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x8tian 于 2016-10-7 11:42 编辑
#5月之后第一次写那么多翼玛相关,拖了很久真是很不好意思
#我真的是个翼推啊,这里面是我想象的最为极致的翼玛了
#这是原作的时间线吗~
#说了总篇幅3w,现在已经五分之三了(不要算字数啊!
(二)
风鸣翼十四岁了,她已在二科度过了人生的大半部分,并且这时光,看不到尽头。比起小时候,她明白了许多事理,诸如什么是战姬,什么是绝唱,什么是symphogear,这些普通人一辈子无法触碰到的信息却成为了她此生枷锁。
再过三日便是她的生日。
若不是绪川提起,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个日子。随着她和父亲大人距离的疏远,她像是完全被逐出家门那般,切断了与本家的联系,即便是叔叔的存在都只是在生活上为她提供便利——
在心里,她几乎忘记了那所大宅,和在其中度过的时光。
本来不该这样的,可是她无法忘记,当她一次次试着从二科回到本家,却被拒之门外之后,心里的委屈。剑士是不能哭泣的,于是她蹲在本家外的树下,看着天空中的飞鸟。
那是自由的飞鸟。
刚到二科的时候,她紧张而兴奋,第一天夜里睡在床上——这是她第一次睡在真正意味的床而非榻榻米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她抱着那把伞,小心地将伞撑开。
那株樱花被她从庄严肃穆的本家,带到了死气沉沉的二科。只是纸伞上的画作,看久了却像是有了生命力,几欲从伞面上绽放盛开,凑近了却没有那般香味。这却不妨碍风鸣翼对它的喜爱。
那是玛利亚给她的物件。
于是她妥帖珍藏着,日日念着夜夜抱着。即便是叔叔绪川都在自己的身边,也比不过那把伞带来的舒适与安宁。想象为那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更添了一层光亮的色彩。
她说不清二科有多少房间,仪器有多少按钮,又或者她每日需要做多少空手道和剑道的练习,每日有多少体能训练在等着她。却能数得清那株梅花上有多少花瓣,多少朵花。73朵。
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她当然也试着找过有翅膀的鸟类,然而在这隐秘的实验室里,她连蓝天都看不到,又遑论飞鸟。
有一日,她在厨房,终于看到了一只有翅膀的生物——一只老母鸡。于是兴奋地像是看到了老朋友那样扑了上去……结果却是跟着这只有翅膀的生物绕着二科跑了一圈,而后直直地撞上了一个人——
“小姑娘,你要捉鸡?”
那人如火长发飞扬,大剌剌地往那里一站,嘴角挂着轻佻的笑容。风鸣翼见过她,那是被叔叔带回来的一个姐姐——天羽奏。听说比自己略略大了几岁,并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对话,风鸣翼也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想和玛利亚说话。
不过……原来活着的鸡长成这样啊。
那个红头发的姐姐很是自然地靠近,伸手摸了摸风鸣翼的脑袋。
“那是今天的加餐哦?还是说你也被司令罚来厨房了?”
“我没有被罚。”
“那真是太好了,我可是要在这里帮忙整一周,洗菜洗碗。”
“叔叔为什么罚你?”
“叔叔?”
“就是你说的风鸣司令啊……红头发,个子高高的,很好人,笑起来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
这个姐姐笑起来也很大声。
“原来你是风鸣家的人。你对你叔叔的评价很不错哦?司令大叔人是不错,不过说到红头发我可不会输给他!”
那是火焰燃烧似的红发。
而那个姐姐笑起来的样子也很有叔叔的风范,标准八颗牙,满满的自信。好像下一秒就会夸赞自己的进步,然后伸手过来——她已经摸过自己的头了。亲切而又温暖,和叔叔笑起来很像的姐姐。
风鸣翼很是腼腆地笑了笑,暂时忘记了没能捉到鸡的遗憾。
当然自此之后,天羽奏的名字也开始出现在她每晚和那把纸伞的“交谈”之中。
“奏陪我练习,绪川对她很严格哦,不过我都有和她一起训练,风鸣家的战士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呢!”
