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追捕
如今的見瀧原中學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了。在以前，這裡就只是普通的學校而已。普通的招收學生，普通的教育，普通的畢業。然而在這個魔法少女公諸於世的世界中，這個學校也出現了變化。
在魔法少女的存在剛剛公諸於世的時候，杏子為首的教會，就利用影響力在整個人類的社會建立關於魔法少女的專門規定，其中之一就是基本教育。
正如同行使了近千年的基本教育一樣，魔法少女本身也是需要一定程度的教育的——畢竟現在並非過去隱藏身份的時代了。魔法少女需要的教育，當然不僅僅是普通學校的教學這麼簡單，因此需要專門的學校來培育。
而見瀧原中學，就是被改造成「專門的學校」中的其中一個。
「你們看！是使者大人耶！」
「真的耶！是莎耶加大人！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居然能夠在畢業之前就親眼見到莎耶加大人，這真是太幸運了！」
「哦哦！是使者大人啊！」
當莎耶加踏入了這個充滿魔法少女們的見瀧原中學時，從周圍傳來的許多驚歎聲。莎耶加非常的想要大大的歎息——畢竟神的使者什麼的，根本就是意外的結果，更何況那個「神」現在就在她的身後——不過不行，為了教會的形象，莎耶加只能勉強忍住，保持著一貫瀟灑的形象。
「吶……使者大人後面的那個女孩是誰啊？」
「是隨從嗎？還是禁衛？」
「不可能啦！使者大人從來不帶隨從之類的……難不成是情人？」
「可是使者大人的情侶不是教宗大人嗎？」
「難道說是婚外情？」
「哇啊！居然把出軌的對象帶出來耶！」
「怎麼辦？要在神的面前發動三角戀戰爭嗎？」
你們幾個！不要在當事人的前面隨便造謠啦！你們是魔法少女不是八卦少女啊！
「莎耶加醬很受歡迎呢！」
「她們就只會給我製造麻煩而已……」
莎耶加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從神聖圓環教會建立的這幾百年來，這些年輕一輩的魔法少女們對她們這些教會建立之初的主要成員的崇拜一年比一年還要強烈，而造成的困擾也不知不覺的水漲船高。
比方說莎耶加自己和杏子之間的情侶關係，很早就被眾魔法少女們得知，甚至比兩位當事者還要早知道。結果當兩人在某個八卦週刊看見自己和對方交往的消息後，這一對後知後覺的情侶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有女朋友了。
「啊……真是的，這些人真的是欠教育啊……」
「莎耶加醬，冷靜點。她們只是孩子而已，不要和她們計較。」
從年紀上來看的話，這些剛契約沒有多久的魔法少女們，年紀連莎耶加的零頭都不到，確實是不折不扣的孩子。
「唔……好啦！看在小圓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兩人好不容易才從學生們的矚目之中，走到了校長的辦公室，總算躲開了那些學生們的目光。
在這個學校擔任校長的，自然也是魔法少女。凱莉是個圓環騎士團的成員，年紀也已經超過五十了。雖然和莎耶加比也不過是個孩子，但是和學校的這些魔法少女們相較起來，那她毫無疑問是個成熟的魔法少女了。
「使者大人，感謝您抽空前來。」
對她來說，看到莎耶加的前來就像是看見崇拜的偶像一樣。因此，她以看見莎耶加就開始使勁的招呼，完全忽略了小圓的存在。這種行為當然讓莎耶加很不開心，不過之前圓神大人才剛剛告誡過，莎耶加也只能當做毫不在意的樣子。
「杏子臨時有些事情，所以由我來代替她。」
「教宗大人日理萬機，會忙到抽不出身也是常有的事情。使者大人能夠抽空前來是本校師生的榮幸。」
在凱莉的招呼下，莎耶加和小圓一起坐到了客座的沙發上。
「其實，這是今年校務會議才通過的新決定，我們希望每各一段時間，就邀請教會的資深成員前來講座。所以我們希望您能夠來場全校演講和授課，不知您意下如何？」
「演講？」
不是吧？莎耶加嚇了一跳。在這種魔法少女的學校演講，那內容十之八九脫不了和教會有關的內容。這本來對於莎耶加這種超級資深的教會成員來說並非難事，但是要她在教會所信仰的神——也就是小圓——的面前演講宗教的事情，她自認沒有這麼厚臉皮。
「是的，可以請您為大家說說關於信仰的事情嗎？最近的年輕人啊！信仰總是不太堅定啊！明明大家都在接受神的恩惠，卻又一點也不感謝……啊！不好意思，我失態了。總之我希望使者大人能夠感召這些年輕人。」
「這……這個……」
莎耶加為難的看著身旁的小圓，結果得到的卻是小圓微笑的回應。
很明顯的，莎耶加認出了自己的新娘所傳達的意思——自己看著辦。
「如果校長你不嫌棄的話。」
