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6-5-15 01:50 编辑
《4》英雄人物 (上)
瑪莉亞的夢想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那是說起來會讓人害臊、甚至引來嗤之以鼻的妄念。但不管中間經歷多少挫敗,不惜穿起被唾棄的惡人黑衣,甚至重生為救世英雄……不管有再多預料之外的喜悅降臨這無能救贖的人生──她懷抱著的夢想,就是讓所有人有機會找到自己的家。然而,瑪莉亞最初對“家”的想像,其實貧乏地悲哀可笑。應該有一對父母,幾個兄弟姊妹,他們感情會很好,會在患難中互相扶持……就像幼年反覆夢過的光景,像她與她的妹妹,溫暖地眼眶發熱。
所以當風鳴翼的資料出現在眼前時,瑪莉亞以為這就是有家的孩子應有的模樣。家世優秀,能力卓越,長相又可愛。就算私底下玩著英雄遊戲,也足夠幸運地活到今日,位於世界舞臺載歌載舞,享受音樂和歡呼。──能一直活到那天,站到了瑪莉亞的身旁──這孩子一定什麼都不缺吧。在危機發生時,在責任重到難以擔負時,在無路可往前再邁步時,她還是能選擇回家,她會有她的家人保護,或至少,與家人一同赴死。直到得知了真相。
風鳴家扭曲殘忍的歷史,以及在極端病態下維持最後一絲人性的父與女。瑪莉亞那時才真正領悟,所謂的“家”可以帶來多少痛苦,血緣成為某一群人擺脫不了的詛咒,悲劇在基因裡世世代代輪迴,淚水藉由熾熱血液綿綿不絕。在違背倫理的家庭環境裡,風鳴翼卻能持續守護人倫,以身化劍,捍衛世間道義,無怨無悔。這是一種怎樣的愚昧和正直呢?瑪莉亞總會不由自主琢磨這些事,但一看到那孩子認真年輕的臉蛋,便會立即羞愧於這份小家子氣的狹窄心思。
即使知道真相。即使明白世上也有帶來傷害的“家”。……我還是……“瑪莉亞,從今以後,有何打算呢?”有何打算?同樣的人,連續兩次問了同樣問題。也只有風鳴翼了。以為瑪莉亞·卡登扎夫娜·伊芙在自己的人生具備選擇權,以為她已夠強大足以掌握命運,以為層層疊疊的權力拉鋸會因救世偉業而消失,也只有風鳴翼才能如此坦率問出直刺心口的傻問題。傻瓜,可不是嗎?
“我想要一塊領土。”人人有家可回的一方樂土。吶、妳能給我嗎,風鳴家的當主?保護世間的劍,能為我斬斷不自由的枷鎖嗎?瑪莉亞不記得那天夜裡是否有說出口,應該沒有吧,否則那孩子不會三番兩次來找她,帶著新計畫、新樂譜、新的歌詞和新視野,滿懷信任,提議兩人合作寫出讓世界大吃一驚的新歌。
不可否認,跟實力相當的歌手腦力激盪,發揮各自長才,沉浸在悠揚樂章裡,親手創作嶄新樂曲,實在是一件讓人不想回到現實、只求永遠於夢中流連忘返的美妙情事。比**更熱切,比情愛更纏綿,花上一輩子也找尋不到適切描述的詞語。靈魂合一的瞬間誕生難以言說的奇蹟。已經很久了,自從賽蓮娜死後,很久很久,瑪莉亞都沒有過這種感受。她無法拒絕音樂帶來的滿足和快樂,卻因此更陷泥淖,在心底酸楚不堪的強烈罪惡感,宛若平地吹起的暴風狂襲,宣告著歌聲是一種武器,是能奪取生命毀滅萬物的《noise》。居然還有臉接受別人的道謝?居然還能……為幫助別人感到喜悅。每天每夜都責罵著,厭惡著,愚蠢,何等愚蠢的女人啊!不想看到翼唱歌時臉上愉快的表情──能照出自身真實的魔鏡,讓人幾欲逃離。
因為瑪莉亞沒有改變夢想。無論過程中嚐到怎樣快樂,無論夥伴情誼多麼觸動內心,正因為與翼的相知共鳴使她不經意再次享受音樂,所以更不可以。不可以放棄這份夢想。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那說出來會讓人發笑、小小的……可愛的夢想。
***
耳邊又響起同一首長笛音樂。
瑪莉亞垂下視線,看向走在身側的少女。日本的炎熱夏季,將對方蘋果紅的稚氣臉蛋照得潤澤通透,而那頭美麗的黑色短髮,即便透過墨鏡也能看出在陽照下散發盈盈光澤。收到歉然笑意,瑪莉亞回以淺淺一笑,看著小小的纖細指尖迅速按掉手機音樂。少女名叫小日向未來,是不管從哪種情況來衡量,都不可能與瑪莉亞在此時此地並肩同行的對象,然而,現實充滿不可思議的邂逅,她們還是一起走到了這裡,與彼此共享這刻微妙的氣氛。
有意在日本找尋房子落腳的消息傳出後,不管是潛艦上的同僚,或是穿著GEAR一同奮戰的夥伴,很多人熱心提供意見,也拉攏人際關係幫她排列出一棟又一棟便宜物件,其中,某張位於山腳下的洋房照片,不知為何吸引了瑪莉亞的視線。
