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凌哀雪 于 2016-8-31 23:07 编辑

（十二）

路人档案：

史蒂芬·沃森，霍普金斯大学附属医院脑科实习医生，脑科院长关门弟子之一。

那个长发飘飘的日本女孩柔美得令人怜惜，如果她不是导师的病人，他肯定会换上一副油腔滑调的嘴脸，使尽浑身解数把她钓到手。

手术之前为她剃了头发，掩饰好面部表情不让人发现自己对她痴汉般的迷恋。她似乎没有听出他就是她和宫野博士初到巴尔的摩时接机的人，不过，毕竟是仅仅见过两三次的陌生人，就算她没有失明恐怕也认不出吧。身旁她的好友叽叽喳喳问为什么不用剃成秃头，年轻的医生嘴上耐心解释内心默默鄙视，好在当事人听过之后也流露出安心的笑容，这让史蒂芬觉得一番唇舌总算没有白费。

交代完毕准备离开，恰逢宫野博士进门。几年前他就开始关注这个人的论文，好几次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对她的才能惊为天人，认定她是能和导师抗衡的存在。宫野博士向来神秘，尽管对她的个人生活一无所知，他私下依然坚信她肯定是个不惑之年的优雅女士。所以当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茶发女子从机场出来，之后又被自己的魔鬼导师批得哑口无言时，史蒂芬心中的震动堪比帕特农神庙从眼前坍塌。

“志保姐，你笑什么？”

闻言他也好奇地探看，只见宫野博士嘴角的笑意完全藏不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个叫做毛利兰的可爱女孩两腮鼓鼓，像极了经常闯入自己家的黄毛肥猫，听到这边的动静，本来充气的脸迅速瘪下去，尽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前倾的身体和侧头的姿势出卖了她——明显就是在关注这边。而且，居然脸红了。

他又看了看宫野志保，她露出心知肚明的宠溺笑容，那表情一闪即逝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情场高手史蒂芬只一眼就什么都懂了。

什么嘛，宫野博士这不是白挨了导师一顿骂。

下班之后史蒂芬启动车子直奔导师的别墅，打算说服他出山。话说这位仁兄也实在是个坚强的汉子，倾慕多年的医学界女神其实是一个还没自己大的小女孩已经让他备受智商和情商的双重打击，更糟心的是女神居然跟自己一见钟情的妹子搞在一起，而即便这样他还是决定不遗余力地把老导师拽过来救人于水火。思及此，单身狗史蒂芬为自己的大无畏精神泪流满面。

没想到导师听了他的一席话没表示一分一毫的惊奇，只是耸耸肩“哦”了一声。年轻人顿时有种被耍的错觉。

“您早就知道？”

“差不多。”

“那您明天去吗……”

“那孩子也没来找我不是吗。”

哦，原来他是在傲娇。

“得了吧，这几天我帮您整理的资料几乎全都和她的病例有关，而且我还发现了她的手术方案，您最爱把重要文件藏在那个旧烤箱里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管她们是不是恋人，您对这次手术本来就很有兴趣不是吗？”

老专家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

“既然您一直在关注，我就不用多解释什么了，她们现在的关系也不再违反您的原则。所以，我明天几点钟来接您？”

“早上5点。”

看吧，他就是傲娇。

大清早就要接导师，今夜注定无眠了。好在实习医生在手术室只是打杂观摩，休息不好也没什么所谓。他回到医院，准备提前布置一下手术室，多检查几遍以防出现纰漏。走到门口，发现锁居然是开着的，扫了一眼，发现一个茶发影子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宫野博士？

“宫野博士？您在这做什么？”

“来检查一下设备，万一明天出现故障可就不好了。”她虽然不善社交，但是为人一直温和有礼，这会儿说起话来却如此冷淡僵硬，史蒂芬不禁身子一凛，思索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该不会被发现是情敌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我来帮你吧。”男孩一紧张连说话都不利索，总觉得这位博士今晚的气场很不寻常，手术室没开灯，他只能借助门外的走廊灯看见她的侧脸，看到她的手在银黑色的设备上来回抚摸，那是紧急输血时使用的机器。

