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任務

「阿黛爾，妳知道自己的任務嗎？」有著沙啞聲線的人正被著鬥篷，所以阿黛爾看不見他的樣子，而且她其實從沒看過他的臉。眼前的男人在她在嬰兒的時候在中大陸一條又暗又潮濕的小街中發現了她，並把她帶回組織撫養。這個人對她來說是救命恩人，但奇怪的是這十六年來，阿黛爾不曾知道他的名字、年紀，甚至他的性別。

不過，聽那個人的口音和聲線，阿黛爾猜他是來自西方的中年男人。而十六年後的今天，他們兩人又在一條潮濕又黑暗，在與當年無異的小行中對話。

像往常一樣的點點頭，她回答：「知道，我要殺了波蘭特男爵夫人，然後混入監獄再偷偷溜出去，找一個叫黑骷髏的男人，然後殺了他。」

那個人上前摸摸阿黛爾的頭，這樣令她微微吃驚的皺了一下眉，因為他從沒主動接觸過她，「這個任務妳或許會令妳永遠在巴特卡普監獄中回不來了。」

「也或許我會找出黑骷髏究竟跑去哪裡了，然後殺了他再平安回歸？」目無表情的阿黛爾雙目掠過了一絲決意。

「嘿。」他哼了一聲，像是取笑阿黛爾的十拿九穩，又像被她的決心打動了，可惜她永遠看不穿那個人在想什麼，「阿黛爾，我養了妳十六年，比起其他同齡的人，妳……是最聽話的，妳從沒讓我失望，也沒違反過組織……妳知道你們這些孤兒在組織的地位很低吧？任務失敗的後果很嚴重，輕則沒了眼珠子，重則連小命也沒了……」

「你知道我不是為了組織而活的，是為了你，我唯一的親人啊！你可以有話直說。」見對方首次對她支支吾吾，阿黛爾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黛爾，這個任務對組織非常重要，我不認為他們只派妳出擊，總之，除了我們小隊的人，其他組員可能也潛藏會在那邊……總之萬事小心。」這，是他的第一次叮囑，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嗯，我知道了。」她從沒有如此強烈的不安與猶豫，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她可是個從幼兒時代起就受殺手訓練的人。盡管她還小，她還是有控刷臉部表情的能力的，「沒什麼的話，我去見波蘭特男爵夫人了，今天我們有『生意』要談。」

那個人拍了阿黛爾的肩膀，道：「說謊自己有她和其他男人**的証據來威脅她見妳，真是個好方法，我教出來的小孩果然不同。」他在最後打了哈哈，希望阿黛爾不會太緊張，他知道當她緊張時，她的皺頭會徵微一皺。

「少自戀了。」說罷，阿黛爾離開了這條小行。

那個人目送著她的離開，在阿黛爾走到一半時，他對她說：「阿黛爾，記著，組織或者會想妳死，但我不會。你是我的親人，我愛妳。」

『哢嚓──』這種鐵門開啟的聲音，阿黛爾已經習慣了。她一聽見這些噪音，就立即從夢中醒來。醒來後，她才發現自己靠在牆上睡著了。

她立刻望向鐵門，發現鐵門上的鐵板被移開了，一個留著火紅色短馬尾的獄卒從門後探出頭來，問道：「我是新來的獄卒，伊馮　·　亞理德。妳們誰是新來的囚犯？」

阿黛爾剛夢醒，人雖然有點恍恍惚惚，但她沒失去她最重要的反應力，「我是。」

反而一直清醒的紅髮獄卒呆住了好一會才問：「請問妳的名字是？」

「地下城原來不用編號叫人的？」被問名字和對方有禮的語氣讓阿黛爾驚訝了一會，但她不想惹事，所以還是如實回答：「阿黛爾，我來自中大陸，所以沒有姓。」

這時，一直靜默在伊馮背後的另外一個女獄卒貝卡上前插話了，「妳怎麼知道這裡是地下城？普通被送往這裏的人都不會知道自己在哪裡，而且……地下城對外一直是保密的。」她的語氣很認真。

「我在坐船來的時候聽到外面的人說的。」阿黛爾心底暗叫一聲不好，但她還是用借口隱瞞過去。

「貝卡。」打斷她們說話的，是一直在借著牆上的透氣孔灑下的陽光看書的黑色微卷髮，「我想要新的書。」

貝卡對著那個女子，語氣聽上去溫和了不少，「好的門蒂娜，下星期商船來了的時候，我就去找幾本給妳吧。」

滿意地點頭，那個被叫作門蒂娜的少女又重回字海之中了，「嗯，謝謝妳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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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門蒂娜的女子，看上去和那個叫貝卡的金髮獄卒有點不尋常的關係。或者這個女子不簡單？阿黛爾從不是個遲鈍的人。

伊馮也看出了點端倪，但她保持沉默，她知道她不能在這種時候跟貝卡問那女子的身份，只好把之前記在腦袋中的台詞說出，「阿黛爾，妳現在身處地下城B幢二層，我們每天會提供三餐，每天下午七時半吃晚飯時有自由時間，其活動範圍只有一層二層和地下的食堂，不過八點半吃完晚飯後就要立刻回囚室點名，晚了就要受罰。」

「第一次，做得不錯嘛。」貝卡拍了拍伊馮的背，以示鼓勵，接著她把放在地上的鐵板拿起，「我們還有很多活要幹呢，門蒂娜我先走了。」

「嗯。」那女子連頭也沒有抬起，她始終不願把注意力離開書本。

就這樣，那個窗又再被鐵板封住，B幢二層第一間囚室又再返回平靜。

阿黛爾知道，她不打破這平靜，她就永遠不會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她拋出一個問題，「門蒂娜，妳在看什麼書？」

「蒲公英的旅行遊記。」對方依舊盯著紙張，不正面視人。

這本書阿黛爾沒看過，她雖然在練習外的空閒時間會看看書，但她一般只看歷史系的書，尷尬地在腦袋中搜索詞彙，她又拋出了個問題，「那……這本書是說什麼的？」

「就一個叫薄公英的女人寫的遊記，別阻著我看書。」說完，門蒂娜把身子轉去牆壁那邊，不再理會阿黛爾了。

日子還長著呢，無論是門蒂娜的背景，還是黑骷髏也好，阿黛爾也想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