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王很客气对希摩巨鹰重复了三遍‘希摩，请帮助她’的话语之后，高傲的鹰形精灵才不情不愿低下它的头颅，侧了侧脑袋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示意莫德雷德快手脚麻利地爬到它的背上。
莫德雷德伸出手抓住对方的羽毛，然而入手却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就像捏爆了一只有毒的毛虫。这还是父亲解开了她百分之七十的封印，有着足够的魔力防护，（外加修复她肚子上烙伤）的情况。换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摸了上去，只怕是整只手掌都会溃烂掉。
“抱歉，忘记关闭防护了。”在王的瞪视下，露出了一个无辜眼神的希摩巨鹰停止向羽毛注入魔力，让羽毛重新变得柔顺光滑了。
“这只混蛋鸟一定是故意的！”满腹怒气的莫德雷德在心里怒骂了几句小时候跟酒馆的矿工们学的粗俗脏话，同样故意以恨不得把希摩巨鹰拽成秃毛的粗暴力度拽起了它的羽毛，在王将她的视线转为她身上后，莫德雷德才把这显得幼稚的怄气行为给结束了。
“请两位好好相处啊，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好好完成这次任务啊。”古达像一条毛巾搭在莫德雷德的肩膀上，像是察觉到两者的险恶气氛温和劝慰道。
“我们将要起飞。”没遭脖子秃毛命运的希摩巨鹰把头扭到一边，有点不情愿说：“因为我的飞行方式有些特殊，所以我建议你抱紧我，免得在打盹中摔下去。”
莫德雷德直接当它在嘲笑自己：“我不会瞌睡的。”
古达做出了一个晃头的动作：“你会的。希摩巨鹰的能力是……”
话还没说完，她们的身影就在一瞬间消失在了现实世界中，只留下因为见得太多而并不奇怪的王和拉姆莱还待在王库面前……不，还有一个。
古达，不，从体内那颗黑色的核心球体来看，也许并不是古达的一团水球从地上冒出来，语气也较古达成熟得多：“国王大人，你觉得他们这次能成功吗？我们已经失败很多次了。”
王的声音中除了坚韧的决心之外再无什么多余的情绪回答它：“我相信你们能成功。”
“那，”那团元素的声音变得犹豫了，它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我们真的成功的话，这就意味着你……”
这个世界的不列颠赤龙国王稍微露出了一个有点落寞的神情，但很快就变得释怀：“毕竟事情上不是件件事情都能两全其美的。”
如所想一样的反应，这也更为加深了元素心中深重的罪恶感。几乎是以痛苦到极点的悔恨腔调，崩溃的它哽咽朝她，以及她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如果啊……不是我的行为，就不会发生……”
王没有责骂它，没有嘲笑它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后悔真是没半点意义的蠢话，也没有像别的‘她’因为过于强大而生出同等的怜悯之心，说着‘不要自我折磨了，我全部宽恕你’。
她只是静静看向东方，那是卢比斯村的方向。
唯一流着她血脉的孩子将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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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摩巨鹰是一种神奇强大的物种，它们一生中只会在寿命将尽的时候繁殖一次，生下一枚蛋。按照学术的角度来说，与其说是繁殖，不如说是涅槃……”古达死死扒住莫德雷德身上那套崭新帅气铠甲，一路爬到了她的头上，孜孜不倦解说着神话生物的知识。
“我只想知道现在怎么回事，我只想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莫德雷德用手死死捂着了自己的狮形头盔，她真怕那个元素生物在这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中不小心掉在这个古怪的地方。
“这是梦境世界，表面上看我们走得很远很长，但是实际上现实世界中还没有过一眨眼的时间。”希摩巨鹰开口：“自由穿梭在梦境和现实中是我的天赋。”
“那为什么我在这里？”
鹰形精灵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我们的精神目前连接在一起了，现在的你可以算作是我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只要我想的话，我就可以活活把你的精神抽干当饮品。”
古达不屑的声音在莫德雷德的心中响起：“别担心，这家伙在吹牛，相信你也看得出它的实力了。”
“确实，这只鸟也就和圆桌骑士内中等水平的家伙差不多吧，离我全盛时期还有很大一部分距离呢。”莫德雷德点了点头，虽然她的实力失去不少，眼力还是没失去的：“原来是靠这种特殊能力才能在父王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偷袭我，而且会飞有点麻烦……”
“你不会想在事成后打它一顿吧？”
“为什么不呢？它可是差点想杀了我。”
“别那么小心眼，莫德雷德，你可是一位骑士啊。面对一位有点恶劣小脾气的年幼女性，你就发挥你的风度宽恕她吧。”
