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oheart 于 2016-4-8 00:47 编辑

85.劍之舞會

「劍之舞會？」姬子詫異地問。「妳是說，要像我們的前世最終那樣持刀相對直到有一方重傷為止嗎？」

千歌音看著表情透露出一絲不安的姬子，又好笑又心疼地摸了摸姬子的頭安撫道：

「當然不是要和妳拿刀互傷。我記得在妳還沒出現我獨自與相馬對戰時，手拿著霜刃揮舞的當下有種奇妙的感應，

明明沒有學過刀術的我身體卻會自動地跟著刀刃身轉出招，就好像霜刃在冥冥之中引領著我一樣，即使情況凶險萬分，

在過程中我仍然可以感受到某種與自己靈魂深處相互牽引聯繫的感覺。所以我想如果是與姬子互持陽炎、霜刃對舞，

也許可以喚起某些過往的記憶也說不定。」

姬子皺眉想了片刻答道：

「…好吧，雖然還是有點擔心，但我相信妳。不過這幾天遇到了這麼多事情，妳也才剛醒來一定很累了。

我們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來進行劍之舞會可以嗎？」

「好的。」

明白姬子擔心自己，千歌音窩心之餘回以溫柔的微笑，沉柔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甜蜜的氣息。

無意間，千歌音瞥見書架上放置的相簿，登時想起了某個人。

「對了。姬子，妳消失的這段時間真琴很擔心妳，要不要讓她知道妳回來了呢？」

「嗯…真琴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論發生什麼事都願意在我的身旁鼓勵我、安慰我，可是不知道跟她說了這些會不會嚇到她。

…千歌音，妳覺得要讓真琴知道這些事情嗎？」

「呵，雖然互動不多，但我可以感受到真琴對妳的關心很真誠、很用心，我想一開始聽到時可能會有些嚇到，但只要好好解釋我想她能夠明白的。

所以，如果妳希望的話，我也會支持妳、站在妳這邊。」

「嗯嗯。那我傳訊息告訴她我回來了，邀請她來這裡好當面告訴她這些事情，妳覺得好嗎？」

「好啊。還有──」千歌音從包包中拿出姬子的手機遞給姬子，笑了笑說：

「不好意思，那時候以為妳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就擅自把妳的手機留在身邊，希望妳不要介意。」

「沒有關係啊，只要是妳想要留著的，我都──」

姬子伸手拿回手機打開電源，看到螢幕顯示的同時當場愣住──

「三、三百多通的未接來電…？！」

「啊…」身旁的千歌音頓時想起了什麼而瞬間通紅了臉，不擅長地解釋著。

「那是之前…想聽妳的聲音時就會打電話進去，所以才累積了這些未接來電…嗯…」

姬子聽了一陣感動湧上心頭。她伸出雙手包覆住千歌音有些冰涼的手，凝視著那美麗的雙眼顫聲而動人地說：

「我以後不會再離開妳了，千歌音。」

隔日一早──

「千歌音，我們去找大神師父吧。」

「找大神師父？」

「去拿回妳的巫服啊！我第一次觸碰我的巫服時腦袋就跳出了許多記憶的畫面，也許千歌音穿著巫服一起舞劍也能夠多想起些什麼喔。」

姬子盈盈一笑。

「呵，說的也是呢，走吧。」千歌音笑著拉起姬子的手，一同前往和樹的房間。

向和樹說明原委並拿回千歌音的巫服後，兩人便回到臥室更換衣著。

先換好巫服的姬子看見千歌音換上紫色巫服一身俐落地站在自己面前時，沉沉的思念與哀傷頓時湧上心頭蔓延了全身，

整個人像失了魂般走向前，緊緊地將千歌音擁入懷中。

妳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

靈魂在悲喜之間顫動著。

應該滿是重聚的快樂心卻紮紮實實感受到撕裂的疼痛，淚水無法抑止地汩汩而流。

「姬子？」千歌音被姬子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遲疑了片刻便溫柔地將姬子環抱入懷，輕聲說：

「我穿起這件衣服的樣子讓恢復記憶的妳想起很多事情吧？」

「嗯...想起很多...很多...。」姬子埋在千歌音的胸口低喃哽咽著。

想起每一次從承諾彼此的心到訣別的那一刻，我們都是穿著這套衣服經歷所有…

「…傻瓜，我要妳記得，不管這個方法有沒有效、我能夠恢復多少記憶，我都很清楚確定地知道，我一直深愛著妳。

即使我的意識裡沒有這些記憶，我也能感覺到我的靈魂不斷告訴著我──我屬於妳。所以別怕，不論歷經了多少次分離，

只要我們的心在一起，不管命運會怎麼安排，我們都能再次找到彼此，永遠也不會失去對方的。」

「千歌音…」姬子抱緊了千歌音輕聲說道。「謝謝妳…」

謝謝妳即使失去前世的記憶，仍記得我的心一直和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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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園中，兩人站立對望。

