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一头无聊的熊无聊地写的文。跳水坑都一年多了，这是第一次正式写水水的同人（或许有人看过咱写的LL同人，仍在填坑中的《杜撰集》）……而且居然还是架空……
这一篇的灵感（？）详见左侧咱的简介，基本是最近学业太紧张被逼出来的灵感……设定上稍参考了森博嗣的“S&M系列”。整篇非常无聊。如果读着读着想狂喊卧槽的时候，请再读一遍那句简介并且默念“楼主上个学真是学疯了。”
以及请不要吝惜地拍砖过来_(:з」∠)_
以下正文。
QUARTZ
17:00 第一次看见那位成名后被多方评价为“我行我素得过了头”的年轻学者的时候，她还只是个高中生。
鞠莉拎着书包走过客厅，父亲正在和N大那边的人聊着赞助的话题。小原光学是N大理学部、甚至是整个N大最大的赞助商，而作为其董事长的小原先生自然也理所应当地在N大的校董事会里担任着董事长的职位，在N大颇有话语权。N大教授理事会的人常常造访小原家，作为小原家的独生女，小原鞠莉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对话场景，早对此习以为常了。
今天来访的是N大理学部地理系的系主任，与小原先生私交甚密，也算是鞠莉从小就熟识的人了。不过今天，与他一同前来的却不是鞠莉常常看见的那位秘书，而是年轻的女学生——看上去二十出头，半随性半正式地穿着长袖衬衫和深色长裤，腰间还挂着颇有些老旧的地质罗盘。一头长长的海蓝色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面部线条是女性当中少有的有些硬朗的类型，紫色的眼睛透过眼镜片谨慎地盯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不到被询问的时候永远一言不发。
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鞠莉想起自己偶尔会去N大四处看看，或许在那时候遇到了。
“松浦くん已经确定博士毕业之后会留校任教，将来应该会接替我退休之后的空位吧，还请多多照顾了。”
小原先生颇有兴味地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女性，不无调侃地答道“既然是您的接班人，那我是必然要多加优待的。”
可是谁又不知道日本的学界最看重年龄和资历呢？这么年轻的人，即使再是有成就，也没法接德高望重的教授的班吧。
这么想着，鞠莉耸了耸肩，把包搁在了桌面上——她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看看这位一直收敛着视线的人对于这种忽然有东西闯进视野的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然而让她觉得有些无趣的是，被称为“松浦”的女性只是稍稍向后挺直了背。
“您好，小原さん。”语气相当沉着，就连对她的称呼也没有半分犹豫。倒也是了，即使不知道她的名字，从与父亲颇为相像的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也能够看得出血缘来。
“午安，松浦さん。”她也点头致意，然而在视线与毫无波澜的紫色眼睛相遇后，忽然心里冒出了想要捉弄她的想法。她眨了眨眼，开口道：“不知道松浦さん此次前来，有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呢？”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怎么动过的视线稍微闪了一下。
想想也知道，她不过是陪自己的老师前来，如果有伴手礼也应该是老师带着，她身上恐怕是没有的。就是知道这一点，她才这么说，想要看她惊慌的样子。
可面前的人开始认真地找了——虽然看不出她身上哪里还带了多余的东西，但她忽然开始认真地翻身上的每一个兜。试图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一旁的教授有些无奈地一边解释说她才从野外考察完地层回来就到了这里，想给她解个围，一边又只能看着自己的爱徒摸身上所有的兜，最后不知从哪儿的角落里拿出一块指头大小的透明状物体来。
“第四纪海相沉积物里的石英，这么大的结晶不太多见了。”
递过来的时候，表面没有打磨过的石英还带着贝壳状断口。这场面颇有些滑稽——年轻的学者递出了一块在普通人眼里不值一提的石头，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一个跨国集团的董事长的女儿。
但是鞠莉看着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只见着了较真。
“多谢。”
她收下这份礼物，随后发现对面的人露出了笑容。
这个人，就连笑起来都是大海的味道啊。
从小在淡岛长大的鞠莉如是想到。
12:00
自那以后鞠莉对这位被地学界一些老资格们称为“未来之星”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作为小原家的人，她在N大哪个角落都畅行无阻，却成天拿着这特权往理学部地理系跑。后来甚至连地理系楼下天文系的研究生、松浦果南在大二尚未分科的时候的学妹樱内梨子也知道了。
