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hibainu1015 于 2017-2-16 18:37 编辑
百合會的大家好,我是柴犬,第一次在這裡發文有點緊張,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之前也有寫了一些曜梨短篇,有空的話會另開帖放上來,平常也會隨意寫些段子放噗上,歡迎在噗浪( shibainu1015 )上找我玩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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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阿庫瓦提克坐擁整片完整運河,不如說他正是自水中而生,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依傍條條或寬或窄的運河,形成獨具特色的繁複交通網絡,因位處較高緯度而迎面顯得涼爽的清風帶起桜内梨子的酒紅秀髮隨河面水波微微飄動,她目前所處的沃特大道是全城最繁華熱鬧的中心區,偌大的運河自海港直直貫穿而過,一路延伸至遠方的政府官邸,大道左側盡是由舊時倉庫改建而成的河畔餐館或手工藝品坊;右側則是整排高矮不一的樓房建築,有許多屬於當地居民的磚瓦住宅,不少富現代感設計的旅店也座落其中,但對梨子而言,乘載了百年韶光的古老小栈能帶來更多的奇幻遙想,激使自己體內的藝術細胞越發活躍。 視線所及內的橋畔旁,呈新月形的小船排排停靠,它們乘著船夫攬客此起彼落的招呼聲於水上浮盪,替城市又增添了一股熱情,正當梨子猶豫著該搭上哪艘小船將這城市的景色一覽無遺時,稍遠處一抹獨樹一幟的白色身影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不同於其他船夫清一色的條紋上衣與深色長褲,對方身著一套海軍軍官制服,她靠在牆上,斜戴著的軍帽稍稍遮住臉看似在小憩,而即使包覆於標緻軍服之下仍略微起 伏的身體 曲 線說明著和自己相同的性別也是令人好奇的點。 鬼使神差地,梨子邁出步伐往那神秘的船夫走去,等意識到時,自己已經開口搭話了:「Excuse me?」沒有陷入睡眠的對方將軍帽穿戴好回以自己當地語言的你好,附帶標準的軍式敬禮,而後卻瞇起眼上下打量起自己,不習慣陌生人如此炙熱注視的梨子不禁一陣緊張,正當快要承受不住這片尷尬又害羞的沉默之際,海軍船夫咧開了大大的笑容,「你好啊!一個人嗎?」好似是透過河水反射的陽光那般溫暖迷人。 「是的,咦?等等、你怎麼!?」完全是預想外的發展令梨子嚇了一大跳,沒等自己從驚訝中平復,眼前人繼續自口中編串熟悉的母語,「看你的樣子就很像是日本人呢,該說是櫻花的感覺嗎……」說著說著她發出銀鈴般清脆的輕笑,「難得遇到同鄉人給你打個折吧!嗯?」語畢對方一躍上船,朝自己伸出了邀請的手,搭上那過於純粹的清爽笑容,梨子發現自己竟無法拒絕,緩緩將白皙指尖搭上對方掌心,傳來的是微涼的溫度,卻使人莫名地感到安心,不知是旅行中巧遇同鄉,抑或是這名船夫身上的神奇氣場所致。 「我叫渡辺曜,今年夏天跟著父親的渡輪拜訪世界各地的港口,不過這艘船其實不屬於我,我只是受了當地船夫的拜託,因為大叔說他今天下午想去喝酒。」紳士得體地將梨子拉上小船,軍服船夫終於開始自我介紹,似乎是自己驚訝的表情過於明顯,渡辺曜繼續說道,「嘛,這裡的人們都挺隨興自由的,但我好歹也算得上一名水手呢,駕船技術什麼的完全不需要擔心!」像是欲證明所言不假,海軍敬禮再次出現,梨子被逗樂得抬手遮起嘴角輕笑,同時想到或許渡辺曜自身的強大親和力也是讓原本的船夫大叔能輕易交付工作給她的原因之一吧。 