“奏唱歌也很好听呢……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件事,那天她哄我……啊,才不是因为比赛输了所以哭鼻子要人哄!可是她唱歌好温柔好好听啊,感觉像是姐姐,我就原谅她啦。”
“奏说之后都会陪我晨跑,虽然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对练习很上心,不过没关系,下一次我一定会赢过她的。”
……
“明天我和奏需要去野外生存,叔叔说这也是对武士意志极大的锻炼呢。如果这次也能完成任务,就能放三天假!不用跟着绪川练苦无啦……”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风鸣翼背了个包裹,带了把纸伞。
奏挑眉看了看比自己矮一头的风鸣翼,继而看了看那把明显不是她所属物的纸伞。
“小姑娘,今天不下雨。”
“这是宝物哦,是宝物。”
“是翼的宝物吗?那我们要偷偷带着别被司令大叔发现咯?”
翼乖巧地点头。
奏便是这点好,时时处处都像是能猜透她的心思,给她最想要的。就像是她不知从何找来了一个竹筒,让翼将纸伞好好地背在身后。从正面看起来就像是背着把竹剑,很是精神。在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们去和司令处领了任务,转身就走了。
两个小孩儿就这样踏上了征程,司令目送她们远去,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绪川,保护好她们。”
“是,司令大人。”
而后那个半大小子也肩负着使命进入丛林深处,朝着他们既定的命运奔去。
风鸣弦十郎知道,风鸣这两个字已经注定了他们几个的命运,然而,背负着同样姓氏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二人刚到达任务地点,进了丛林,便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奏眼明手快拉着翼往边上躲开,警戒起来。过了片刻,那天外来物似乎毫无动静,翼看了看奏,大着胆子往前走去。
奏抢着走到翼跟前,低头看去——
那是一只受伤的鸟儿。
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遑论飞行。翅膀上是血迹斑斑,像是受了伤而后掉下来的,看样子活不久了。
奏皱了眉头,下意识去遮风鸣翼的眼睛。
“奏……”
风鸣翼抿了抿唇,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只鸟儿。
“不要去动,多半摔伤了内脏,移动了只会更痛苦的。”
不管翼的不情愿,奏依然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不曾回头再多看一眼那只鸟儿。
步行了大约两小时,奏提议休息片刻,二人就地找了石头和树根坐了下来,喝些水。
“跟着我,我们只需要找到那座庙,而后把大叔要我们找的东西拿到就好了。从这里穿过去,应该只要半天就能到了。啊,回去说不定还赶得上周五食堂加餐呢。”
奏合上地图,转头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风鸣翼。两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一直由司令或者是绪川来教导,在力量和格斗技巧上都有了长足的长进,包括在野外如何生存都有过特殊训练,此刻便是让她们二人实战的机会了。
并不是太难的任务,仍然因为这片刻的自由而有些兴奋,奏很是雀跃地想要多和翼说两句,同伴却显得兴致缺缺。
“翼?”
“林子里有很多鸟吧?”
“是呢。以前我和妹妹跟着爸爸妈妈到处跑,经常偷偷跑到山上,听鸟儿唱歌。”
“奏有妹妹?以前没有听说过呢……”
“是啊,月休的时候我都有回去看她,平时也都有给爸爸妈妈写信呢。”
“我还以为奏和我一样是独生女呢……”
“哈哈哈哈,司令大叔看我天赋异禀,所以拜托我过来陪你这个容易寂寞的小丫头啊。”
风鸣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愿意承认自己偶尔也会觉得奏很像姐姐,难怪她总是知道如何让自己开心,如何哄自己高兴。
“如果很长时间见不到……不会想他们吗?爸爸妈妈和妹妹,他们应该很关心奏吧?”
奏挠了挠头。
“我能照顾好自己,跟着司令大叔能学到很多东西我才来的,爸爸妈妈也是同意的。而且呢,就算不在身边,关心也有办法传达的。”
翼下意识地扯紧了那把纸伞的背带,奏说得是对的。
可是刚才的鸟儿……
“……不过嘛……”
“恩?”
“再不走晚上之前就到不了啦,所以我们还是边走边说,恩?”
翼笑了笑,跟上奏的步伐。
奏的父母都是考古学家,常年都在田野泡着,奏刚出生的时候,她父母正参与在政府一项秘密的挖掘工程中,不得已将刚出生的女儿寄养在司令那儿——由此可见,之前他们就有着不错的私交了。一直到又生了一个女儿,夫妇二人才认真考虑该怎么照顾两个孩子的问题,开始兼顾家庭。就算如此,奏小时候还是免不了跟在司令屁股后面到处跑,又或者是带着妹妹一起挖挖小土坡,女承父业。
很多时候,奏的言行举止,还真和司令有三分相似。后来翼被迫从家里出来住进二科,司令便软磨硬泡地又把这个小女孩接了过来,给翼当玩伴。
“谢谢你……奏。”
奏伸手揉了揉翼的脑袋。
“那你呢?刚才还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能和我说吗?”