“果南さん，今天那位小原さん又来找你了？”
“是啊。”
“哎呀……”梨子感叹了一下，又摸了摸略略发红的脸颊。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这位低自己一届、博二在读的学妹实在是哪儿都好，GPA几乎全满，从来不缺勤，一个人住在学校外面的公寓，也能够自己打理生活，虽然有些内向，朋友倒也不算少。可就一点：这孩子有时候喜欢往歪了想。
“我是觉得啊，小原さん她，是不是想追果南さん啊？”
“……梨子ちゃん，你啊。”伸手摸了摸后辈的头顶，“没事儿少看点同人本。”
“讲实话，我上次Comiket同人本只买了三十本啊……”
看看金茶色的眸子有些闹别扭地眯了起来，果南又使劲揉了揉梨子的脑袋，好像看见了一只太阳底下理直气壮地在人家的地盘打滚的猫咪。
“博士论文选题选好了吗？”
“嗯……打算做米兰科维奇旋回方面的内容。”
“以后准备专攻旋回地层学？那多到我这边来玩吧。”
又捏了捏这只大猫的脸，果南看看表，距离自己离开实验室已经十分钟了。方才跟小原家那位说的是到天文系这边借个资料就回来，这会儿也差不多是该回去了。那边还等着自己一起去吃午饭，不能太让人久等。
“果南，让lady等太久可是impolite哦。”
“嗯，抱歉，遇到了关系很好的后辈，稍微聊了一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鞠莉对果南直呼其名了。论年纪或是论学级，理应都是要用敬称的。但是从小在日本长大，骨子里却流淌着父亲意裔美国人血脉的女孩子，似乎从没有在意过这个岛国上近乎森严的前后辈关系。
“Oh~这样啊。”面颊有些鼓起来了，果南伸手戳了戳。
“不高兴了？”
“燃起了嫉妒的fire啦。”
于是果南就笑：“那我以后留校任教，教书的时候总得跟学生们打交道的，这你也嫉妒来嫉妒去？”
“到那时再说了。”
果南看了看气鼓鼓撇过去的侧脸，笑着摇了摇头。
“你呀……我可不是星辉号那样的宠物哦，一辈子把我拴着可是做不到的。”
听见这话后，鞠莉猛地转过来的脸上满是惊讶。
“我可从来没有当果南是宠物哦。”
“那就是新奇的玩具？”
“你是活生生的人啊。”
果南歪了歪头。她一直以为过惯了只是养尊处优生活的小原家千金发现了一个颇有趣的玩物所以跟着她背后玩闹，倒是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认真的。
——这才是麻烦之处哟。
“那？”
“松浦果南，你啊。”
全名的叫法通常会让被称呼的人有点不舒服，不过此时果南倒是觉得面前的人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
明黄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几秒钟之后又错开了：“不，没事。”
然后果南温热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关系，反正论起胆小，大家也差不太多吧。
第一次去找她玩的时候，鞠莉正好看见她桌上大大咧咧摊开的十几页论文纸。
她问，这是你的博士论文？
果南笑说只是初稿，不过自己已经颇为满意，大概不需要再多修改了。
瞥了一眼标题，似乎是关于南海海槽的研究，鞠莉不太懂，随口念了念名字。
“这篇论文，应该足够让学界看得见松浦果南这个人吧。”
话语里头不算太张扬，但神情却是十分的意气风发。海蓝色的长发在实验室有些灰尘的空气里划出漂亮的波浪来。
那时鞠莉看着她有些骄傲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初恋大概是开始了。
18:00
“今天在课堂上看见你，我真是吓了一跳。”
果南用筷子高速地搅拌着纳豆，而鞠莉一脸嫌弃地盯着她手上的碗，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正好没课就过去看看”。
博士毕业之后留校任教，果南才刚领到教职，立马就被系主任派去教大三刚分完科的理学部地理系学生的专业课，还是最基础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地质学。一般来讲刚成为教师的她是不该有这个资格的，不过那篇博士论文给了教授这么做的理由。
简直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论文在《GEOLOGY》发表之后立马引来了盛赞，地学界不少人甚至不吝以“天才”相称。不过就鞠莉来看，这人我行我素的脾气倒还是真的没怎么变，虽说是成名了，但每日里近乎刻板的作息都没有改过，并且在面对来自学界内外的采访的时候，仍旧是一副不太收敛个性的样子，若是有人想问及私人的部分，统统是一口回绝。对于教授理事会打算破格提拔的可能性，也不过回应了一句“悉听尊便”。
高三毕业后考入N大经济学部的小原鞠莉，即使在本学部也能够听到关于理学部“那位松浦老师”的传言。男孩子们说她身材绝佳，女孩子们说她英姿飒爽，在学校里着实属于能吸引很多人目光的存在。
趁着自己没课的时候去旁听了果南讲授的课程，果然课堂上人非常多，甚至她还看见了许多熟悉的本学部的人，而且在座的学生中，女生的比例高得吓人。
——以及，故意把自己点起来回答问题，一定是对面这个若无其事地拌着纳豆的家伙的坏心眼吧。