白色鐵製大門,纏繞紫色玫瑰和綠色藤蔓,與現代化建築風格無緣、遺世獨立的大洋房,曾屬於一對年輕時為逃離家鄉戰亂,輾轉來到日本的外國夫妻。數十年過去,老夫妻相繼過世,他們的孩子也選擇定居海外,只留下這棟可有可無的房子,在寂寥中安靜訴說悠久歷史,以及再也無人撥出時間傾聽的溫馨故事。
遽聞小日向幼年認識住在這裡的老婆婆,常與對方共度悠閒的下午茶時光,所以更不忍見房子無人聞問,日漸斑駁。當聽到瑪莉亞正在找適合的居所,她馬上囑託調和切歌務必將照片塞到那張已佔滿傳單和資料的桌上。
“而且,如果能稍微幫上瑪莉亞さん的忙,我也會很開心。”“為什麼呢?”走來這裡的路上,在閒聊中,瑪莉亞不解地問。如果存在任何可能性,這名少女該是憎恨她的。“因為瑪莉亞さん救過我一命。”“但我之後把妳關起來,還任由威爾博士折磨妳。”我沒有做過什麼好事。瑪莉亞喃喃反駁:“明知妳遭受凌虐,我卻冷眼旁觀。”“……我記得這件事。但這並不重要。”少女堅定的語氣,恐怕很多年之後,仍會清晰地迴響在瑪莉亞心底。“因為我更記得,在晴空塔崩裂當下,在我完全絕望的時候……瑪莉亞さん,我永遠會記得妳要我伸出手的聲音。” ──多麼奇怪的孩子。瑪莉亞並不了解這名少女,但相對於響那聒噪歡騰總是四處蹦蹦跳跳的印象,她知道小日向有著更為正經謹慎的性格,而她向來不討厭正經的人。
「瑪莉亞さん是哪個國家的人呢?」看完手機簡訊後,小日向開啟另一個有些突兀的話題。「為什麼會想知道呢……這種事?」「因為瑪莉亞さん的眼珠顏色很漂亮。」少女笑得天真爛漫,臉頰微紅。「我從沒看過這樣的顏色,讓人覺得瑪莉亞さん可能有著很多國家的血統,來自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她們正走在淺坡道,意外地綿長,抬頭可以望到強照下朦朧的遠處大樹。瑪莉亞一邊考慮調和切歌從這裡每日上學的便利性,一邊回答:「唔……我也不清楚。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機構實驗所裡了,那裡許多小孩都跟我一樣,只知道大人告訴我們的事,包括我們的名字,或是將來必須成為的人……與此無關的資料就不會有人記住,像切歌那樣想得起母親的案例,是很稀有的。」不過,母親是真實存在嗎?還是僅僅來自於成長過程中聽來的幻想,想像了一個母親該有的模樣呢?瑪莉亞有時會懷疑,究竟那些人說的話裡有什麼是真實的。「會好奇嗎?可以透過S.O.N.G.調查的話,瑪莉亞さん會想知道嗎?」「不是這麼簡單能查出的事。」瑪莉亞揚起無奈的笑。「在日本或美國,每個人一出生通常就有著身份,但其他許多國家……有許多戰亂的地方,沒有任何人知道妳誕生,沒有人知道妳活著,也就不會有屬於妳的身份能供別人調查。」而且直至今日都沒有家可以回去。「每次想起這件事,想起那些人──」瑪莉亞頓了頓,調整浮動心思,臉上卻不由得露出慚愧,她何時覺得自己與他們不同了?「──想起跟我們一樣無家可歸的人,我總會感到痛苦。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如果這個誕生之初在世人眼中就不存在的生命,還保有任何一絲價值的話……我會付出一切、絕對會。」小日向眉間皺起,口吻凝重地問:「這就是為什麼您會──」 但疑問沒有說完,熟悉的手機長笛聲又再次響起。
嘆了口氣,確認訊息來源者後,小日向數不清多少次沉默地關掉螢幕。「是擔心的家長嗎?」在這麼多次奪命追魂Call後,瑪莉亞覺得自己身為大人,還是有義務關心一下青少年的煩惱。「不,是擔心的前輩。」遞過手機,小日向讓她親眼見到真相。數十條來自同一個人的訊息──翼さん。「那個人到底想怎樣?」聲調尖銳提高有失大人悠然自得的風範,但實在忍不住,那傢伙到底想幹麼?「她是怕我綁架妳還是吃了妳?真意外現在沒有跟蹤到這裡來!」「我有嚴厲地拒絕過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本人的確意圖跟來。瑪莉亞拿下太陽眼鏡,煩躁地轉了下眼睛,她已經過了需要監護人的年紀。「但也是可以理解……畢竟翼さん習慣當照料大家的前輩,而且……某人總是不接她的電話這點、也讓情況變本加厲。」這個“某人”無言以對,紺碧的眼移開視線,逃離了探查目光。「瑪莉亞さん……跟翼さん吵架了嗎?」「也不是這麼說……」「那是怎麼了?如果翼さん做出讓人不快的事,也該兩人談個清楚,這才是朋友之間相處的方式。」「我知道……」被年紀很小的青少女訓話了,被嚴格地教導朋友之道,以及溝通的重要性。瑪莉亞無語地戴起墨鏡,氣勢很弱,因為本人也清楚自己哪裡有錯,但她存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而這並非單純的意氣之爭。事實上,她很清楚處事的不成熟與笨拙,在這點上,的確是委屈跟自己當朋友的翼了。但如果不這麼做……。
