我唤名云英。”




“找夫人的?!您请稍带片刻,我这就前去通报。”




目送着那位下人进入大门之后的背影渐渐消逝,阿彩皱着眉头,内心被那‘夫人’二字震撼到久久不能回神。




她一心想着为阿梨找寻相貌俊朗,品行端正的妖或者神与之匹配,但何曾想到有一日阿梨会学灰熊家的小女儿恋上凡人。




阿彩等的时间并没有太长,不过片刻,那位传话的下人快步到她面前,请她入内。




行走的过程中,阿彩打量着府内的一切,看的出,这位姓佐仓的男子,在扶桑国是家世极好的世家子弟,这般的富贵华丽,非是一般人家可以拥有。




阿彩见到阿梨的时候,那名叫佐仓的男子正陪在身边跟阿梨说话,见到阿彩到了,也识趣的自行离去。




只是那名男子离去前,半蹲着身子附在阿梨腹部满足微笑的样子引起了阿彩的注意,直到他离去,才看到阿梨华丽衣料下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该是怒火冲天的,询问阿梨为何嫁给了凡人,甚至怀上凡人的骨肉,可她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出当初凤鸣山上那只受了伤,抖着翅膀悲鸣的青雀雏鸟。




或许是恻隐之心,或许是那么点血缘关系,又或者自己只是无聊找个玩意,她把她带回上天界日夜不眠的照养,以仙草仙丹养大,后来更是破例为她取名。





看着照养大的青雀化形,她比任何时候都欢喜,是了,就是她养大的小青雀,不知不觉的长大了,她一直把她当孩子,却未曾想过她早已经长大了,不要她再在后面牢牢盯住护住,已经可以展翅高飞到不需要她的天空。





如今,看着阿梨附在腹部上的手,阿彩一句责问都问不出口,两人对站着沉默了半晌,阿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几个月?“




“五个月。“




“他知道你的身份?”



“阿绫知道,他并不介意的。”跟所有陷入爱情中的女子一样,阿梨在想着欢喜的男子时也带着甜蜜的微笑。




只是那笑刺痛了阿彩的眼,她心里或许知道答案,但还是艰难的问出口。“如果此刻我让你跟我回青埂峰,可愿?!”




阿梨轻摇头“阿彩你知道的!”




是啊,她知道,但还是问出来,为什么呢,阿彩闭眼回想,大概是对自己一个交代,对阿梨一个交代,给她们之间的感情一个交代,做一个了结。




“阿梨,你该记得的,我说过,凡人与你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结果,为何一意孤行。“




阿梨低垂着眼眸,掩藏其中的泪光“我只是想要有人爱我,疼我,只是这样而已。”




“我对你不够好吗?!”




“阿彩,那不一样,你是长姐,是母亲,你永远把我当孩子呵护,可阿绫不一样,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夫君,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在他面前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




终究无力挽回,阿彩近乎叹息般无奈道“你们难得长久,珍惜这短暂的时光吧。“言罢,挥袖离去,只是在转廊离去庭院时,她终究回头看了一眼阿梨,被佐仓拥在怀中安慰的阿梨,以及阿梨面颊上滚落的泪珠都深深的刻在了阿彩的心上,铸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她仰面,忍住眼中酸胀,她养的小青雀,飞走了,再也找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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