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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楼上月下，思君天涯

上回书说道，福路美穗子携池田华菜下了山来到风月清楼，众人欢喜不已，其中文堂星夏则是如坐针毡，如临大敌。而在饭桌上，福路美穗子亲自下厨，众人欢喜万分，只不过单单有几个人心里那么欲言又止，心口不一，知道福路美穗子是那样眼力厉害的人，自然是连私下悄悄的做些什么都不可以，连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敢让福路美穗子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怕是惊了这个温柔的人。———— ——唉，文堂到底在做什么……她就是对师姐是那个意思吗？怎么办……——唉，池田师姐的确是对师姐是哪个想法吗？那就没有胜算了…… ————自晚饭后，文堂星夏便借口练功独自去了后院。池田华菜看着大家个忙个的也是自觉无趣，想和大家一起做些什么也静不下心，索性转身出了门。福路美穗子看起来就像是往常一般，一起和大家做事，一起聊天。————在风月清的一众师妹大多都是在门派中武功略有小成，但未免心浮气躁，便打发些下山来入世锤炼，一来磨炼心性，二来也是为风越本身打探江湖消息。风越地处偏远，青山深阁，但又偏偏是门风总为了国计民生，这样的地理位置不方便，在镇中安置一酒楼总好过让弟子整天用奇怪的理由待在山下特意去探晓江湖的风吹草动。福路美穗子心性温稳，秉性纯厚，本来也是应该下山历练的年纪与修为，风越掌门却破例让她留在门内，继续深修武功，只不过是让她每月下山一次，代表掌门去看看酒楼，也趁机让这些孩子下山去看看，免得在山上闷的厉害就忘了尘世之事。————且说文堂星夏去了后院，其他师妹看她这样烦恼也不敢去扰她，一个两个都有意无意的不去后院，回房间都是用轻功跳进房间，美名曰：“让大师姐看看我们的进步！”池田华菜则是出门之后就没有看到她回来，深掘纯带初时还有些担心，问了问福路美穗子需不需要去找找池田华菜，福路美穗子想了想心下觉得以池田华菜的心性身手，即使遇到了什么事也决计可以安全脱身，何况长野是风越的地方，亮明了身份也出不了事，当下便让深掘纯带放宽心，不必让人去找。 转眼不过夜幕，西边晚霞也暗淡的不像云锦，一点一点的落下了喧闹。明星暂现，皎月被暗纱遮起半边娇容，初夏之夜，虫鸣露滴，那样这样月黑风高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总也是辜负了这样意境。————文堂星夏在后院里本是想着练练剑，但是一阵左砍右劈，完全没有想要安静练剑的意思，就只是舞风越的入门剑法也完全没有一点套路，如果是让久保贵子看到这样的剑法是自己的徒弟耍出来的，不知道文堂星夏又要怎么样被久保贵子处罚。 只是，现在文堂星夏半分不想练武。 文堂星夏只是在想关于福路美穗子的事情。粗喘着气，满额的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滴落在微凉的青石板上。文堂星夏只是在想关于福路美穗子的事情。————————“星夏，剑可不是这样练的呢。”文堂星夏愣在原地，听到声音后猛的回头，看到站在月色下紧闭右眼的福路美穗子。 依然是那么美丽，依然是那么温柔，浅黄色的衣衫衬着那温文的人。半分让人转不过去目光，只是想一直看看。明月初生所以还没有那么明，那样浅浅的月色洒下的光辉不止是给黑夜披上了一层轻纱，也是给夜里的人装点了一丝想要冲破平常行为的怪异氛围。 “星夏，是在想什么吗？”福路美穗子走过文堂星夏身边，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剑，在手里挽了个剑花，重新捧在文堂星夏面前。“并没有什么……没什么的……”文堂星夏满头大汗，当下也顾不得擦。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福路美穗子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猝不及防！ ——话说，我应该没有愣在这里这么久吧……应该没有…… 福路美穗子转头看了看文堂星夏，浅笑了一下，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文堂星夏开口说道：“师姐今天累了吧？”福路美穗子愣了一愣，放下剑，说道：“今天也没有做什么，不累的。倒是星夏你，今天看起来很忙，晚上还这么用功，应该多注意休息。”文堂星夏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今天我也只是突然想起很久没有练剑了，不是……不对不对，我只是，哎呀，总之，师姐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这里每天休息很好的，每天也都会练功，武艺这边也不会落下的，师姐放心好了！”这几句话，倒是逗笑了福路美穗子。 ——这个孩子，还是那么可爱，不过也还是那么努力呢。 “呐，我相信星夏是很努力的。这样好了吗？”福路美穗子重新举起刚刚从文堂星夏手里拿下的剑捧在文堂星夏面前，笑问道。文堂星夏看着福路美穗子，双手接过剑握紧在手里，背过剑身，轻轻的回了一声“嗯”。