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古老的世代
透過魔法所建構而成的通訊網路，讓魔法少女們即使不需要無線電之類的設備，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在遠距離指揮作戰。然而這種通訊方式就和過去所有人類發明的軍用指揮系統有著相似的特點——畢竟科技始於人性，而魔法也一樣。
而那個相似的特點，就是指揮官這邊接收到的訊號永遠是亂成一團的。
『正在追蹤目標……咦？糟了！失去目標，重複！失去目標！』
『第二小隊展開，請求支援！』
『正在朝OY地點展開……呀啊！攻擊！我們受到攻擊！』
『第三小隊！快回報！發生什麼事情了？』
『訊號中斷！我們和第三小隊斷訊了！』
『第一小隊遭到攻擊，隊長下落不明！』
『團長大人！我們需要援軍！重複一遍！我們需要援軍！』
從開始指揮任務到現在不過短短的數分鐘，圓環騎士團的通訊就充斥各種混亂的聲音。教會最精銳的部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目標弄得亂成一團。
不愧是曉美焰指定的目標，確實非同小可。
『求救！求救！第五小隊遭到攻擊！』
仔細看著腦內所浮現的戰術圖，麻美依舊保持冷靜的下達每一個指示。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次的目標確實非常棘手——雖然說能夠從防護森嚴的地方偷竊「聖物」的人肯定不好對付，不過這次棘手的程度確實超乎了想像。
真是的，早知道就和焰交換，至少她那邊的沒那麼難對付吧？麻美小心翼翼的再度調動部隊，以盡量隱秘的方式靠近目標所在的區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論是多麼隱秘，對方都能夠立刻發現並且發動反擊。
迄今為止，騎士團的部隊連對方的人影都沒有看見，就已經被打得損失慘重。還好多年來的訓練有效，所以目前還沒有任何騎士陣亡。
不過，雖然目前的行動非常不順利，但如果從麻美的指揮者視角來看，那就會發現，龐大的包圍網正在收縮。目前這些不斷嘗試進攻的部隊，不過是為了引開對方的注意力而實施的佯攻而已。只要在支撐一下，動員了大半的騎士團的包圍網就要完成了。
在指揮作戰之餘，麻美突然對焰那邊的狀況感到興趣。自己這裡折騰了這麼久卻難有成果，焰那邊會不會也和這裡一樣？不，焰畢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魔法少女，她擁有遠遠超過魔法少女的力量，就算焰那邊的對手和這裡一樣難纏，她也一定能夠搞定吧？說不定已經處理完畢了也有可能。
『曉美？聽得到嗎？』
試著想要忙裡偷閒的找焰聊天，結果回應麻美的卻是一陣沉默。對方根本就沒有接通心靈通訊，不知道是單純的忙於任務，或是焰根本就不想要理麻美，總之麻美只能含淚停止嘗試。
『團長大人，包圍圈已經就定位，請下令。』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新的通訊接了進來。看樣子負責包圍的部隊也已經準備好了。
『很好，圓環騎士團聽令，開始進入第二階段。』
由於對方的機動能力非常的強大，摸不著邊際的打跑戰術根本就無從對應。所以只能利用大量的人數優勢，逐步縮小可以行動的範圍，逼迫對方正面迎戰，這樣才能發揮騎士團的優勢。
麻美對圓環騎士團非常有信心，這是她花費了數百年的心血才訓練出來的精銳。如果是正面的對戰，她有把握，除了最古老的魔法少女外，無人能夠戰勝她們。
然而下一個瞬間，緊急傳來的通訊就大破了麻美的算盤。
『第二大隊，第五大隊遭到攻擊！失去目標！我們的包圍網被突破了！重複一遍！失去目標！我們的包圍網被突破了！』
「什麼？」
麻美忍不住叫出了聲音。
遭到攻擊的第二和第五大隊，是負責從反方向包抄過去的部隊。在短短的幾秒內，這兩隻部隊就遭到攻擊並且被突破，那只能說明對方早有準備。
是情報洩漏了嗎？通訊被監聽？或是隱匿的手段有問題？麻美一時間也找不到答案。不過現在也不是尋找答案的時候，現在應該要立刻追擊才對。
麻美決定要親自出手，不過在那之前，她必須先尋找可靠的援軍。
這一次，她決定直接找和她一樣古老的魔法少女們。
在年末的時候，不但是神聖圓環教會的節慶時期，同時也是見瀧原市學校的學期末。
感受著周圍因為臨近假日而開始興奮不已的靈魂，小圓能夠感覺到整個學校都充滿了青春的活力。但是與此同時，她也能感受到，在遠方的某處，大量的靈魂正在劇烈的波動。希望與絕望的力量反復交雜在一起。這種感覺，毫無疑問的是魔法少女正處於戰鬥狀態。
「那個……小圓……」
「莎耶加醬知道的吧？」
「是的。」
焰就在附近，而且她現在遭到了襲擊。莎耶加當然清楚，而且她也巴不得立刻就前去支援——儘管她平日和焰都在拌嘴，但是實際上她們的感情在這幾百年來，已經變得超越常人能夠想像的緊密。
