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方糖白
更新时间:2016-09-05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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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方糖白 于 2017-2-28 23:36 编辑


一章 匣

我相信著妖怪與神明的存在。

大概是因為本來就對這種不現實的東西有興趣,也因為小時候有見過不少不好解釋的存在。

真要說的話,或許只是一廂情願的相信著不切實的記憶也說不定呢。我走下打工神社長長的階梯,跨過鑄著櫻花樣式的人孔蓋,心不在焉地想著。遠方天空灰濛一片,天氣並不容樂觀判斷。這時眼中映出了熟悉的人影。嬌小的身影十分單薄,正打算走上我下來的階梯。

"妮可親,怎麼在這裡?"

"希......?"同年生的少女抬起眼望見來人,一臉吃驚的樣子。"妳不是說今天沒有打工......"

"前輩有事所以換班了,倒是妮可親怎麼在這裡..."接著我恍然大悟似的槌了下手心。"阿,是為了戀愛的煩惱才---"

"怎怎怎怎麼可能啊!"皮膚白皙的人要是臉紅真的格外明顯呢,我不讓妮可有辯解的機會熱切地注視著她。眼看臉都快和那雙赤色的瞳孔一樣紅了,我竊笑起來。

"那麼是?"

"祈、祈求學業順利!"她煞有其事的鬼扯著。

"原來是這樣,真上進。"對神明說謊是不好的吶,矢澤桑。

"那當然了,妳以為大銀河宇宙第一偶像我是什麼人啊。"她挺起平平的胸膛故作鎮定。相當失禮的,這樣的行為讓我思索起用意來。最後因為什麼也沒想通,用很可愛作結論放棄了。一直以來十分拚命,靠著那副纖細身軀在實現理想的這個人,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實際,會給人只要有志向絕對能達成任何事的印象。但即使是這樣的她,也有想依賴超自然力量的時候。

妳知道嗎?這就是信仰的美好之處喔----在神明的面前妳不必是大銀河宇宙第一偶像妮可妮,只要作一個虔誠的、普通的女孩子,一心一意祈願著幸福就可以了。想到這覺得莫名憐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別把我當成小孩子啦!"




初冬的夜晚來的特別早。我告別了妮可往家裡前進。本來對方提出了要不要一起走,但那樣的話她會多繞一點遠路,我不希望她回去來不及處理家務便婉拒了。妮可說著"真拿妳這傢伙沒辦法",眼底的光芒卻十分溫柔。這個溫柔的孩子---在歸所,有人在等待著她。

我的家裡,並沒有其他的人在等待著呢。說不上是真的特別寂寞,但卻憧憬過---如果在說著"我回來了"的時候有人會來迎接,冬天的夜裡真的會變得溫暖嗎?真令人好奇吶。這麼暗忖著,迎面又一陣冷風。抬頭注視著神田萬世橋上一列奔馳的捷運,任由一窗一窗的光芒閃過眼眸的焦點。

喀鏘、喀鏘。街景有些模糊。也許兼顧打工和學業實在有些太勉強了吧,是因為這樣嗎?不知怎的腦袋有點沉,加快腳步,卻感覺周遭的景色開始遙遠。回過神,我已經察覺了異樣。

".....!?"

隨著我一步一步的行進,景色一點一滴扭曲起來。不安感在腦子裡悶響。在好不容易堅持許久、終於行至標了"東條"的門前之後---

熟悉的光景,消失了。在我眨眼的瞬間,周身已經不處於我的"日常"。

那是幾近令人絕望的無盡的暴雪。

......這是哪裡?

