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方糖白
更新时间:2016-09-10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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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方糖白 于 2017-1-22 13:28 编辑


2 花*



蒼色的晴空,碧綠的原野。

我看見深藍色與灰白的兩朵花,在原野上搖曳,隨風款擺。


兩朵花寂靜的相守著,直到灰白的花、開始焉萎。她們的時間彷彿是兩個世界。於是那裡,終於只剩下了深藍色的花朵。



......我看見深藍色的花,在原野上搖曳,隨風款擺。






她是灰白色的。



十二歲那年晚春,小鳥患上病死了。



非常的理所當然,青梅竹馬的我和她的親友,乃至於全村都為溫柔又受人歡迎的她悲慟。我記得每次去鄰家看望小鳥,她總是用和煦的笑顏說著"很快病就要好了,海未ちゃん妳要等著喔。"



於是我也就這麼相信著,直到一個尋常的晨起,家裡人異樣的交頭接耳。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一言不發跑出家門,草鞋輾過遍地破碎的櫻花。去到小鳥家門前,清晰地聽見裡面她父母撕心裂肺的哭號。





那時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明白小鳥在說謊啊。自己一廂情願地相信,又怎能責怪那溫柔的謊言呢。



但是我,卻完全感覺不到悲傷。要說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小鳥本人就像完全沒事似的站,不,飄浮在我旁邊的空中。一旁的櫻樹仍落花不止,而溫暖微風吹落的花瓣穿越她虛幻的軀體,徐徐墜入流經村子的小溪。



"海未ちゃん,"她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弱氣的聲線茫然詢問我。"小鳥害大家傷心了。小鳥、是壞孩子嗎?"



"......不是。"我以淡薄的口吻回覆。"小鳥,不是壞孩子。"



----妳並不是壞孩子。我面無表情的重複著,伸出顫抖的手指想去摸她的面孔。以為指尖會徒然地握住空氣,為此早已做好讓兩人都深深傷透的心理準備---但那沒有發生,我的掌心傳來了切實的體溫。滾燙的淚水沿著她臉龐滑落,濡濕我的指縫。



死亡帶走病痛,遺留下不停啜泣的女孩和我。我意識到---我還碰觸得到這世界,真真切切 。但眼前泣不成聲的這個人,她的世界只剩下我了。





然後今日,我們迎來十七歲的盛夏。



"海未ちゃん,在看什麼?" 像這樣,察覺到了自己被注視著的小鳥。



"啊不,並、並沒有。"和一時看她看得出神,被她點醒的我。臉有些發燙,不知怎的感覺像做了壞事。



"海未ちゃん想看的話無論怎樣都可以唷。"嘻嘻,她惡作劇般笑起來。



"破廉恥!"這樣說著,我別開臉。繼續低頭鑽研著除妖的古籍。



"不要總是和書玩嘛---"小鳥蹭了上來,惹得我心頭一陣癢。我繼續說著"破廉恥"將臉埋進古書的文字裡。兩人在書房裡持續攻防,而打破僵局的是拉開紙門的少女。



"老師。"我出聲喊道,而對方有些難為情地笑了。"海未ちゃん,我說過叫我希就好了。我們只差了一歲吧?"



"那怎麼行,您可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直呼名諱實在有失禮節。"



來人吁嘆一口,充滿知性美感的穩重外貌顯現些許無奈。莊重的回應似乎讓她困擾,然而我卻毫無消停的打算。"妳會讓希ちゃん困擾的啦海未ちゃん。"小鳥在身後趴著我的背,軟綿綿的指出了這點。我伸手想將她抓住,目標靈活的鑽到正面來。



"小鳥!"



"希ちゃん救命---"



宮廷一隅,今天陰陽師和她唯一的弟子---與亡靈依舊過著充滿希望的日子。每日或晴或雨,但總有歡騰的嬉鬧聲。






......我聽過一個傳說。



人也好,妖也好,一旦死亡便不能停留此世,須盡速趕往輪迴。倘若有誰依然留存魂魄,那他便有甦生的可能。如果有個神通廣大的、鬼神般的陰陽師為之除萬般魔障,即有復活之日可期。



無論要犧牲多少事物、時間和情感,我一定會救妳。為了能夠如此,必須要成為理想中的人---無論怎麼想,怎樣去合理化,我自己也明白這樣的想法多麼愚蠢天真。


"......很快就能救妳了,小鳥要等著喔。"


.......但我卻驚覺,我們已經別無選擇。







東條家曾是偉大,而備受尊寵的。一切都因為大約三代前先祖有著能受天皇青睞的陰陽師才能,但從爺爺那一代起的子孫別說是除魔,連妖怪都看不見。家族成了過街老鼠,被趕出了京城。



在那時,我作為東條希誕生了。壓倒性的、舉世無雙的才能----大人們這樣告訴我。我很快就理解到,一切全都得看我了。如果不成為媲美先祖的偉大陰陽師,東條家會就此永遠沒落。



每天都被繁重的陰陽師訓練壓得喘不過氣,即使如此我還是覺得,必須忍下來才行。在嚴冬裡身著一身單薄鍛鍊定力,夜夜凝視燭火養成能看穿任何偽裝的雙眼,近乎瘋狂地背誦經文、抄寫咒紙。只要能夠回應家族的期待,我在所不惜。但當我察覺到的時候----自己已經不是他們溫柔寵愛的小女孩,而是東條家重返榮耀的工具。



.....或許我真的擁有能夠盡情哀怨的資格,但我的心中並沒有任何情感的波濤就此被驚起。現在回想起來,那或許是麻木了吧。





有過這樣的記憶。



幼時的我獨自一人行經了家宅旁的樹林,夏樟翠鬱,蟬像在揮霍僅剩不多的生命,瘋狂嘶鳴。



牠們要這樣,一直燃燒自己嗎。我想著,自顧自走過。一切看來、聽來,即使是我漫無目的的腳步,在這古木相間的寬廣森林中也絲毫不見違和。此時降臨的命運,以細微的金屬摩擦聲拉開序幕。



喀啷、喀啷。



"......?"破壞樹林和諧的聲音自然而然引起我的注意,我沒有多想,俓直往聲音的來源走去。敏銳的氣息感受力察覺---對方是力量極度弱小的生物。受過諸多訓練的自己早已習以為常,不動聲色撥開聲音來源的樹叢。這個動作導致手指和臉頰被樹枝稍微擦破,但我沒有停手。



在那裡,一隻遍體鱗傷的狐狸趴伏於地面。本該金黃耀眼的皮毛黯淡無光,身體骨瘦如柴。牠的腳被鎖鏈繫在樹上,大概中了陷阱。滿地扒抓的掙扎痕跡和染血的毛皮令牠狼狽不已。但我完全無法懷有任何輕視或鄙夷的心情。因為這的確是一隻無比奇特的野獸。儘管這般悲慘弱小,苟延殘喘地活著,面對我的狐狸仍然毫無示弱或求取憐憫。牠用罕見的藍色目光回望我,眼神裡充滿不可言喻的傲氣。那副模樣簡直像在說自己不需要任何廉價的同情。



"......"我看著那樣的牠,心中升起近似於悲傷的情感。解開鎖鏈之後無作停留,拋下牠在原地便就此離去。





不要憐憫自己啊。妳這人。











後記

這篇真的是繪希文。 無論如何請相信我(土下座


最後怕有人雷 我還是在標題加上了副海鳥{:4_353:}小鳥生日虐鳥真的好嗎都還沒出場第一句就領了便當.......但總之小鳥生日快樂(日期有點錯誤什麼的不要在意,有愛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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