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將李四娘留在房內，趁烽火連天的人還沒過來的時候，稍作休息重整的三人又回到昏暗的外頭準備從天井上到五樓。

從四樓望上去，五樓幾乎可說是一片通明讓她們根本沒法預估敵人會分布在哪，三人只得提起戒心就近上去，並作好會隨時受到攻擊的準備。

身為最後一名爬上欄杆的蘇子夜，翻進去時發現蘇南秋與蘇芳已經擺起防禦架式，她也連忙抽出蘇南秋借給她的短劍握在手心，這才有空閒能看清楚此時將她們包圍起來的人群到底有多少。

「真想不到，你們居然有能耐上到第五層來。」

聽見渾厚宏亮的笑聲從裡處傳來，眼神越過在人群之外，蘇子夜看到似乎是山賊首領的男子坐在最後方，枕著虎皮，雙腳蹺在椅上，一副我就是Boss的模樣，而在他的身邊則是那位先前被她醫治過的神秘NPC，仍是昏厥未醒地躺在山賊腿上，但乍看下來處境跟其他幾樓的NPC比起來似乎安全許多，至少衣服都還整整齊齊穿在身上。

「我說，這位首領該不會是意外純情的類型？」蘇南秋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轉頭看向蘇子夜出聲道，「就是那種會偷偷看著喜歡女生睡覺的悶騷型？」

巧合的是，蘇南秋剛說完，那位刮掉鬍子後意外不錯看的山賊首領還低下頭，用手輕撫了一下NPC少女的劉海，表情之深情讓蘇子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才是要來奪人所愛的反派人士。「不知道，我之前也沒甚麼接觸過山賊首領。」但依照蘇子夜對這裡的瞭解，破龍山莊的山賊應該都是無惡不作的壞蛋類型，她也沒想到首領本人卻是那種少女漫畫中會被人誤會是不良少年的感覺，倒是蘇芳好像發現了甚麼隱情，不知道在忍笑些甚麼，雙肩抖動得有點誇張。

見到蘇子夜跟蘇南秋都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己，蘇芳搖搖頭，摀著還壓不下來的嘴角，「沒事，你們不用管我。」大概抬頭時又碰巧看到遠處的山賊首領，她又忍不住地低頭偷笑好一會兒，才又清咳幾聲，擺出正經的表情。

而在這時，恰好結束了蘇子夜三人其實根本沒在聽的過場劇情，只見那位山賊首領揮手一揚，包圍他們的山賊立刻手持武器衝往她們而來。

站在最前方擋住了第一波攻勢，蘇南秋留了下一句「保護好族長。」便一人衝進人群內，頗有準備大殺四方的氣勢。

蘇子夜當然也沒閒著，雖然不能隨意離開，她還是不時用鐵針替蘇南秋打掉一些攻擊，並用毒藥擋下不少朝他與蘇芳而來的山賊NPC，一來一往間有種自己好像是在玩的無雙系列的錯覺，當蘇子夜和蘇南秋連手差不多快解決掉半數小兵後，原本都只是在看戲的山賊首領終於起身，用輕功跳入了人群內朝蘇南秋出手。

「鷹爪功？」

聽到蘇南秋的驚呼而分神仔細看了一下，那名首領的雙手確實是成彎曲狀的爪子狀，凌厲迅速地出拳的速度更是讓蘇南秋好看的臉蛋在攻防之中不知不覺地增添了不少道血痕。

看戲中，見一時不敵而先拉開距離的蘇南秋在擦汗時發現了自己臉上的血跡，蘇子夜馬上明白這位首領大概命不長矣。

哪裡都可以傷就是不能傷到臉，沒想到山賊首領居然犯了蘇南秋的最大忌，蘇子夜同情地望了那名男子大概是最後的威風，轉頭開口對蘇芳道。「族長，麻煩你開始彈琴吧。」知道生起氣來的蘇南秋絕對是沒在管自己的血量，用自己剩餘不多的鐵丸射向四處引過山賊小兵注意，蘇子夜舉起短劍開始念起劍決發動技能。

「足踏五行破八陣，縱橫四方驚三國──」在她低喃的同時，蘇子夜的身體也自動走起步法，儘管四周攻擊不斷，她舞著劍的身姿依然徐徐而行，不受絲毫影響，彷彿是在一片快速行進的模糊鏡頭中只有她的身影是以慢動作播放，顯得特別引人注目。「千軍僅換一人歸，幽徑唯有余獨行！」