“唔……奏想听吗?”
“我知道的哦?翼很想和人讲话的,对吧?”
她眨了眨眼睛。
于是翼慢慢地,开始讲自己小时候怎么在家到处找人陪着玩,绪川平时有多唠叨,父亲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说那天在自家那个院子里,如何被漫天樱花迷糊了眼睛,以至于连梦中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玛利亚。
那把纸伞的主人。
那个能从鸟那里听到自己说的话的人。
啊,她的身份是秘密呢……
所以,只说这些就好。
殊不知只是说着这些,尚且稚气的脸上就满是向往。靛蓝色的眸子里仿佛飘舞着樱花花瓣那样。那样认真的表情,仿佛那是来二科之前最幸福的事情,让人生不出半分怀疑来。
“翼很喜欢她,那个玛利亚?”
“啊?”
“没什么,只是这样看来,今天晚饭不能吃烤鸟啦?我去试着抓兔子来?”
“那我来生火,奏要小心。”
奏走之前又凑到翼的耳边,小声说着——
“在房间里撑伞,容易长不高哦。”
“奏!”
那个夜晚,两个人在搭建的简略营地里聊着天,彼此仿佛又更近了一步。奏轻轻哼唱起了歌谣,像是在家哄妹妹睡觉那样,而翼随着那样的乐曲,将纸伞抱得更紧。此时此刻,她觉得生活是如此充实,而有人陪伴,有人挂怀。
——在她们睡着之后,绪川蹲在不远处的树上,把玩着一把匕首,嘴里还念念有词——
“翼小姐居然嫌我唠叨,明明我都是为了她好的……”
她们顺利来到了任务所在地,那是已经破落的神社,奏习惯性地走在翼的前方。此间林木彻天,阳光不容易洒进来,显得略有些阴沉。鼻间却是能闻到树木新鲜的汁液味。
二人小心地往前走着,都没有说话。
突然间,头顶上方传来响声,二人皆是抬头——又是鸟儿。
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
翼笑了起来,比起之前要轻松了许多。于是奏也更为放心地往前走着,一边回想着司令大叔说的任务内容,她们是在寻找一件只有她们才能找到的东西。任务的描述非常模糊,甚至不能知道她们在寻找的是什么。
走之前大叔只说了一件事。
“运用你们的力量,保护好自己。”
有什么是只有这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才有的力量呢?
她们进入到了神社,里面很是干净,至少比翼的房间好上许多。两个人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开始了搜查,将神社内部细细地排查了一遍。
一点危险的味道都没有。
“奏,这里供奉的,是哪一路神仙?”
“……认不出来。”
“唔,还以为奏什么都知道呢。”
“所以翼觉得,东西会在什么地方?”
风鸣翼摇了摇头。
继而,她讷讷地拿出纸伞,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说不定玛利亚会知道。”
毕竟她也是……
纸伞撑开,遮挡在二人的头顶上方,73朵樱花一如既往地绽放着,在这神社里增添了艳丽之美。
而后风鸣翼闭上了眼睛。从踏进这座神社的第一步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体内有什么东西欲冲出体外。那是很奇妙的感觉,她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居然隐隐地,感到亲切。
“奏……能不能再说一遍你是怎么被叔叔带过来的?”
“就是他和爸爸妈妈说,希望我来陪陪你,就把我带来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跟着大叔到处跑,所以没什么不愿意的。”
“我的话……是因为唱歌。”
是因为唱歌。被叔叔带去二科试唱,她只是唱了自己熟悉的曲子,便引起了器械的轰鸣,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
又像是命运之轮开始了转动。
“唱歌?翼也会唱歌?”
“恩……平时都是你在唱,我不太好意思嘛……”
“怎么唱的?难道因为唱歌太难听了所以要来特训?还拉上我来给你当训练?”
奏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毛。
“奏……歌声,会是我的力量吗?”