「霜刃。」

「陽炎。」

兩把刀瞬時出現在各自主人的手中，兩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便抽刀向對方刺去。

鏘──

刀刃相抵，兩人隨之旋身，姬子伏下低砍畫圓，千歌音便順勢躍起，刀影劃過姬子的頭頂。

一開始彼此仍有許多顧慮而動作顯得遲疑，待十餘招過去，顧慮漸消，兩人便逐漸將注意力聚焦於當下，登時身體感官的敏感覺察放到最大，

從自身肌肉的伸展、肢體的律動、持刀手掌的冰涼、呼吸的頻率與路徑，到身邊風的流向、溫度的變化、對方的鼻息、以致於無法言說的意識感應，

在未出手前便已能預先明瞭對方下一步動作，順著直覺而又專注地相互應和，形成絕佳的默契。

我們是劍之巫女──

腦海出現了聲音？！

千歌音不禁為之感到詫異。

越是互相追求、越是互相靠近，越是互相傷害──

鏘──

千歌音與姬子彼此欺近，刀刃相接而後轉為刀身的貼合，自刀刃底部磨蹭至刀尖然後不捨分離，看似兇險卻又引起無限遐想、氣氛綺旎。

互相切砍在一起、互相切砍在一起，這就是我們劍刃相愛的方式──

唰──

千歌音趨前持刀一劃，姬子驟然消失無蹤，週遭的場景瞬間變換為另一個世界。

眼前是一座古老的木造神社，隨著階梯而上的大門緊閉，矗立在光禿禿的灰色地岩之上。

背景是幽暗無垠的宇宙，綴著來自遙遠光年的點點星光。

「這是？」

這是月之神社，靈魂的故鄉。

千歌音環顧四周，望見背後透著光亮、湛藍美麗的諾大星體。

「這是…地球？」

對。

「好美…」

所以，我們才會不惜一切地守護它。

「…我們？妳是誰？」

我是囚禁在月之神社的月之巫女，妳的靈魂，姬宮千歌音。

千歌音驚訝地轉過身望向月之神社。

「囚禁？又是大蛇嗎？」

不，不是大蛇。

天叢雲劍與八岐大蛇的關係不單純是對立，還有著彼此歸屬的聯繫。

千歌音的心中突然浮現這段話語。

「難道，是天叢雲劍神？」

…我知道妳是來尋求前世的記憶，而我身上有著妳要的答案。

但是，劈開這道門不僅代表著妳對劍神的挑戰，也代表著日之巫女會連帶涉入與妳一同面對制裁，妳要考慮清楚。

神的制裁嗎…？

千歌音閉上雙眼，陷入兩方交戰的煎熬。

如果我選擇劈開這扇門，等於要姬子和我一同面對無法想像的考驗。

我可以這麼做嗎？我該這麼做嗎？

我願意順從命運，為姬子承擔一切苦痛；我願意犧牲自己，只要她能夠幸福。

可是...這真的對姬子好嗎？姬子真的會因此得到幸福嗎？

千歌音回想起當自己以為姬子已死時，那個失去靈魂徒具軀殼的自己。

縱然身邊的一切如既往，當幸福來自深愛之人的犧牲，是怎麼樣都無法快樂的。

姬子說…只要想起我，再怎麼艱難她都能重新擁有勇氣堅持下去。

那麼，我也要鼓起勇氣相信姬子，相信即使這樣的決定會讓她和我一起走向地獄，

她也願意與我同行。

不論未來將面臨如何殘酷的結局，我們都願意一起經歷、一起承受。

因為，我們要的不是美好的結果，而是一路走來無怨無悔的相伴。

姬子，我絕不會捨棄妳，也絕不會讓妳再次捨棄我。

無論喜憂、無論好壞，我們都一起面對！

「如果挑戰劍神是扭轉命運的唯一途徑──」

她一步步踏上神社長長的階梯，走到門口立定，舉刀指天，霜刃登時閃出一道耀眼的紫光。

「那麼我與姬子願一同承擔逆神的後果！」

啪擦──

長刀劃下，木門頓時斜裂崩落，露出一長髮女子的身影，跪坐於門前，見到千歌音之後緩緩起身走出門外。

「妳就是…？」

我就是妳。

月之巫女，讓我們一起掙脫宿命吧！

與千歌音形貌相同的女子走到千歌音身前伸手捧住千歌音的臉，額頭相抵的瞬間，千歌音的意識頓時被拋到遙遠的時空，

細碎的影像聲音如跑馬燈般不斷流轉浮現，灌入千歌音的腦海，千歌音不禁難受地皺起了眉，發出一聲呻吟。

「唔──」

眼前無數次的愛欲交纏、生離死別，在千歌音的生生世世不斷重複。

一次次悲痛的訣別、相遇的盼望、轉生後的記憶洗白、撼動靈魂的相戀，終至誤以為已緊緊抓住幸福卻終究拆散的殘忍命運。

千歌音領受著深切的欣喜與痛苦、歡愉與悲傷，卻發現始終不變的是倆人堅持守護這個世界、執意再次相見的決心。

我願犧牲一切來守護妳以及孕育妳的地球。

我願承受永恆的痛苦只要能夠再次見到妳。

年年月月、生生世世…

在千歌音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眼前浮現出一幅清晰的影像──

霜刃與陽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