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修罗狼 于 2016-10-18 20:32 编辑
今天的赤城也站在港口，望着风平浪静的大海，等待着提督的归来。海风吹起她柔顺的秀发，海鸥在海面上盘旋，那白色的羽毛似乎也将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放出光来，熠熠生辉。
她背着长弓和箭袋，用手拨开飞扬起的长发，挺直的脊背总是透着可靠的自信。我看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在逆光中那并不算宽阔的脊背挡住了耀眼的阳光，在我的眼中好像山一般，永远也不会倒下。
我是空母加贺，一航战的加贺，赤城的挚友、战友以及搭档。
海面上想起了沉闷的汽笛，出征的队伍回来了。
赤城露出笑容，欣喜地向港口海边跑去，第六驱逐队的小家伙们也欢呼着从我们身后跑过，冲到了最前面。赤城无奈地笑了起来，停下了脚步。岸边很快就响起了小孩子们争夺战利品的欢呼声。
“螃蟹螃蟹螃蟹！”
“章鱼章鱼章鱼！”
“牡蛎！”
“那边还有条大鱼的说……”
“我说，你们也帮忙搬东西啊！”
“喔喔喔喔喔——！！！”
提督的声音传来，赤城再次迈开脚步向岸边走去。很快就看到小家伙们举着战利品，从我们身边跑了回去。当然了，她们才不会帮忙干正事呢。
虽然被小孩子们抢光了海货，不过真正的战利品却依旧堆放在港口。成功到手的燃油堆起一座小山，在这座小山的旁边，劳碌的潜艇们已经疲惫地瘫坐在一起。
“19动不了了……”
“58要变成苦瓜了DECHI……”
“啊，我看到了运河，闪闪发光……”
“别过去啊401，会回不来的……”
“马路油还能再战……”
“哈酱请求入渠……”
今天的潜艇们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提督，此刻正站在一边数着燃油的数量，看上去很满意。
这家伙是鬼吗……
我们的提督是个长发美人，虽然是女性，军装却是男版的，据她自己所说是因为男版比较方便活动。不过她平时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也让人很难想象她穿裙子的样子。此刻她心满意足地站在油桶山的旁边，嘴上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卷，丝毫不在意旁边哀嚎遍野的潜艇们。
“提督，欢迎回来。”赤城走到提督身后，向提督低下头来，我也跟着一起向提督低头行礼。
提督转过头来，虽然不说话的时候她就像个真正的大和抚子，不过一动起来就让人觉得跟猴子差不多了。当然，我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不过是字面上的形容而已。
“啊，赤城，加贺，你们来啦。”提督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拍了拍赤城的肩膀。
“是，作战辛苦了。”
我和赤城一起向提督敬军礼，提督随意地还了礼，得意的拍了拍油桶的小山。
“你们来的正好，帮忙干活吧。”提督说着，又转向了旁边那滩潜艇们，“你们谁去广播室一趟，叫几个闲人过来帮忙搬油桶？”
“动不了了……”
“哈酱需要休息……”
“啊，运河……”
提督挑起了眉毛，她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绝对没好事。
“没办法叫人的话，那只能你们自己搬了哦。给你们5秒钟做决定。5……4……3……”
潜艇们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索地从地上窜起来，一窝蜂地向广播室的方向跑去了。
提督哈哈地笑了起来，拿出打火机来点燃了香烟。
这家伙果然是鬼！
“她们……没事吗？”连赤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没事没事，今天的偷油作战也结束了，等搬东西的人来了，就让她们入渠休息。”提督张开双臂，勾住我和赤城的脖子，“其实你俩如果每次能少吃点的话，她们也不需要这么辛苦的。”
“比起我们，应该是战舰们才更……”
“嗯？”
“非常抱歉，什么事都没有。”
我还不想成为提督的下一个牺牲品。
这个时候，牺牲品们……啊不，战舰们听到广播来到了岸边。除了看上去一点都不强壮但是却怪力惊人的大和之外，还有伊势级和金刚级等等一干人等。日向是提督的万年秘书舰，和在长门之前第一个接受了提督的戒指，算是提督的本命舰娘。战舰们力气都很大，特别是她这样的低速战舰，我曾经亲眼见过日向把闹脾气的提督夹在胳膊底下走过镇守府的走廊，任凭提督如何挣扎也丝毫不为所动。
跟在日向身后的是她的姐姐伊势，挠着脑袋打着哈欠，好像刚睡醒。
“伊势怎么了，昨晚干嘛了？”
“昨晚看电视看晚了，突然迷上了写俳句。”日向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提督，“你自己看吧，我已经阻止过了。”
“提督君は、本当にばかです、最上川”（提督，真的是笨蛋，最上川）