「──啊,終於到了!」謝天謝地!世界的歌姬差點沒痛哭流涕為這份奇蹟高歌一曲。白色洋房在眼前靜靜佇立,就跟照片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美麗與古老。小日向深深嘆息,但明智地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她拿出鑰匙開了大門。沿途走道有著久未整理的茵鬱,雜草藤蔓漫無目的生長,卻滿是欣欣向榮的美感,更深一點就是洋房所在處。瑪莉亞帶著期待的心踏入,將所有格局牢記在心,走到廚房時待了特別久,不禁想像起某些光景,例如當這裡放著烤爐、擺放長桌和椅子後,在充滿香味的時空中,調和切歌迫不及待地看著做好的小點心出爐。「瑪莉亞さん,怎麼了?」也許是察覺側臉流露的隱密情懷,小日向的聲音十分低緩溫和。「只是在……想像。」瑪莉亞轉頭朝她微笑,看不穿墨鏡下瞇瞇的碧綠眼睛,但從溫柔嗓音也能體會到真切心意。「如果某天,能在這裡招待朋友來訪的話,一定很開心吧。」小日向也跟著瞇眼而笑。「希望那時能吃到傳說中瑪莉亞さん的特製蘋果派。」「咦?為什麼知道……?」「調和切歌常說呢,瑪莉亞さん的蘋果派是宇宙第一好吃的。」「是嗎……真不曉得那兩個孩子還到處說了什麼。」
瑪莉亞笑容的弧度沒有改變,她想,應該也沒人聽得出自己語氣中的落寞。第一次在實驗機構做出蘋果派時,調和切歌說,這是她們三人的秘密,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不然大家都會來搶食。那是三人的秘密。原只是屬於三人的,卻……曾幾何時,不再是了。
──之後。開車將小日向載回市區某間咖啡廳,對方說已跟響約好要一起研究考試進度,想著於情於理打個招呼也好,所以瑪莉亞不疑有他、毫無防備地就跟著走進去。然後,發現還有人坐在響隔壁時,空氣確確實實瞬間凝結。在那雙嚴肅的深藍目光監視下,她不禁低頭看了小日向一眼。
「您沒問我有沒有除了響以外的人。」少女無辜地聳肩,扯開一抹歉意微笑。瑪莉亞嘆口氣,墨鏡下的眼睛視死如歸地閉起。早該想到的,太大意了。「瑪莉亞さん下午好!」響離開位置,書包和各種雜物都整理好了,慌忙地對青梅竹馬小聲抱怨:「好慢呀,翼さん都要原地拔刀了!」「呃……但、我也沒答應過要帶瑪莉亞さん來──」「那麼,瑪莉亞さん,我和未來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哎、等、等等,響……!」被連拖帶扯地拉走了,與大人對話堪稱游刃有餘的小日向,卻明顯對她的好朋友沒轍。雖然沒這個閒情逸致,但瑪莉亞還是對彷彿跟自己有相同處境的人抱以同情。
「不坐下嗎?」雙手環胸的翼開口,音節比往常更冷更沉,如果這是有可能辦到的話。「還是說,都已經到這裡,妳還是打算像以前一樣無視我?」「……我並沒有無視妳的打算。」為了別造成不必要的顯目場景,瑪莉亞乖乖坐下,口吻維持平靜。服務生立刻上來詢問做何消費,她隨便點了一杯冰紅茶把人快點打發走,免得受到無妄之災。「是嗎?這可不是連續一個禮拜不接我電話所暗示的事。」「翼,」瑪莉亞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但深重的無奈還是逃出音調頓挫間。「我們都知道妳想做什麼,我已經拒絕過了。」「我有聽到妳說的每一句話,但妳呢?妳有聽聽自己說什麼嗎?」「別太得寸進尺了……!」繃緊牙關,冷靜輕易瓦解,這就是為什麼她只能逃避與這個人接觸,因為每次相處都難以自持。「妳要我幫妳寫新歌,我幫了,妳要我告訴妳關於世界舞臺的事,我也都說完了,我已經沒有……妳已經完成妳邁向世界的準備,為什麼還要問我這種事──為什麼要逼我……逼我必須不斷地不斷地拒絕妳──」「因為我知道這也是妳想要的。」儘管眼神激昂,滿是熱烈情緒,翼的音量卻並未加大,反而充滿沉沉壓抑。「瑪莉亞,妳屬於這個世界──而世界也正呼喚妳回去。」「不,妳不知道。」瑪莉亞抿緊唇瓣,碧色的眼瞳滿溢悲傷,甚至存有憤恨。「妳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翼正要繼續說服,服務生卻不識時務地送上飲料,打斷只差一點就可以敲碎心牆的任務。
