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标题

作者:Revan
更新时间:2016-08-26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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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evan 于 2016-8-26 19:18 编辑




1942年8月




夏季草原上的太阳明亮灼目,本该炎热的光线在高纬度的气温里只是让人觉得舒适宜人。


真是倒霉。


飞行皮帽胡乱地扔到一边的草地里,风镜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虎彻躺在浅浅的草丛中,伸手搭在眼前挡住光线。透过手指的缝隙,天空中升起的缕缕黑烟从太阳前飘过。那是坠毁的飞机燃烧产生的烟雾。


本来应该十拿九稳的战斗却因为敌机上的破片导致两败俱伤,唯一能称得上胜利的恐怕也只有自己成功跳伞而对方没有这一点吧,虽然在落地的时候还把脚扭伤了。


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虎彻长呼一口气坐直,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是一堆燃烧的只剩下残骸的焦黑色物体。虎彻翻了个白眼,这下倒不用担心销毁的问题了。


手枪、手表、地图、放在口袋里的折刀和一块巧克力......身上就只剩下这些了吗。她艰难地站起来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倒不担心自己的体力问题,上一次坠机虎彻跳伞跳到了山区,靠着曾为山地兵的素质她硬是徒步三天走回了友军阵地。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这里是苏联人的地盘,自己该怎么回去呢?虎彻额角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 ——




荒凉的草原上鲜有人迹,更何况这片已经成为前线的土地。


卯之花所在的阵地距离最近的苏军阵地不到二十英里,比起只隔一道战壕的最前线,这里称得上是悠闲了。


丝毫不在意整洁的制服沾上泥土,卯之花伏在战壕前三十米的小草丘上,原野灰的雨披充当了良好的伪装,与同色的草原融为一体,膝盖高的绿草隐去她的踪影。她静静地看着狙击镜里的开阔草原,手中的步枪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子弹。


身后战壕中的副官认真凝视着眼前的草原,仔细观察着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卯之花交代副官让他在阵地上看着前方,看能不能发现自己的行踪。如果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她还不适应狙击手的作战方式。她需要练习,在战斗来临之前。


身为指挥官的卯之花本不应该待在这里,但是前段时间得到了精良的狙击步枪让她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和武士刀同理,优秀的武器需要鲜血的淬炼,她需要“试刀”,也需要和这支枪磨合。


卯之花静静地趴在因正午的阳光而变得灼热的土地上,汗水顺着发丝滴在土地上,她的手指安静地搭在扳机护圈上。一切都让人倍感煎熬,可她却甘之如饴。


来吧,来吧。卯之花的心底在躁动着,狂热地喜爱着战斗与厮杀的她安静地享受着狩猎中焦躁的心情。柔美的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墨色的眼瞳中翻涌着嗜血的光芒。


战场是一个会把人心中的黑暗无限放大的地方,卯之花知道自己已经变得有些不对劲了,可她没有办法停下来,一切都在变的疯狂。


反正也没办法离开这里,那不如好好享受这一切。


狙击镜里的原野一片寂静,风刮过草原在草原上卷起阵阵涟漪。


猎人耐心地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猎物,荒凉的原野上依旧宁静。




—— ——




在烈日下拖着受伤的腿行走了许久,眼前的地上终于有了人的痕迹。顺着被人开辟出的小路行走,虎彻忍受着口干舌燥,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开始脱皮。虎彻拖着腿继续前进,嘴上叼了一根草根。微甜的草根和缺口处渗出的汁液稍稍缓解一下口干舌燥,虽然作用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突然虎彻停下脚步,半蹲在小路旁的草丛里。原因无他,地面上已经有了车辙的痕迹和马蹄印,不远处也已经能够看见一小片农庄。


但是很不幸的是,以虎彻的优秀眼力她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士兵身上穿着红军制服。


救命啊——


虎彻心中悲鸣着,虽然有预见过这种事情可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现在这点侥幸也被彻底掐灭了。


虎彻潜伏在草丛里,她庆幸自己的夏季飞行服是不显眼的草灰色。悄无声息地慢慢接近村庄,她的看见村庄里的守备相当松懈,没见到巡逻的人,村庄入口的哨兵也是毫无戒心地和一旁的人聊着天。


这群人在搞什么啊,虎彻无语地看着这一切,伸手拉低皮帽。自己的发色实在是显眼,所以再怎么热也必须用皮帽遮住。


这要是在我们部队,这群家伙早就倒大霉了,不过我也要感谢他们这么不靠谱。虎彻摇摇头,仔细观察眼前的村落。要是斯大林知道他的士兵这么没有纪律,估计要气疯了吧。虎彻幸灾乐祸地想着,很快她就锁定了一处马厩。


马厩前有个穿着整齐的红军士兵在整理自己的装备,看起来像是个通信兵的样子。


他把自己的披风放在马厩旁的栅栏上,摸出一个纸包拿一根卷烟。他看着打着响鼻的马长呼了一口气,白色的烟气在空气中扩散。


虎彻蹲守在草丛里看着这一切,她微微蹲伏着身体,身体像捕猎时的野兽一样蓄势待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目标。


“唔——!”


