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靖庭 于 2016-5-11 14:51 编辑

高能预警

坑爹预警

狗血预警

打人不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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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z.7

事务所的红发实习生发现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一向对自我要求很高的绚濑先生，今天上班没有换衣服。

不仅是白色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衣也没有换。

她意识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再三确认后，她大概就明白绚濑先生应该是昨夜…没回家。

这是...有情况！

先生事业有成年轻有为，有车有房，长得好看就不用说了，脾气又好。

——不管是谁，碰到这种人不如就嫁了(娶了)吧！

红发实习生按照要求送咖啡进去的时候，绚濑绘里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孩子热切的眼神。

“先生，加油！”

抓住这次缘分！

把自己托付出去！找个人照顾自己吧！

实习生激动的一手握拳，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金发律师一头雾水。

加油？

加什么油？

她低头，北川太太的委托书在桌上。那位太太懵懵懂懂又完全信任的眼神，伴着委托书上的签字，热切得烫手。

不是第一次和那个红发后辈起争执了。

大部分时候，西木野都是理智的。她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不一样。她是克制并且体贴的。

记忆里第一次有龃龉，是绚濑绘里想要用情歌参赛。

那个低自己两个年级的红发孩子一点都不害怕于挑战权威和辈分。

固执得简直不像平常那个冷静又克制的作曲担当。

说不生气不可能。

但因为喜欢惨了她，又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更何况绚濑绘里心知肚明，骄傲如那位医生，竟然会用出要挟的手段，也全是因着担心她的安全。

——然而气晕了头的结果就是没回家换一身衣服，就直接来上班了。

回想了一下整个上午表现得极其热切的红发实习生，金发律师低下头，把自己姣好的混血面庞埋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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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北川太太的案子，绚濑绘里手头还有两个小的税务案件。

办理案件的时候或多或少受到一些阻碍。 应该就是来自那位北川先生的下马威了。

年轻的精英律师不以为然。

她经历多太多试图阻拦诉讼进程的被诉人了。常规的，非常规的，法律允许内的，违背法律的，各种方式。

她是一个带着脚镣走钢索的律师。 游走在黑与白，是与非，真与假和善与恶中间。

知道应该怎么平衡，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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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慢慢有了迎接圣诞和新年的气氛。 出庭完毕的律师小姐走出法院，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

明明在手机上已经打好了一段话，却逐字删去。

绚濑绘里在最终鼓起勇气联系西木野前，先去看了眼她的社交主页。

最后一次更新还停在两个月前。

眼皮跳了跳的律师小姐正准备一个电话打过去。

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却拦住了她。

一张照片传进来。

红发医生又穿着她破破烂烂的白大褂。和一群同穿白大褂的人在一起。一张出发前的合照。

队伍很整齐，还有几个抱着枪咧着嘴笑的民兵和童子兵。

照片上的救援医疗队队员们都笑着。笑容却都隐隐透出一丝紧张和害怕，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战区。

红发医生冲着镜头寡淡的笑着。

“这次随队会久一些，请不要担心。”

律师小姐把近二十天唯一收到的几个字读了又读。

合上了手机，心里酸涩莫名。

这算什么…吵架之后无声无息的走掉，却还是会遵照约定给自己发信息的行为…

——手机又震动起来。

“等我回来。”

短短四个字。

金发的律师小姐将手机紧紧贴在心口。

毫无起色的案子，和路途上的春寒料峭，忽然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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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设下的障碍在她的积极跑动下渐渐偃旗息鼓风平浪静之后，律师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又是二十多天没有收到那位医生的消息了。

圣诞和新年也平平淡淡的过去了。眼见着寒冬要过了，街上的花开了一路。

那个后辈却是毫无音讯。

她明白，西木野让她不要插手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

西木野家族的内部争斗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人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就愿意赌上性命，更何况是涉及到了西木野整个大财团家族掌权人的权力之争。绚濑绘里一个毫无背景的青年律师，混迹在这权力争斗的漩涡里，太危险了。

这些道理，绚濑绘里都明白。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她会对那流露出一点危险可能性的举动直接封杀。恨不能将她时刻锁在自己视线内，一步不离。

但是…

金发律师的责任心总在每时每刻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帮助了这一个人，那么多出来的时间，还能帮助更多的人。