“我完全不……等等！”莫德雷德将古达从她的头上拽下来，神色古怪瞪着她：“这么大只还年幼？！女性？！这怎么可能？”
古达直直盯着她看，让莫德雷德往后挪了挪身子，“好吧，也许并不是那么不可信的。”
“按照希摩巨鹰的年龄计算，它今年五岁，而每一个希摩巨鹰都是雌性。”
莫德雷德无话可说了好大一会儿，接着摇了摇头：“罢了，只要它别再对我动手，我就懒得理它。前面那个深红色的团是什么？”后一句话她直接说了出来。
希摩巨鹰望了一眼，莫德雷德错觉自己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那是一个，一个，一个看上去很好吃的痛苦梦境。”
“很好吃？”
“对。虽然只有那么一小块，但是正好可以补充我进行梦境穿梭的损耗！”激动地希摩巨鹰重重拍打了一下翅膀朝梦境飞了过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团梦境的能量没有被它成功吸收，反而却主动飘到了它后背上的莫德雷德的周围。
“这？这是……”话音未落，她就倒在了巨鹰的背上。
巨鹰呆愣住了，过了一分钟才回过神尖啸起来：“这家伙怎么了？！我的食物怎么了？！”
“唔嗯，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晒特姆。看来你很不走运，碰上的是梦境能量正好是莫德雷德她的，所以比起你，它当然更愿意选择回归自己的源头。”
“还真凑巧。……算了，我再去找一个。”被不愉快冲昏头脑的巨鹰丝毫没有注意到，古达刚刚叫出来了它真名的情况，不过即使直白去问也只能拿到搪塞的答案吧。
“还不是彻底揭开一切的时候。”在心中轻声默念，古达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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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状况……”睁开了眼睛的莫德雷德想，“我能很清醒认识到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的情绪，脑中还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知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就拿现在来说，莫德雷德正喘着粗气，艰难爬着英灵座那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洁白阶梯。在这条阶梯旁边，可以看到每一层都有英灵们在闲谈，但在看到莫德雷德的相貌之后，原本神色各异的他们齐刷刷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窃窃私语着“saber脸”和“阿尔托莉雅种”一类的特殊词汇。
“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她继续向上走的时候，一颗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眼球怪物将她拦了下来，看样子是这里的守卫。
“我来见我的父亲，”她冷冷扫视那些英灵一眼，无惧地大声说道：“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你带了信物了吗？”
莫德雷德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刻着湛蓝色‘X’字母和金色星星的金属牌，巨大眼球就立即退到一边去了。
在她即将来到最顶层的大门时，极其少见的，不过因为身处英灵座也没什么奇怪的，两位彼此之间关系有点微妙的Ruler正好从顶层下来，一左一右站到了莫德雷德的面前。
“出什么大事了？居然要两位Ruler一起出行。”莫德雷德明知故问道，因为‘木星屠杀事件’这个不明意义的词汇浮现在她心中，看起来是解答问题的答案。
女性的Ruler露出了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想问的不是这个。”于是莫德雷德也没有再开口言语，就这么踏上了通往顶层大门的台阶。
“父王，你到底在想什么？”莫德雷德处于一种的强烈的不安感中。至于原因也很清楚——————如果自己那放下了一切的执念，身处在一个遥远到任何人都无法触及到的圣地，除了每个月给自己发发钱之外就几乎没了任何联络的父亲突然在某一天离开了那里来到了英灵座，还写了一份信要求自己来见她，这情况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虽说她有很多父亲。在她和那个红头发的女性master一起干了很多大事的期间，按理来说每个人都只有一位的父亲，很快因补充战力的原因，被master以不同的职阶，不同的姿态各种召唤出来，在这宇宙英灵界可以说是数量爆发性的增值……虽然嘴巴上不会轻易说出来，不过当时的她毫无疑问的非常开心。”
