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狼在小伙伴的建议下偷偷搬运来

望不嫌弃qwq因为时间顺序不太一样文风差别略大

【海姬】塞北夜话

塞外风沙张狂。放眼望去黄沙漫漫，偶有几株野草、几棵树木顽强生长，也为了生存扭曲了枝干。一道峡谷从崖壁当中劈开，险峻非常，但这却是前往都城唯一的道路，也因此，这里曾经匪盗横行。

为什么是曾经？峡谷口唯一的客栈掌柜提起这话题就笑弯了眼，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客人少时，他就坐在大门边，拿着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烟袋锅，眯着眼看着目力不及的远方。

“老爹！再来一桶！可别掺水啊！”跑马帮的大汉声若雷鸣，粗犷地大笑着喝酒划拳开着玩笑。他们在这条枯燥危险的路上走了多年，早已与掌柜熟稔。

“哎——来了。”掌柜一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拂着长裤，顺手在柱子上敲了敲烟袋锅。“臭小子，就知道喝，喝不死你。”

“又不是不给钱！老爹，酒在哪？我自己搬吧，可别闪着您这老胳膊老腿儿！”大汉不以为忤，笑嘻嘻地说。

“就那楼梯后边儿，别多拿啊。”掌柜头也没回。“嗯？今儿个都快入夜了，还有人？”

年老人不昏，掌柜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然后看到从都城方向来的一骑飞尘。

来者在客栈前勒马，翻身下来，牵着缰绳走近掌柜。

“客官要住店吧，来，马可以栓在后院，从这走——”掌柜殷勤地摊手指明了方向，伸手就要接过缰绳。

来人身材不高，戴着斗篷兜帽。听得掌柜这么说，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是低沉的女声。她掀开了兜帽。“老爹，是我。”

“呦喂——”掌柜瞪大了眼。眼前的人一头顺滑的深蓝长发，眉目如画，唇边擒着柔和的笑意，琥珀般的眸子温润如玉。“园田小姐呀！”

“久仰大名！见过园田大侠！”“园田小姐身体安好啊！”“今日一见竟是这般俊的女儿，俺们这些汉子可真是汗颜啊！”

马帮的大汉们一阵争先恐后地向园田行礼，园田却颇为内向，一时不知所措有些憋红了脸。直到掌柜吹胡子瞪眼赶开了那些汉子，她才松了口气。

“别在意啊园田小姐，他们没恶意的，一直就那个损样子。”掌柜端出了店里最好的茶给园田倒上，歉意地说。

园田解下腰间的长剑放到桌上，轻啜一口茶，歪头看了看身后又开始喧闹的马帮们，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其实我也有些羡慕他们能这么率直地表达自己呢。”

掌柜也在园田身边坐下，慈爱地看着她。“自三年前园田小姐在此剿匪，连着拔除了五个寨子之后，这里可是越来越安定了。南北客人也都敢走这条路，老朽这客栈也是越来越兴隆啦。”

“不必敬称，您不是一直唤我海未的么。那时，身为孤儿的我也受老爹不少照顾。”海未回过头，轻轻点了点头。

“你现在可是名震塞外的大人物啦！好，既然小丫头你不在乎，老家伙我就继续把你当孙女咯。”掌柜咧嘴笑了，探求似的问道“那这回，你回来这荒凉的地方是……？”

“……”海未垂眸，捧着茶杯抿唇。

“您还记得……西木野吗，西木野真姬。那个药师。”

掌柜的一脸意味深长。仰头看着棚顶，低声说道:“你们年轻人那点小心思……还瞒得住我这半辈子就看人的老家伙？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吧。也当个发泄。”

海未半阖了眼。

“掌柜的，住店！”慵懒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客栈中。掌柜赶忙从后厨走出来，“来嘞——”

来人身材修长，一头火红张扬的及肩发，眉眼清秀脱俗，吊梢眼半睁，无形之中透出傲气。

“快快快，店里走！进来进来！”掌柜的忙招呼红发女子进来，扒着门框瞧了几眼，关了门。

“客官，一路没人尾随吧？”掌柜紧张地问道。“像您这样随身带着这些值钱物件，还……还这么中看的女孩儿，出门可要小心啊。”

红发女子这才上下打量了掌柜的，放缓了语气。“多谢关心。掌柜的，这附近最近的客栈离着有多远？”