我彷彿連呼吸都凍結。心跳漏了一個拍,盡力想理解現況卻一無所獲。無論往哪個方向張望。我的眼裡也只映照出無邊狂亂的白。雖然想說服自己這是幻覺,但打上身軀的雪、被暴風吹亂的髮絲,無一不在昭告著現實。

小希☆絕讚大危機中☆。這是怎樣?高成本的整人節目嗎?即使是相信超自然力量的我,也沒有粗神經到能馬上接受自己遭遇了非日常現象的大腦結構。稍微思考了一下為什麼會這樣,理所當然的沒有解答。明明不久前我只是和朋友像平時一樣在對話、在回家路上度過緩慢的日常,但我現在卻在某個怎麼看都很牙敗的空間裡承受說是遇難也不為過的事態。

我就這樣傻傻愣在這景象裡。並沒有自己預想那樣誇張的崩潰、大哭不止,那些出乎意料的完全沒有在我身上展現出來。我只是像要融為景色的一部分似的、呆若木雞。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皺起眉。前進.....看看吧。我想著。昏黑的天空不斷降下暴雪,沒走多久制服的皮鞋就在厚厚的積雪中遺失了一支。

好冷。好冷。

前所未有的疲倦,我打起哆嗦。

要是我死在這裡,會怎麼樣呢?報紙社會版的一角,死亡會佔據那裏一天的歷史。某個瞥見的誰說了一句"真可憐哪"。於是東條希便如此輕易的不復存在。

哈哈,真有點沒價值啊。但要說不甘心的話嘛,倒也不太會呢。畢竟那是事實啊。如果不甘心就能解決問題,我能將這份情感發洩到極致。但問題就是沒辦法,所以不願意磨損自身去悲憤。如果說真的是要死了,不如來想想自己有什麼願望沒有達成吧?

對了。似乎真的有呢。

.......要是能夠、被某個人深深愛著死去,那會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相信一定有許多人看過聽過這樣的故事。

某個人、留下另一個深愛他的人而死去。也許幾乎此世間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不幸。但我在聽聞故事時,卻想著"那個死者也擁有著某種幸福呢"。

在意識昇華成無的瞬間,仍然確信這有人會為此悲痛,一生將這份傷痛烙印在靈魂深處。儘管這對生者來說實在太過殘忍。我第一次明白,原來殘忍也是幸福的人們才擁有的權利。

好累。已經不想思考了。也不清楚緣由,像要耗盡維生的體力似的繼續走著。呼吸....調節不過來,沉重的氣息響徹了思緒。很快就感覺四肢不聽使喚。這時,埋在雪中的腳尖察覺撞上硬物的觸感。

"......?"低下身,我將凍得麻木的手指插進雪裡,用機械性的動作扒挖著雪地。 雪像要阻止我似的拚命落下掩蓋我挖掘的痕跡,我咬著牙盡可能更快一些。

最後自己掘出了一個怪異的匣子。大概面紙盒大,金屬製的表面鏽蝕斑斑,看得出十分有歷史了。引人在意的是,表面貼著大量的符紙。雖然破破爛爛,但卻沒有因雪而潮濕腐敗的跡象。也就是說,起碼看得出是符紙。我以模糊的意識分析著它的外貌。

人在幾近無望的狀態下會做出一切或許有、也或許沒有幫助的事。

我顫抖著站起,撕下符紙,慢慢揭開匣子。

----暴雪的世界瞬間凍結。

就像字面意義上那樣,時間、聲音、風雪,還有我。一切都定格,凍結成一幅沒有時間流逝的畫。

我手中的匣子不受這影響,化做粉塵消失殆盡。眼前原是一無所有的純白裡,一個什麼東西的形體正以微光雕砌起來。 我察覺那是個人影,身體卻動彈不得。

.....狐狸。

正確來說,是生有狐狸特徵的少女。修長的人影裹著巫女服,頸上掛著帶鈴鐺的注連繩。腰間似乎繫著什麼兵器。站在我身前。逆著光以至於沒能看清她的瞳孔深處寫著什麼情感,但我大致看出那對眸是美到讓人窒息的澄澈天藍。金色的髮絲紮成幹練的馬尾。令我感到不妙的是,少女的頭上生著人類沒有的尖尖獸耳,九條狐尾靈動著。非人的強大氣場威壓下來。

是妖怪。

我和少女對視著,發不出半點聲音。與此同時意識卻越來越恍惚。

"......我回來了,希。"

.......咦。

妳為什麼,在哭呢。

五感迅速斷了線。




......我在劇烈咳著,煙霧竄進口鼻。必須逃走才行,我想著。身體不知怎的趴伏在一條日式長廊上,沉重不已。我失措的回過頭,拖行著快要動不了的虛弱身軀,顫抖著往出入口前進。

在這間日式大宅裡,我和火焰共存著。轉眼烈焰包圍一切。最後,火舌吞噬眼界。身上傳來強烈的熱度,我此生未曾背負過這樣深刻的痛楚。連掙扎也做不到的我,這時卻聽見某個女孩不成聲的、斷斷續續的啜泣。

"繪...里親.."她的聲音過於虛渺,沙啞的複誦著誰的名字。"親...繪...里親...."