“不用了，没什么问题，你去吧。”她甚至都没回头看他，可史蒂芬从那种口吻中听出了不容置疑，一股慌乱袭上心头，他唯唯诺诺地应声然后落荒而逃，把来手术室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

走到值班室，他才停下脚步，突然觉得很奇怪：宫野博士……什么时候染了黑色的指甲？

第二天早晨，史蒂芬在车上对导师诉说了夜里的遭遇，老专家沉吟了一会儿，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装置，说道：

“这个是MI6特制的针孔摄像头，不会妨碍手术，你戴在身上，我就能随时看见手术的进展。”

“啊？！您不去吗？”年轻人大吃一惊。

“我去办点事，如果出了问题，我肯定会及时赶到。”

下车的时候，他似乎听见导师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愿是我多虑了。”

穿戴整齐走进手术室，麻醉师正在给毛利注射麻药，趁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史蒂芬不错眼地看到宫野博士偷偷吻了她的额头，而她露出满足的笑容昏睡过去。再仔细一看，宫野博士的指甲光洁圆润。他心想，或许是昨晚太黑了，看花了眼也说不定。

上午9时，手术开始。

两名专家负责切割病人的头皮，撬开头盖骨；之后要对芯片进行准确定位，考虑到芯片留在大脑中长达三年有余，必须首先确认其是否生锈或遭受腐蚀，然后由宫野志保为代表的数名专家清除生长在上面的脑神经，任何一根神经损坏都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轻则残疾，重则丧命，一切必须步步为营。

上午10时，颅骨打开。

“Miss Miyano，接下来看你们了。”宫野博士蹙紧了眉头，郑重颔首。

上午10时20分，发现芯片。

“目标物偏离海马体1微米，卡在好几条大血管之间，脑脊液有一定程度积滞，现在脑内压多少？”

上午11时，开始剥除芯片上错综复杂的脑神经和血管。

史蒂芬这辈子再没见过比宫野博士还冷静自持的人，恋人的生命线就握在手中，只要一点差错——手轻轻一抖，眼睛一眨，就可能让这场手术以失败告终，可她却像是在隔着显微镜做一个精密繁复的手工艺品，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其实，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就能看见，她的手术服边缘正在湿润，不知何时，后背的汗迹早已蔓延成一幅北美地图。

下午6时，在轮流作业之下，芯片上的附着物减少一半。

凌晨1时，芯片上的附着物即将全部清除完毕。

“准备止血，输血设备好了吗？”

史蒂芬跟着护士前去操作设备，打开开关，他的心陡然一凉。

没有反应。

没有用，无论他怎么摆弄，这台医院花重金刚刚购入的机器就像一堆破铜烂铁，动也不动。

他颤抖着正要向医生报告，其中一个专家突然惊叫起来：

“血压突然大幅度下降！”

“怎么回事？！”

“有一处血管破裂，急需修补！”

“输血机！输血机！”

得知机器出现故障，整个手术室短暂地陷入一片死寂。

“立刻去找备用设备。立刻！马上！”

一个护士跑出去，不到两分钟面色惨白地回来，哆嗦着嘴唇说：

“没……没有备用设备，所有的备用设备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很多人不可置信地叫起来。

“血管修复完成。”宫野志保从一堆正在忙活的专家中抬起头来，“但是她出血太多，必须立刻输血。就算你们的现代设备都没了，总还有比较原始的方法可以采用吧。”

史蒂芬顿时明白了她的所指，正要冲出门去，没想到大门突然打开，他差点摔倒。就看见自家导师坐着轮椅，身后是几个年轻人，一台跟手术室里一模一样的输血机被他们包围着。

“感谢哈佛附院赞助。”老专家笑笑，在史蒂芬眼里，他简直是上帝再世。

凌晨3时，成功止血，病人血压回升。

宫野博士忙着摘除那颗芯片，她开始大量出汗，擦汗的纸巾几乎到了一两分钟就要换一次的程度。一滴汗珠从额头流下，滴入晶莹湿润的眼里，可她的眼皮甚至都没有眨一下。汗水在那双蓝眸里待了一会儿又滑落脸庞，像一滴泪。年轻的实习医生盯着她发愣，终于找到了最符合她当下状态的比喻：宫野志保看起来，浑身都在流泪。