最後一字重音而出的一瞬，蘇子夜全身向外散發一股衝力，震得四周許多山賊紛紛倒地不起無法再戰，但是選擇在內力剩四成多的時候用了大招，蘇子夜此時也無多少再戰之力，只能拿著劍改採防禦之姿抵擋少數沒有因範圍技倒下的山賊，避免他們打斷了蘇芳的動作。

雖然聽不出蘇芳所彈的是甚麼曲子，但在琴聲響起的期間，蘇子夜注意到自己與蘇南秋全身上下都被一圈很微弱的黃光保護著，敵人的攻擊確實傷不了她們，有了這點防護作倚靠，不遠處的蘇南秋更彷彿如入無人之境，沒再怕地接連出手。

揮、砍、橫、劈、刺，蘇南秋靈活的動作彷彿她的劍與她如同一體般，心之所欲即劍及所指，使得雙方原本不相上下對峙逐漸轉為蘇南秋單方面將山賊首領壓著打的一面倒趨勢，讓偶爾分神去觀戰一下的蘇子夜對勝算愈來愈有把握。

可在這時，一枝從遠處射來的羽箭向蘇子夜宣告了事情不會永遠如她設想般的順利，回頭望去，那群夾雜藍與紅衝來的隊伍讓蘇子夜立刻明白烽火連天和後來追上寒江雪即將加入戰局，而剛才那箭想必正是孫無念跟她們打的招呼──又或者，是他給予的警告。

兩邊幫會都是人多勢眾，自己這邊若是想跟BOSS硬幹下去勢必得同時跟兩方相敵，估算一下打贏的機率，蘇子夜咋了一聲，只得拉著剛結束一次演奏的蘇芳先跑向NPC所在的位置。

途中擾亂了正打得起勁的蘇南秋，在蘇南秋略帶不滿的抗議中要她先往後看時，蘇子夜一個不注意，受到首領攻擊而掉去不少血量，還好死不死地觸發了重傷狀態，眼前視線立刻變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血紅色，行動力也直接下降，別說是輕功，連跑步也跑不動。

「靠！這也太剛好了吧！」為了抵擋現況只好心疼地吞下手上現有的最好回復藥，瞬間回復全部一半血量的蘇子夜急忙閃過首領接下來的攻擊，在蘇南秋出手幫忙下狼狽地逃到NPC身邊。

本想留BOSS給那兩個公會的人解決自己先帶NPC閃人完成任務，誰知道蘇子夜這如意算盤卻是打錯了，她人一背起那位NPC，那名山賊首領居然就這樣狂爆化，雙眼通紅滲血，額邊全是青筋的怒吼著朝蘇子夜衝來。

「大膽！居然敢碰本大爺的女人！」

「她只是被你綁回來的好不好！」忍不住吐槽反駁，蘇子夜兩手背著NPC，一時間不知是該抱著NPC逃還是丟下她逃跑，愣神中，山賊首領彎曲成爪的雙手已來到她眼前，沒能閃開，蘇子夜就這樣維持她還背著人的狀態被山賊抓住頭騰空而起。

能感覺到對方的尖銳的指甲已經刺入自己臉頰造成不小的傷勢，稍為分神想像了一下自己待會兒的模樣，蘇子夜眨眨眼，吐槽地心想自己這時要是有痛覺大概會痛死，一邊想方設法地空出自己的一隻手，在勉強能見的視線中，奮力持劍刺入他的手臂，試圖讓他鬆開自己。

「哈哈哈，這點小傷對本大爺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子夜！抱好NPC！」

聽到蘇南秋聲音立刻重新用兩手抱穩背後的人，她不知道蘇南秋是對山賊首領做了甚麼，但首領下一秒便鬆開的手讓蘇子夜又摔回地上。

還好有注意才沒壓著背上的人，起身時發現蘇南秋又加入戰局幫忙兩公會與山賊纏鬥上，蘇子夜急忙地張望四周想找到下去的路徑，省得蘇南秋繼續幫人當免錢打手，或是更慘的，撿到尾刀而害他們幾個立刻變成兩個幫會的公敵。

「不用找了，沒打贏BOSS前我們是下不去的。」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的蘇芳突然開口如此說道，「要是待會兒我被殺死了，妳就作好成為蘇家罪人的心理準備，背負那負一萬點的俠義值吧。」

「不一定會那麼慘吧？」

「我有沒有提過，要是我死了，你那位師父還會從村裡出關，發誓用一輩子追殺你至死為止？」

「......族長，要不你現在先殺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