“伊势，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不不不，提督，这是误会！是误会！我昨晚喝多了！日向你这个叛徒！”
“谁叫你昨晚吵了一晚上我都没法睡觉。”
“提督！你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
伊势被提督拖走了。
“伊势没事吗？”我都有点担心了。
“没事，提督不会拆了她的，至少今晚能消停点了。”日向若无其事的提起两个油桶，夹在胳膊底下，“好啦，干活干活，你俩也别偷懒哦。”
日向这么说着，专门地看了一眼赤城，赤城望着提督的方向没有回头。不过也就是一眼而已，很快日向就继续了手上的工作。
赤城喜欢提督这件事，除了提督本人谁都知道，当然，日向也不例外。
日向这个人向来与世无争，个人觉得伊势和提督的一些坏毛病，很大程度上就是日向宠出来的。不知道她对提督到底有多深的感情，至少我希望她不要对赤城萌发出什么奇怪的竞争意识才好。
赤城回过头，冲着我笑了笑，就也开始了搬运工作。
等所有工作完成，就开始了今天的正式作战。因为镇守府资源吃紧，白天的时候多是运输战，只有在傍晚的时候趁着还没天黑进行只有一次的正式作战。
到达最后攻击位置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天黑对航母的作战非常不利，虽然不至于看不见对手，但是如果天完全黑下来，飞出去的舰载机们就很难返航，毕竟如果把灯全部打开无疑就会成为敌军的靶子。这是妥妥的自杀行为。
旗舰日向，同行的还有长门、陆奥、大和以及我们一航战的赤城加贺。
“最后一波攻击，准备进入夜战，提高警惕，鱼雷要来了！”
日向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下来了，航母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自保工作……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
“赤城你搞什么鬼！”无线电里传来日向令人不安的喊声，“日向小破，陆奥中破，赤城大破，准备进入夜战！”
返航的途中，日向除了例行报告之外一言不发。我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能跟着舰队的灯光向前航行。赤城伤得很重，我搀扶着她，她看上去有些不同，嘴唇紧闭着，仿佛在闹着什么别扭。
不论是日向还是赤城都是很温和的人，虽然赤城话不多，但是至少日向通常在战斗结束之后多少会跟大家聊几句。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能感觉到，日向似乎也在生气。
报告结束之后就是入渠。我和长门都只有一点擦伤而已，虽然大和也受了点伤，不过提督似乎并不会轻易让她入渠。在装备修理的期间，我们就只能泡在入渠槽的热水中养精蓄锐。入渠槽的水可以治疗舰娘的伤口，不过在有伤口的时候泡热水本身也是一种煎熬。
赤城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她的伤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除了破损的装备之外，脱去衣服的身体上，还能看到鲜血淋漓的伤口。鱼雷的弹片嵌入了她的脊背，从她的身后，我可以看见皮肤和肌肉下方，整齐的电路和银光闪闪的金属骨骼。
我架着赤城的胳膊，把她领进浴室，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她的身后还有弹片扎在上面，也许是疼痛已经麻木了，赤城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不敢去碰它们，但是我也知道，把弹片拔下来再入渠才是正确的选择。
“啊啦，赤城。”中破的陆奥追上了我们，“入渠之前要先把伤口清理一下哦。”
“是吗，还有弹片吗……”赤城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拜托帮我弄一下吧。”
“OK，你忍忍哦。”
陆奥扶住赤城的肩膀，将手指伸进她的伤口，把里面的弹片取了出来。
每一个动作都让赤城疼得脸色发白，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胳膊，几乎要把我胳膊上的肉都整块撕扯下来。
终于结束的时候，赤城看上去快晕过去了。陆奥走到我身边，从另一边架起了赤城的胳膊，她的手上全是鲜血，扶住赤城的时候也在她身上留下了血手印。
总算把赤城安顿进了入渠槽，入渠槽里的水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赤城看上去依旧没有好一些，她闭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低声地呻吟着。
“谢谢你们……”赤城睁开眼睛，向我们露出无力的笑容，“你俩也受伤了吧……快入渠吧……”
“说的也是。走吧，加贺，她会好起来的。”陆奥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入渠槽走去。
我进入赤城旁边的入渠槽，陆奥则进了我旁边的另一个。
