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ica815 于 2016-8-17 00:52 编辑
四.
靜留在忙碌的日子裡,江夫人曾經問過夏要不要偶爾去見見靜留,夏卻只是搖頭,有幾次靜留被軍事搞得煩躁至極,希望能看看夏解悶,甚至親自跑到軍醫帳中,夏卻總是一溜煙跑不見,這讓靜留更加氣悶,靜留也再次使用了食物引誘的方式,肉,糖果,什麼都用了卻還是無法讓夏乖乖現身,又過了一段時間,靜留終於放棄。
其實夏的日子過得非常優哉,每天就是跟著採採藥做做菜,有時跟軍醫去幫士兵們看看病,到了晚上江夫人就教她念書跟說話,一開始對於洗菜什麼的雖然笨手笨腳的但是時間久了也就熟悉了,一天天下來夏的話語能力也越來越流利,甚至會認一些簡單的字,江夫人越跟夏相處越覺得對方不是傻子,只是個未經過學習的孩子,也曾經叫丈夫再次幫夏把脈,但是軍醫卻說夏的脈象還是亂的,但他也沒把話說死,軍醫說或許會有些例外有些人天生脈象就不正常,也把這件事上呈給靜留,但靜留真的很忙,而且她也去找過很多次夏,對方根本不想見自己,就算不是傻子,自己也不知道能怎麼樣,最後也只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讓軍醫退下。
戰爭終於告一段落,靜留讓大家好好休息。接下來就是要到她們的最終目的西邊的邊城,在那邊駐守國土一年,這一段的路途不算短,至少要走上兩三個月,也不知道中間還會遇到什麼事,所以靜留並沒有催促眾人趕路,而是讓他們能在旅途中回復並保持體力,遇到突發事件時才不會未戰先敗。
“將軍”,行軍到一半,靜留被前方的士兵長叫住,經過說明才知道,前方有一整披的野馬,如果有人能馴服就能彌補軍隊在戰爭中失去的馬匹,就算無法全部馴服,抓一隻是一隻,不無小補。靜留隨即就同意讓軍中有馴馬經驗的士兵去嘗試,看著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乾脆令軍隊今晚就住紮在這邊。
但用過晚膳後靜留卻沒有得到任何有人成功馴服的消息,反而傳來有人被馬狠狠摔下背而受傷,靜留決定親自去看看。
將軍來到現場,剩餘的將士更想在靜留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更加賣力的去抓,但是要靠近馬匹就是很難的事,還需要想辦法待在馬背上,這對漢族的人來說沒有馬鞍就是不可能的事,看著沒有一個人成功,靜留輕輕嘆了一口氣,正想叫大家先休息,之後再看看要如何。眼角卻看見一抹藍色身影快速的鑽進馬群,是夏,她好像設定好了目標,一路往其中一匹奔去,身影輕盈快速的不像樣,如果不是會輕功的人是沒有辦法辦到的,這個發現令靜留微微皺起了眉。
下一秒他看見夏手中的韁繩一揮,就套住了馬的脖子,沒有馬鞍夏卻穩穩的坐了上去,野馬也沒有放棄,狂跳狂踹想把夏甩開,但夏卻抱著死緊,接著靜留好像感覺到夏對著馬吼了幾句,但礙於距離太遠無法聽見,下一刻野馬卻不再亂動,乖的像被馴服已久。騎著馬往士兵們靠近,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夏,夏卻沒有理會她們,隨手抓了放置在旁邊的馬鞍替馬戴上,就牽著那匹剛馴服的野馬站到了靜留的面前,夏笑的燦爛,像獻寶似的把韁繩遞給靜留,”這給你,這樣,你就不能再生氣了,不能再打我了,我們。扯。平。”
這下靜留才了解,這孩子在那天之所以選擇了江夫人又不願見自己,或許有一部分是怕了自己,但另一部分該是因為在夏的認知中,必須要一報還一報,她弄壞了自己的東西,但是沒有東西賠,所以要等到她有東西還給自己的時候,才能再次見面。