“最近也有个百八里地，可不敢连夜出行。这里，大白天匪徒都拦路抢劫，能安全走出峡谷就烧高香啦。”掌柜的提起红发女子沉重的行李，眼神示意。“客官这边走。”

房间不大，倒也干净。西木野真姬环视几圈室内，把行李拖到床头，打开将其中的瓶瓶罐罐一样一样取出来放到床头旁的桌上，一直没什么波动的紫瞳看着它们充满了孩子一般纯真的欣喜

稀有的药材，果然在蛮荒的地方才有啊。这一趟的收获不小。回去好好研究作用和用法，爸爸一定会开心的吧。不过，这里也太荒凉了，有点……

“当当”

真姬浑身一激灵，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谁？！”

隔着门传来了柔和低沉的女声。“您好。在下园田海未，也是途径此地的旅人，刚刚向掌柜的要夜宵，他让在下也给阁下带一份。”

真姬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见海未捧着托盘，眉眼柔和地向她笑。

也许是因为海未长得好看，真姬打量了几下，暂时放下戒心，拉开了门接过盘子。“谢……谢谢。”

“我就住在隔壁，如果有事不方便找掌柜的可以叫我。”海未微微颔首，准备转过身离开。“晚安。”

“等等！”真姬脱口而出，海未闻言停住脚步，回过头依然微笑着。“怎么了？”

真姬目光转来转去，底气不太足地说，“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来……一起吃夜宵？”

海未微微睁大了眼，发觉了真姬的不安，用安抚似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

两个人相对无言，各自默默吃着，气氛尴尬。真姬瞥到海未腰间的长剑，问道:“园田小姐是行走江湖之人吗？”

海未停下手，点头。“叫我海未就好。算是吧。摸爬滚打多年，接些保镖之类的委托。您呢？”

“哦，对了。”真姬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自我 介绍，放下了筷子。“我名为西木野真姬，是个药师。从都城来此寻找稀有药材。叫我真姬就好。”

“第一次走这么远吗。”海未轻声问道。“你看起来很紧张。”

真姬不答，侧头转移了话题:“你跟掌柜的看起来很熟呐。”

“我在此养伤。掌柜的很照顾我。”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养伤？时间这么久？什么样的伤？能让我看看吗？我带了特效的伤药可以帮你疗伤，”真姬却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转回头两眼放光。海未没想到真姬对这样的话题这么敏感，“啊，不……那个……”

真姬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自己对于海未来说还算是陌生，如何相信？但是作为医师她十分想研究各种伤口，一时心急之下真姬掏出采药时用的锯齿小刀在左手臂上一划，白皙如雪的小臂顿时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不断渗出。

“你在干什么？！”海未一惊站起了身，随手撕下一段衣角，去抓真姬受伤的胳膊。真姬疼得倒吸了口冷气，冲海未摆摆手转身在包裹里翻出药瓶，咬开塞子，将里面的粉末细细敷在口子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盖住系上。有点别扭地单手做完这些，真姬转头看着呆住的海未，举起左手。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可以让我看看吗？伤口。”

“可、可以，可以。你别再动手了。”海未看起来心有余悸，有些尴尬地红了脸，“那个……你能……转个身吗？”

原来海未的伤在背后。

整个雪白的背部展现在真姬面前，海未不再有刚才游刃有余的神采，瑟缩着低着头耳根泛红。绷带绑得乱糟糟，涂着颜色很不妙的草药。真姬来不及尴尬就拧紧了眉头，要了盆热水，一点点揭开绷带，一边问道:“这是你自己弄的吗？”

“是……我只能找到这些材料……有伤在身也不能远行，只好一点点养……”海未断断续续地说。

背后的伤惨不忍睹。一条刀伤从左肩胛骨处直砍到右腰窝，还有肩膀上羽箭擦过的痕迹，此外整个背上擦伤无数。真姬运着气，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但手上还是轻柔地一点点拭去乱七八糟的草药，“山贼？你被他们伤的？”

真姬的动作再轻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伤口。海未绷紧了肌肉，掩饰着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是……算是路见不平。”

“保护别人的前提是周全自己。作为医生我最讨厌看到你这样的人。”真姬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海未愣了一下，随即笑眯了眼。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真姬集中精神，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清理创口、消毒、上药、包扎，还尽力不弄痛海未。烧过的针挑出伤口中的草梗之类已经有些腐烂的东西，高浓度的白酒涂过创口，海未咬紧了牙，冷汗从额头直流到鼻尖滴下。