过了一会……
“我只是擦伤而已，不需要入渠……真的不需要，别推我……提督！”
日向的喊声从门口传来，很快就看见日向被提督反剪着胳膊，押了进来。
“好了好了，受伤了就闭上嘴安静点。”提督依旧乐呵呵地，完全不听日向的发言，“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天龙一样了。”
“我真的不需要……”
“我可不听，小破不是擦伤，给我老老实实的。”
提督把日向推到入渠槽旁边，二话不说直接推了进去。随着哗啦一声，日向脸朝下摔进水里。
“噗哈！”
日向的脑袋好不容易钻出了水面，提督蹲在入渠槽旁边，托着下巴，乐呵呵地看着她。然后，提督的目光转向了虚弱的赤城。
“赤城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叫紧急修理过来？”
“我没事，都到这里来就没关系了。”赤城想要坐起身，不过提督制止了她。
“你们受再重的伤都跟我说没事，平时稍微多干点活就就跟我要死要活的，真是搞不懂你们啊。”
提督托着下巴，笑着叹了口气。
“来，跟我说说，你俩干嘛吵架？”
赤城看了眼日向，日向抱着胳膊把肩膀缩进水里。
“我们没吵架。”
“是‘还没’吵架。自己培养起来的舰娘，有没有闹脾气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赤城不是伤的这么重没力气说话，恐怕你俩都吵一路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陆奥，陆奥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毕竟当时很黑，我就在赤城的身边，也什么也没有看见。
赤城不愿说，日向也别过头去不肯开口，沉默依旧在持续着。
提督伸手拉过来一张小凳，坐在了入渠槽前面。
“说的也是，伤的这么重没办法好好交流。”提督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挑起了眉毛。
我有一种超级不好的预感。
“要不来点高速修复吧。”
“等等等等等！”日向马上用力挥起了手。虽然我只是一点擦伤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也知道，高速修复会迅速的愈合伤口，而伤口快速生长的疼痛总是让人生不如死。况且这种成分不明的液体本身就对伤口有所刺激，除非是情况紧急，否则这种东西我们是能不用就坚决不用的。
然而抗议无效，提督打了个响指，高速修复被加进了水里，一时间惨叫声铺天盖地。
这家伙果然是鬼！
“为什么连我也要遭殃……”陆奥眼泪都要喷出来了，在水中绷紧了身体，手指紧紧地扣住入渠槽的边缘，握得指节都发白了。
好在这种疼痛只会持续一分钟左右，当伤口完全愈合的时候，疼痛也就随之消失了。
赤城趴在入渠槽边缘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次一样，日向和陆奥也看上去差不多还剩半条命。
“加贺没事啊？”
“提督，我只是擦伤，而且本来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入渠。”
“谁要你是航母呢，擦伤也要修好，毕竟你中破就没有战斗力了吧？随时保持良好状态才行哦。”提督离开小凳，又蹲在了日向和赤城跟前，伸手抬起她俩的下巴，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现在能跟我说说了吗？”
“是……”
事情其实很简单。
当最后一次鱼雷战的时候，赤城发现了向日向突进的两发鱼雷，于是赶到日向身前帮她挡住。但是因为当时自己的制动系统已经受损，没有把握好速度，撞在了日向身上造成了日向小破。日向对于赤城挡枪的行为很不满，她认为自己的装甲足以应付鱼雷的攻击，赤城是多此一举，而赤城生气于日向的这种态度。
听完两人的叙述，提督站起身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来上任之前，我的前辈告诉我，在女孩子多的地方工作很折磨人，因为总是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别扭。其实我一直是不信的，觉得前辈不过是歧视而已。毕竟我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和大家相处的还挺不错。不过今天我算是有点信了。”
“从战局判断上面来说，作为夜战没有战斗力的航母，在夜战之前选择帮战舰挡枪的决定是正确的，就算是日向如果两发鱼雷全中的话也难说不会削弱战斗力。虽然造成日向小破很遗憾，不过日向也没有必要为这个生气。所以说！”
提督“啪”的拍了一下手掌。
“还有别的原因吧？”
日向和赤城再次闭上了嘴，向两个方向别过脸去。
提督叹了口气，没有追问下去。
“好吧，我明白了，真是的，别为一点小事闹别扭。你们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伙伴，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战斗就是战斗，工作就是工作，别想太多。特别是日向，你有什么想法每次都像挤牙膏一样，半天问不出来，我知道你俩为什么会闹别扭，你们觉得不方便跟我说也无所谓。加贺？”