「那麼出發吧,ヨーソロ!」非常符合水手氣勢地呼喊,兩人的旅途隨撐起的長槳展開,還有渡辺曜娓娓道來的導覽,「阿庫瓦提克自中古時期便是依靠錯落有致的運河發展,再擴大成海上貿易興盛並稱霸當時,不過在戰爭時期被摧殘後,居民們選擇重建並改為觀光為主,這些我想妳應該已經知道了、」身後人倏地打住,頓了一下後變換了話題,「一直自顧自地說真是抱歉,還沒請問妳的芳名?」 聽聞是與自己有關,梨子回過頭望向渡辺曜,軍帽下是同徐徐吹來的夏風恣意飛揚的銀灰短髮,帶著笑意的雙瞳包含了大海的廣闊蔚藍,襯得她整個人飽含別人無法模仿的清爽與帥氣,並惹得梨子心跳一陣紛亂,她拍拍雙頰,試圖停止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般不合理的躁動,好讓自己能夠正常得回話,「我、我叫桜内梨子,一個月前開始獨自旅行,為了尋找靈感……阿庫瓦提克是我這趟旅行的最終站。」 「靈感嗎……該不會是藝術家?」 「欸!我、我這樣還算不上是藝術家……只是姑且是音樂學院畢業的,還有喜歡畫畫而已……」對於「藝術家」這類乍聽便帶有高端感的稱呼梨子可是完全不敢恭維,極力地反駁後,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減弱下來。
因為不覺得自己,配得上啊……
「那樣也很厲害啦!既然喜歡藝術的話……帶你去一些鮮為人知的景點吧?」似乎是為了加強說服力,渡辺曜歪頭對梨子眨了下眼,整齊白齒跟著嘴角扯開,「當然,是桜内さん會喜歡的,我保證!」耀眼得讓自己再度無法說不,只得點點頭趕緊將視線轉回前方,以免那懷有夏天熱度的笑容灼傷早已悄悄泛紅的雙頰。 在渡辺曜的提議下,小船轉了個彎,往較為狹小的河道前行,原本兩側寬廣的道路漸漸被有些斑駁的樓房取代,伸出手便能觸碰到已被歲月的風霜侵蝕至粗糙陳舊的磚瓦,梨子將手掌整個貼上,好實在地感受阿庫瓦提克的歷史痕跡與溫度。 「我們現在所處的是戰爭時有幸沒被摧毀的地區,已經約有百年的歷史了,」渡辺曜體貼地在梨子結束觸摸後才使小船繼續飄游,「這裡目前大部分都是住宅跟一些當地人才會知道的工藝品店和小餐館。」
建築物群多為清一色的米白,偶有紅磚屋點綴其中,渡辺曜帶著梨子穿梭於各條河路,悉心指出許多有趣的點:右前方閣樓曾是菲爾王子和其祕密情人幽會的場所,方才經過的三樓陽台是浪漫派作曲家皮耶加獲得名曲「阿庫瓦之夢」的靈感之地,遠方狹小航道的盡頭傳聞有水手將遭到詛咒的銀戒指擲入其中,每個傳說故事都披有一層神秘奇幻的薄紗,並在渡辺曜的講述下更添意趣,梨子聽得入迷,不禁投入自己也閒臥於樓台欣賞水流緩緩推進的愜意,又或是潛入深藍的河水中,挖掘幻妙的奇珍異寶這樣的幻想當中。
「好,在這邊稍微上岸一會吧。」直到渡辺曜的聲音傳入耳中,梨子才發現小船已停靠至岸邊,只見她動作熟練地將船停固好,又是得體有禮的微笑加上手掌朝上的邀約,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梨子任由渡辺曜拉著自己的手,明明才相遇不過幾刻,卻已有種能交付給對方的安心的溫暖,自兩人相握的手間傳遞至心中。 當梨子感到被燻得一陣暖烘烘,渡辺曜也引領自己來到一間小舖前,「雖然空間不大,但裡面的商品質量都很不錯的,進去看看吧。」 推門而入後映入眼簾的是上頭一排串的玻璃製風鈴,顏色不一、大小各異,以對待易碎品般的輕柔力道觸碰的話,便會響起宛若最喜愛的黑白樂器所發出的音階般的樂音,深入內部一點,架上擺放懷有各式紋路的玻璃容器:杯具、碗盤、餐具,尺寸應有盡有,或圓或方的半透明面映照出梨子欣賞每件作品時專注緩慢經過的身影。 