静默之中,翼睁眼看了一眼神坛,开始了歌唱。不知供奉着的是哪一路的神仙呀,请倾听这个孩子的歌声吧。期间包含着此刻她还不能理解的力量与责任,却已经推动着她的生活向着既定的前方走去。
那只是很轻的歌声,却让奏也为之赞叹,那是充满着希望的声音,每一丝每一缕都是温柔,让人想要安静地去听——
环境却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当翼开始歌唱后不久,四周便传来了声响,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嗡嗡声,继而她们脚下的大地开始了震动,甚至连地板都微微地开裂。屋顶的每一片砖瓦都开始震动,细碎的石屑砸落,竟是全仰仗头顶那一把纸伞来稍作遮掩。
奏从筒靴里抽出了一把小匕首,警惕地守在翼的身边——
因为她还在歌唱。
仿佛是此时此刻,她只有这一件事要做,并且只有这一件事能做。
紧接着,连神坛也开始了抖动,并且能听到明显的,机关声。奏成为了翼此刻的眼睛,和唯一的护卫,她紧紧盯着神坛上不知名的神像,逼迫着自己和那石头制的眼睛对视,像是能在其中看出什么秘密来。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翼的歌声却依然很稳,奏不断清理着落在地上的碎石,克制着拉着翼转身跑开的念头。
还不行。
神坛之前,有一座祭台缓缓升起,和神像用了同一种石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头,上面充满了斑驳的印记,然而真正吸引奏目光的,是躺在上面的红色原石——
它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就在这个时候,翼睁开了双眼。
她伸出了手。
“翼!”
她向着祭台走去,丝毫不顾及大地的晃动,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太危险了!翼!”
奏试着走上前去拿下那块石头,却根本无法触碰到,耀眼光芒带着灼热的温度,几乎要把手给烫伤。
风鸣翼伸手,将那块石头从奏的掌心下轻巧地取过,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就像是孩子获得了想要的糖果。
整间神社都开始了震动,奏不得不握紧翼的手,帮助她平稳身形。
“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恩……”
风鸣翼眼睛一闭,睡死过去。
“所以,奏救了翼,是吗?”
“应该是奏吧,因为那时候我太累了……后来的事情都是听她说的啦,不过什么她把我抱……抱起来了……我才不信!”
玛利亚笑了起来。
此刻风鸣翼正坐在玛利亚的房间里,她在那间神社里取得的石头,静静挂在她的脖子上。她将发生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玛利亚听,即便她已经对着纸伞说过一遍。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二科了,说是奏将她带了回来,绪川也紧张地凑在床前,很是自责的样子。不过好在她不过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体能,在拿到目标物品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到底尚且年幼啊。
玛利亚端着茶杯,低下头去,遮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恩,翼已经有了自己的剑了,也有了新的武器了,是个真正的剑士了。”
“玛利亚……”
“恩?”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
玛利亚将茶杯放下,翡翠色的眸子直直望向了风鸣翼。她的表情风平浪静,还挂着浅笑,但战士的直觉仍然让风鸣翼察觉到了一些不同。
此刻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对玛利亚的情绪感知,有些过于敏锐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玛利亚……好像不开心。”
“我没有……翼想多了。”
而后风鸣翼也不说话了,但她注视着玛利亚,尚且稚嫩的脸上透着执着。
就像是一直以来的那样。
“翼……过得开心吗?”
“开心的!奏很照顾我……虽然训练有时候累了点,但很充实,而且……”
“什么?”
玛利亚俯下身,凑近了想要听清楚。
“而且还有玛利亚听我说话。”
“奏也听你说话,是不是?”
“恩!她就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不过玛利亚就是……不一样。”
哑然失笑。
“为什么?”
“因为你……是风鸣家的宝物?”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吃吃得笑了起来,捂着嘴很是腼腆的样子。她还记得在神社里,那种隐约的亲切感,仿佛是自己很熟悉的地方,又像是在玛利亚身边。
所以她选择继续相信,玛利亚真的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因为不管如何,她几乎是风鸣翼这个人的宝物了。
“对了!玛利亚!我长高了哦!你有看出来吗?”
“是吗?那我们站起来看一看。”
“玛利亚好像都没有变过……明明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玛利亚站着的身姿依然挺拔,样貌不曾有丝毫的改变,如果不是换了衣服,翼几乎觉得这一年离家的光景都不曾发生过。翼还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高,偷偷和玛利亚的腰际进行比较。开始端详玛利亚面容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停下来,再多看几眼。
自己终于盼得了假期,就是为了回家,而回家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来见一见玛利亚。
“我不会改变了。但是翼还在长大,翼会成长为一个很认真,很勇敢,很帅气……还很受女孩子喜欢的人。”
说完,玛利亚冲她眨了眨眼睛,又无奈地笑了笑。
“真的吗?那我会成为最伟大的剑士吗?”