一直到燃燒的臉上傳來眼淚被高熱蒸發的滋滋聲,我才察覺。

......啊。

那個女孩,竟然是我。




"......!!"惡寒攀上背脊,我睜開眼。呼吸急促,冷汗淋漓。

視野裡不再有燃燒墜落的建築殘骸,或者看上去無比遙遠的玄關門口。只有每天看見的房間天花板。空氣冰冷的令我畏縮,不是燒灼的流火那種溫度。我沒有在業火中哭泣、在焦黑的長廊上被燒灼。

我在東條希的房間裡大夢初醒。無邊的暴雪,一臉悲傷注視著我的少女,世界末日般的火災場面,全都回到夢境裡。像這樣望著天花板發愣了好久之後,我整個人一口氣放鬆下來,癱軟在棉被裡。異常漫長的怪夢磨損了我太多精神。眼角瞥見電子鐘標示著是周六,我慶幸著自己有機會好好休息,將頭埋進一旁抱著自己的人胸懷裡......

咦,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吶。

不,這可能嗎?怎麼想都非常有問題。

小心翼翼的、我將目光往那人身上看去。近距之下對方身上的氣息異常清晰,是淡卻很有存在感的櫻花香。

眼眸緊閉著。白皙端正,猶如洋娃娃般精緻的五官,卻帶著一種堅毅而哀傷的氛圍。幾縷金髮和我的交疊。極近距離下,我這次徹底的認知到了這個存在,並接近剖析一般的觀察她。

"......spiritual呀吶。"這樣說著的我,比起恐懼感更覺得不可思議。整個空間本身都在告訴我,那是存在的----童稚時的自己並沒有幻想過度呢。不知怎的有些欣慰。那真的是一張美得不像話的臉,以至於我自然而然屏住呼吸,甚至產生想伸手觸碰她的衝動。這時,妖靜靜睜開了眼。我下意識縮了一下,她無視於此,盯著我的神色極度尋常,就像是我現在會像這樣和她一起迎接早晨是天經地義似的。

"......希、流了好多冷汗。"妖以剛醒而迷濛的藍色眼睛打量我,然後溫柔的說著。"妳身體還好嗎......?"

精神狀態不太好。我沒答話,繼續為我和妖怪像這樣交疊著氣息和體溫一事各種理解不能。我試著想不著痕跡的退出她周身一點,卻發現狐尾緊縛在腰上。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現況的話嗎,這絕對是妥妥的**。一直以來被washiwashi max的妮可親也是這種感覺嗎。拜此之賜身體根本就和她貼在一起,完全沒有脫身的空間。不知道念經有沒有用?要不要試試看?

在我回想很久很久以前記憶過的經文時,妖放開了我。這時我才發現她眼角有昨晚落淚而造成的紅腫。

"像這樣諸多失禮,十分抱歉。"她用修長的指搓搓我頭頂。這個動作使得我莫名的整個人發熱起來。一直都被說是溫柔可靠的,會照顧人的----然而我自己只要被別人溫柔照顧就會完全沒轍。這對我而言可是雷區,她卻輕而易舉觸發了。這是巧合吧?話說回來....

"大概88吧......"我自顧自判斷道,妖疑惑的挑起眉。"88?"