最後梨子於店內深處角落停下腳步,那一處置滿色彩斑斕的不同飾品:靛藍的戒指有廣闊大海的沉穩深沉、翠綠的手鐲有盎然森林的親和包容、亮黃的耳飾有明艷朝陽的燦爛奪目,可梨子的目光落在綴有粉櫻色琉璃石的項鍊上,沉靜的粉色不會張揚,卻仍有種柔和的美能吸引他人的注目。 「看到想要的了?」渡辺曜的聲音無預警地出現,梨子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般,慌張地轉過身來忙著否認,「不,那個、並沒有特別……我這樣平凡土氣的人不適合這類的……但能看到這麼漂亮的工藝品我很開心,謝謝你,渡辺さん。」 聽完自己的一番話,渡辺曜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僅是回以理解的微笑跟著走出了店鋪,兩人回到小船上繼續未完的航行。 「那麼,我們繞回大道那些必看的景點吧!」 多虧渡辺曜對這裡地形的熟悉,在觀賞完莊嚴華麗的哥德式歐希恩大教堂和近年才新落成的市政府,梨子不久後又回到熱鬧的沃特大道,沿路對方也推薦不少味道堪稱一絕的餐館或價錢較為公道的紀念品店給自己,盯著由大塊石磚鋪製而成的道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潮,梨子不禁發出了困惑。 「渡辺さん,怎麼感覺人比下午的時候還多?明明快要天黑了……」」 「桜内さん可能還不知道,每年夏末的時候,阿庫瓦提克都會在晚上舉行為期五天的舞會,就在瑪琳廣場……啊、剛好到了!」 如同渡辺曜所言,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人群都是準備往廣場聚集,入口處附近還有一些攤販趁勢做起生意來,有越晚越熱鬧的趨勢。 「原來如此……啊、到這裡就可以了, 謝謝你帶我參觀了那麼久。不過,渡辺さん為什麼會如此熟悉這裡?明明不是當地居民……」 「因為這裡的人們都很好相處喔,我到這裡的頭兩天當地的水手就帶我把全市的運河都遊過了!」說明完後渡辺曜像是習慣性地擺出敬禮手勢,可愛認真的模樣讓梨子不難想像她是如何輕易地和當地住民打成一片。
付錢時渡辺曜做出了讓梨子大吃一驚的行為,她開出的價錢只有旅遊書上註釋的六成,並在退還剩下四成的錢時順帶給予更令人驚訝的舉動。 「渡辺さん!已經讓你打這麼多折了,我怎麼可能收下這個!」躺在梨子掌心的,除了在阿庫瓦提克流通的紙幣,還有稍早於玻璃製品鋪時勾起自己注意力的櫻色墜鍊,雖然不至昂貴,但也絕非一筆小錢可以購得。 「可是桜内さん看起來很喜歡的樣子,而且我覺得很適合你喔。」對上澄澈的藍眼與柔和的淺笑,梨子發現自己再一次找不出駁回的話語,儘管如此,無緣無故突然收下他人的禮物這種事還是令人心頭有些疙瘩。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微皺著眉的不安表情和不停攪動的十指,渡辺曜又開口,「不然這樣好了,作為收下項鍊的回報,我希望桜内さん能參加今晚的舞會,今天剛好是最後一晚了。」正當欲說些什麼時,微張的雙唇被對方的食指抵住了,「我也會出席的,就當是我的請求吧,吶?」輕輕的嗓音伴隨著微熱的氣息落下,梨子只覺面部猛地一熱,連自己也不清楚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地點點頭後,楞楞望著渡辺曜跳回船上,比著敬禮手勢緩緩駛離廣場。
「唉……到底該怎麼辦好呢?」坐在今日下榻旅棧的小陽台,下方不遠處即是匯聚越來越多人流的瑪琳廣場,嘈雜的喧囂隨樓下攤販的烤馬鈴薯與肉串香氣冉冉上升,擾亂著梨子的思緒,因為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人如此慌亂不像是平常的自己,更枉論就這樣赴約對方邀請的舞會,想到這忍不住嘆了口氣,抬手將最後一口在回來路上順手買的晚餐給嚥下,阿庫瓦提克頗負盛名的烤肉三明治。