短暫沉寂後,翼平復過於燥動的感情,打算換別的方式,重新與這位為每個人著想、卻偏偏膽小地不敢為自己設想的人接觸。「那就告訴我吧……」伸出手,輕柔而過份親密,拿下瑪莉亞的墨鏡,讓那雙總是佈滿慚愧的碧眼難以隱藏。翼的聲音放得很柔很溫暖,卻具有能跨越時空的強勁力量。「告訴我,我不知道的事。」瑪莉亞揉著眉間,微顫指尖傳達出與亮眼外表不同的陰暗。「……美國是具有人道主義的國家。記得這句話嗎?」良久才開口的瑪莉亞,乾啞地笑了一聲。「我並沒完全隸屬S.O.N.G.這個機構,有很多方式……有很多方法讓美國政府可以繼續控制我,即使在S.O.N.G.的保密系統下,他們的訊息依然可以傳給我,而你們……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的確是翼第一次聽聞,也很難相信在夥伴們專精控管下,居然還會有漏網之魚。「美國政府要妳做什麼?」「那不重要。」「如果涉及到洩漏秘密、會導致日本危機的事──」「不是這樣的。」瑪莉亞抬起眼簾,清澈乾淨的瞳孔,悲哀神情卻讓翼看了自慚。「我不會再做危害世界的事,不管是對翼的國家,或是其他人的國家。」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我不會讓別人變得跟我一樣。得到這個保證就足夠了,翼不再追問,只是說:「我可以怎麼幫妳嗎?」「讓我一個人,別再逼我。」瑪莉亞拿起桌上的收據,站起身,居高臨下凝望沉思的翼。「我並不屬於世界,也不屬於任何地方,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妳還想要一塊領土嗎?」轉身打算離開時,翼的聲音卻清冷地響徹。「我可以給妳。」「妳在說什麼……?」瑪莉亞知道自己露出看瘋子一樣的失禮眼光,但這真的是風鳴翼說過最瘋狂的話了。「不是難以辦到的事。風鳴家在世界各地買了好幾座小島,妳想要的話,我可以移轉所有權給妳,讓妳在島上當起國王,做妳想做的事。」翼淡淡說:「妳能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定居在島上,為他們提供一處沒有戰亂不用逃離的樂土,給他們一人一個家。」「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沒有在開玩笑。」翼也站了起來,瞬間拿過瑪莉亞手中的收據。「也許只有這麼做妳才能明白,就算給了所有人一個家,妳還是沒有地方可以回去──因為妳從頭到尾都在否定妳的家。」瑪莉亞幾乎能嚐到咬破嘴唇的血腥味,她必須花費所有力氣才能不大叫出聲。這個囂張傲慢、自以為是的人!周圍喧囂的雜音全都消失了,不得不清楚地聆聽到翼的話語,那苛刻又蠻不講理的高人一等,那打從出生就比眾人更加優越的能力,使她能屏棄世間一切臆測規則,走著幾乎要引發憎恨的自由步伐,走向她選擇的人生和未來,回到屬於她的歸處。「我已經厭倦再用言語說服妳,反正說話技巧從來就不是我的強項。我們來比試一場吧,瑪莉亞·卡登扎夫娜·伊芙──像個戰士,拿起一直以來保衛生命的武器,用我們最會的方式表明彼此立場。」
如何?打贏了我,我就不會再逼妳。翼微微一笑,像個明媚如花的少女。瑪莉亞握緊拳頭,對於被逼至牆角、必須再次面對軟弱不堪的自己,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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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只是想看H....如果我會畫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