这段时间对海未来说是煎熬的，对真姬同样。终于，最后一段绷带固定完毕，真姬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手臂用衣襟抹了把满是汗的脸。“好了，海未，感觉怎么样？”

海未松开了紧咬的牙，大口喘了几口气:“嗯……感觉好多了，谢谢真姬。”脸上还带着冷汗，她转过头对真姬灿烂地笑了。真姬两手叉腰，微微歪着头无奈地笑笑。

“我身上仅有几块西域金币还算值钱，真姬若不嫌弃，还请收下。”海未穿上外衣，摸出几枚金币诚恳地说道。

“不，本来就是我逼着海未的。这我不能收。”真姬推回海未的手。看海未还要伸手，语气强硬了些。“我西木野家在都城也是有名的大家族，我是不在意钱财的。”

“好吧……”海未讪讪收手，“那、那让我护送真姬回都城吧，这一路上匪徒横行，一个人实在危险。”

“这倒可以。其实我也……”

“咣！！”

“老头儿！！这回你别想骗我们！！那个红头发的娘们儿有人眼看着进来的！！交出来！！”

楼下粗暴的砸门和叫嚷打断了真姬的话，两个人顿时住口，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脚步放轻，躲在转角处偷偷窥视下面。

掌柜的拿着抹布站在中庭不知所措，门口六七个男人，各自提着狼牙棒、开山刀，有几个脸上还有刀疤，凶悍非常。

领头的大块头扛着巨大的狼牙棒，唾沫横飞:“前两天就是你个老不死的放走了那个蓝毛儿的死丫头，她害得咱们丢了一笔大生意你知道吗？！！你知道这笔生意顶你多少年的保护费吗？！！妈的，她还打残了我们十几个弟兄！！今天这红头发小妞儿也是，整倒了我们俩巡逻，眼看着她进了这家店，今天你不交出来，老子——”大块头对着桌子一棒砸下，顿时木屑飞溅，桌子被整个砸碎了。

“老大呀——真不是我这老骨头瞎说，你看看，荒郊野岭的，一个那么好看的丫头，我这老家伙是真怕啊，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前脚她进店，后脚我就把她轰出去了——您让我交，我交什么啊？”掌柜的弯着腰，沙哑地带着哭腔哀求。

“收了你这套说辞！他妈的，老子信你的邪？！上次就是这么放走了那个蓝头发！老子不管，不交人，你就见鬼去吧！！”大块头一声爆吼，巨大的狼牙棒照着掌柜的头砸了下来。

寒光一闪。真姬还没反应过来，海未长剑出鞘，从二楼跃下借着冲势削飞了半个棒头！

大块头愣了一下，随即大吼“抄家伙！他妈的她还在这儿！！”

海未势头不减，挑飞狼牙棒头正砸中一人的脸，顿时血花四溅，那人痛得哇哇大叫。收剑于身侧格挡横向劈来的两刀，运劲一顶，压身低头避开头顶的开山刀的同时剑出如电，分别刺中了周围几人的小腿。趁几人站立不稳之时剑柄补击砸晕了他们。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海未若无其事，如同舞蹈一般。真姬看得呆了。

“海未身后！！”掌柜的大叫。

海未心脏猛跳了一下，刚转过半个头余光就看到之前不起眼的一个喽啰扭曲地笑着，刀已经快劈到海未头顶。

“嗤——”

几声微弱的破空声。喽啰惨叫了一声，跌落在地捂着眼睛打滚，海未立刻上前敲晕了他。两根银针刺进了他的双眼。海未抬头，看着被自己吓一跳心有余悸的真姬笑了。

“谢谢你，真姬。没想到你也是个练家子啊。”

“啊，没，没什么，下意识的反应罢了。”真姬脸微红，撇过头。

“接下来怎么办啊……我这客栈怕是开不下去了。”掌柜的一脸沉痛嘟嘟囔囔。

“这事也是因我而起。”海未走上前来，诚恳地对掌柜的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们寨子就会有动作。在此之前——我会将他们彻底捣毁。”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不成不成，我这店不开就不开了，哪能让你这娃儿去拿命冒险啊！”

“海未说的有道理。”真姬慵懒地卷着发梢，缓步下楼。“这件事也有我的份。我和海未一起去。”