平常的自己……嗎。
自五歲開始學習鋼琴,不久後便受到了老師的讚賞,梨子的進度突飛猛進,參加發表會和比賽的次數也漸漸增多,房間架上被置滿的獎盃獎狀、進入音樂學院就讀、畢業後進入樂團工作似乎因此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可十多年的歲月累積下來,總有種缺少了什麼的空虛感,雖然能彈奏各種喜歡的古典浪漫派樂曲,與管弦組的同學一同演奏激昂的協奏曲,閒暇時還能創作屬於自己的歌曲,但這樣日復一日循環著的生活好像漸漸無法滿足自己;想親耳聆聽各國風格的音樂,就在那些國家,親自踏上孕育出美麗樂曲的那些土地,親眼欣賞當地景色和體會居民們的生活文化,於是梨子在畢業後婉拒了眾多樂團與國外音樂學院的邀請,利用比賽獲得的獎金和打工賺來的錢開始了為期一個月的旅行:登上阿爾卑斯山的峰頂,登山團的歌聲迴盪於層層山巒間,在多瑙河畔旁的露天咖啡廳以一杯拿鐵佐輕柔鋼琴曲,坐擁整個下午的寧靜悠閒時光,在維也納劇院欣賞合唱團帶來的天籟美聲,享受純淨合聲帶來的和諧美滿。 要說為何會把阿庫瓦提克作為這趟探索之旅的最終站,其實或許也多少挾帶了點私心,開始規劃旅行的前一陣子,梨子突然對大海抱有一股莫名的執著,雖然創作了不少主題的歌曲,唯獨遇上大海時卻遭遇了瓶頸,無倫如何都無法完成理想中的感覺,為此,梨子決定在沉澱自己一番後,好好用身心去感受這座與水相輔相成的城市,以期能獲得突破的靈感。 渡辺曜的出現卻完全打亂了自己的安排,梨子當然有專注聆聽對方在船上的導覽與講解,可現在一回想,腦海中浮現的並非阿庫瓦提克被運河條條環繞的城景,而是渡辺曜溫和爽朗的笑容、她那在瞇起眼時會隨微風輕飄的淺灰短髮、還有觸碰到自己指尖時傳來的溫度,這些都令梨子眷戀不已。明明距離道別才沒過幾刻,卻已無法控制地回憶起對方的一切,而且是僅認識不過幾時的,自己仍一無所知的人。 「去嗎……」仍拿不定主意的梨子走回房內,栽進柔軟的床鋪。因為一個相識極為短暫的人而獨自赴約,在怎麼想也太不符合自己會做的事…… 「不去嗎……」今夜好好地休息,明早去參觀歐希恩大教堂後歸國似乎才是符合邏輯的旅程安排,也像是謹慎文靜的桜内梨子會採取的舉動,但是…… 內心明顯地在抗拒著,對於要就此與渡辺曜走上沒有交叉點的道路這件事。 萬分苦惱地翻了個身,要埋進蓬鬆的枕頭前卻發現胸前有樣物品滑入視線,那是方才渡辺曜贈送給自己的粉色琉璃項鍊,拾起它至眼前仔細觀看的話,還能窺見細碎的淺藍分布其中,是如此晶瑩剔透的美麗。 「我希望桜内さん能參加今晚的舞會,就當是我的請求吧,吶?」 分離前渡辺曜的話語猛然迴響於腦海,還有她晶亮清澈的雙眼與迷人溫和的微笑,
果然我還是……
再次步行於沃特大道上的梨子此時卻不再擁有下午來臨時的悠閒愜意,逐漸擁擠的人群和越發增強的音樂使自己緊張地將雙手緊握於胸前,稍早時在旅館把行李中的所有衣物都翻出來,挑三揀四了一番才套上現在這一襲粉色禮服,並久違地稍稍鋪上了一層淡妝,其實即是過去出席演奏會最常有的裝扮。 終於抵達燈火通明又喧鬧不已的瑪琳廣場,樂團在中央奏著輕快愉悅的歌曲,精心打扮過的眾人隨旋律翩然起舞,面對眼前這一盛況,梨子才倏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該從何處、該如何尋找渡辺曜。 懊悔著自己的莽撞,並猶豫著是否該打道回府時,梨子已被後方的人潮推擠進廣場,著急地左顧右盼,想至少找個能稍微遠離群眾的場所,卻意外地於遠處撞見那一汪透徹的水藍。
啊啊……
果然我還是……
想一頭沉浸於那片大海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