但是莎耶加不能那麼做，就算她再怎麼想也不行。現在的她在擔任小圓的護衛，為了避免圓環之理的「神之怒」降臨，她必須要貼身護衛小圓，決不能離開她一步。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直在嘗試重新接通和焰之間的通訊。但不論嘗試幾次，心靈通訊都難以接通。
「不行啊……焰那傢夥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正當莎耶加還在急迫的想要聯絡時，突然另一個心靈通訊接了進來。
「咦？麻美學姐？」
意料之外的通訊打斷了莎耶加的嘗試。
「怎麼了嗎？莎耶加醬？」
「是圓環會議的緊急通訊：麻美學姐需要我們的支援。可是……」
莎耶加看了看小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焰目前音訊不明，杏子目前去找其他擅長預言魔法的魔法少女了，所以現在人在地球的另一端，短時間內回不來。剩下的人，就只有莎耶加了。
可是莎耶加根本就不能行動，因為她不能離開小圓。
「沒關係，去吧！」
「可是……」
「這是命令哦！」
雖然小圓看起來還是和平常一樣，一副軟軟的，誰都能夠輕易欺負的模樣。但是莎耶加能夠分辨出其中的區別——這是毋庸置疑的神的旨意——因此，莎耶加立刻低下了頭，在小圓的面前下跪，擺出禱告的姿態，然後認真的回答：「是的，我的主。」
說完之後，一陣藍光亮起，莎耶加切換成了魔法少女的形態。
「莎耶加醬。」
在莎耶加準備出發的時候，小圓又補上了一句話：「小心點哦！」
「沒問題的！儘管交給我——正義的魔法少女莎耶加醬吧！」
『哈？見瀧原？』
此時此刻，遠在地球另一面的杏子，正一手拿著比自己的臉還要大的火雞腿，準備要享受不同文化的晚餐。但就在這美妙的時刻，麻美的心靈通訊卻偏偏插了進來。
『麻美，你知道我正在集合有預言能力的魔法少女的。現在正在和她們商量儀式的事，沒有時間回去啊！』
火雞腿也好，美國文化的晚餐也好，這都是非常重要的「晚餐儀式」。少了這個儀式，杏子就會心情不好。教宗姐姐大人的心情不好，預言的儀式就會延遲。所以，讓杏子好好的享用晚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次的狀況異常，圓環騎士團完全不是對手。如果不是我們這些古老的成員，恐怕難以制服目標。』
『不是還有焰和莎耶加嗎？』
那兩個人應該都還在見瀧原吧？俗話說遠水難救近火，這種時候沒有道理去找一個地球另一端的人來支援。就算現在的科技已經能夠讓人類在幾天內跨越大半個銀河系，但是想要在幾分鐘內越過半個地球依舊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技術上辦不到，而是很單純的不可能在幾分鐘之內弄到有那種速度的交通工具。
『曉美暫時聯絡不上，莎耶加又有保護小圓的工作，所以只剩下你了。』
『但是我這裡回去要很久啊！』
吃完這頓晚飯，少說也要一個小時啊！
「姐姐大人，要不要來點馬鈴薯沙拉呢？」
「哦！謝謝！那我就來一點吧！」
即便麻美那邊聽起來好像很緊急，但是杏子依舊從容的和一起吃飯的魔法少女們對話，順便欣賞這些穿著比基尼聖誕裝的魔法少女們美妙的身軀。
『不論如何，盡快趕回來就對了，直接用自己的魔法趕路也可以。』
『等、等一下！直接用魔法趕路？那種規模的魔法使用前是必須通報地球政府的啊！』
在星際旅行普遍存在的這個年代，魔法少女依舊掌握了超越人類科技極限的技術，比如說移動的魔法之類的。一個久經鍛煉的魔法少女，全速繞地球一圈只需要一分鐘而已——這點時間，連讓一個太空船開機都還不夠用。
但是，一個幾乎沒有電子零件，雷達也難以偵測，又不受塔臺調度的魔法少女在繁忙的地球航線周圍高速飛行，根本就是一個移動的車禍，不對，是船禍製造機。
總之，為了地球航線的安全，政府和教會達成了協議——任何高於低軌道以上的魔法，都必須要事先通知地球政府，好方便讓船隻避難。
『沒問題的，這次行動已經做好了所有的事前準備，就算打到太空上去也沒有問題。』
為什麼你偏偏要在這種時候那麼的完備啊？杏子的腦海中想著那個總是會在關鍵時刻漏掉關鍵東西的麻美，很難想像她居然已經把自己的所有藉口都堵死了。
該死的，這樣不就沒辦法好好享受晚餐了嗎？不，等一下！沒有晚餐，也還有宵夜啊！只要趕快搞定見瀧原那邊的事情，就可以回來吃宵夜了。等到宵夜吃完之後，在良辰美景之下和這些年少的魔法少女們，一起探討夜晚的教義……這種事情還是想想就好了，要是真的做了，自己鐵定會被莎耶加親手送去見圓環之理——不是指人類的小圓，而是死後才能夠見到的那個。
沒辦法了，現在只能速戰速決了。放下被啃乾淨的火雞腿，杏子擦了擦嘴巴，並且站了起來。
「諸位姐妹們，我需要先回去處理一下私人事務，請容我現行離席。剩下的事情，就等到夜晚的派對上再繼續聊吧！」
這些人是精銳。