"不用知道咱在說什麼也可以。"這樣說著,我謹慎地爬下床。說到底,這隻狐狸到底是打算做什麼?她並沒有阻止我,視線卻毫不客氣地一直在看著我的一舉一動。與其說那是**的眼神,不如說一副很害怕我會消失不見的樣子緊緊地盯著我。即使一臉游刃有餘,善於觀察他人行為的我還是感覺出她異常不安。站在床邊的我,理所當然般在我家裡我房間我床上側躺著的狐狸---這種景象實在怪異到不行。

前一天的天空明明更不明朗,今天卻像要給我個驚喜似的微晴。窗外暖暖的冬陽灑在她身上。一人一妖之間沉默了很久,多少有些忌憚未知存在的我難得面對了交流上的不知所措。逃走的話,會不會被攻擊呢?迷惘與好奇編織成網,我從網中窺伺著。 "....希的手沒事吧?"

"......?"

"昨晚、挖了雪吧。凍傷了嗎?"

我循她所說低頭看手,這時才感覺指尖的異樣。在雪地裡為了那個匣子掘了很久,手指都凍得發紫,甚至裂開滲血。我望著自己的手發呆,此時妖狐從原處消失不見,站在我面前輕輕握住了這雙手,和她的距離一下子又拉到能聽得見對方呼吸的程度。物理定律在妳面前到底是什麼?緊接著妖狐做出更加脫序的事來。

".....!"

"...妳別動。"狐舔上我的指尖。可以看見傷口隨著她的動作迅速好轉,變戲法似的癒合。

嘛,畢竟是妖怪。雖然有小小吃了一驚但我似乎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不合常理----這點更讓自己難以置信。我的靈異體質有強大到足以強化精神耐受度嗎?腦子裡浮現苦思無解的疼痛。

結束治療之後,妖狐再次開了口。"希沒有想問我的事嗎?"

有啊,怎麼可能會沒有呢?但正因為太多,一時間我竟開不了口。狐偏著頭,然後持續著握著我的狀態漸漸流露出略似悲傷的神色。只是看著都感覺心揪成一團。不知怎的很想出聲安慰眼前的異族,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帶著一種自己都看不下去的遲疑與笨拙,向她提問。

"......妳叫什麼名字?"



繪里視角

"希沒有想問我的事嗎?"

儘管我確實是這樣問她,但我自己想問的問題、想做的事,現在彷彿隨時都要滿溢而出。

凝視著妳的每一個瞬間,我都很想放棄思考。想一直哭著向妳道歉,想問妳那時候的事。記憶裡的暴雪、失序的日常,妳之後---一個人,究竟過的怎麼樣。

但是那是不行的。

我沒有能讓妳憶起之後,依舊可以露出笑容的餘裕。近乎嘲諷一般的想---也許此刻自己只要一個人遠走就好。但緊追在那之後浮現於腦海的卻是自己曾經見過的,某個人的淚水。那是屬於誰的眼淚呢?不知怎的想解讀成自己以外的人,這樣做似乎就會好過一點。


希靜靜看著陷入混濁色彩的我,像在思索什麼似的。 "......妳叫什麼名字?"


"....是繪里。絢瀨繪里。"


---我是千年前某個人的僕役。


"那就是繪里親了吶。"


---我深深傾慕著那個人,抱著一切不該有的祈禱。


"我是千年前某個陰陽師的式神。一時大意被他人算計。昨日替我解開封印,十分感謝。"


---我是現在已經不再被妳惦記的絢瀨繪里。


".....很高興能幫上妳的忙。"

"不,請不要這樣說。多虧您解開了封印。這樣一來就能和那個人重逢,我真的很高興。"

我真的,真的,很高興。即使眼前這個人,不完全是我追尋的希。相同的氣味,神色,表情,小動作。但是不一樣...


她是輪迴過後毫無記憶的東條希。對她來說,我只是破壞和平日常的插曲。釐清思緒過後的我冷靜下來,和她交談。和上一次的希不太一樣,她說著奇怪的口音。

即使如此,一被摸頭就會繳械倒是一樣呢。我的表情不住柔和。


一臉疑惑的妳還是很可愛。還是用可愛的聲線說著"繪里親"。


我清楚的,看得見它融解。那是覆蓋於記憶與傷痛之上結作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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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根本是奇幻系輕小說趕腳啊{:4_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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