如果轻率拒绝，可能会封堵一个好不容易发出呼救声音的最后一点希望。

尽管社会在不断进步，女性在社会目前还是属于弱势群体。发不出求助声音的，她没办法帮，但是已经站到她面前，并且寻求帮助的，她完全无法拒绝。

如果能用自己浅薄的专业知识，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就太好了。

所以，所以...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案头上摆着的卷宗。

所以对不起，真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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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和好？”今天把一头紫色长发轻松挽起来、前来赴约的友人，大衣里是一身异如平日的性感裙装。

“恩。”

晚冬灿烂的阳光，洒在桌上。

咖啡厅里，客人们小声温和的交谈声，小汤匙搅动咖啡杯发出的清脆叮当声，落地窗外的树枝上，为了迎接春天到来而啁啾鸣唱的鸟儿。

都无法让午休时间和好友碰面的绚濑律师提起兴致。

“嘛…”注意到金发友人兴致缺缺的表情，东条希尝试着安慰：“或许真姬只是没时间。”

“可能太忙了。”

“毕竟，是参加了国际救援队的优秀医生嘛。”

绚濑绘里猛的抬起头。

“啊啦，不用那么吃惊啦。”祖母绿色的眸子神秘的眨了眨，东条希晃了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塔罗牌，笑道：“是从这里知道的哟。”

金发的律师小姐怀疑地盯着多年的好友。

“放心吧，没有告诉别的人。”

东条希收起塔罗牌，“绘里还真是辛苦啊，和小真姬吵架什么的。”

“您好，需要续杯吗？”

年轻的侍应生走了过来。金发律师摇摇头并表示了谢意。她疏离有礼的笑容，伴随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发，耀眼夺目。

“啊…”紫罗兰色长发的幼师笑眯眯目送侍应生红着脸离开，感叹道：“绘里还是这么的受欢迎呢。”

绚濑绘里老神在在地抬了抬眼皮。

“所以绘里到底有没有表白啊。”

“没…”轻轻摇晃手里几近见底的咖啡杯。

“这么拖着总不好吧？”

东条希侧目望向咖啡馆外，熙熙攘攘的商业街道。“不快点把真姬绑回家的话，有可能她就跟别人跑喽。”

律师小姐的眼皮跳了跳。

“当然这种可能比较小啦。”绿色的眼珠转了过来，“不过，放任她再到处跑的话，我知道，绘里可就撑不下去了。”

紫发友人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眼睛下方。

“你的黑眼圈都快藏不住了。”她示意友人应该注意自己的状态，“明天换个遮瑕膏试试吧。”

“虽然吵架了，但绘里还是忍不住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吧。毕竟真姬那边是那么危险的工作环境。”

“不如快一点对她表白，让她知道有个人一直一直在担心着，牵挂着，让她安定下来。”

东条希难得的对着自己多年好友露出认真的表情：“不然的话，绘里太辛苦了。”

“时刻需要绷紧精神、小心翼翼揣着一颗心。如果是我的话…”紫发小姐低垂着眼，嘴角噙着一丝柔软的笑意：“如果是我的话…“

她没把话说下去。

绚濑绘里无奈的笑了笑。

“我…不想束缚她。”她想了想，在脑海里准备了一套说辞，话到嘴边，放在桌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东条希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意，点点头默许友人查看手机。

“西木野真姬“——正在想着那个人，信息就过来了。

试探性的短信，带着那人特有的语气，律师小姐一眼就看出端倪。

一个电话过去，那头却径直挂断了。

又一个短信进来。

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是一家公立医院的地址，详细到楼层科室。

和好友匆匆道别后、获得了友人谅解的绚濑绘里在路上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受伤了，或是有急事，或者甚至是发错了。

只有在看到西木野真姬完完整整坐在候诊室座椅上的瞬间，那些无休无止的忧虑和担心才终于变得毫无意义起来。

红发后辈今天上身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衣领好好扣着，掐着纤腰曲线妙曼， 大衣则覆在膝盖上。

她显眼的红发罕见得披散在肩头。

因为工作原因，医生大多时候是盘发或是束发。 就这么披着头发出门，很少见。

至少，绚濑绘里很少见到。

移不开眼睛。

一个多月未见了。

认清感情之后，思恋和爱意像她送给自己的多肉植物一样疯长。

等我回来。

那四个字烙在她心口。

等她回来，做什么？

为什么等她？

用什么身份等她？

金发律师盯着眼前人，期望能盯出回答。

西木野真姬没有察觉对方的注视。她往内侧移了移，将垂下来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小巧的耳朵在红发中若隐若现。