“真——”海未回头抗议，“你伤还没好，一个人没照应，成功率大打折扣，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吃素的。”抗议无效。

海未歪头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你们这俩孩子啊——”掌柜的哭笑不得。

“掌柜的，请您先躲躲，明早我们还没回来的话，您就离开这吧。”真姬轻描淡写地说道。

真姬准备了一个包背着，海未用布料包上了爱马的蹄子。颇通人性的黑马似乎知道主人要干什么，蹭了蹭海未的脸。“走吧，”海未拍了拍马背，“上来。”

在黑夜里前行，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匪寨范围。这是一片少见的绿洲。海未真姬压低了身子，藏身在草丛中。毕竟是贼，纪律松散，两个巡逻的边走边絮叨边骂。海未指了指对面，拍了拍马屁股，低声说“去！”

黑马应声而起，嘶鸣着冲向寨门，两个巡逻一惊，见只是匹马，骂了一声，追了过去。趁此机会，海未和真姬伏身快速从背后接近，用力敲在两人颈后。然后丢开已经晕过去的两个喽啰，跟着黑马闯进寨门。骚乱顿起，巡夜的喽啰们都跑了过来，各个屋子也都有人陆续跑出。海未和真姬已经换上了之前巡逻人的衣服，趁乱离开黑马，避开了人流。

通人性的黑马知道主人已经成功潜入，也就不再冒险，停了下来，倒换着腿打着响鼻一脸无辜地看着战战兢兢围着自己的人们。

“妈的，就是匹马。”有人睡眼朦胧地骂着。“虚惊一场。”

“不对！看蹄子！有人故意放的马！”一个巡逻反应了过来，大叫。“告诉老大！可能有人进来了！”

混乱的人声逼近。“真姬，找到粮仓了吗？”海未冷静地问道。

“刚刚按顺序摸过来，应该要到了——到了！”真姬低声叫道。海未点了点头，掏出打火石，“打着可能需要时间，掩护我，真姬。”

真姬拍了一下海未的肩膀，说道:“我来。”

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一大罐粉末，撒在粮草上，打火石只一打，火焰就猛地燃起，十分凶猛。

“一点助燃剂。”无视海未惊讶地表情，真姬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等等，”海未拉住她，“我们还要演个戏。”

“粮仓着火啦！！”小头目大叫，跑过去就看到两个怕烧到自己戴着兜帽的家伙正拿着麻布卖力地扇着灭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傻是不？！！他妈的拿水去啊！！滚滚滚！！你俩这是助火势吗？！”

两个人赶紧放下麻布，一路小跑离开了粮仓。

“海未你简直机智。”真姬低声说。身边的人没说话，耸了耸肩。

寨子里原本近百人。海未之前打残十几个，真姬干掉两个，有六个已经在客栈解决，两个放倒在门口，剩下的人几乎都在忙着灭火。但是真姬的助燃剂有点厉害，火势硬是不见小，还有所扩散烧到了临近的几间屋子。两人游走在边缘，趁乱放倒一些没有防备的家伙。

直到倒下十几人，终于有人发觉不对。山寨的头领带着三个亲信爬上屋顶，从高处指挥灭火。

两人摸到头领所在的屋子下，突然发力登上了屋子。亲信不愧是亲信，反应极快，拔刀相向。海未一马当先，剑势横扫，蛮力撞开一人的刀，趁他立足不稳飞起一脚将他踹下屋子。真姬甩出一布包，迷了剩下人的眼，趁此机会与海未一同，肘击亲信们的后颈使之昏倒，剑挑头领的四肢废了他，头领疼得大叫。

“都别动！”海未勒着头领的脖子，用剑架着。真姬捡起一把刀，警惕地护在海未身边。屋子下的匪徒们不敢上前。

“诸位，你们都是有手有脚的健全人，为何一定要以这种伤害别人的勾当为生？！今日在下算是替天行道，烧了这寨子，诸位若是肯回头还不晚，若还执迷不悟，下场就如你们这头领！”

说罢，海未剑下，头领首级落地。

下面不少人都吓破了胆，转身便跑。也有少部分亡命之徒见对方只有两人吆喝着上前围攻。防止他们用箭，两人跳下屋子且战且退。

“海未！你宰了他干嘛啊！”真姬勉强挡住一人，海未剑挑穿喉。

“这些亡命徒是不会在乎谁当老大的。胆子小的已经被吓跑了，剩下的就都是恶贯满盈的家伙了。”海未眼神很冷。“对恶人，无需留情。”

