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写好被我失手覆盖了。今天重新写了，现在觉得不是4月1日也挺好，

无关愚人节。

为什么是4月1日？

*日后捏造注意

——

城崎美嘉快忘了高垣枫是从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也差不多忘了高垣枫从什么时候彻底戒烟。她还记得的是那个站在烟雾中的高垣枫：酒吧晕黄色的灯光映着她，眉眼间却写满了天真，她与什么都格格不入，这份格格不入让高垣枫显得特别，特别到伸手也抓不住。城崎美嘉皱了皱眉头，二十岁的她——应当是，不会再久了。她第一次坚决地对高垣枫说，把烟灭了吧的情形她亦记得。听闻了这句话的高垣枫摇晃了装着冰块与威士忌的酒杯，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一边抱怨着自己还是喜欢日本酒与居酒屋的氛围，一边说偶尔会觉得点燃的香烟像黑暗中兀自开放的蔷薇。

城崎美嘉想了想说：“呐枫，把烟戒了吧。”

高垣枫轻飘飘地笑了：“为什么？”

我不喜欢烟味，城崎美嘉接道，又觉得没道理，补充了一句，对嗓子也不好。

这让高垣枫想起自己常听的你好歹也是偶像的说教，但她没吭声，重新坐回了城崎美嘉身边。二十岁的城崎美嘉与十七岁的城崎美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粉红色的头发在晕黄色下变得暧昧不清，乍一看有时会觉得那是橙色。高垣枫偏了偏头就能碰到她裸露的肩膀，露肩装真是人类伟大的发明。城崎美嘉问她，你是不是喝醉了，她也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高垣枫想，或许城崎美嘉真的不喜欢烟味，如果她不喜欢烟味就不会同自己接吻。再过了一会儿高垣枫又想，城崎美嘉为什么要和自己接吻呢。

“城崎城崎～我唱歌给你听吧。”二十八岁的高垣枫突然兴致勃勃。城崎美嘉没点头，但是她默许了，她的眼睛是这么说的。于是高垣枫就轻声哼起了自己的曲子。

“明明这么喜欢唱歌呢。”城崎美嘉觉得自己快醉了，所以放下了酒杯，她也挨着高垣枫，肩膀靠着肩膀头碰着头。高垣枫唱完后还继续饮，最顶级的歌姬小姐眨巴眨巴自己异色的眸子，嘴角笑意不减，语气却分外笃定：“我是喜欢做偶像的，如果可以想唱一辈子。”

城崎美嘉觉得那真的很不像悠闲性格的高垣枫说的话。仔细想想，又恍悟作为偶像的高垣枫与平时的高垣枫是不同的。没有人会在这个行当保持半吊子的兴趣，高垣枫的偶像生涯同每一个同僚一样决然。

城崎美嘉也认同，要做就要做一辈子，不怀抱着一条大路走到黑的决心，任何事情都只能高不成低不就。她看着高垣枫游刃有余地神色，下一次见面，下下次乃至更以后再也没见过烟雾缭绕的高垣枫。

或许香烟对于高垣枫只是一次新奇的尝试。后来城崎美嘉这么觉得，她大概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将此当做新的坏习惯，从始至终她所倾心的只有酒精罢了。

城崎美嘉成年后偶尔会被高垣枫抓去喝酒，很多人都会，高垣枫从来热爱举杯邀月，这件事连周刊和饭都知道，偶尔也会遇见特地在居酒屋穿梭寻找她的身影的狂热分子。这导致酒喝到一半高垣枫会突然埋着头，用朦胧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吧。”这份暧昧从来都来的突然，能扰人个措手不及，绝对是故意的，高垣枫也确实的乐在其中。

她们很快成为了酒友，有些人喝多了就会变得千杯不倒，有些人从始至终只能做个沾酒必醉。高垣枫从来看不出来是否清醒，永远都是兴致盎然的模样，美嘉偶尔会觉得这人说不定真的谎报了年龄，其实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分。不是说喝酒就一定会喝到醉，城崎美嘉喜欢居酒屋的食物大过居酒屋的酒，所以在她才学会喝酒那段时日，高垣枫邀她喝酒她就去，高垣枫喝酒她就吃东西。结局是一个月胖了七八斤，上秤的那天晚上悲痛欲绝，第二天遇见高垣枫，气不打一处来。

对方却不慌不忙轻飘飘地说：“那下次就一起喝茶吧，我会对城崎的体重负责的。”