医院走道空空荡荡的。

她微微垂着头，一只脚向前些许，整个人紧紧贴着座椅，仿佛试图从冰凉坚硬的椅背找到零星支持和安慰。

转过来那张熟悉的面容有着难以描述的憔悴和惶惶。

——“真姬？”

把在胸口叫嚣的所有问题都重新按下。绚濑绘里感到了眼前人的不安惊慌。

“你来啦。”红发的医生轻轻问了句好。

她摇了摇手上一张刚刚做过检查的单子，示意律师小姐先坐到身边来。

“我……”欲言又止。

“我…有点害怕。”那张脸上因为终于承认了恐惧而流露出微薄的难堪。

绚濑绘里接过报告单。右下角被多次翻折都轻微卷了起来。

——左耳听力受损。

那几个黑字在白纸上张牙舞爪，显得格外狰狞。

“一个小意外。”红发医生尴尬的笑了笑，她在此刻不再是医生，只是一个医院里普通的病患。解释的同时将双手交握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今天来检查检查。”是永久损伤性的，还是短暂可恢复性，今天来看看结果。“

说完后，西木野真姬紧张的看了看右侧沉默坐着的金发律师。

对方只是盯着报告单。

长时间沉默，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是被爆鸣声…我自诊过，应该是短暂性的，不过还是得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不可逆损伤。”

用微微颤抖的右手又一次将滑落颊边的红发别向耳后——她害怕错过坐在右边那人说的任何一个字。

正要放下的手却被金发律师伸过来的双手捉住了。

绚濑绘里紧紧蹙眉，“你的手怎么了？”

把医生另外一只在无法自控轻微颤动的手也拢到手心。

“为什么在不停的颤抖？”

“在害怕什么？”

“耳朵的问题我知道了，“金发律师柔和的声音沉稳有力的说。“我会待在这里，陪真姬等结果。”

“绘里你…”

你不生气吗。

与其说害怕自己会永远失去左耳听力，倒不如说西木野真姬更加害怕金发律师的反应。

在通知绚濑绘里之前已经在心里预演了两三种可能。西木野真姬一度以为，最轻也会受到一顿来自金发前辈的厉声斥责。

比如说，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又或者，为什么才跟自己联系。

怎么都想不到，那位年轻的律师小姐会是如此反应。

“不论如何，我陪真姬等结果就好了。”

金发的律师小姐是这么说的。她来到坐在椅子上的病人对面，半跪半蹲，双手紧握住放在双膝上的另外一双手。坚定而温和的目光向上，落在宛如紫色钻石的眼眸里，如同大海一般包容宽厚。

“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结果不是很乐观，我会陪着真姬好好做复健和练习的。只要积极做治疗，就一定会好的。”

绚濑绘里强调似得握紧了那双尚且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金发律师坚定的脸上一瞬间流露出迷茫和痛苦的表情——她想到了永久失聪的可能。

让西木野真姬——那个从小与钢琴一同成长、热爱音乐，后来还为缪斯作出了无数美妙歌曲的人，永远失去一侧听力。

她想都不敢想。

“12号 ，西木野小姐。”

科室门口传来的叫号声打断了绚濑绘里纷乱的思绪。

红发医生倏然绷紧了身体，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绚濑绘里。

绚濑绘里快被那一眼里传递出来的求救震得心碎了。

——来自几乎从来不发出请求的人的求救信号，沉重的令人难以承受。

“别怕。”

金发的律师稳稳牵住那双颤抖的手。她同时也在跟自己说，别怕。

西木野真姬拉着她的手，一脸为难挣扎。绚濑绘里听见她有些含糊的说：“绘里…我…我”

一只手拽住并揪紧了律师袖子：“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有那么一瞬间，绚濑绘里确信，西木野真姬把所有对她的信赖和依赖都全盘托出了，没有一丝保留。此时的她，脆弱的让人心折。

不知不觉，谁在谁心里长成了根深蒂固。

谁陪着谁成长。

经过阵痛经过甜蜜经过生命所有已经经历过的风风雨雨。

早就分不开了。

她为她眼底坦坦荡荡的情感所震慑。

“好。”

绚濑绘里牵起那双曾经在战场上在大灾大难前救死扶伤也不曾颤抖的手，缓慢的站起身。

“走吧。”

无论如何，她都会在她身边。一直在她身边。

这，总是不会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