凌晨5时，芯片成功摘除，手术结束。

病人被推入重症病房，宫野博士被毛利兰的一干亲友簇拥着，她简要地向他们说明了状况，没有提到输血机的事。

“兰什么时候能醒来？”

“大概一周左右，但是不能确定，需要观察。”

“没想到手术要这么久，这要是夏天的话，可就是黎明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家连连附和。

“黎明……”宫野志保望着窗外，喃喃念道。

人群突然传来惊呼，史蒂芬抬头一看，宫野博士晕倒在一个男人怀里。他还来不及赶过去查看情况，忽然感到颈部遭到强烈的电击，登时失去知觉。

Shiho

黎明。

带兰回来的第一天，她缩成一团靠在卧室的窗台上，在尚且凉薄的晨光下看起来那么无助。

或许因为这一幕给她的印象太深刻，所以，虽然从没问过兰对黎明的感想，但志保直觉认为她对这个时间点并无好感。

她站在一片向日葵田中，七月鎏金般的阳光豪爽地挥洒下来，像一场光之雨。兰背对着她，微风吹过，她和她的发梢都微微飘摇。志保走近，握住她的手，兰转过身来，幸福地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

“志保，我要做新一的新娘了哟。”

她睁大眼睛后退一步，眼前的向日葵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粗壮的老枫，火红的枫叶缠绕飞舞，落了一地。兰看着枫叶，她看着兰。

“这样，你满意了吗？还会逃离我身边吗？”

“志保，你总是在害怕……”

“志保……志保……”

宫野志保睁开眼睛，张了张嘴。

“兰……”

“灰原！”好像听到大侦探的声音，她吃力地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子，不意外地发现那个虽然头发糟乱、胡子拉碴却依然精力旺盛的搭档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满脸惊喜。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当初他偷吻兰未遂的画面，她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开口：

“色狼侦探，你有没有趁着我睡觉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哈？！”

为了手术劳累过度，昏睡三天零十一小时。果然年纪大了不适合胡作非为了呐，想当年连着两宿通宵制药也只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那么兰呢？已经三天多了，她怎么样了？

“毛利小姐，怎么样了？”刻意改了称呼，不想被他看出破绽。

“最初的危险期度过了，但是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我得去看看她。”急着见到她，急着亲自查看她的情况。

“医生护士一大堆，大叔和平次都在那守着呢，你先吃点东西吧，吃饱再去。”

志保充耳不闻，固执着要下床。

“告诉你了先吃东西！”几次劝说无果，工藤一声怒吼止住了她的所有行动。

“你发什么疯。”志保平静地问他，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眼中酝酿起一场风暴。

“这里没人比你少担心兰一点点，可是人在那睡着，一切指标都正常，你瞎担心有什么用！你看看你，”他拽起她的一条胳膊，“这还是人的胳膊吗？！上面只剩一层皮了！你想把兰治好了自己顺便壮烈牺牲吗？告诉你宫野志保，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给我乖乖吃饭休息！等体力足够的时候再去看兰，那么多专家，不差你一个！”

“啊啦，大侦探是在心疼我吗？”眯起眼，玩味地审视他。

“傻瓜，我们可是好搭档。”他鼓起嘴，偏过头嘟囔，不敢跟她对视。真不愧是跟兰一起长大的，连神态都那么像。宫野志保有很多个标签，可惜“傻瓜”并非其中之一。就像艾琳·艾德勒一眼看穿福尔摩斯的把戏，她也察觉到工藤新一对她的感情不再像柯南时代那样单纯了。

大侦探，你可不能变心，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兰托付给你。

“兰·在·哪·间·病·房。”她很慢很慢地吐出这几个字，死死盯着他不放。工藤新一与她对视片刻，无奈地笑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爱。”

=3=手术虽然成功了，人家可没说会不会变成植物人或者瘫痪什么的哟233333【被暴打{:4_350:}】

感谢工藤的死神体质赞助~那个路人小哥已经领便当了~顺便替他问句：还有人认识这个人嘛【卖萌眼{:4_385:}】

=3=此处埋大招，请继续期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