城崎美嘉日后想起这件事时觉得她应当只与高垣枫维持这样的下午茶友情。但两人都忙碌于通告、摄影、电视剧与live，下午能空出时间去喝茶实在有些难得，过了没多久又重新做回了酒友。

喝得七分清醒三分醉想起明天的台本还躺在包里，高垣枫会大喊再来一杯，她年轻的大脑会想，不如重头来过。

但时间如白驹过隙，如何才能回到过去，既然回不到过去，又谈何从头再来。

二十五岁的城崎美嘉在休息室闭目养神被吵闹的叫喊声与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定了定神，有人敲响了门，随后一个staff侧着身子进来，问她有没有看见高垣枫。staff着急、焦虑，隐隐之中还有几分埋怨，346事务所从来都重视这场live，身为staff应当是非常辛苦的。

自己上次见到高垣枫得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城崎美嘉暗忖，礼貌地回答了没有。

“发生了什么呢？”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

“高垣枫小姐不见了，距离开场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对方这么答，一边说着失礼了一边忙乱地退了出去。

城崎美嘉从日常的衣服口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高垣枫与自己无数的要不要一起喝酒和什么时候有时间的对答下面第一次打出了与喝酒无关的句子。

——“你在哪儿？”

城崎美嘉等了一会儿，短信就发来一个地点。她收起手机，推开门门外站着自己的制作人先生。

“诶，这是要去哪里？别乱跑啊。”制作人有些慌张的看着她，要知道一个top已经不见踪影，现在要是再消失一个top，这场live那可是346事务所前所未有的大事故。城崎美嘉笃定高垣枫并不是打算翘掉这场live。

“我去把枫带回来，交给我吧。”城崎美嘉说，她无视了制作人的叫喊声，径直离开给对方留下一个背影。

城崎美嘉想起了前几天窝在沙发上收看的高垣枫的采访，记者问她，成为三十三岁的歌姬有什么感想，曾经也想过会一直唱到现在吗。高垣枫轻笑着说：“呼，我从出道时就打定主意，要从歌手一路成为过气歌手呢。”其他人都被她的玩笑话逗乐了，三十三岁的高垣枫的孩子与二十五岁的高垣枫没什么不同。

城崎美嘉却觉得害怕，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无辜又无情，城崎美嘉将那份无情与决绝画上等号。

“你在这儿干嘛。”找到高垣枫的第一句话是这么问的。

“散散心，刚才正在想一个人有些无趣城崎就发短信过来了，别站那么远呀。”

城崎美嘉三两步走过去，高垣枫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一百七十一公分与一百六十二公分有将近十厘米的身高差。她握住了高垣枫的手，你这是在逃吗，她问。当然不是，她在心底自己回答，但她希望听见那个答案。

“没有，只是突然想要恶作剧——我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呢。”

“真是的——”城崎美嘉说。

“你生气了。”高垣枫问。

“你从来不这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偶像什么的就是要做到唯一的第一吧，你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为什么要给staff们添麻烦呢。”

高垣枫不接话了，与城崎美嘉对视了好一会儿。这人分明是倔强的，城崎美嘉想，八年前她的海报被常务撤下替换时她比任何人都轻描淡写，但那不是因为无所谓，是因为不服输所以不在乎，高垣枫不会因为这点挫折而放弃，她从始至终野心勃勃。城崎美嘉无法想象不是一流偶像的高垣枫，因为她从来都是。

“城崎的眸子的颜色像太阳似的，快要将我灼伤了。”

城崎美嘉踮起脚尖吻高垣枫，枫，闭上眼睛，她说。

我们比起从头来过，不如现在开始，她想，突然又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傻得令人发指。

高垣枫回应了她的吻，分开是因为手机铃声的响起，里面叫着再不把高垣枫带回去，就没时间给她做准备了。

“该轮到你上场了。”城崎美嘉合上手机说。

“啊呀，那得去才行，我答应过城崎，要唱一辈子给你听。”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叫一辈子。

高垣枫离去的身姿被城崎美嘉刻进脑海里，那是个颓然如玉山将崩的背影。是错觉，城崎美嘉认定，鸟一直飞一直飞，偶尔有疲惫是理所当然的。

你又如何呢，多耀眼的模样啊。

但唯独这件事，城崎美嘉并不打算认输，即使是高垣枫也不行。

明明我也一样，不知疲倦地振翅。她离开时如是揶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