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當李靜恩走出病房時，迎上一雙不懷好意的眼，李瑤上下打量她，出聲調侃，「看不出來妳這麼狂野，果真薑還是老得辣。」

聞言，李靜恩的雙頰染上一抹不明紅暈，她嬌嗔，「說什麼呢，沒個正經的，只是不小心失控.......」

「是啊，失控到要我在門外替妳擋護理師，也還好我手腳輕，沒打擾到妳辦『正事』。」李瑤笑得花枝亂顫，李靜恩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悶著不說話，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早已出賣她的心思。

「好了，那我們走吧，這裡不好說話。」收起幾分笑意，李靜恩回頭，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熟睡的美人，她沒多說什麼，那些兒女情長之類的私情，李靜恩不善於表達。

見到她眼神裡的深沉，李瑤輕嘆，「妳......不會沒有跟張季嫙說吧？」

李靜恩笑而不語。

見此，李瑤一陣無語，撫著額道，「妳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既然妳倆已經在一起了，妳就不能讓她置身事外，她的無知很有可能讓她處於危險之中卻渾然未覺。」

「妳說的我都知道。」李靜恩垂眸，兩人走進電梯裡，關上門。「可是有時候.......不說再見，正是因為不想道別。」

李瑤知道自己勸不了堂姐，既然她心意已決，那麼誰也無法動搖她了，況且還有正事要談，張季嫙便暫時擱在一旁。

看著數字鍵不斷往下，李瑤思忖著待會如何向李靜恩坦白，她剛剛才得知的事。

這一次，居然連李瑤都栽跟斗了，大意，她太大意了。

欲正踏出電梯的李靜恩，包裡的手機剛好鈴聲大作，瞥了眼來電顯示她不禁眉頭一皺，不知道該不該接起。

「是誰？」李瑤湊近，定眼看向螢幕同樣蹙眉深鎖。「『婆婆』？那不就是黃承泰他媽——」

「喂，媽。」李靜恩接下的那一刻，李瑤立刻噤聲，她同時將擴音打開，讓李瑤聽見對話內容。

「妳現在哪？」突如其來的大吼聲把李瑤嚇壞了，李靜恩不為所動，嘆息般地低聲，「我在醫院啊媽。」

「我兒子原本好好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難道這是李靜恩害的嗎？李瑤翻個白眼。

「妳真的是我們家的掃把星，從妳嫁進黃家以來沒一件好事，生不出孩子，事業也不擱下，更沒有好好侍奉父母，妳到底是結什麼婚？現在還會剋夫，妳到底——」

「那我離婚。」

彼端滔滔不絕地怒罵聲頓時靜默，就連李瑤也怔愣在那，李靜恩卻風輕雲淡地道，「既然您這麼討厭我，那我離婚。」

「結婚是兒戲嗎！現在承泰要轉到大醫院去，妳不但沒來照顧，甚至還說要離婚？會不會太離譜，真是丟人現眼！」

這次，李靜恩直接掛上電話不予回應，目睹全程的李瑤瞠目結舌，不知該佩服堂姐的勇氣還是.......

「走吧，時間不多了，我等等還要去看黃承泰。」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她懷念起昨晚繾綣的時光，如果能什麼不管、什麼都不顧，就這樣安安靜靜過一生該有多好.......

「妳真的要離婚？」李瑤跟她的腳步，「就算妳真的想離婚，妳這樣也太冒險了，什麼都還沒準備好，這樣......」李靜恩明明就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李瑤不懂她怎麼會如此失態？

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靜恩肯定比她明白。

「這不是我一時衝動。」李靜恩停下腳步，回頭，揚起苦澀的笑，「我，不是因為張季嫙才有了離婚打算，早在幾年前剛得知他外遇時，我就有做切割的準備了。」

兩人走進咖啡廳裡，撲鼻而來的咖啡香並沒有讓她們的心神放鬆，反而是越趨緊張。

即便是李靜恩，看過大風大浪的她都難忍心中的不安，神色明顯緊繃，但是眼神絲毫不畏懼。

入座後，李瑤掂量如何闡釋這一連串荒謬的事實，若不是這次由她親自介入，還不知道虎穴竟是如此之深。

果然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所以，妳說妳要去查跟我有密切關係的人，那麼我猜，是黃承泰？」

李靜恩的目光始終如此澄澈平靜，李瑤輕吁口氣，點頭，「當年妳要我查黃承泰時，我當時是交給我那時的同事，我一直都挺信任他的，所以......妳不怪我吧？堂姐。」

「有什麼好怪的？」李靜恩不過淺哂低笑，「至少我心裡舒坦些了，孩子......與張季嫙無關。」

這也是算是她的心魔啦，李瑤想。

「那麼，妳這次查到了什麼？」

李瑤深呼吸口氣，店員剛好送上兩杯玫瑰拿鐵，她啜飲了一口才緩緩地道，「正如妳我所想，黃承泰有兩段婚外情，都是不同對象。」

指尖悄悄纂緊長裙，其實李靜恩早就猜到了，可是為什麼聽到事實的當下，她仍然感到心如刀割？

「第二段無庸置疑的，就是張季嫙，但是第一段是妳我都沒想到的人.......」

「......黃承泰的二秘。」

李靜恩一怔。

「黃承泰的二秘？我見過她啊，那個清純的小孩子，我記得她大三到公司實習，大四畢業直接進入公司.......」

雖然與黃承泰協議雙方不干涉彼此的事業，但是對於黃承泰的工作夥伴她還是略有耳聞，說真的，李靜恩看她很順眼，是個非常乖巧的孩子，更不用說每逢三節必定上門拜訪，她都沒看出端倪。

原來被她無害的大眼騙了。

「這樣算起來，今年是我跟他結婚第十年，張季嫙認識他兩年，再往回推算的話......」得出結論的李靜恩不禁瞠大眼，那不正是結婚第三年的事情嗎！

「是的，就是妳懷孕前一年發生的事。」李瑤說得斬釘截鐵。「於是我著手往她身上查，竟然讓我查到不得了的八卦，超出了我的預料。」

「所以，那個二秘的身分，到底是誰？我記得她叫......姓賴，賴嘉玲？」李靜恩回想。

「不，這不過是她『現在』的名字，她另一個名字，妳一定不陌生。」李瑤的目光沉了幾分，躊躇，提口氣娓娓而來。

「妳口中的二秘，正是陸家的第四個孩子，也是第二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陸韻婷。」

李靜恩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