福路美穗子从身后拿出一块汗巾，轻轻的为文堂星夏擦去额上的汗滴，一边说道：“星夏，你看看，现在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勤奋的紧呢。要是让师父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又要说注意仪表注意风度的了，星夏是在山下太久了，就忘了师父的教训了吗？我还记得上次你就因为这件事被师父处罚了呢，想想还真是快呐，不知不觉星夏就已经来风月清了……” 看到福路美穗子已经搭上自己额头，文堂星夏霎时间红了脸，连忙摆手，说道：“师、师姐！我自己来吧……”“星夏不用和师姐这么疏远的，只是擦汗而已，以前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福路美穗子依旧是带着那样温柔的笑颜，只是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说道。“不是！师姐，不是想和师姐疏远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文堂星夏看着福路美穗子脸憋的通红，就是说不出话，急的满头的汗滴更是多了。“只是？”脸越来越红，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晕倒了，一咬牙，文堂星夏心里暗想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如就这样和师姐说了吧，加油，文堂星夏，这么多年了，不管成不成功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嗯…师姐…我只是……” “星夏，今天的月亮没有出来呢!”出乎意料，福路美穗子在文堂星夏话要出口时忽然说了这样一句文雅才情的话，文堂星夏本来鼓足的勇气瞬间消散，愣愣的看着自家师姐仰望着天空的模样，半点说不出话来。福路美穗子看了看天，又将头低下，转而笑道：“不是吗？”“唉！月，月亮？月亮是没有出来，可能是被云遮住了吧。”文堂星夏回过神来，语气明显暗淡了下来，随口附和道。“刚刚还能看到，只是一小会，就没有了。”“师姐今天很想看月亮吗？”福路美穗子摇摇头，走过文堂星夏，坐到后院井边，闭着右眼抬头看着淡黑的天色，寥寥点缀这几颗星辰，柔柔的说道：“也没有很想看，只是忽然想到‘望月思美人，难料云遮月。天意如此意，何执佳人心。’想看月亮的时候，偏偏被遮住了，是运气不好，还是缘分不够呢？”语罢，转头看向文堂星夏，似是疑问似是自问。 文堂星夏握了握手里福路美穗子给自己的汗巾，把头瞥向一边，身子倒是定在原地，半晌轻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时机不宜，缘分这样的东西，师姐相信吗？” 福路美穗子眨了眨左眼，也浅叹了口气，回问道：“或许吧，相不相信这样的事，那时机相不相宜这样的东西，星夏相信吗？” 相视不语。 看着文堂星夏的样子，福路美穗子莞尔一笑，示意文堂星夏坐到自己旁边，又瞧着夜深露重，便带着文堂星夏坐到了尽头的栏椅上，两人说了些家常，半点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福路美穗子开始一点一点回想文堂星夏来风越之后的事情，感叹起时间飞逝，明明自己也不过是比文堂星夏早入门了两年，竟让自己的话语里带了一些沧桑感。文堂星夏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下，跟着福路美穗子一起想想当年那个总是犯错被师父处罚的自己，也不禁笑出了声。聊了一会，福路美穗子忽的开口说道：“星夏，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看你练完功满身汗的，再在外面待一会明日非要着凉不可。”“那师姐呢，在外面这么久，不怕着凉吗？也一起回去吧。”“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兴致，看不成月亮还有星星，星夏就快回去吧，毕竟师姐可是师姐，内力用来御寒还是没问题的。”文堂星夏想了想，又看了看福路美穗子这么坚持，不愿拂了福路美穗子的意，只得收了剑，回了屋，临走时还请求福路美穗子也一定早些回屋，免得着凉。 福路美穗子看文堂星夏回了房，几步走到后院中央，点了点地，用轻功飞到了屋顶，看了看屋顶坐着的那人，轻叹了一句：“华菜，很晚了。”“福路师姐？！”——————————池田华菜自晚饭后出了门也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不知所踪。虽说平时池田华菜性情豪爽，与风越众人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只不过每个月福路美穗子下山的这几天，池田华菜就会一直心烦意乱，寝食难安。好不容易有时候得到师父允许，能与福路美穗子一同下山，池田华菜依旧心烦意乱，寝食难安。在山上，池田华菜没法和福路美穗子一同去风月清，总是害怕自家师姐心地过于善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时总是太为对方着想，而常常忘记的自己实际上也没有比对方能好到哪里去。