靜留想起自己曾經碰過擁有這種思維的民族,即使自己非常誠懇的告訴對方沒有關係,那個民族的人還是無法聽進,那時候靜留只是想如果可以留個人情債給對方,將來有可能可以用到,但這一種邏輯思考完全無法被接受,她們就是會跟著你,但不會讓你見到她,直到她們有東西可以償還或是拿到了你所需要的事物,她們才會再次出現在你面前,就好像她們沒有償還就沒有臉見你一樣,靜留記得那個族群是到處流浪的,但是因為知恩圖報所以其實評價相當高,一般人看見她們都不會攻擊,反而希望與她們交好,但也有一派說法是那個族群有特殊的力量,如果惹火了她們會屍骨無存,如果夏是那個族群裡的人,那麼她們一直找不到夏的家人就說得通了,畢竟她們可能已經走遠了,不會說語言,也可能是因為她們族裡有自己的溝通方式,但是還是無法解釋的是夏從來沒有表示過自己想要找到自己的族人,是被派出來辦事的?還是被族裡趕出來的?眼睛又是怎麼一回事?
夏看著靜留沒有接過韁繩,以為靜留不接受他的道歉,緊緊咬住了下唇,整張臉皺在了一起,就想把馬放掉,靜留回過神來,趕緊抓住夏的手,接過韁繩,瞬間,靜留看見夏的臉漾出了如初見時自己餵對方吃糖時的純真笑容,靜留覺得自己的心跳重重的突了一下。
隔天,出帳時,靜留發現所有的野馬都被馴服了,全部都是夏一個人做到的。
而那天以後,夏也不再躲著靜留了,反而一天到晚繞著靜留轉,只要夏發現靜留因為戰事的關係不開心,就會主動扮鬼臉說話或是拉著靜留出去走走,總之,就是想盡辦法讓靜留轉移注意力並且轉換心情,說實話,這些小小的舉動都幫了靜留大忙,可以在自己快陷入走火入魔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能力時把自己從情緒中拉出來,讓自己靜下心來愣靜思考並且做個旁觀者,靜留感覺自己越來越習慣夏的存在也越來越依賴對方。但夏的身世依然是謎,靜留知道自己不能不弄清楚這件事,也再次仔細詢問過軍醫跟江夫人,知道夏不是傻子但是很可能在族裡依然是個孩子,也親自體驗到這些天來她的說話能力大大進步,靜留想得找個時間問問對方了。
靜留跟夏的相處模式又回到了最初的形式,睡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夏會表達了,有時候靜留在心裡會暗暗可惜著,再也看不到夏因為不懂自己的話語而露出呆萌的模樣。
入睡前,靜留按慣例會再自己分析一次軍情,夏就會乖乖得坐在自己身邊,等著靜留思考完再一起睡,今天靜留思考的是接下來要走哪一條路能比較安全的到達西邊的邊城,她們在到達邊城前,不能再在無謂的地方損失人力跟牲口,就算會慢一些時間,也須要盡量繞掉有匪類或是野獸的地點。看著兩條路,靜留陷入了糾結之中,這兩條路各有優缺點,靜留無法下評論,如果自己判斷錯誤會造成相當大的損失,一盞茶得時間過去,靜留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感受到了靜留的苦惱,夏用手指著地圖上的其中一條路,就是指著不離開,靜留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夏,”夏兒說走這條路嗎”,女孩沒有回答,卻重重的點了點頭。
靜留沒有再說話,收起地圖,卻只是坐靠在床邊,並示意夏做側坐在自己腿上,這樣靜留就能感受到夏所有的身體反應。
“為什麼選那條?”靜留沒有接納也沒有拒絕,眼神盯著夏,仔細觀察對方的神情,
