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2：陪伴你

随着‘哗啦’一声，米色窗帘被拉开，大把大把的阳光倾盆洒入屋内，同时也洒进了我家。

阳光穿透过石堡的小孔，化作数十束光箭，狠狠地刺在我身上，照得我的鱼鳞闪烁碎光。

怎么回事！？怎地突然变得这般亮？我的鱼眼要被闪瞎了啊啊！！

我怒气冲冲的蹿出石堡，想要抓住罪魁祸首，狠狠训他一顿，却不想，一张明媚的笑颜出现在玻璃前。

见况，我不禁一怔，胸中的熊熊怒火逐渐消弭。

她是谁？

女孩的笑容温柔，不知怎的，那勾起的弧度，竟有几分熟悉，以致我的神志，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宛若隔世。

她...........是谁？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际，女孩轻轻敲了敲玻璃，打断了我的思路，那粉嫩的指尖好似点在我额间。

“早安啊，鱼儿。”

早安...................................个鬼啊！！你究竟是谁？再说，这里是哪儿啊啊？？为何我一觉睡醒，就瞬间转移到这陌生环境里？

虽然这里很干净我很喜欢，但，还我肮脏的猪窝啊！起码那里我会有安全感好吗！

我忽然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眼前女孩的手笔，毕竟任谁一睁眼看到另一个人，都会觉得对方与自己身处此处有关联的。

难道她是绑架犯，看上了我这身美丽的鱼鳞？

我瞬间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亏我刚才还觉得对方很熟悉很温柔呢！真真笑里藏刀！红颜祸水！我立即一个神龙摆尾，火速缩回石堡中。

哼，我大石堡坚硬如斯，看你这坏人还怎么抓我剥皮？

躲在石堡阴暗之处的我，觉得安全了不少。

只听外面女孩轻笑了声，笑声柔和。

她说：“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昨日还待我亲昵至极，怎么过了一天，就换了模样了呢？”

闻言，我心里生出几分疑惑。

昨日？

难道，我认识这女孩？还跟她关系不错？

若是如此，为何我却不记得了？

是真的没有这段记忆，还是........................我把它忘了？

思及此处，我对女孩的敌意渐消，反倒生出一些迷茫。

我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我，不小心，又把一些东西忘掉了.........

我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瞅了眼女孩，目光仔仔细细的描绘着对方的容颜身姿。

瞅着瞅着，心里忽然有些堵闷，像是一块小石压在背上，虽没重到让人无法游动，却又沉沉的压在身上，喘息困难。

......我应该记得的。

......................我应该要记住的，记住这个女孩的。

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几句话，我尝试努力回想昨日的一切，绞尽脑汁的去想，去想，去想。

然而，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儿，还有，她...........到底是谁。

我知道，我健忘，我记性差，而这一点，我早已全然接受，任之摆布，能记起，就记起，忘掉了的，那便罢了，没什么好留恋，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那是以前的我。

可如今，当我一想到，我忘掉了这女孩，我就忍不住的难过沮丧，更是无比渴望能记起关于她的一切，哪怕一点点，都是好的..........

一开始的愤怒，之后的惊恐，在我知晓，自己忘记对方之际，全然消失，只剩满满的难受后悔无限放大，充斥着我每一片鱼鳞上，久久不散。

“傻鱼儿，又在发呆了，是饿了吗？等会哦，我去拿鱼食上来。”

女孩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消沉，只是站起身，下楼拿鱼食给我吃，走的时候，脚步稍急，似乎担心我饿坏了。

我默默目送着女孩的背影逐渐缩小，眼中全是对方的身影。

这一次，从此刻开始，这个女孩，我必须牢记，我一定要记住她。

好好的看着她，然后将她烙印在心上，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对不起，我不会再忘记你的了。

我默念道。

为了避免同样情况发生，我苦思冥想了一上午，推翻了多种不可行的方案后，终于拍板决定了一个不忘记你的完美方法，那就是——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我的目光时刻到会追随你，在我目力范围内，我会一直安静的凝望着你，光明正大的，却又不会打扰到你。

我相信，只要满眼都是她，满心念着她，我就绝对不会再忘记她。

计划开始实行后，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余时间我就真的全心全意的看着女孩，看着她背着书包出门，然后又背着书包回家，坐在书桌上埋头苦读，挥笔泼墨，一直到深夜，仍在挑灯夜读，认真专注。

当她疲倦时，便会暂时放下手中的书，凑到鱼缸面前，与我聊天。

不过，聊天仅限于她在说话，我在聆听而已，毕竟，我不会说话，充其量吐几个泡泡，当作回应，而她也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

她说，她今年七月就要高考了，好紧张。

她说，好累啊，好想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可惜不能，只要她一闭眼，就会满脑子的想着试卷，压根儿睡不安稳。

她说，鱼儿你真好，什么都不用想，没有压力，没有烦恼，每天只要悠哉悠哉的游个不停就好.............