“倒是没想到你能把地质年代表背得那么熟练啊，不考虑转系吗？”
“我倒是想转呢，但是学Geography对于继承家业可没有用处。”勺子轻轻地敲了一下碗边，“以及能背得那么熟练，还不是托了某人天天念来念去的福。”
把碗轻巧地放下，果南微笑起来：“那还真是抱歉了，让未来的商业集团继承人记了一些无谓的知识。”
其实鞠莉颇不喜欢果南常年把她家的背景挂在嘴上这种做法。平民出身的学者或许从心底里就对于带着这样背景的她有种疏远感，而她并不希望如此。譬如说出身也相当好的文学院的黑泽老师，似乎因为是同乡并且从小玩得好的缘故，果南对于她就并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想着想着真的是胃疼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想起还有正事要办，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过去：“喏，这个是公司的最新产品，我给你弄了个定制版。”
果南叼着筷子接了过去：“GPS？定制版是怎么个定制法？”
“经纬度和相对高程变化超过一定范围的时候，我的手机上会接收到提示哦。”晃了晃紫色外壳的智能机，鞠莉的表情在果南看来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挑衅的意味。
“……那还真是厉害的功能啊。”
“你可别想多了。”鞠莉的手上的勺子尖“啪”地一下指向了果南，“这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你这家伙一年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野外，还不喜欢带助手，我可不想哪天你失踪了还找不到人。除了这个功能，上面还有个紧急求助按钮，按下之后我能够接收到你的求救信号。”
这段对话发生在松浦果南被破格提拔为副教授之后。那年小原鞠莉正在读大二，听她提及要转变研究方向，从原本的南海海槽研究转向地层划分，为了研究而出野外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不少。不管果南自己会不会担心，鞠莉是担心的。
这时候跟她已经有些熟悉的天文系的樱内助教同她讲，有一次天文系和地理系共同的修学旅行，松浦老师拿着望远镜找观测点，一边走一边看着天上，结果走着走着就掉进大坑里了。
“我还以为到了现代社会肯定不会有人重蹈泰勒斯的覆辙了呢。”
樱内老师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在纠结对前辈的糗事笑出来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她就是这样的人呀。”鞠莉顺势接了话。
一直这么我行我素的，从来也看不见周围。
就像是手表里头那块儿石英一样，总也按照固定的步调自己过活，再不管其他的人。
倒是，有时候会停下脚步看看鞠莉。
——这样也挺容易让她误会的。
21:00
“我的研究是学界最前沿的领域，只要出了成果，必然是诺奖级别的。”
戴着金丝眼镜、发际线有些令人担忧的物理学者端起酒杯，脸上满是得意。
鞠莉没有答话，只是会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是父亲介绍的相亲，她心不在焉也很正常。
她那位亲爱的地理学者又出了远门，跑到了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去追索地层去了。好在临行前她再三叮嘱要带好GPS，不然又是一个人去野外，她真得担心得要死。
大学毕业之后顺理成章地读完硕士和博士，随后在自家的公司里领了个位置开始锻炼能力，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大人们觉得应当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或许是常年跟大学打交道的关系，小原先生对于自然科学的学者们颇有好感，总想着招赘一个搞研究的回来。不过至今为止，鞠莉总是坏心眼地将相亲对象的资料拿给果南看，听她说书似的一条一条把那些人扒得一无是处，然后拿这些东西去搪塞父亲，免了一场又一场约会。只有这次，果南早早就离开了N大，她也没来得及拿到这“武器”，只好赴约了。
父亲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学界的内幕？
她说：我自然有情报来源。
说得很轻巧的，可是想起来却挺不高兴。
她问果南：你怎么知道这些人这么多事情？
果南像是理所应当一样，说：因为很多人告诉我了。
这位有学术造假，这话是他的助教跟我说的；那位在外面有不正当关系，是他的博士生跟我聊天的时候提起来的。诸如此类。
“作为一个地理学者，你还真是见闻广博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乐意跟我说这些话，尤其是女生们。”
“是啊，为什么呢。”她摊开手，耸耸肩。
——真是个迟钝的笨蛋。
“说实在的，要是找对象的话，我觉得我比起这群人更合适吧，虽然说在学界的地位还配不上你。”
“……你认真的？”
