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tesherry 于 2016-10-7 23:26 编辑

Side N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我只是不知道这个后果会来的这么让人措手不及。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从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至少是能回到家中安逸地度过三年、五年。但现在看来，能否撑过这场战争都是个未知数，啊…不，我必定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军靴和地板碰撞发出的声音在病房外响起，我知道那是你，因为你是菲特酱，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盯着那扇门，期待着门把手的转动，然而那扇门并没有被打开，即使靴子的声音已经在房门口停留了很久。门外的你是否在思索，我公器私用呼唤你的理由，害怕着将要面对的事情。

我闭上眼听着的自己的心跳，整个病房很安静，没有滴滴作响的仪器，也没有输液瓶药液的滴答声，有的只是，还站在门外的你。

门被打开，脚步声再次传到我的耳中，不若刚才的急切，是那种听过很多次的，你晚归时的歉意。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皱起的眉梢，红瞳里的不解，还有手上拿的药瓶。啊，夏玛尔医生一定没有告诉你我的病情，不然，你一定不会像这样站在我的面前。那也请允许我再隐瞒些时间，我害怕看见你知道后的表情。

还没等你呼唤我的名字，疼痛便侵蚀了我的意识，听不到你急切地呼声，只能感受到你用力掰开我的牙齿喂我吃下苦涩的药丸。呐，菲特酱，我现在不怕苦了哦！即便不喝水也能咽下这么苦的药丸了呢，奈叶是不是变得很厉害了呢？

意识恢复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你握着的我的手坐在那里，手指上带着红肿的咬痕。你没有问原因，只问我是否还疼着。我笑笑，说不疼了。可我知道你疼着，你的心在疼着，就像那年，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泣的那个11岁的小女孩一样，为了另一个小女孩的疼痛而疼痛着。我撒娇式地要你抱抱，于是你起身坐在病床上搂着我，让我靠在你怀里，你的手覆上我的手，轻轻地揉搓着我冰冷的手指。我对你说，我想回家，想回米德，想回海鸣，想见疾风酱，想见维塔酱。你点点头说好。

我说，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向你说明一切好吗？你说好。

我慢慢地提着要求，你默默地答应着。真是温柔啊，这样的你却遇上这么卑劣贪心的我，我真幸运，能遇上你，我的Fate。

你陪我回家，我抱着薇薇欧，孩子长高了许多，一直在说着训练校的事情，我想起当年的你和我。我抱了她很久，直到身体开始不舒服，不得不离开。抱歉，薇薇欧，妈妈不敢跟你说再见。抱歉，菲特酱，要你亲口对孩子说出另一位母亲不敢说的话。

你陪我回海鸣，我站在翠屋门前不敢进去，不敢让妈妈看到我。我望着你，你牵起我的手给我鼓气。我回握你的手，松开，然后推开了翠屋的门。你站在门外，说，我等你。

你陪我去到维塔酱所在的大队，疾风不在，被临时叫回米德开军部会议。维塔受了伤坐躺在病床上，一脸不爽的说你这个总指挥怎么有空跑到这边，快给我回去！我笑着揉了揉维塔的头发，谢谢你，维塔酱，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生气的维塔挥舞着手臂赶我出去，高町那什么，要不是我腿受伤不能动，我一定要用我的伯爵砸烂你的头！

笑着走出维塔的病房，我便瘫在你怀里，再也笑不出来。你将我打横抱在怀里，大步走向自己的舰船，在我再一次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了莫名滑落的晶莹。

醒来时在舰船的舰长卧室中，是你非常熟悉的地方，也是这几天我待得最久的地方。然你不在。像过去无数个等待的夜晚，我等着你回家，但现在的一切又那么不同，我知道，再见面，是我该坦白的时候。渴望见到你，害怕见到你，再也见不到你。我偏头望着舱门，我猜，你一定在门外，跟我一样，害怕摆在面前的事实。

体力恢复到能够下床，我决定主动去找你，打开舱门，你居然不在！询问了好几名船员，都摇头说不知道你在哪，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思索着这艘船的结构，像是印证着什么一般，在走过几个舱室后渐渐与记忆中的地方重合，我最终确认并跑向那熟悉的位置。体力的过度消耗让全身疼痛了起来，但是既然知道你在那里，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停下来，我只想见到你，快一点，再快一点。

你抱膝靠着墙壁坐在那里，我喘着气停在你面前，你没有站起来，只是抬头望着我，怎么了奈叶？还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有想见的人吗？

有，当然有，我跪下抱着你，我想要待在你身边，我想见你。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这么说的你，眼中满是悲伤。

疼痛从来都不会让人有准备的机会，总是毫不留情的吞噬着我的体力，吞噬者你的笑容。你急忙找出药丸想塞到我嘴里，我撇头拒绝。那不是什么特效药，那只是夏玛尔医生做的能让我不再疼痛陷入昏迷的普通药剂罢了。我不想睡去，只想告诉你一切的一切。你收回了药丸抱起发抖的我，不再做声。

蠢透的我一次次踏上战场使用着超负荷的炮击击退敌军，过度的使用弹药使身体里残留有大量的金属残渣，以至于多到无法排除体外。等自己发现的时候已为时过晚，身体已经开始趋于崩溃，现在的我，不过是个等死的人。

你眨眨眼像是没有理解，我解开衣扣，让你看到我残破的身躯，你的手指划过一条条黑色的纹路，那是残留在血管中的毒素，你看起来是那样虔诚地亲吻着我所犯下的愚蠢和丑陋。而我却不知廉耻地有了反应，这让我觉得自己无比肮脏。

奈叶。你说，奈叶、奈叶、奈叶、奈叶，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泪水混着汗水，衣服湿的一塌糊涂。

带我走，奈叶，无论你在哪。

这是我又重新踏上战场前你对我的请求，可笑的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不能干脆的答应，我只记得我对你说，我等你，无论何时。

所以当我在战场上燃尽生命的时候，突然觉得所做的一切都那么幼稚，为了他人而牺牲什么的，为了他人做了这么多，独独亏欠你一生，所以我愿意等你，无论多久。

啊，十年了，我一人坐在这河畔边，终于听到你的声音。

“让你久等了，奈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