通信兵忽然被人勒住脖子捂着嘴巴拖进马厩的角落,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被割断了气管。虎彻死死地摁住剧烈抽搐的士兵,默然看着他渐渐失去生机。虎彻在士兵的衣服上擦去折刀上的血迹,避开地上的血走到栅栏边上,拿起上面挂着的披风穿戴好,牵着马走出马厩。


她艰难地爬到马背上,受伤的腿很难发力。


是时候该复习一下中学的马术课了。虎彻流着冷汗拉扯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就开始奔跑。感谢母校的马术课,亲爱的老师,我从来没有如此感谢您的教育。


虎彻用力拽着缰绳,让马向己方阵地的方向狂奔。


村口的哨兵看了一眼穿着红军斗篷的虎彻,以为她是通信兵也没有管她。


广袤的草原,只有在这个时候虎彻才会觉得它大的讨厌。她忍受着马背上的颠簸和脚上一刻不停传来的刺痛,闷热的皮帽早就被她扔在了草原里。


拜托晚一点再发现吧!虎彻看着身后远方的烟尘,冷汗从脊背上渗出。


一直这么懒散下去不也挺好的嘛!别过来啊!!


无声的咆哮在虎彻心中回荡。半路捡回来的马术与草原住民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虎彻只能尽她所能地让马全速奔跑,在颠簸之下盖在头上的兜帽也滑了下来,闪烁的汗水浸湿了白发,而她也顾不上擦去滴进眼睛里的汗滴。




————




卯之花一动不动地潜伏在草丘里,狙击镜中远处的草原腾起了阵阵烟尘。


终于来了吗,卯之花安静地笑着,轻轻拉动枪栓。地面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只有趴在地上的自己能够清晰地捕捉到。


准星中的目标渐渐放大,卯之花的手指也从护圈移到了扳机上。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卯之花的手指轻轻压下扳机。


嗯?


她看着准星里有着一头显眼白发的目标,稍稍愣了一下。怎么是她?


难得地能在卯之花冰冷的心中留下温暖痕迹的白发飞行员,此刻正狼狈地策马狂奔,身上还披着苏军的披风。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很快,卯之花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在更远处的地方,规模更大的沙尘正在缩短和白发飞行员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一瞬间,卯之花立刻做出了判断。


她立刻起身回到身后的战壕,也没顾上活动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身躯。


副官看到卯之花后立刻敬礼,卯之花摆手示意。


“我们的飞行员正在被苏联骑兵追击,各单位准备战斗!”


随时待命的战争机器立即开始转动,战壕里的士兵在不到一分钟里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卯之花眯起眼睛看着伏在马背上的虎彻,她身后越来越近的骑兵已经开始射击。


卯之花想也没想就端起狙击步枪,直接把离虎彻最近的骑兵射杀。冷漠地拉动枪栓褪下弹壳。突然响起的枪声让虎彻呆愣地看着前方,半蹲在战壕前的身影拉下兜帽,熟悉的柔美容颜映入虎彻眼中。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虎彻感觉从马上翻下来,她觉得自己更像是被甩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她赶紧拖着步子跑向战壕,还没到虎彻就被一股大力拽进了战壕,然后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虎彻狼狈地扶着脑袋爬起来,在自己被拖进来的时候己方阵地立即开火,震耳欲聋的枪声折磨着虎彻的耳膜,她抬起头看着靠着战壕面对自己坐着的身影。


卯之花轻轻把垂到脸侧拨到耳后,白净的脸上蹭上了些许灰尘,她抬眼看着跪坐在一旁的虎彻,轻声叹气,冷漠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下、下午好,少校......”虎彻尴尬地笑了笑,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哼哼......哈哈哈——”卯之花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下午好啊,少尉。真是服了你,死里逃生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下午好’吗。”


虎彻呆滞地看着眼前罕见的绝美笑容,感觉心跳漏跳了一拍。


周围的枪声早已停下,战壕里的士兵纷纷爬出去打扫战场。卯之花看着扶着墙壁站起来的虎彻,秀气的脸上隐忍着痛苦的表情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脚受伤了么?”卯之花上前问道。


“是的,不小心扭伤了。”虎彻苦笑着回答。


卯之花挑眉,不容分说地上前扶着虎彻。“既然受伤了就不要逞强,已经晚上了,明天再通知你们基地让他们来接你。”


“诶,这不太好吧?”


“伤患就乖乖闭嘴,这是命令。”卯之花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是......”感觉好像能看见耷拉下来的尾巴,卯之花默默地想到了老家的柴犬,强行压下了忍不住弯起的嘴角。


“那我晚上住在哪里呢?”


“住我那,这里只有我一个女性。”卯之花理所当然地说道,抬手叫住了一旁的医疗兵。“怎么,有什么意见吗?”


“怎么会——”虎彻干笑着,不知为何喜悦的心情完全无法平息。


夜色笼罩在硝烟过后的战场,卯之花扶着虎彻慢慢地在战壕里走着。副官很讶异地看着带着柔和的笑容的卯之花,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


嗯,今晚的月亮也是从西边升起的。


副官板着脸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攥住里面的十字架。




——上帝保佑,阿门。



【至此,全文完。】感谢各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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