“会的,翼一定会成为最伟大的剑士……”
——至少在玛利亚的心中。
“翼还会成为,很有名气的歌手。”
“哎?我不行的啦……见到太多人我会紧张的……”
这样说着,还脸红起来,还是个小孩儿呢。
玛利亚看着她,翼能感觉到那双好看的眸子在她脸上流连,然后渐渐转移到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新鲜物件上——
天羽羽斩。
为什么只是第三次见到她,玛利亚望着自己的眼神就那么深沉,甚至隐隐地,有一点像父亲大人望着自己时候的样子——
明明看着的是自己,眸子里倒映出来的都是风鸣翼,却又像是没有在看着自己,而是穿过自己的身体,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翼……能让我,看看它吗?”
点了点头,她乖巧地从颈子上把那已经被制成挂坠的摘下,递到玛利亚的手上。她感觉到玛利亚的手掌温热,还有这轻微的颤抖。
那红润的挂坠在她的掌心,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如果玛利亚喜欢……那,那我送给玛利亚!”
“翼真是……那么小年纪,就懂得讨女生的欢心了。”
玛利亚蹲了下来,将风鸣翼拉得更近,像是下一秒就会拥抱她,惹得翼又开始脸红。
然而她并没有。
她只是将天羽羽斩挂回了翼的脖子上。
“这是你的。不管什么时候,翼都要好好地戴着。这是你靠自己的力量拿回来的东西,会成为你……通往梦想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风鸣翼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似乎都没有好好地思考过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翼,不要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个随随便便就看穿别人心思的玛利亚!
“那玛利亚的梦想……是什么?”
玛利亚又笑了。
她牵起翼的手来到屋外,天空此刻已经沾染上红霞的颜色,很是艳丽,那样鲜艳的色彩长时间占据了她的目光,连冷色的眼睛都染上了一抹旖旎。
“我想……看到自由飞翔的鸟儿。”
“就像是……玛利亚养过的鹰那样?”
“是啊……”
“那我去请求一下父亲大人……”
“不。”
风鸣翼还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完成玛利亚的心愿,自己最近的表现是否足以提出新的要求,玛利亚的手在此时抚上了她的头顶。
“这个梦想,等翼长大之后替我实现吧。”
风鸣翼坚定地点头。
“好。”
还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两个人却都说得无比轻松,好像那一定会发生一样。
“那等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玛利亚也会帮我吗?”
“……我愿意把翼最想要的东西给你。”
那只是翼三天假期的第一天下午,她都用来和玛利亚诉说自己的经历,进行交谈。她越发喜欢上玛利亚的笑容,又想法设法的欲要让她更多地笑一笑。
因为笑起来的玛利亚很好看嘛。
回到房里,翼依然抱着那把纸伞,回忆着和玛利亚的对话。那个女人总是很温柔,安静地听自己说话。风鸣翼心里对父亲的期待,对未来的彷徨,那些作为一个剑士无法说出口的话,都能告诉她。
玛利亚像是超脱于这个尘世之外,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东西,站在那里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这也是为什么风鸣翼坚持要和那把纸伞说话,即便随着岁数的增长,她已经渐渐过了相信奇迹和魔幻的岁数。
她需要牢牢记住玛利亚,更需要玛利亚牢牢记住她。
“翼小姐。”
是绪川的声音。
翼着急忙慌地将纸伞往那个纸筒里塞去,然而纸门已经被拉开了。
风鸣八紘。
绪川小心翼翼地立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藏了,那把纸伞你不用带走了。”
“父亲大人!”
“你应该随身携带的,是剑,而不是伞。”
“……这把伞就是我的剑!”
简直口不择言。
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自己的父亲。她从小就敬畏着自己的父亲,不管是姓氏还是名字,都是得自父亲,但是他只愿意给自己买东西,却不曾好好听自己说话。
家臣的孩子都能在他们的父亲膝下撒娇,而表现得好的同龄人,甚至有可能得到风鸣八紘的陈赞。
这个孩子,还不错。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能让家臣欣喜好久,更成为彼此之间竞相追逐的目标。
可是风鸣翼,身为风鸣家的孩子,却从不曾得到这样一句夸赞。是了……风鸣翼做什么,在父亲大人眼中,总是不够好的。
“胡闹。”
就像是这样……
“想来弦十郎还没有和你说过,这次休假结束之后,过几天你就去兵营报道。”
“是,父亲大人。”
“今天就收拾下行李,绪川会帮你。有缺的明日买,没有的话,明日便走吧,弦十郎那里还有一点手续。”
“……我能不能晚一点走?”