有时候，我听着听着，忽然会渴望自己能有一张会说话的嘴巴，说一些好听的话语，安慰疲惫的她。

又或者是在夜晚，提醒一下她，该吃饭啦，该睡觉啦..........

可惜，我只会吐几个泡泡而已，并不能开口说话。

时间宛若流沙，在指尖悄然流逝。

在我天天的注视下，我终于记住了女孩，记住了她的笑颜，记住了她的嗓音，也记住了她隔着一层玻璃的指尖。

许是养成了习惯，我每天清晨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觅女孩的踪影，看着她静静躺在床上，睡得恬静安详，我心里也似受了影响般，一片安详宁静，无比的满足温暖。

我有种感觉，这女孩的一切，将会深深刻在我的灵魂中，到死都不消失。

离高考的日子将近，女孩更是拼命的努力温习，常常通宵达旦的熬夜看书。

我在一旁看着女孩，她的下巴尖尖的，她的身子纤瘦的，我忽然察觉到，女孩好像瘦了。

一阵阵心疼在胸口蔓延发酵，那劳什子高考，当真可恶，竟把我的女孩折磨成这样，不知道，这样我会很心疼吗？

曾有多少个夜晚，她是不知不觉的睡在了冰冷的书桌上？

那时的我，真想自己能有一双手，为你披一件薄衫，免得你夜里着凉..........

.........

..................

终于到了高考那天，我看着女孩早早起了床，梳洗穿衣，整装待发，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战。

时针一点点的挪动，越是接近女孩出门的时间，我心底就越忐忑不安，紧张的整颗心都要蹦出鱼肚子了，好像要考试的人是我不是她。

女孩临出门前，好似以往那般，轻轻敲了敲玻璃，笑颜温柔。

她说：“我走了哦，祝我成功吧。”

我立马吐了几个大大的泡泡，祝你成功！

女孩笑了笑，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蓝色的衣袂在我眼中。

.........要加油哦。

皇天不负有心人，高考的成绩出来了，女孩出来的成绩很好，听她本人来说，就是考上了一本大学。

我虽然不清楚何为一本大学，但只要女孩高兴，我就心生欢喜，她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影响到我。

不管怎样，考上了大学，那就代表女孩可以彻底安下心来，好好休息玩耍了。

这让我很满意，你看你看，你都瘦了，快吃多点补补啊。

我转着圈圈，对女孩说道。

女孩只是微笑看着，完全没有收到我的话语。

她不知道我在关心她，也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但没关系，她好好的，就够了。

上了大学的女孩，学业不紧张了，不用一放学就赶紧回家做作业温习。

她花更多的时间，出门与朋友相聚逛街。

所以，比起高考那段期间，我一天见到女孩的时间，大大减少了许多。

诺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活物，以前觉得温馨的淡黄墙色，如今只剩凄凉无力的淡色。

多么令人无奈。

我很想与你相处久一点，陪陪越来越孤单的我，可是，你永远不知道我的渴望。

每次看着你逐渐离去的背影，我满心酸涩。

为何只让我默默的看你远去？为何我不能与你并肩同行？

我真想自己能有一双腿，随你出门，你到哪，我到哪。

窝在幽冷石堡中的我，如此盼望着。

女孩依旧每天都会抽抽空，与我说说话。

这曾经是我最欢喜的时段，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嘴唇，沐浴着她的目光.........多么美妙。

但渐渐的，我开始厌恶这段时期了，甚至想躲回石堡，拒绝听她说话。

这种改变，只因女孩的说话的内容，掺加了一个男孩的琐碎事情，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广，越来越长，有高兴的，也有难过的。

她的情绪，只受那男孩的影响，也只愿被他感染。

最终，女孩只要一跟我聊天，不论开头在聊什么，最后总是以那个男孩做结尾，每天皆是如此。

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感在我心中滋长，是难过，是疼痛，更是无力。

这情感像是吸饱水的海绵般，填满我身体每一个角落旮旯，填的严紧，密不透风的。

我有种预感，女孩将会离我越来越远，因为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