“是。”
“休息一下来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是……”
之后提督在自己的房间见了我，这个地方是提督的卧房，干净简朴，提督是个不擅长收拾的人，从屋子的摆设，特别是桌上一排瑞云的模型可以看出来，日向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这里除了日向和长门很少有舰娘进来，不知道提督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加贺你来了，坐吧。”提督把椅子让给了我，自己坐在床上。我感觉有点不自在，等着提督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摇摇头。
“那你知道赤城和日向为什么互相生气吗？”
“不清楚……”我再次摇摇头。
提督叹了口气。
“她俩是在互相吃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赤城喜欢我吧？”
“原来提督您知道吗？”
“我又不是笨蛋。”提督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日向她也很喜欢我，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喜欢得多。她那小醋坛子对着伊势都能翻，平时你们看不到那样的她是因为她一直在忍着，就算是她自己知道没有什么的时候，还是会闹别扭。她本来是想把你们无一大破的带回来的，所以才会对赤城生气。况且日向责任感很强，觉得自己有责任避免你们受伤，毕竟她是旗舰，更何况赤城还撞到了她。”
“她一直在跟最上唠叨要避免撞伤，现在她自己被撞伤了，大概觉得很丢脸吧。这种小事她睡一觉就好，明天就啥事都没有了。”
提督一边说，一边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不太清楚，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赤城那边的话，大概是觉得自己在镇守府驻守了这么久，难得有一次出击，想要表现一下。做了正确的事情，日向还要生气，所以她觉得很不爽。她俩大概也知道自己生气的理由都没什么大不了，所以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也不要把窗户纸捅破，如果有误会替她们给对方解释一下，今天晚上就好好安慰一下赤城吧。”
提督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彩券来。
“这个拿去，我跟间宫说过了，今晚带赤城去好好吃一顿吧，算是我请客。日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今晚会好好收拾她的。”
“随便吃的话，资源会不会……”
“放心放心，不是还有潜艇们在吗？”提督哈哈笑着，向我摆了摆手，“明天继续2-3，给你们带海货回来。下次出手快一点，别被驱逐们抢光了。”
潜艇果然没有人权吗……
大吃一顿果然让赤城的心情好了很多，光是听说能随便吃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放出光来了。
看着赤城脸上粘着饭粒的幸福吃相，我也觉得有些开心。不过我又觉得，既然提督对赤城的心意心知肚明，那么赤城是否也知道我的心意呢？
不过我也明白，即使我确认了这件事，也什么都不会改变。就像我深爱着赤城一般，赤城对提督的心意也一样的不可动摇。这让我感觉有点难过，我很想告诉她，提督不会回应她的心意，也很想告诉她她立于海面上的飒爽背影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但是如果我告诉她，也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回报，那么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只是徒增一些悲伤罢了。我并不希望她因为我的扰乱，而出现丝毫的动摇。
赤城望着前方的样子永远是我追逐的目标，她始终望着前方，望着大海的尽头，而站在她身后的我，却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赤城也依旧站在港口，望着风平浪静的大海，等待着提督的归来。海风吹起她柔顺的秀发，海鸥在海面上盘旋，那白色的羽毛似乎也将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放出光来，熠熠生辉。
她背着长弓和箭袋，用手拨开飞扬起的长发，挺直的脊背总是透着可靠的自信。我看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在逆光中那并不算宽阔的脊背挡住了耀眼的阳光，在我的眼中好像山一般，永远也不会倒下。
对我来说，仅此而已，便心满意足了。