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从外面回来就一直身体不适，晚间更是发了一场高烧。直到第二天午后，病势才稍稍缓和。

“所以说，那种无礼的请求，就该严正拒绝。完全没有必要配合那个变态的喜好。”凯特坐在妮娜床边，为挚友鸣不平。尽管她自己也很清楚，她们并不能拒绝，不管威尔斯的要求有多无礼。

妮娜刚喝下一杯热牛奶，原本苍白的脸色略为好转，“男人们可能就是这么粗枝大叶吧。不过，威尔斯殿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声音闷闷的，虚弱得令人心疼。

凯特没料到她会为讨厌鬼辩解，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妮娜继续说道：“而且，殿下他毕竟有一半青国人的血统。自幼在青国长大，到现在都不怎么会说北国语呢。”说罢，甚至飘忽地一笑。

“你竟然为他辩解。”凯特扁了扁嘴，心中的不悦鲜明地写在了脸上。

妮娜含笑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气呼呼的脸蛋，“小凯特真可爱。”

凯特瞬间红了脸，后仰着躲过妮娜的手，“你也才比我大一两岁而已。”

“嗯，看到你，就好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满满的期盼与宠溺的意味。

凯特扮了个鬼脸，“比起妹妹来，我更希望能做姐姐啦。”

“诶？为什么？”

“因为可以欺负妹妹。”

妮娜感受到她那被姐姐们欺负的怨念，“放心啦，我绝不会欺负你的。”

“妮娜当然跟她们不同。”想到家里那两位亲姐，凯特有点无奈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昨天看了一本很有趣的书哦。”

“嗯。讲了什么？”

“很多新鲜有趣的奇闻异录。”

“诶～都有哪些？说来听听。”妮娜有点累，却还是勉强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凯特想了想，娓娓说道：“传说在遥远的东南海域里，住着一种神秘的海妖，他们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

“美人鱼？”

“不，应该是别的什么。”凯特摇了摇头，正想继续说，一个饶有兴味的声音蓦地响起，“哦，那是什么神奇的生物？”异国的情调的优雅女声。

伴随着话音，北帝国的女皇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她

“陛下。”凯特连忙离座。

“午安，凯特小姐。”女皇点头为礼，然后径自走到床前阻止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妮娜，“无须多礼，妮娜公主。感觉好些了么？”

“好多了，谢谢陛下的关心。”

凯特这才惊觉，伊莉雅女皇的青国语说得还不错，至少比自己那蹩脚的北国语强多了。

而自己之前还以为对方不懂青国语，强行用生涩的北国语跟她交谈，真是……又一件丢脸的事。

伊莉雅跟妮娜客套完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肃立一旁的少女身上，“凯特小姐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那到底是什么生物？”并不是特别标准的发音，却别样的迷人。翠玉色眼底仿佛有水光浮动，能轻而易举地撩动人的心弦。

初见时那种局促的感觉再度袭来，凯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唔，只是传说……罢了。”她干巴巴地回答道。

“说说，既然不是美人鱼，那有什么特异之处。”示意侍从搬来椅子，然后好整以暇地坐下，一副很闲的样子。

凯特清了清嗓子，“每当月圆之夜，他们会来到礁石丛生的海岸边玩耍。他们会用绝美的歌喉吸引伴侣，而哭泣的眼泪会化为珍珠。”没有任何修饰的叙述完。

“眼泪化为珍珠……一定很美吧。”妮娜小声说。

“嗯…如果真有这种生物的话。这毕竟只是传说。”凯特冷静理智地说。

伊莉雅不禁轻笑出声，发现两名少女都诧异地看着自己，便稍敛起笑意，故作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他们简直就是天生的财政大臣，可惜只是传说，否则我一定全力招揽。哪怕只是一个，也可保我北国的子民不再忍受饥饿。”说着说着竟有些感慨。

“财政大臣？”凯特一时没跟上女皇跳跃的思维。

“嗯。这位财政大臣什么都不用干，只需每天专心哭泣即可。”伊莉雅眨了眨眼，唇角挂着捉摸不定的笑。

妮娜“噗嗤”笑出声来，“陛下的想法真是……绝妙。”

然而这奇思妙想却并没有引起凯特的共鸣，她面无表情地呆立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凯特小姐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么？”

“呃，不……不，我是说……”贝加勒的公爵小姐踌躇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样的话，会很可怜。”

“可怜？为什么？”伊莉雅的语调微扬，似笑非笑地问。

“那么孤单，而且还要不停地哭泣，难道不可怜么？”

“凯特小姐难道认为，牺牲一人，造福万民是错误的？”原本只是玩笑话，此时气氛却有些凝重。

凯特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自顾自地说：“万民为何不自己谋求福祉，将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苦痛上，这是何等的自私残忍。”她猛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然而一切都晚了。

伊莉雅女皇已经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幽碧的瞳眸中似乎有火焰跃动。

妮娜连忙从床上起身，拉着凯特焦急又恳切地向女皇说：“请息怒，陛下。凯特她是无心的。”

凯特沉默地立着，没有认错的意思，也并不倔强反抗。

“公主好好休息吧。”伊莉雅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