沒辦法了，也只能答應了。現在莎耶加已經能夠感受到當杏子在大教堂發表演說時，發現小圓居然在台下幫自己鼓掌時的感受了。明明知道前面就是魯班的家，還被迫在這裡玩弄斧頭，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對了，不知授課的話，使者大人打算傳授學生們什麼內容呢？」
「嗯……我的話，大概會以魔獸狩獵的技巧為主吧！畢竟我不像麻美那麼擅長鑽研各式各樣的魔法，也不像杏子有那麼好的天賦，只有實戰的臨場能力才是我擅長的。」
「使者大人真是太謙遜了。您的魔法不也是當世一流的嗎？不管是我們這些教職人員或是學校的學生，在您的面前魔法都一樣拙劣吧！」
「不需要這麼說，我也是依靠神的恩惠，才擁有這麼特殊的力量的。」
莎耶加一邊說，一邊在心中發出悲鳴。啊啊啊！我最討厭官腔啦！
「對了，不知道使者大人的護衛是否也要教導學生們呢？」
「護衛？」
莎耶加一時間腦袋沒有轉過來，之後她才注意到凱莉的眼睛是看向身旁的小圓的。這下她才注意到，原來剛才小圓都被當成是自己的護衛啦？
也對啦！除了焰這種異類外，教會的高層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會帶護衛出門，因此小圓被誤認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正當莎耶加準備要開口解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電話的聲音。
「啊……不好意思，我接一下電話。」
在這個年頭，還會使用傳統實體音響的電話，也就只剩下辦公地點用的室內電話了。
凱莉將手貼到自己的耳邊——這是從很久以前就留下來的習慣動作——然後將思緒切入電話網路。
正當莎耶加鬆了口氣，想要稍微休息一下的時候，換成她這邊的念話響起來了。
在教會地下，有一個名為「地下聖堂」的場所。這個場所的防護，甚至還要高過圓環會議的會議廳。而那是因為這裡所儲存的東西，是教會的神，圓環之理所留下的「聖遺物」，或者更常被稱為「聖物」。
雖然說是「聖物」，聽起來好像很珍貴——實際上如果是能夠善用這些東西的人，確實會覺得很珍貴——但是單純的論起數量，卻一點也不少。至於「看起來」，很多東西甚至一點也不「神聖」。
沒錯，這個廣大的底下聖堂，就是專門用於存放小圓使用過的各種東西。
自從數百年前，作為圓環之理的小圓和作為人類的小圓合而為一之後，人類的這個小圓就已經成了「非人類」的存在。她可以不吃不喝，甚至不保持物理的形態。然而，在她還維持著人類的外形時，依舊會以人類的身份接觸和使用各式各樣的東西。而一旦一樣東西被她長時間使用到一定的程度，那就會成為「聖物」。
而存放在這裡的聖物，全部無一例外的，都是小圓曾經長時間持有和使用，最後因為陳舊或是損壞而汰換的物品。再說白一點，這裡存放的都是這幾百年來小圓家的各種破爛。
雖然看起來如此，但是對於焰或是杏子她們這類「相當靠近神的存在」來說，裡面都蘊藏了無限的可能性。為了避免遭到濫用，因此熟悉神學的杏子才建立了這個嚴密的儲藏和監控機制。
焰進入了地下聖堂的監控室，將自己的意識連入系統網路。從這裡，她可以查閱各式各樣的監控訊息——包含曾經靠近和出入這裡的人，或是所有「聖物」的現在位置。
首先，先調閱記錄，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靠近過這裡吧！
數天之內所有的記錄檔案，在極短的時間內湧入焰的意識。
以超乎常人想像的速度，焰在大腦內看過了所有的資料。然而，最終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但是這並不表示沒有人進入過這裡。不論是多麼嚴密的系統，都有被欺騙的可能性，就算這個系統是圓環會議所苦心製作的系統，一樣有可能被欺騙。然而，這個時候，另一套系統就有用了。
這是一種能夠在所有人類涉足的領域中，零時差搜索聖物的系統。這一套系統本來是用來防止小圓自己犯迷糊，把東西亂丟而設計的尋物系統，後來被拿來這裡防盜。
由於這套系統並非是設置在這裡的防盜系統，而且是以銀河系為單位的廣域監視，因此被一併被欺騙的可能性就下降了不少。
焰一邊開始連接聖物監視系統，一邊走出了地下聖堂。這套系統不需要在地下聖堂就可以保持連接，可以方便她們追蹤並回收聖物。
當系統連接上的一瞬間，焰覺得自己的意識立刻就被放大到涵蓋整個銀河系的程度。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整個銀河系的人類所踏足過的領域。這種感覺相當難以言喻，是完全依靠魔法和科技，達到近似惡魔的領域。
而在這股感覺中，焰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被標記為「聖物」的東西，全部都無一例外的集中在地球。
焰將意識集中在地球上，開始追蹤所有聖物的走向。聖物聚集最多的地方，當然就是位於教會的地下聖堂，而其次就是小圓的住所。除此之外，不會有第三個地方……嗯？