担忧福路美穗子被人欺骗什么的，又或者是担心路上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劫匪什么的，完全不记得实际上福路美穗子的武功要比自己好的多，如果真的遇上劫匪，倘若福路美穗子不能应对，自己也决计讨不到好处。在山下了，自己和师姐一同去了风月清，倒是不用担心什么贼匪之类的莫名其妙的的事情发生，但池田华菜还是会担心福路美穗子。就是看着山下的师妹们对福路美穗子太热情，总是让池田华菜有一种福路师姐其实对谁都是那么好，自己对于福路美穗子而言并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的感觉，慢慢的，池田华菜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师姐就是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对谁都温柔，对谁都体贴，生来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是说为了迎合人而故意去讨好，不懂得去拒绝人，再加上风越里有好些师妹是自小离家，有这样一个母性十足的师姐，好感度自然是莫名的高，每次下山，意外的受欢迎也是能够接受的吧。况且，本来师姐那么好的人，不止是自己，其他人喜欢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可是，明明，师姐……——————————“华菜一直在这里坐着呢。”福路美穗子沿着屋脊轻轻走到池田华菜身边，摆摆手示意池田华菜不用站起来，自己收了收衣摆也坐在池田华菜旁边。“师姐不也是一直在和文堂聊天吗？”池田华菜低着头，看着屋顶的瓦片，言语里飘出点点的不快。“那就是说，华菜是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星夏练剑。”“并不是看着文堂练剑，只是碰巧了而已。我在这里坐着，她在在下面练剑，我也不知道她要来这里，她也不知道我坐在这里。” 听完池田华菜的话，福路美穗子看了看她，继而转过头，望着天上隐隐约约的月亮，说道：“是这样呐。”“就是这样，师姐不用想太多。” ——的确是这样，师姐真的不用想那么多……即使是有其他原因，怎么会让师姐你发现呢？不能让你知道，我们都知道的…… “华菜，今天怎么有点不开心呢？是我今天做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两人沉吟半晌，福路美穗子还是率先开口问道。“不不不！师姐今天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自己的事，完全不是师姐的错！真的！”听到福路美穗子的话里带着点儿困惑，池田华菜知道自家师姐柔弱的那个想法又出来了。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却偏偏要去揽责任，对谁都那么推心置腹，也不是为了讨好你才对你好，只是这样的人天生如此，有什么办法。——对，有什么办法，喜欢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 迅速打消福路美穗子的疑虑是池田华菜在这些年与福路美穗子相处之后得出的宝贵经验，不然这位温柔的师姐则会一直处在自责中，总也释怀不了。好在事情还没有到需要安抚福路美穗子的地步，只是几句话的样子，两人又恢复了刚刚的平静。池田华菜想了好久，看着福路美穗子睁开的左眼，悄悄往福路美穗子的身边移了。————这人的容颜这些年自己也不知看过多少遍，但还是一直觉得没有比这更美的事物能比这人更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练功时认真的那个人，下厨时温柔的那个人，下雨后湿着衣衫却依旧先为师妹们收拾打理的那个人，独自一人时寂然神游的那个人。只是当年见过她寂寞的模样，池田华菜就已经知道了福路美穗子心里的位置被什么占据了。那人的眼神里留下的不是风越的山，不是风越的水，不是风越的人，是一个池田华菜不知道的世界，福路美穗子不曾表露出关于那个世界的消息，池田华菜也无从知晓。知道风越的师妹师姐们大多对福路美穗子有好感，可池田华菜还是没有那个资格去让自己把大家当做情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走不进那个人的心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池田华菜所能做的只是让还没有陷落的和她一样的人早些走出那个美丽的人的温柔里。不是不能享受那个温柔的人的好，只是不能留恋到想去占有，因为，池田华菜看的出来，那个人…… ————————“师姐，那么晚了。去睡吧，我今天也只是来看看日落的，结果看完就忘了时间，嘻嘻……”池田华菜摸了摸后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嗯，的确不早了，华菜在这上面坐了那么久，小心着凉。回去之后我帮你把热水准备好，多泡一会澡……”“不用不用！师姐，我自己来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华菜不用那么客气呐！” 月色如水，只是滴了几滴墨汁，感觉泛起夏日的清凉。楼上月下，思君天涯。 ——什么都不说，也挺好的。至少，师姐，你还是我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