真姬不再说话，但是心中隐约是同意海未的。

虽然只有两人，她们却比对方一群乌合之众不知强出多少。

劈砍，侧削，挑刺，海未舞动得越发轻灵，所出却尽是狠招。真姬也不甘落后，到处撒着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粉末，又引燃了一片屋子，也烧到好多人。

“真姬！”海未眼尖，看到远处有人弯弓搭箭，来不及让真姬躲开，扑了上去——

一箭正中肩头。

真姬瞪大了眼，咬牙掏出了自己用烟花改制的土炸弹扔了过去——“尝尝这个吧！”

“轰——！！！”

很好，活口的不留。

黑马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真姬小心托着海未上马，焦急地催动它快跑。

一路颠簸，海未终于挺到了客栈。她已经昏迷了。真姬叫了掌柜的，抖着手拔下箭止血，上药，一直忙活到天亮。

都结束了。真姬疲惫地眯着眼看着晨光。终于结束了。

精心照顾了海未一段时日。海未的身体素质好得吓人，很快有些伤就痊愈了，剩下的也都没大碍，两人就辞别了掌柜，踏上了前往都城的路。

路上她们又捣毁了四个寨子，从此这条北域通路畅通无阻。

回到都城，海未一直把真姬送到了家中。西木野家却像打发下人一样，给了海未一些银两就把她送出了门。

“荒唐！！”西木野家主用力拍桌，“太荒唐了！！真姬，你去了一趟北方脑袋坏掉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亲，我当然知道。”真姬不卑不亢，平静地说。“我喜欢园田海未，那个护送我回来的人。”

“且不说那人出身草莽，她可是女子！！这成什么话？！”家主继续吼道。

“父亲。”真姬深吸了一口气，“从小我就在按照您给我定下的路走，研究一些只能当做参考的理论，说什么传承，可却没有半点实践。我这次出门也是为了思考，一定要走您的路吗？”

“你什么意思。”家主按下怒火问道。

“我得出了答案。您定下的路，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同样，我拒绝遵循您私自给我定下的人生。我喜欢海未，就只是因为我喜欢她，与性别无关。”真姬说完，闭上了眼睛。

游荡在西木野宅外的海未从四处听来的只言片语知道了来龙去脉。真姬被软禁了。真姬被定下了婚约。真姬再也出不来了。

海未的心一下子凉了。

海未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西木野宅，希望与真姬见一面。远远看到真姬支颐望月，神色寂寥，海未又失去了勇气。

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西木野家的人啊。好歹这里是她的家。海未怎么舍得让她跟自己浪迹天涯。

于是海未离开了都城，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又回到了这个她们相遇的地方。

“这样啊。”掌柜的听完海未的陈述，笑容柔和。已是半夜，烛光摇曳着。海未已经喝光了一壶酒，微醺。

“我这人，就是漂泊的命，”海未又喝了口酒，自嘲地说。“好歹真姬她在西木野家，能安逸地度过一生，那是我给不了的。”

“海未，我问你，如果她愿意跟你走，你愿意带她走吗。”掌柜的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我知道她愿意。”海未摇摇头。“可是我舍不得。”

“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意想不到的声音。海未惊讶地抬头，看到真姬从二楼下来，卷着自己的发尾，挑着眉。

“真、真姬？你？你……”海未结巴着，舌头打结了一样。

“你什么你。”真姬不客气地翻了白眼。

“她半个月前就来啦！”掌柜的大笑，“就知道你会回来这儿，提前埋伏你！”

“真姬……”海未眼眶有些湿润。

“我逃了出来，迈出了这一步。你还要在原地瑟缩吗？海未。看着我。”真姬走下楼梯，认真地看着海未的眸子。

“……”海未咬着下唇，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哪怕旅途颠簸，世人不容？”

“旁人之论，与我何干。”真姬平静地看着海未。平静下其实内心已是波涛汹涌。

“……跟我走吧，真姬。”海未终于伸出了手，语气温柔一如初见。

真姬一笑，握住了海未的手。“我愿意。”

且行且啸纵轻狂

琴剑伴身游四方

万丈红尘何足恋

长歌天涯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