“你觉得呢？”
——我才不敢猜。
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男人还在吹嘘自己的研究。在喝下第三杯香槟的时候他再度开口。
“你要知道，我这么多年还一直在学术的第一线，受着不少学界巨擘的赏识的。有些研究者最初出名的时候昙花一现，如今江郎才尽已经不被学界所看好了。”
他停顿了一下，鞠莉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对了，比如地学界那边的……松浦吧。她的博士论文确实惊为天人，但是近几年来都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成果，大概是天赋用尽了？又不是钱德拉塞卡，随意更改自己的研究方向可真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不过也不排除当年的博士论文有造假的成分嘛，毕竟她的老师是地学界的大牛，给学生代写个论文什么的——”
话还没讲完，鞠莉就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
“小、小原さん？”
“身体不适，恕不奉陪了。”
这几年松浦果南过得很不好，她再清楚不过。
转变研究方向，是地质学会的要求。鞠莉暗中查过，其中的关节牵涉甚广，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在形形色色的嫉妒和不屑之下，学界现在坐着头几把交椅的一些人要亲手埋葬这颗未来之星，而她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小原家的势力尚不能伸到学界。
要不是每年还能发几篇拿得出手的论文，恐怕果南早就没有在学界的立足之地了。可是离开了她从研究生时期就开始研究的领域，果南自己也不知道能够走到什么时候。但是她还是倔，还是不肯低头。
“既然逼我走到这一步的话，我就闯出一条路给他们看就是了。”
——地理学者最终能够依赖的，是头脑、眼睛，以及双脚。
果南将自己的授课时间大幅度缩短，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考察，不放过任何能够有新发现的机会。
即使是被囚禁于陆地之上，这条海豚仍然在拼死呼吸。
17:00
“看得见了吗？”鞠莉用手抓着舱门旁边的扶手，不顾风将一头金发吹得凌乱。
“这个高度没法看见的！”直升机驾驶员这样回应她，然后慢慢将高度降低。
接到求救信号是三个小时以前。鞠莉翘掉了工作，迅速地调来了小原家的私人直升机。按照坐标找过去，直升机下方却是一片看不到地面的丛林。她不顾驾驶员的警告，打开了舱门向下看。
“果南！”她呼唤着，叫着她的名字。
郁郁葱葱的树林之间，要找到一个人影着实太难了。她在扑面而来的风中拼命地睁大眼睛寻找着。就在她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个方向时，怀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上面的数值吓了她一跳。
然后她不管不顾地朝驾驶座大吼：“下降！下降！”
找到果南的时候，她正靠在斑驳的崖壁上剧烈地咳嗽着。地质包挂在一旁的树枝上，原先装在里面的仪器散了一地。
从绳梯上跳下来的鞠莉差点没站稳，跌跌撞撞地就朝果南扑了过去，一把扯开她的外套就问有没有伤着哪儿，头晕不晕。
“还好，身上有点疼，然后就是有点想吐……”
恐怕有些脑震荡了。鞠莉一边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一边示意上面把绳梯再放低一点。手刚要解果南的衬衫扣子，被她一把抓住。
“我得给你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知道……我想先给你看这个。”
果南举起紧握着的右手，在她面前慢慢展开，里面是两块石头。鞠莉不懂，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发现了金钉子。”
“我知道金钉子很重要，你也没必要赔上命去找啊。你知道我看见经纬度几乎不变而相对高程突然下降了十米的时候有多害怕吗？顺着三层楼高的断崖滑下去，也得亏你命大。”
“小原さん，松浦老师肯定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责备了嘛……”一旁装着仪器的助教挠了挠耳朵。
“国木田助教，你也是，知道这家伙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好歹也跟着去一下啊。”
“这你就不能怪花丸了，我也是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发现的，所以才给你发了信号啊。”果南隔着衬衫摸了摸手臂上的纱布，“我自己都迷路了。”
“所以说你是为什么非得要这么不要命地去找这么个金钉子啊？”
“这还得说到令尊了。”
“关我父亲什么事儿？”
“之前听令尊说，你拒绝了一个将来可能得诺奖的物理学者啊。我就想了，Vautrin Lud奖等我拿到了估计都垂垂老矣了，最容易拿到的成就还是发现金钉子。说老实话我还在想，诺奖候补你都能拒绝，就这么个成果我可能还没资格跟你表白呢。”