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就在最近的几十年中，莫德雷德就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英灵们对于阿尔托莉雅种的‘saber’们开始有了一种隐隐的敌意，这真是太无理了。要知道那个时候和拯救了整个历史的master并肩作战，被召唤出最多，出力最多的可是她们这些被划分到阿尔托莉雅种的英灵……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虽然相似，却是自己从未没听过的声线。
莫德雷德迅速抬起头，看到对方的打扮不由得惊讶起来：“父王？不，你是一名新的父王，是Assassin，不是我那名元祖父王啊。”
对方反而一脸的莫名其妙：“Assassin？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最优秀的saber，可以说整个宇宙都不会有我这么强大的saber。”
“父王，难道是因为愚人节吗？你难得和我开一个不好笑的老套玩笑……好了好了，既然蓝色的父王不在这里，那么黑色的父王呢？是她在这里吗？”
“我难道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睁大了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那名Assassin气势满满地开口：“就是我写信叫你过来的。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唯一的saber父王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自我佩服一下自己在父亲可能患有前所未有的老年痴呆症也能保持冷静，自己不愧在这么长的时间变得成熟可靠了，莫德雷德转身欲走出大门：“我去问问有没有擅长医术的医生英灵来帮助你，也许有那么几个，不是狂战士的那种的……”
“我再说一遍，没有开玩笑！”以惊人的敏捷一手拽起莫德雷德往后拖，那名自称是saber的Assassin凑到了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所说的元祖父王，还有黑色的父王，她们都成为构成我的部分了。”
莫德雷德躲开了她那认真的眼睛，很勉强笑了一下：“父王，愚人节的玩笑也不是那么开的……”
“这不是玩笑的，”敲打了一下这个太过固执的孩子的头，Assassin说道：“为了彻底消除宇宙英灵界的saber危机，抑制力用她们两个的精华制造出了我这个最强大的saber，迷之女主角X！于是莫德雷德，我的不良儿子！身为有着‘saber脸’这种属性，但却并非是阿尔托莉雅种，而是单独个体珍稀品种的你。为了证明自己是可以在今后的新世界生存的saber，应该立即和我联手，共同把那些就像宇宙之癌的阿尔托莉雅种多余出的部分从这个宇宙英灵界彻底铲除掉，只留下少数几个保护起来才是啊！”
虽然说的是乱七八糟的话语，但是或许是血缘的关系，莫德雷德不可思议理解了她所说的话语。与其同时还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在她的心中彻底扩散开了，或许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你。”她摆了摆手，只想抱着自己的头，整个大脑一片空白，“X……父王，我暂时这么称呼你吧，我现在很乱。蓝色的元祖父王，还有黑色的父王……我，不敢相信……我再也见不到她们……我……”
“你慌乱什么？”迷之女主角X不解看着她，似乎最奇怪的，最无法理喻的是她一样：“她们都是没有我强大的saber。为什么你要在乎她们？看到强大的我成为了你的正统父王，难道你不应该感到无比的高兴才是吗？”
就在那一刻，莫德雷德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本能对这个父王感到排斥的原因。不是因为她那身为Assassin却自称的saber的古怪行为，不是因为她对自己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表现态度，而是因为她从对方冰冷的蓝眼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
她有着记忆，可能是因为一切的记忆，但是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她只怕都没有半点那种情绪，也永远不可能理解莫德雷德对她抱有的一切情感了。
抑制力把她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和杀手，而且手段可能卑劣无比。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吞没了她的心，但是她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于是她只能仅凭本能的回答了对方：“如果我不答应怎么办？”
“……”整个空气中的气氛都冷了下来，但是迷之女主角X却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都没有，那是一种平静都没有的空白感表情：“是吗？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
她拿出了那变得很有未来科幻风格的圣剑，举过了头顶，然后顺势劈了下来。
一切都在这一刻都中断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