在見瀧原的某處，也有好幾個聖物反應？那個位置是……見瀧原中學？
焰為了確認狀況，將自己轉化成魔法少女的模式。雖然說惡魔的模式會比較快，但是這裡是教會，不能使用那種禁忌的形態。
快速的飛過了無數的屋頂和馬路，焰不斷監視著搜索系統。除了教會和小圓家兩個聖物密集處之外，見瀧原中學的那幾個聖物目前已經停止了移動。看來暫時不需要著急……
很快的，焰又注意到另一個聖物在不同的地方移動。
怎麼回事？在不該出現聖物的地方居然一口氣出現了兩批？
沒辦法了，由於不能夠隨便使用惡魔的力量，這種時候就只能依靠其他人。雖然萬般不願意，但是焰還是聯絡了麻美。有她和她的圓環騎士團，想要追蹤其中一個目標應該沒有問題吧？而且麻美也是極少數擁有權限登入這個追蹤系統的人，所以無需擔心圓環騎士團會跟丟目標。
焰在用念話通知完麻美之後，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在見瀧原中學的目標上。幾個起落，她落在了一個能夠俯視整個見瀧原中學的高樓樓頂，接著看向系統中標定的位置。隔著整片透明的落地窗，利用魔力強化過的視野，焰立刻就看清楚了目標……
那不是莎耶加和小圓嗎？
真是的，根本就瞎緊張了。什麼嘛！原來是小圓出門了啊？也對啦！小圓身上的衣服什麼的，只要使用過一段時間，也一樣會變成聖物。所以穿著衣服出門的小圓當然就等同於帶著一堆聖物出門。看來自己太過急躁，居然連這個可能性都忽略了。
不過，為什麼莎耶加會帶小圓到這種地方？
雖然被下令禁止靠近小圓，但是焰還是無法輕易的將心思從小圓的身上離開。於是，出於好奇心，她接通了和莎耶加之間的念話。
『所以說，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在接通了和焰的念話後，莎耶加就顯得沒有什麼好口氣。
『不需要這樣子，我只是路過打招呼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趕快「路過」吧！我帶小圓過來是要辦事的，可沒有時間……』
正當莎耶加正在厭煩的想要打發焰的時候，凱莉便掛斷了她的電話。莎耶加連忙將注意力切換回眼前。
「不好意，使者大人。」
「怎麼了嗎？」
「是的……剛才圓環騎士團上層發佈了緊急任務，我必須前去支援。請你們在此稍等一下。」
「騎士團的任務啊？那快點去吧！願圓環之理的慈悲與你同在。」
「是的，感謝使者大人的吉言。」
說完之後，凱莉的身上發出一陣橘紅色的光芒，接著就變身成了魔法少女的模式，並且迅速的離開辦公室。
這下子，莎耶加口中的「要辦的事情」就這麼沒了。沒有辦法，那就和焰多聊個兩句好了。要是讓小圓看著自己又和焰吵起來，一定會讓她傷心吧！
『所以說，焰，你還真是清閒啊！你不是說要追查偷竊聖物的人嗎？』
『是沒錯，所以我追尋聖物的訊號到這裡了。你帶著小圓到這裡做什麼？』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幫我們家那隻紅色貓咪處理她丟下的事情而已。不過就是演講和授課……反正你那麼閒，要不要來幫個忙啊？』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整個教會中最不光彩的存在。能夠以信徒的身份服侍小圓至今，已經是神所給予的最大仁慈了……等等！』
正在懷古的焰，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讓莎耶加嚇了一跳。
『怎麼了嗎？焰？哈嘍？你還好嗎？』
莎耶加是知道，焰在執行的任務可以說是教會的歷史上數一數二困難又危險的。雖然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小圓外還有什麼能夠真正的威脅到焰，但是莎耶加還是難以安心。
「莎耶加醬？焰醬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不知道，念話突然就斷掉了。也許是她發現了什麼事情，所以轉移注意力了吧！」
莎耶加雖然在安慰小圓，但是實際上她自己都無法向自己保證。
於是，她開始全力提高念話的通訊功率，憑藉著「神之使者」所帶來的特殊恩惠，她無需顧慮魔力消耗帶來的汙穢。在試著和焰接通念話後，通訊再次接通。
『喂？焰？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怎麼訊號突然斷掉了？』
『……嘖……是干擾，有人……魔力干擾。我遭到攻擊了。』
在一片模糊的噪音聲之中，莎耶加能夠聽見的話不多，但是已經足以讓她知道焰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曉美焰在任務的途中，遭到不明人士的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