焰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沒錯，這些人也應該是精銳才對。畢竟是能夠從守備森嚴的地方偷竊「聖物」的人們，如果不是精銳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教會的防護實在是漏洞百出。
然而這些精銳，不論是訓練程度或是數量都超過了焰的想像。想要訓練出這麼多精銳的魔法少女可不簡單，而且還要瞞著教會執行，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人認為教會對「聖物」的防護是有可能被突破的，而如今也已經被突破了。既然如此，對方有超過自己想想的戰力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焰利用樓房的掩蔽，快速的繞過了一個小隊的視線，接著發動了時間停止的能力，快速移動到那個小隊的身後，並且佈置攻擊魔法，接著再讓時間恢復流動。
下一個瞬間，那個小隊的魔法少女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攻擊，除了有人負傷之外，隊形更是大亂，被迫朝著遠方撤離。
然而緊接著，焰感覺到又有一個小隊朝著這裡逼近。
完美的團隊配合，這不只是要有完整的指揮系統，還需要長時間的訓練才行。然而，再怎麼訓練，也比不上焰數十次的輪迴和數百年的經驗。甚至不需要動用半點惡魔的力量，這些人的行動，焰都了若指掌。
直到目前為止，焰甚至還沒有和她們正面對戰過。
迂迴、埋伏、襲擊。各式各樣變化自在的戰術，讓這些襲擊者們根本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擊垮，完全是單方面蹂躪。
不過，雖然這些人完全不構成威脅，但是一直持續也很麻煩。要一網打盡嗎？不行，在這種魔法少女的狀態下，想要同時對這麼大範圍的人發動攻擊，勢必會連帶摧毀這一帶的城市。
沒辦法了，看來只能趁對方靠近，再一口氣甩開她們。只要能夠離開干擾範圍，那就能夠聯絡麻美派人來收拾她們。
又一次迅速的假動作，引開了對方的注意力之後，焰這次發動了猛攻。從意想不到的角度，以意料之外的速度襲擊，讓對方措手不及。等到對方回過神來之後，焰已經成功突破重重包圍，並且展開羽翼，以高速衝出了包圍網。
很好，這樣就能夠順利的飛出干擾範圍了。
就在焰正放鬆了下來，準備要聯絡麻美過來收拾殘局的時候，一陣危機感，突然從後方竄了出來。
怎麼回事？
焰急忙一個翻滾，一發彈藥從自己原本的飛行路徑上擦身而過。
遠距離狙擊？是追擊嗎？
焰立刻就感覺到，這次的攻擊非同小可。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同，這個攻擊來得又快又準，完全不是之前那些程度的魔法少女能夠達到的。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主謀嗎？做不到這種程度的攻擊，當然也不太可能突破教會設下的防衛網。
立刻反應過來的焰，回身召喚出了黑色的弓，朝著攻擊的方向也射出了一箭。暗紫色的箭矢以肉眼難以追上的速度，朝著剛才的狙擊者回敬過去。但是……
「躲開了？」
沒想到對方也不簡單，居然能夠在電光火石的瞬間，避開焰的反擊。雖然說這距離焰的全力還相當遙遠，不過能夠避開她的攻擊就相當厲害了。
緊接著又是幾發狙擊朝著自己逼近，這次速度更快，還封鎖了焰能夠迴避的空間。而焰也看準了軌跡，朝著子彈射出了箭矢，將其攔截在半途。
與此同時，焰也正是衝出了心靈通訊的干擾範圍。然而，還沒有等到她主動開啟通訊，就已經有新的通訊搶先插了進來。
『焰？聽得到嗎？焰？』
『莎耶加？』
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主動聯絡焰的人，居然會是莎耶加。
『怎麼樣？你沒有事吧？』
『除了嚴重缺乏小圓能量之外，我好得很。反倒是你，不是應該要在小圓身邊嗎？我可不想要再面對一次「圓環之理」形態的小圓。』
還記得上一次小圓以「圓環之理」的形態降臨在焰的面前時，焰當場被嚇到雙腿發軟，四肢癱瘓。要不是因為惡魔不需要新陳代謝，恐怕連失禁都有可能。
『小圓命令我來幫你。沒辦法呢！畢竟是她的命令，我也不得不遵從啊！』
『什麼？你居然就這麼乖乖聽話了？』
『你不是總說我是小圓的提包人嗎？所以我當然很聽話啦！而且害怕「圓環之理」形態的小圓的又不只有你而已，我也會怕啊！』
附帶一提，當時的莎耶加和杏子則是雙雙被嚇到失禁了。這件事情後來成了圓環會議的最高機密之一，當事人至今依舊三緘其口。
『好吧！既然是小圓的命令，那你就過來吧！我現在把詳細的位置發給你，你幫我攔截後面那個煩人的追兵，我趁機去聯絡麻美。』
『哦！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