“那家伙不过是自吹自擂——诶等等，你说表白？”
“嗯，对啊。”果南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下巴，“令尊说啊，‘小女大概是需要你来告白才会答应交往甚至结婚吧，不过她眼界很高的，松浦さん可得加油了’。”
——那个多管闲事的老爸！
“所以说你只是奉了我父亲的命来说这话的？”
“哪有，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
“第一次见面。”
不然那天我给你那么大一块石英干嘛，难得那么大又那么好的结晶，还是第四纪的，我本来打算自己拿回去收藏，要不是一眼就看上你了我才不让出去呢。
地理学者碎碎念着，抚上了有些僵硬的脖子——它已经红透了。
“那——那我答应了。”
“按照流程，我是不是该跟你交往一阵子再提出结婚呢？”
“你打算等多久？”
果南转过去问助教：“等国际地质科学联合会确认得多久来着？”
“提交报告之后最起码也得五六年吧……而且您这自己不都还没完全确认么，报告也得等您分析完确认了才能写啊。”
果南看了看鞠莉。后者一下明白了这家伙无辜的目光在说什么，气不打一处来地抄起包就准备走了。
“哎你去哪儿？”
“我要去美国总公司出差！”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实验室，带起来的气流把门“砰”地关上。
果南抓了抓脑袋，一拍桌子：“花丸，之前那个在美国的学术会议的邀约呢？”
“您不是说那种装模作样的会议不去也罢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不去了，净瞎扯。”
“上个星期才……”
“请给我订去往美国的机票，明天的。顺便帮我致信会议委员会说我会出席。”
“……好。”
【可有可无的注释】海相沉积物 简单理解就是在海洋环境下形成的沉积。贝壳状断口 断裂面呈具有同心圆纹的规则曲面。断口是判断矿物的一个标准，石英就具有贝壳状断口。米兰科维奇旋回 解释第四纪冰期旋回（冰期与间冰期交替）的理论之一，也是最为广泛接受的一个理论，认为第四纪冰期旋回的成因是天文因素（地球的轨道变化）。旋回地层学 主要基于米兰科维奇旋回这一理论对地层的沉积进行解释的学科。虽然一般被分作地质学的分支学科，但实际上天文学占了很大比重，也被认为是天文学和地质学的交叉学科。地质年代表 就是各个地质年代按顺序列成的表格，大家熟悉的寒武纪三叠纪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南海海槽 从静冈县骏河湾其至九州以东海面约700平方公里、深约4千米的海槽。这块儿会不会发生地震正是日本地学界最近的研究热点之一。地层划分 简单来讲主要的工作是找出各个地质年代的（若干）代表性地层之间的界限，挺枯燥繁琐的工作……金钉子 即全球年代地层单位界线层型剖面和点位（GSSP）的俗称，就是上面那条里面，被划出来的“界限”。其重要程度大概相当于元素周期表里的各种元素吧。截止2015年，地科联认定的金钉子有66颗，其中中国有10颗。日本目前还没有，但是千叶县养老川附近的露头是中更新世下界的金钉子候补。Vautrin Lud奖 地理学界的诺贝尔奖。
以下私货。南鞠无关，二年级有关。
全是对话的无意义后记（应该不会展开续篇，请自行脑补了。） “没想到能在飞机上遇见啊。”“嗯，是啊。”“去参加比赛？”“对……最后一届世锦赛吧。奥运会应该赶不上了，毕竟也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话说，你的眼镜度数又深了？”“……错觉吧。”“只怕不是我的错觉吧。两个月之前你来我这边玩，我带你去参观楼上天文系梨子ちゃん——就是樱内さん的实验室，她放在窗户边上的那台老式望远镜里你是不是什么都没看见？”“难道不是没有调清楚——”“那台望远镜是她的老师留下来的，老先生极其崇拜伽利略，梨子ちゃん每天都校正望远镜，使它不偏不倚地对准土星，而且你走了之后她亲自试过，应该是能够看见的。”“当时正好没戴眼镜而已。”“结果就是‘什么也看不见’？曜ちゃん，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眼睛到底怎么样了。”“……这场比赛结束，我就去做手术。”“‘她’知道吗？”“当然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告诉她。”“说到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她每周都给我一封邮件，结尾必定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可我怎么答？你知道‘那件事’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而且我并不想再去打扰她，更不想让她知道我现在是个半瞎。”“那你退役之后怎么办？”“不怎么办……或许驾船环游世界吧。”“这样啊。那你有兴趣再来一次我们学校吗？”“嗯？”“梨子ちゃん说，你再去的话，她带你参观射电望远镜。”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