风鸣八紘跨进了房间,绕过地上散落的游戏光盘,径直走到翼的面前。他迟疑了很久,伸手按上风鸣翼的肩膀。
“你上一次离家之前,我同你说了什么?”
“父亲大人说……我是风鸣家的剑。”
“把你的剑拿起来。”
风鸣翼讷讷地点头,转身拿起了任务结束之后从叔叔那里得到的竹剑。那把剑看起来很结实,剑弦泛着黄,有一种使用很久的陈旧和光滑。
“你看柄革。”
那处是上好的牛皮,翼移开了手,仔细端详着——
上面写着“风鸣”两个字。
“你要记住,有风鸣两个字的东西,都不能丢。你是风鸣家的人!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抱着把纸伞,却手里没有剑的样子。”
“……是,父亲大人。”
“现在,拿起剑,去外面。让我看到你都学了些什么。”
在戴上眼镜,处理公务之前,风鸣八紘也和每一个风鸣子弟一样,学习所有需要学习的知识,每日练习打剑。他唯一比翼来得幸运的,只是他有一个弟弟,可以一同经历所有一切。
当翼举着新拿到的竹剑,换上剑道服,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父亲大人。月色之下,那个男人穿着剑道服,一身轻松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
“父亲大人。”
“向着我进攻,用你学到的所有东西。你能打到我,就算通过了,我就准你晚一点离开。”
“是。”
她静下心神,深呼吸了三次,朝着父亲行了一个礼。而后便喊着向父亲冲了过去。
那是她的父亲,做到他的要求,向父亲证明自己!
然而她连衣角都没能碰到,两个人就互换了位置。风鸣八紘依然站在她的对面,锐利的眼神锁死了她。竟是没有丝毫温柔的表情。
“阿——!”
“哇阿阿——”
“合!”
……
全都没有用,身高和力量上的巨大差距,使得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不过是被格挡住了进攻。在那之后,父亲也开始使用竹剑,每一次都能将剑尖停在自己面前,本应由护具保护的那个位置。
翼已经满头大汗,在这微凉的夜里,依然有汗水不停地滴落。她一直握着那把竹剑,不曾让它脱手。
父亲还是站在那里。
他,是不是,恨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无法控制,幼时的桩桩件件都浮现出来,一定是的吧?要不然对着自己下手,怎么会这么精准,这么不动声色,非要让自己明白实力差距不可?
他是风鸣家最强的男人,自己怎么可能战胜?
“我怎么不记得弦十郎教过你恐惧两个字的写法?在那里站着瑟瑟发抖算什么?向我进攻。”
不,不,那是父亲。自己打不赢的父亲。
“向我进攻!”
自己的力量还太弱了,根本做不到这一切,永远没办法如父亲所愿。
“风鸣翼!不要忘记我说过什么,没有办法向我进攻的你,对风鸣家来说毫无用处。”
“不,不,不——!”
翼委屈得鼻子发酸,还是要盯着那个让自己感到压迫的男人,他在月色之下显得更阴郁,距离自己更远。既然是父亲说的,那么——
她再一次高举起了竹剑,大声喊着向他攻去。
跑得飞快,简直像是要飞起来,然后她在八紘抬手格挡之前双足用力跳了起来!
——啪。
风鸣八紘的竹剑打到了翼的手,竹剑脱手,而后向着前方继续飞出,正向着八紘飞去,他微侧了头,柄革敲击在他眼镜上,带着那副平光镜一起摔落到地上。
旁边树上一直暗暗握了一把苦无的绪川都被这突然的变动惊到,跳下树来站到了风鸣翼身后。
风鸣八紘盯着翼,她的脸上有着泪痕,怯懦地望着自己。
哎。
就在风鸣翼以为这样的对望不会有结束的时刻,快要被那样的眼神所杀死的时候,风鸣八紘转身自己捡起了眼镜。而后将那飞的很远的竹剑捡起来,又交给了风鸣翼。
“翼,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在你比我强之前,不要回这个家了。”
而后他转头看了眼绪川,转身就要离开。
“……父亲大人!”
“你可以在这里多留两天。”
风鸣翼注视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还没有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她也不会想到,这竟是父亲最后一次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