”走過”這個反應完全出乎靜留的意料,她以為夏會說直覺之類的,”夏兒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嗎?””不知道,我們沒有固定的地方”這句話,讓靜留心裡更加相信之前自己私下的猜測,”夏,跑很快?””當然,我是族裡最快的人了”夏邊說邊挺起胸膛,像是要證明什麼一般,所以夏學得不是輕功,而是從小訓練出來的,靜留在心裡暗暗分析,”那夏兒會想念家人嗎?”拿起梳子輕輕梳著的對方湛藍的髮,使得夏舒服的發出小獸的輕哼還順勢得閉上眼,”才不會想呢,我已經成年了,可以自己生活”臉頰鼓了起來,但是靜留還是聽出對方心裡有一絲的思念,靜留雙手收緊環住夏的腰沒有說話,除了心中閃過一絲心疼外,也在暗暗吐槽著”離成年還早的吧,根本就是小孩子,不對,是小野獸”。
雖然回到了跟靜留一起生活的模式,但是夏卻還是過著洗洗菜採採藥跟著軍醫跑的生活,對於戰事什麼的一概不管,也很喜歡到處跟小動物相處在一起,再兇惡的馬看到夏也會變得異常溫馴,士兵們都說夏就是一頭小獸,所以大概是物以類聚,才會處的這麼好。靜留也不太管夏在軍中做什麼,夏的存在能讓自己放鬆,就已經達到最好的效果了。
這天,軍隊經過了一個村莊,靜留讓大家在這邊補給些日常用品,並且可以稍微放鬆一下,村裡的人也都非常熱情得招呼大家。而夏理所當然的纏著靜留一起上街,大概是因為夏的左眼一直是閉著的,村裡的人認為夏是在戰事中受傷,又是個小女孩,一路上對她非常的寵溺,兩人逛了一整天,手上卻有半數東西不是她們花錢買的,都是村民們送的。而這次夏並沒有盯著很多攤販看,一天下來只盯過一個,那個攤販是賣飾品的,而夏盯著不放的是一對玉,靜留稍微看了一下,不是特別的精緻,但是既然夏想要,靜留也不吝嗇的買了下來,沒想到買下來後,夏卻把其中一塊地給了靜留,說了”一人一個”,說完就拉著靜留繼續逛,靜留也只是笑了笑,卻把那塊玉放入了懷中,最貼近自己心臟的位置。
補給完物資後,軍隊又繼續前行,但沒想到又走了兩三天卻發現前面原有的路因為地震而被大石頭擋住,這已經不是人能解決的問題,只能再退回村裡走另一條路,其實,能再次去到村裡大家多半是開心的,行軍之路是孤獨的,能到村裡感受到村民的熱情是件非常奢侈的事。
但是等到她們回到村裡,等待她們的不是熱情的居民而是一片的死寂。
畫面慘不人賭。
用血流成河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路上全都是鮮血,男人女人的屍體倒臥在街上,甚至還有小孩,攤子全都東倒西歪,屋子的大門被踹開,沒有一處的東西是完整的。饒是身經百戰的士兵們也全都傻了,定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靜留率先回過神來,”快去看有沒有人還活著”,聽到將軍門的命令,大家如夢初醒般蜂擁得往村裡四處奔去尋找生還者,靜留正想跟去,卻突然想到夏還在自己身後,一回身,對上的就是淚流滿面的夏,全身都在顫抖,靜留看見了對方雖是碧綠的右眼卻暗藏著鮮紅的憤怒的火焰。
一整天的搜救下來,竟無一人生還,也發現有價值得物品也一個都不剩,經過初步判斷,靜留認為,大概是路過的強盜所做的。
當天晚上,靜留把夏抱在懷裡,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
沉默蔓延開來,靜留看著夏緩緩得閉上眼,嘴裡卻一字一句的,清晰的說出
“我要殺光他們,我要他們全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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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了
好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