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uemiyueya 于 2016-4-30 03:32 编辑
下午追加:原本只是想改最后一句,但越写越多,把打算在果视角里写的东西也写掉了
↓时间接在上一篇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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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啪嗒、啪嗒。
下雨了。
——下雨了吗?
听见水落在屋檐上的声响,才发觉已多日未关注天气了。
海未拉上房门,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前方无路。
腿不由自主地动起来。停下时,面前是见惯了的木门。
也许这里会有答案。
海未大步跨入道场,取出竹刀用力挥下。
“你总不能去找一年生。”
这句话宣告了一切的结束。准确的说,是让自己如此失态的理由——她的拒绝让自己无路可走。
难道连活在当下都不被允许吗。
不再希望她升学,也不反对抽选招人“替代”自己。只是想每天有一点点时间和她在一起,讲一点题。虽然其中也不乏小小的期待——或许自己教会了穗乃果,她就有心升学了。
举起,挥下。
为什么要执意拒绝?不用参加补习,学生会的工作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家中也没有要紧事。
明明如此,明明。
和自己相处,就这样痛苦吗。
举起——
“咔!!!”
用力过度,竹刀重重地打到地上,发出疼痛的撞击声。海未像回到现实一般环视四周的景色。
夜晚的道场,只有窗外昏暗的灯光和雨声作伴。
海未低头面对手中的竹刀。
“……非常抱歉。”
海未一手握着刀,摇摇晃晃地走在廊子里。四月末的雨吹在脚踝上有些凉。头脑并无练习后的清爽,反而昏昏沉沉的。
这就像战前的街头醉汉一样吧,海未自嘲地想。
拐角便是自己的房间,海未低着头,一步,一步。
雨声突然变大,树叶“哗——”地响起。领口传来一阵凉意。好在离开前没有关灯,不至于看不清路。
这么想着,海未的脚步停下了。
——那是?
透着白光的门前,有什么在。
一时间,让胃部收缩的强烈预感涌上心头。海未握紧竹刀,快步走去。
披头散发,上身穿着脏兮兮的短袖T恤,下身是粉色睡裤,不知为何没穿鞋袜,蜷坐在门边。
——苦闷之源。
真的是她,海未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泛不起一丝涟漪。
“穗乃果?”
听到声音,小小的人猛地抬起头。
“海未……啊痛!”
穗乃果正想起身,左脚的疼痛阻止了她。海未反射性地伸手扶住。
“你的鞋呢?”
“丢了。”
这种事情都能理直气壮,海未瞬间想松手了。
“不过太好了。”穗乃果单脚站稳,扶着门框露出稍微安心的笑容。
“还以为海未躲在房里不理我呢,原来是出去了。”
“真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那里——”
顺着穗乃果的手指方向,海未看到了围墙外的樱花树顶。
“高中生还在爬树?”
“海未才是,上高三了半夜还去道场玩吗?”
穗乃果抽走海未手中的竹刀,当作拐杖撑在地上。
一如既往的对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对话,才是异常。
“所以,这么晚来做什么?”
穗乃果仿佛没注意到海未的心情,诶嘿嘿地笑了。
“海未不是说要从今开始教穗乃果吗,所以来了。”
海未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何必如此。
“别说谎了。你一点也不想来听,不是吗。”
“海未……”
笑容从穗乃果的脸上褪去。
“我知道的。你完全不打算同意。”
“从这个学期开始,穗乃果就在不停的拒绝我——”
本一点都不想说的事,却停不下来。
“学生会的事情也是,还有上课的时候,下课的时候也……!”
“……”
“我知道的。你是认真地想让我走。无论是招新人还是毕业之后留在这里,你都是……”
穗乃果一手扶着竹刀,用空出的手环住海未的左肩,默默听着自己失态的抱怨。
“那就不要来依赖我,从最初开始。不要让我照顾你,不要每次都跑来我家……不要强迫我做那些不想做的事……”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过分。
海未越想越委屈。明明都快忘记这种软弱的心情了。
“对不起……”
穗乃果靠着墙壁,让海未倚在自己肩头。轻声地道歉。
“对不起。”
鼻尖蹭到的地方湿湿的,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这个过分的人,在雨夜穿着单薄的衣裳,不惜爬树翻墙也要来到自己面前。甚至不知房中有没有人,就自说自话地等在门口。
连脚都弄伤了。
如此弱小,不靠谱,不可理喻。
身为始作俑者,却反过来安慰自己。
穗乃果泛红的左脚进入模糊的视野。
这个瞬间,身体被一股任性的冲动控制。
海未甩开穗乃果,不顾她疑惑的目光,一把抓住不知所措的的手腕。
“海未?!”
向院子里跑去。湿冷的草穿过袜子刺于脚心。雨水拍打在肩上,脸上,有些睁不开眼。穗乃果也一样吧。但海未依然毫不犹豫地向前进。
“好痛——海未!”
她的脚大概非常痛吧。但即使如此,穗乃果也没有挣扎,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
“海未……”
到达院子中央,海未终于停住脚步。太着急,让穗乃果险些摔倒。
海未又理所当然地伸手支住她的手臂,便与悲伤的视线相触。
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穗乃果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拥入怀中,细小的抖动也没有停止。
竹刀不知到哪里去了,周围也没有墙和树。
此时此刻,穗乃果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
这样想着,海未用几近窒息的力量紧抱住这个身体。
“海未……对不起。”
情况明明如此不利,这个人却还在道歉。
“……不要生气。”
海未的手臂缓缓松开。
穗乃果踮起脚尖环抱住海未的头,叫着自己的名字。
“海未……不用担心。穗乃果没有不愿意,海未想教我的话随时都可以的……只要海未有时间。”
“如果没有时间,我怎么可能主动提出来教你。”
真是没打过草稿的借口。
“对不起……全都是穗乃果的错,只想着自己……”
衣服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身体发冷,但却不想动一步。好像回到了屋内,一切就会回到过去。
“所以……海未。”
穗乃果稍微远离海未,果然她的头发也狼狈地黏在了一起。注意到视线的穗乃果挤出难看的笑容。
“明天开始教我吧——包括今天的份。”
“这是真的吗。”
穗乃果不答,牵起起海未的右手。
手指传来冰凉的触感,是穗乃果勾住了它。
“约好了,一定。”
勾手指——小孩子间毫无保障的约定。
但是她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吧。
海未看着交叉的手指,委屈和开心交杂在一起。
“呐……海未。”
是自己的沉默让她不安了吗,穗乃果仰视着海未。偷偷观察自己的样子不能更浅显易懂。
“回去了。”
“……嗯!”
穗乃果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真是毫无办法。
海未想着,让穗乃果不要动,独自走回屋边取了室外用的草鞋,又回到了穗乃果身旁。
“等等……这种时候不应该蹲下,然后说‘上来’吗?”
“我不会这么做。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
海未留下鞋和得寸进尺的小孩,自顾自地转身走去。
“等等我!”
身后传来不齐但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穗乃果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谢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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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比较纠结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了。
这篇的前半部分写到中途自己也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